祭品少年 第7部分阅读

    　　况已非常混乱。根据我的计算，即便此次通路开启，由于交接点抗衡的力量──你、我、迷迦勒，以及任何具备超自然能的生物都无法挤身进去。”沙利耶。

　　“天之门已打开，而事实上我们仍无办法帮助妈妈？”埃比格。

　　沙利耶与卓恩对视。

　　“了解了，”卓恩轻点头，“我如今为人类，没有你们所说的那种力量，因此不受天之门冲击的影响，我可以在时空恢复之后主人消失前把他带回来。”

　　“这是唯一的办法了。”沙利耶。

　　“沙利，”埃比格停顿了一下，“人类的身体有利于进入至高天是不错的，但其中对地球生物来讲的致命射线和空气成分他根本无法适应吧。”

　　“这问题不大。”沙利耶，“有宇航服以及氧气等等就行了。更棘手的在于返乘。”

　　“怎样？”卓恩问。

　　“陛下他会让错乱的时空与‘自我'共行──如此一来，至高天恢复中，他的身体及意识也将不断退缩。最后阶段──若你无法保证足够的速度让他脱离天界，他仍然会消失。”沙利耶道，“这对你来讲是最大的困难，因为任何人类的躯体都无法以超光速行进。”

　　“嗯。就是说我进入时一定得是人类，而冲出则必须变为魔族。”卓恩。

　　“是的，你要在短时间内完成魔性转化，那是非常危险的。”沙利耶缓缓的，“我想我必须要告诉你。最终百分之八十可能的结果是──陛下消失，而你也无价值的死去。考虑到这一点，还要做么？卓恩？”

　　“这根本没有必要问。”少年微笑。

　　几日后，沙利耶为卓恩准备好，预计时机已到，便交与他装备。

　　一只项圈──事实上是派下属特别为卓恩赶制的压缩宇航服，比之人类的轻便好用，并且适合更多复杂环境。

　　“左侧键是打开──按下后整个服装会包绕你全身，右侧是撤销，一旦完成魔性化可以脱下。外界温度自绝对零度到一千三百万摄氏度范围中其内部都会保持适宜人类的常规水平。此外具备防有害射线、承受超速飞行摩擦力、合成必须的氧气等等功能。”沙利耶。

　　少年试了试，非常方便。

　　“还有这个──”沙利耶将透明体挂在项圈上，“压缩灵魂饼干，进入至高天之后既可服用。虽你的潜意识抗拒难以随记忆消除──但吃足够的灵魂是完成自我魔性化所必须，为主人无论如何试试吧。”

　　“我会的。”

　　“卓恩，这些生命与陛下相比恐怕是微不足道的。可我仍担心你无法真的做到这一点。”

　　“嗯？”

　　“若灵魂不能吸收，一切皆前功尽弃。”沙利耶。

　　“我在那里挂掉也是没办法的，不过，至少与主人在一起。”卓恩笑笑，“别担心，只是最坏的打算。”

　　“最后一件。地狱七君的早年合影，”沙利耶取出一页，“曾给你看过──记忆删除后你应该忘记了。”

　　“你还有吗？”

　　“只一份，无人类所谓的底片、拷贝。不过你拿去，因为我不需要它了。”沙利耶。

　　“不需要？为什么？”

　　“呵……不为什么，时候不早，出发吧。”

　　此时他们在一座无人小山顶，不远处埃比格及加百列已张开翅膀──二者的羽翼都是纯黑的。

　　而沙利耶则不同，他的是白色且带灰及黑斑纹──完全展开时从背侧观察，那些深色线条勾勒出烧焦般肋骨的轮廓，死一般苍凉……

　　卓恩眯起眼。

　　“你在看什么呢，默菲哥？”加百列蹦蹦跳跳跑过来抱住少年，虽只短短几天的相处，他们已亲密无间的样子，“沙利的翅膀好漂亮是不是？”

　　“当然。你的也非常美。”卓恩。

　　“谢谢。”加百列道。

　　“不只有一对吧？”

　　“有六只，只是我没有路西哥哥般高大的身材，也不够性感漂亮，羽毛的颜色很不协调。所以通常只展开一双。”

