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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一炉沉香 第 1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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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穿越之yi炉沉香
作者:水灵动
文案:
沉香:沉檀龙麝,遇水能沉,古拙无言,却香品高雅,
乃众香之首,她便如同此香,芳华内敛,香味浓烈,步步为营间,
只是为了维护,简单的幸福。
内容标签:灵魂转换 穿越时空 豪门世家 前世今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沉香 ┃ 配角:凌风铎,江涛宁等 ┃ 其它:腹黑,妖孽,强男强女
正文 第yi回
作者有话要说:发新文咯,走过路过请不要错过啦,喜欢的请大家抬个手收藏yi下啊,谢谢啦
另外开头的话纯粹是张爱玲翻译的小说海上花列传里头给的灵感,颇觉好玩,所以借用yi番,看不懂也别在意,故事在后头,精彩也在后头啦 yi点沉香屑,半分人世路,也不知何处有人燃起yi炉沉香,忽忽悠悠便有那袅袅的烟雾升腾出来,晃得人三魂去了七魄,那生魂便随着这yi路不知何处来的香晃晃悠悠跟着来到yi处,眼见得此处人士衣着扮相皆非寻常人家,车马水龙的也非那平时所见,谈吐行止亦非魂魄平素所常见,yi时惘然,此身何处
就在这惘然之时,有什么力道兀地yi撞,生魂yi悚然,便跌了个七荤八素,再抬头,世上百年繁华,如白驹过隙,便不可数,身在何处,已然物是人非。
也不知道是庄生梦蝶还是蝶梦庄生,浑浑噩噩间人生便要重新开始。
各位看官,咱们这个故事,也就从此处开始了,请各位听书的朋友不妨燃起个沉香炉来,且听我道yi道这不知道那yi世的故事,yi个女人在这yi世荣辱惊险的人生。
辰时刚过,鸡鸣五鼓,外头天还摸擦黑的,沉香便悉悉索索从炕上摸索起身,给自己穿戴好衣衫,yi边闭着眼贪图这yi会子的偷闲,yi边又忙不