　　“你非常可爱，无论配什么颜色的羽毛都好看。”卓恩揉摸天使头顶软软的发。

　　“出发吧。”沙利耶打断他们，径直飞向上空。

　　埃比格跟着他。

　　之后，加百列挽着卓恩也启程。

　　“你如此苗条，却可以轻而易举的拉起我。”卓恩道。

　　“天使都是像蚂蚁一样的大力士哦。默菲哥，氧气会越来越稀薄，你可以应用装备了。”

　　于是少年按吩咐开启“宇航服”。

　　“这样子很可笑是不是？明明我是个魔鬼，却有人类的脆弱身躯。”

　　“我们的肉体从某种角度来说都会不堪一击，可默菲哥是个强者。”加百列淡淡微笑，“一定要跟哥哥一起回来，好吗？”

　　“你特别爱他吧？”

　　“是啊。这么讲有点害羞──可我也很爱你，以及小埃和沙利耶，以及我的其它哥哥，以及我的……父亲。卓恩，我爱的人并不总是彼此相爱，我却抱着某种固执的期待并将永远期待着，有时候我觉得，我就像个傻瓜……不说这些了，你回来以后，跟我的球队来一场真正的比赛怎么样，可以让他们来给你助威。”加百列看看飞在前的两魔。

　　卓恩笑，“好。”

　　脱离地心引力前，他们便进入超空间飞行状态。

　　人类的视觉无法清晰看到所发生的。

　　数次穿越神秘的蠕虫洞后。眼前是广阔、宁静的紫色星云，那是一种浩瀚而永恒的美，卓恩只觉得难以用语言形容……

　　“这里不是你们的那个宇宙。”加百列，“声音无法传播，不过我们可用意识交流。”

　　“接近所谓‘天堂'的边缘么？”

　　“可以这么说呢。”

　　埃比格调转飞向他们，“好了，从现在起，我们要压抑住一切会被天使注意的气息缓慢行进。沙利耶说必须确保到达的时间点万无一失。”

　　“附近很多镇守天使吧。”卓恩将手放在猫背部。

　　“嗯。在攻击范围内，不过这也是为确保你进入那个时空所必须。”埃比格。

　　加百列很体贴的留他们单独一起，自己则追上前方的沙利耶，与他手拉手并肩飞翔。

　　“你在看什么，”埃比格瞧少年，“很华丽的两对翅膀，嗯？”

　　“我在想，在宇宙环境里他们究竟是借助什么来运动的。”

　　“有点类似太阳能光板，但不仅吸收光能转化为动力，也可以转变暗物质能量。其中原理不是一时间可以说清楚的。”

　　“小埃也是？”

　　“嗯。”

　　“哦……其实我在想，你为何是只猫呢？”

　　“这种时刻，一定得讨论如此无聊的问题么？”

　　“不，其实也可以说说其它无聊的问题啊。”

　　“我确实有个恶俗的故事。”埃比格。

　　“有关天使和恶魔？”卓恩。

　　“聪明。”

　　“哪里，哪里，所有恶俗的故事都是有关天使和魔鬼的。”

　　“我不会使用优美的语言，梗概就是：一个很别扭的单纯天使爱上一只同样单细胞的白痴恶魔。”埃比格，“你猜怎么样？”

　　“天使堕落了──可想而知，如同所有传说中那般。”

　　“太对了，天使为魔鬼堕落，魔鬼却不相信它的真心。因为它有一个双生兄弟──在恶俗的小说里双胞胎总是非常的暧昧，你知道。”

　　“后来呢？”

　　“后来天使要跟魔鬼立灵魂誓约，交换──如果自己死了，魔鬼要代替它保护它的双生子。因此──”

　　“魔鬼就更不相信它了。”

　　“对。”

　　“然后？”

　　“最终魔鬼死了──为了保护天使的双生子而死──只是魔鬼没有要天使的灵魂。完了。”

　　“结束了么。”

　　“哦，很奇怪对不对？你知道天使为什么要立灵魂契约？”

　　“为了保护它的双生子？”

　　“不，其实天使这么做，只为让魔鬼吃掉自己的灵魂──魔鬼早在天使堕落之前被那双生兄弟下了诅咒，唯独天使的灵魂才能挽救魔鬼。”埃比格锐利的蓝绿眼睛发出异彩，“喂，你从来不做脑筋急转弯什么的，是不是？”

　　“埃……”

　　卓恩还想传达什么，但沙利耶已发出讯号。

　　一群球体天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抄，埃比格积聚能量将他们推开。

　　卓恩又注意到某种类蠕虫洞出现。

　　“所谓的天之门，快去──”沙利耶猛一推他。

　　接近时卓恩却被一双手臂拦下──

　　那是番红色头发的英俊男子，背后六道若翡翠翅膀的光束──“似乎我预想没错，果然来捣乱了。”他冷冷道。

　　“哦…… 你应该就是‘双生天使'迷迦勒咯……”少年。

　　本是无比强大的力量，非凭人类的本领能够逃脱。

　　然而不知怎的，迷迦勒忽然松开了，如一时之间失去重心。

　　脱离这个空间时卓恩回望了一下──六只黑翼的加百列正把持着镇守的总领天使。

　　而埃比格，在另一个方向，以口形说：“保重，爸爸。”

　　“唔……”卓恩躺着，让模糊的视线逐渐变清晰，思维意识恢复到正常。

　　他注意到眼前小草顶端的露珠一直静止，无掉落的意思。这不符合物质法则──但既然不在原来的宇宙，似乎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当支起身体，才发觉不只露水，被称为“天堂”的地方一切的一切都是静的，美丽而僵硬。

　　风停留着，枝条倾斜在原来的角度。草地上动物如石化般。还有悬空的翅膀们──这些天使没有因飞行的中断而掉落。

　　“主人。”他爬起，小心翼翼前行。

　　“至高天”是非常巨大的概念，仅天使居住区就相当于两个银河系。

　　沙利耶曾说蠕虫洞会将他送到近中心地带──但所谓“近中心”究竟是以怎样的标准来衡量的？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至高天内所有超时空传送装置都失效──正像已被考虑到的，这人类之躯根本无法以超光速运作。

　　倘若他与主人之间的“近的程度”，是指两三个太阳系，那么……

　　“你在找什么？”──很幸运的，少年听见这声音。

　　“主人……”

　　一束光凝聚在他胸前。

　　“到这儿来。”

　　“是。”卓恩道，这是自灵魂最深层传来的服从的声音。

　　碰触光后立刻被卷入另一时空通路。

　　无数次盘旋倒转，最终在某个无限空旷的混沌空间跌落。

　　“过来，孩子。”──

　　六只金色的羽翼让卓恩睁不开眼，他不清楚自己是如何飞过去并抓住其中一只翅膀。

　　“路西法主人，是你吗？”──做为魔族的记忆消失、做为人类与魔王相会的记忆被删除，然而他仍然可以迅速而准确的分辨，仿若这不需要经验而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

　　“‘路西法'，或许是我以后的名字，”那天使转身──无比完美不可用语言来描述的容貌──，“现在我是路西菲尔。”

　　“对，路西菲尔是您从前的名字。”卓恩点头。

　　“哦，拜托不要用‘您'字，好么？”天使抓抓少年身上的“装甲”，有点顽皮的笑，“这打扮很可爱么。”

　　“是‘太空装'，具有喜剧效果。不过它是我这人类身体的必要防护。”卓恩。

　　“面罩不能拿下来？太可惜，你漂亮的嘴巴让我很想亲亲。你叫什么？”天使问。

　　“我是卓恩……，哦不，默菲──默菲斯托──默菲斯托菲里斯。”卓恩换了数次，但从天使眼中他看不出任何变化。

　　很显然，路西菲尔的肉体和记忆已退回到认识默菲斯托前……

　　“卓恩、默菲、─默菲斯……随便你的名字是什么──如你所想，我的记忆在退回，我唯一可把持的思维是调整时空，让至高天还有烦闷的老爹恢复正常。”路西菲尔轻盈的转了一圈，拉起卓恩双臂。

　　“对，是这样。”少年茫然的。

　　“呵呵，父神，不可以么？”路西菲尔扭过头，对空旷处。

　　“路西……”卓恩。

　　“别管他，我把该做的都做完了，现在只等候结果便可。我们来跳舞怎样？”天使拉起少年转圈圈，过一会儿又低声：“老爹，气大伤身。”

　　“路西……”卓恩。

　　“他老了。”路西菲尔。

　　“我知道。可是路西。”少年捧住天使的脸。

　　“嗯？”

　　“你刚刚在跟谁说话？”卓恩，“你说老爹、父神──是指‘上帝'？因为我是魔族所以无法感知他么？”

　　“当然不，宝贝，无论人类或魔族都可看见──，我那无聊的兄弟做过诸如此类的实验。”路西菲尔。

　　“可我看不见。”

　　对视。

　　“无论人类或魔族都可以清晰的体验。而我却看不到？”卓恩说。

　　“噢，宝贝，你在暗示他并不存在。”路西菲尔不以为然的，柔软指尖压在少年面罩上，“这有可能。……时间对于我在倒流，余下的年龄和记忆里我是那个掌管艺术的炽天使。你刚刚叫我路西法──这是否是对我‘现在'的’未来'堕落后的名字吗？”

　　“主人早在做为天使的时，已不再相信‘父神'……，而且也预计到自己将成为魔王，是不是？”卓恩。

　　“魔王，那想必非常刺激。父神，”路西法又对无限空洞的方向道，“──您却如此呆板。除现在这般发怒的样子。”

　　“路西──主人，”卓恩抓住天使，“别再自言自语，我们想办法离开这里。”

　　“您是完美的神──不可侵犯的偶像──百战不殆的全能──，但您无疑也是糟糕的父亲，您没有的是一切弱小生命都拥有的神圣本能，您因此变成了……最卑微的灵魂。”路西法眯着眼笑吟吟的低声道。

　　某种巨大而强烈的爆破自虚无深处席卷而来。

　　“主人……”卓恩。

　　“……我们走。”路西法抱住他。

　　无限金色包绕……瞬息的冲击──

　　“唔……”艰难爬起，卓恩发觉又回到刚刚进入至高天的地方。

　　静止的风、静止的树、静止的飞翔天使……

　　静止的一切……

　　“主人？”少年。

　　……路西法（或现在应叫路西菲尔？）又不见了……

　　“不要抛弃我。”卓恩低声说，“我只是你的狗啊。”

　　“狗？”一只手拍拍宇宙装帽。

　　卓恩抬头：“真是双漂亮的眸子。”

　　面前小天使不过十岁左右的模样──黑发黑眼，笑容纯洁美丽。

　　……卓恩很快明白他是谁……

　　“你盯着我看──我很漂亮，对不对？”小路西菲尔垂下眼，去拽少年的头套，“此地跟人间环境差不多，把它拿掉吧。”

　　“好。”卓恩按了下颈部，整个宇航服缩回项圈。

　　“项圈，你果然是小狗狗。”天使如抱小动物般抱住他。

　　“对，我是狗，是你的狗。”卓恩深吸他身体的香味。

　　“你叫什么？”童年的路西菲尔问。

　　──可见随身体的缩小，他的记忆仍在不断倒退──

　　“默……不……不重要了……。在我做为人类之前、做为默菲斯托之前──我已属于我的神，且这种归属是永远的。”少年说。

　　“哦？”小天使脸上露出隐隐的笑，他捧起少年的头，吻。

　　“我爱你，崇拜你。”卓恩轻喃，拿下颈部 “压缩饼干”。

　　“这是灵魂，”小路西菲尔柔嫩的指尖点点那透明色，“很多的灵魂。”

　　“嗯。很多的……”卓恩眯起眼，“我要‘消化'它们，然后带你离开。”

　　……怎么……

　　……为何？！……

　　……（“卓恩，这些生命与陛下相比恐怕是微不足道的。可我仍担心你无法真的做到这一点。”）……

　　沙利耶的话萦绕耳畔。

　　卓恩呆呆看从体内不断溢出的灵魂之力……无法吸收……

　　“主人……为何……”到此时却还无法做到──

　　无法帮助最膜拜、最神圣、最爱的主人？！

　　低吼一声──卓恩欲做最后努力。

　　“不要白费力气咯。”小路西菲尔突然蹦到他面前，咯咯笑着。

　　全部的灵魂在瞬间散开……

　　“……啊……”少年悔恨而绝望。

　　主人的身体又在缩小，此时仅剩六岁的年龄。

　　“为什么要强迫自己呢？你并不想吃。”两只手儿抓少年的头顶，小天使轻声说，“这里是我出生的地方，或许我注定要毁灭于此吧。”

　　“不会的──”

　　“哎？对了，你有告诉过我你的名字吗？”

　　“我的主人！”卓恩紧紧抱住他。

　　“喂，你害怕消亡吗？不怕吧？”

　　摇头。

　　“我也不怕。”小天使摸摸少年的嘴唇，“所以为何为我哭，倘使崩溃在即，我们该庆祝才对的。”

　　“我可以……”卓恩缓缓抬首，“我可以毁灭、消弭，失去身体、失去灵魂、失去爱和恨，失去情欲和理性，叫我怎样都行。可不能让我失去信仰！”

　　“要不要我跳支舞给你？这件衣服越来越大了，嘻嘻，居然已经穿不住它。”幼年的路西菲尔赤裸裸从黑色领口里爬出来，“你在盯着我──我的捰体好看吗？”

　　卓恩瞧散落的已用完“灵魂饼干”，再看看主人的身体──仍在缩小，不断的、极具的……

　　疯狂将其抱起，胸口一页照片掉落。──卓恩顾不得拾起它来，然而余光注意到留影中某位置──

　　“跑得好快──”幼年的天使躺卓恩臂弯，揪他的领子，“哥哥好性感噢。”

　　“路西……”卓恩低吟。

　　小天使雪白的胳膊搁在少年肩膀，红唇是熟透樱桃般的香味儿，他的睫毛又黑又浓又长，那眼睛──原来主人自幼就如此的千娇百媚哦。

　　可这种时刻，自己究竟还在想什么？！

　　……（“契约。”）……

　　停下脚步──

　　……（“……在此与你立约。”）……

　　那是何声音？！

　　──灵魂深处的声音。

　　……（“……倘任一位灵魂消亡，其碎片残余力量将给予对方，至此，代替彼此保护路西菲尔主人……”）……

　　“巴贝雷特。”卓恩不经意的吐出这名字，随即脑海中出现沙利耶给自己的照片上某身影──地狱七君之一巴贝雷特，据说已死，这魔族曾与默菲斯托立约过？

　　“主人，巴贝雷特是在天界阵亡的？”

　　“巴贝雷特……”路西菲尔几乎是婴儿了，他张开一双小手，“我忘记了。抱歉哦。”

　　“没关系。”不需问了，可以试试运气。

　　……（“……无论在何处殒灭，将灵残余碎片标记，对方在相同空间内均可准确无误接收……”）……

　　“主人。”

　　“嗯？”

　　“我现在大部分力量丧失，但有某个特定的灵魂信息必须以我独特的属性标记才能接收，我要怎样做？你还记得吗？主人？”

　　点头。婴儿咬破卓恩手指头，吮吸血液。

　　接着小路西菲尔吻住少年，“照这感觉，集中精神。”

　　“好……”卓恩体验到热流自头部凝集──

　　遥远的某个地方，紫色的光体闪电般驰来。

　　“你的灵魂信息。”婴儿天使指指。

　　“巴贝雷特……”卓恩半阖着眼，来自于心底的声音熟悉而陌生，“我的朋友，我曾同你以灵魂立约。现在时限以至，让这消弭成为永恒──与我共同守护我们的神吧──”

　　思想与躯体同时爆裂……

　　周围的一切在变──意识到天之门已重新开启──

　　巨大的狮鹫兽身形冲出时空界限──

　　“主人，再坚持一下……”

　　婴儿在笑，它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主人──”

　　……

　　魔界，中心魔域。

　　“他们回来了──”贝贺惊愕的看骤然出现的时空通路。

　　一团火焰让他不禁后退，庞大的兽状身体摔在地面。

　　“默菲……默菲哥……”

　　“贝贺，是我。我想起过往，我又变回来了。”默菲斯托菲里斯看着自己厚重的双掌。

　　“……哦……”

　　“可是主人消失了。”默菲低声道，“这一切究竟有什么意义──啊──我是个无能的仆人，最终无法帮助他。”

　　“或许不是……”贝贺。

　　“你不必安慰我。”

　　“不，不，我没有，”贝贺微笑，“亲爱的默菲哥。”

　　默菲注意到自己掌心，耀眼的金色正从十指间倾泻而出。

　　转变就在瞬息之间──

　　“陛下！”贝贺。

　　路西法完好无损的躯体出现在怪兽怀中──除了一丝未挂外──

　　“嗨，宝贝。”抬手，碰触那毛茸茸的面颊，“你好。”

　　“主人！”兴奋的扑上，不顾他人在场舔起那甘美的颈部。

　　“默菲哥……卢斯……”贝贺。

　　魔王拉开宠物：“给我拿件衣服，我离开的时日发生叛乱了么？”

　　“是的。”贝贺悠悠的道，“这次敌手很强大，两个前撒旦封印被解除。最终一切都被压制住。但……”

　　“没有完全消毁么？”路西法伸出手，接受宠物为他更衣的动作。

　　“销毁了。一切威胁都被销毁了。”贝贺叹息合上眼，“只是……我们也损失很大。”

　　“明白了。”路西法。

　　默菲注意到贝贺掌心的红色──后者拳握得那么用力，以至挖出鲜血来。

　　“怎么了？贝贺？小心你的手──你是说什么损失？”默菲问。

　　此时茵蔯开启结界门，进入空间──

　　“陛下，让我为您检查。”茵蔯道。

　　“不必，你看看他。”魔王指指宠物，“你认为他的状况还行吗？”

　　“嗯……暂时应该没问题。”茵蔯

　　“罗弗寇和埃比格呢？”路西法起身。

　　“在私秘集会室。”茵蔯

　　“跟我来。”魔王安慰似的拍了贝贺肩膀，随即与茵蔯一起离开。

　　“默菲哥，他不是不关心你。发生太大的事，刚刚平息的动乱需要卢斯处理……”贝贺道。

　　“我理解。我忆起曾经的一切──与主人相遇、辅佐他征服魔界、圣魔战争、自己的死亡──当时度玛和沙利误将我当作迷迦勒杀死，呵呵，上次与我说明时这两个孩子还很过意不去，其实那本是我自己的选择啊，有机会一定与他们……”默菲。

　　“哦……默菲哥……”贝贺几乎瘫软下来。

　　“你太累了。”默菲抱住。

　　“不，我快崩溃了。”贝贺咬住嘴唇，悲伤的。

　　“那是何声音？”默菲聆听。

　　“是哀乐──或者说，对于魔鬼，是庆祝死亡与终结的音乐罢……”

　　“贝贺？！”

　　“默菲哥，由于至高天的紊乱，你在天界感觉到的时间与在魔界时间流动并不一致──你可能觉得只有几刻钟，事实上这在魔界是魔历的整整一年。”贝贺。

　　“在至高天，我只认为过了几刻钟──而其实魔界已过去一年？你刚才说丧乐──庆祝死亡的音乐？在此‘一年'内，有我认识的魔族死了吗？”默菲。

　　贝贺缓缓点头，艰难的说：“是他……”

　　“在至高天，我只认为过了几刻钟──而其实魔界已过去一年？你刚才说丧乐──庆祝死亡的音乐？在此‘一年'内，有我认识的魔族死了吗？”默菲。

　　贝贺缓缓点头，艰难的说：“是他……”之后抓紧胸口，眉微蹙着似乎再也无法讲。

　　牵默菲的腕，引他缓缓走下旋转的凌空梯。接连看到周遭的魔族女性伤心哭泣，似失去情人……

　　通过黑暗传送带，乘幽灵电梯下降六万层后。他们来到一空旷的场地。

　　贝贺发出能量讯号用以识别，结界自两侧敞开──

　　“原本是为民族的阵亡，却不能公开真正死因，改成了‘精神错乱自尽'”贝贺轻声说，“为避免纰漏，我们甚至无法让太多的下属瞻仰遗体。”

　　此时几位披深色长袍，手持蜡烛，神色均凝重的圣魔族中高位指挥官示意似的点头后默默从二者身边走过。

　　通路两旁均是蓝焰的蜡烛，而度玛手持同样的烛台站在尽头──身后是幔帐。

　　“默菲哥，”度玛平静得走上前，“沙利说得没错，你果然做到了。欢迎回来。”

　　默菲斯托拉开厚重的布料。

　　──而后长久的沉默──

　　……

　　“消亡只是做为战士最终的考验，你是否会像女性们一样为他哭泣？也可能他希望如此……或许吧。因为你流泪的样子一定非常可爱。”度玛如念一篇滋味淡淡的散文。

　　“呵，为什么不呢？”默菲苦笑着，是啊，何不以常规来表达伤痛？

　　然而他的悲伤也同样万分冷静。

　　他，度玛，贝贺，氛围──都是冷静的，正如同──

　　──沙利耶冰凉的遗体──

　　或者说遗骸更合适──由于残缺不全──很多烧焦与切痕，大大小小的伤几乎掩盖真实容颜。

　　“反叛者解开两个前魔王封印并做了充分准备──欲一举颠覆圣魔族政权，为避免整个魔界陷入大规模内战，我们只能私下里将这些灵魂全部毁灭。按照计划，沙利耶将前魔王们引入能量阵陷井并启动──他做到了，但是，”贝贺道，“在内部控制整个能量库，他不可能有机会出来……”

　　“他是为圣魔族而死。”度玛梳理着遗骸的头发，认真的看那生前最好的伙伴，“能量阵是他多年前自己设计蓄积的，除他本身无人能控制──倘不是如此，我便代替他了──沙利耶自一开始就做好与圣魔族的最大威胁同归于尽的准备……”

　　（……“你拿去，因为我不需要它了。”……）──默菲想起临行前沙利耶给自己照片时所说的话，以及当时月之君那白色且带灰黑斑纹──完全展开勾勒出烧焦般肋骨的轮廓，死一般苍凉的双翼……

　　或许沙利耶早知自己最终将为守卫种族而牺牲……

　　……沙利耶……

　　随着注意力下移，思维突然停顿──默菲看到了那与沙利耶紧紧连接在一块儿的小尸体──小天使的尸体。

　　……

　　小天使……他认识那个女孩，不是吗？──曾被沙利耶绑架过的──

　　“纪念，迷迦勒的孩子。”度玛道。

　　默菲脑海中浮现出一副画面──在小天使被“绑架”的第一天，它贴着沙利耶胸口上甜美的睡。当时他们的模样与应有的关系丝毫不符合。沙利耶亲昵揽着宝贝，抚摸它的背，吻它额头。而纪念是那么安详──

　　如今也是──它死了，可就像睡着了。表情非常的安心、幸福，如同被保护着。

　　“清理现场时我们找到它，据说由于天界大天使的失误使个孩子被卷入魔界地区。纪念肯定是顺着魔性找到他的位置──接着发现沙利耶已经死了。”度玛缓缓的说，“它本可以逃出生还，却选择永远睡在他怀里。”

　　“度玛。”默菲。

　　“嗯？”

　　“我想虽然它是天使的孩子，但从心理上已经认定了沙利耶为母亲。就像刚出生的小鸭子，对第一眼看见的生物产生无限依恋，此后一刻不停的追随……或许那日当纪念醒来注视着这个‘绑架者'时，一切就注定了。”

　　度玛静默半晌，而后点点头：“迷迦勒彻底崩溃。对于他的信仰和意念，他已成为最痛苦的灵魂。──这天使长曾间接导致我们母亲与女儿的死亡。如今他自己的小孩──不但视沙利耶为‘母亲'，且心甘情愿、充满温情的随之消殒。承载了近万年的我们与他的仇恨，在如此偶然的情况下得以偿还。是啊──从这一点上来说，沙利和我的确复仇了。可我是多么庆幸──沙利耶没有看到这一点，没有看到……自己究竟是以怎样的方式报复了迷迦勒……”

　　除沙利耶的消亡，魔界中心安然无恙──月之君以他的生命和灵魂实现了守卫圣魔族的承诺。曾渴望母爱却无法获得、欲施与母爱而不能的他不会想到，一个同样追寻着亲情的天界孩子如此执着的伴他死去──脚上穿著他送的漂亮小靴。

　　出于掩盖事实的需要，公开为沙利耶“精神错乱自尽”死亡──这很容易被接受，数千年圣战之后，“精神崩溃自尽”几乎已成了圣魔族唯一的死因──

　　纵然如此，仍有无数魔族少男女痛不欲生，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以泪洗面、寻短见等等等。沙利耶在情场比战场更为所向披靡，传言拉哈博依靠他的帮助将七天使之一搞到手──但那只是另一个悲剧。

　　默菲斯托恢复了从前的状态，魔王休息时伴其左右，给予主人最好的服侍和安抚。由于“毁灭”过一次，他已不用担当原职位，非常轻闲，平日里更常与度玛在一起──这个孩子是坚强的，可无疑比任何人都更需要亲情。

　　埃比格时而与他打架──因为越发亲密了才会如此。

　　待两个孩子都空闲，他甚至在黑骨域教起他们足球。也正因此他总是想起人类世界。

　　“我的牧师父亲早料我会离开，但我仍觉得该与他告别一次。”于是某日在床上，狮鹫兽趴在主人身边道。

　　“你完全可以以卓恩的身份在人间继续呆一段时间。”路西法同意道，“把你做为人类的愿望都达成，然后真正的回到我身边来。且这段时期，也顺带帮我监视驻扎的天使们。”

　　此后几天，他们又讨论了许多相关。

　　临行前魔王要他先去见一位……

　　“很吃惊吗？……默菲哥。”

　　“是啊。”

　　环顾叫做“后乐园”的地方，与传说中伊甸景致相差无几。甚至，包括那位很有象征意义的天使长──

　　“加百列。”

　　默菲打量花丛中软榻上虚弱的小东西──加百列并不矮，可他就是个“小东西”，因为默菲再想不起其它的形容词。

　　短暂的分别，天使变化很大──柔软的臂似乎已无力抬起，苍白的脸和毫无血色的唇，眼圈发黑得比度玛还要病态。

　　“路西法哥哥又把我软禁起来了，”加百列笑，“圣战后他一直极力想挽救我的生命，不过我或许早该消失吧。”

　　默菲明白，如自己一样，加百列的原灵也在拒绝服用灵魂。不同的是，巴贝雷特的力量可以支撑这身体──他虽也存在随时毁灭的不确定性危险，但还是能做为正常的魔族活着。

　　加百列不仅不肯吃灵魂，甚至抗拒魔性本身，因此不断的虚弱下去，也许很快便将消失于虚无。

　　路西法主人在想办法──自然，魔界优秀的医生很多。然而强者这种定义是如此──他们只能战胜竞争者夺取优势，对帮助所爱却无能为力。

　　迷迦勒是爱弟弟的，曾几何时他利用加百列来打击同是亲人的路西法。

　　路西法是关怀加百列的，可他更像在用弟弟来牵制天界。

　　兄弟的失误间接造成加百列的孩子的死亡，正如同他年幼时亲眼目睹父神和一位哥哥谋杀了另一位哥哥，如同圣战期间看着这位“被谋杀”的哥哥残害所有的亲人。

　　至高天中央天使树的孩子们身体里流淌着病态的血液，对这最年幼的弟弟的爱的表达方式就是“伤害”。

　　“在为我感伤？”加百列摸摸他的脸。

　　“怎么会？我可是恶魔。但，”默菲抬起头，“只一件事我需向你道歉。……伤害你这样一位天使，即便是我──也认为自己非常不道德。我是说真的，加布，我都想起了，我不指望你原谅。”

　　支起身体，加百列费很大力气去拥抱住他。

　　“你们都一样……很傻……你和迷迦勒。”加百列轻轻说，“所以回到人类世界后，代我去看看他们吧。”

　　“好。”

　　不久之后，默菲起身去物质界。

　　时空混乱事件刚刚平复，天界人等仍时而去巡视，因此很容易通过力量属性找到那位天使长之首。

　　“来耀武扬威么？”──可想而知的态度。

　　“不。”

　　“好吧，如果你想听──我可以告诉你，你们赢了。我邪恶的哥哥路西法，以及你们这一群走狗们──。你们完全的、彻底的羞辱了我，我强犦了弟弟并因此失去他，我的女儿屈辱的死在恶魔怀中……”迷迦勒冷冷的发表了一篇不下万字的长篇大论，最终道：“如今即便我的信仰也不能抚平我的哀伤，你们是胜力者，恭喜，现在你可以滚了。”

　　于是默菲离开。

　　他晓得这位殿下永不会以另种观念来看待自己之流，因此也懒得去解释。只通过时空传达媒介告诉加百列，天界的哥哥们一切都好。

　　“牧师父亲是智能的人，无论我的离开或重新出现他都并不惊讶。学校及伙伴倒是对我失踪一年多的事非常感兴趣，我已有一套很符合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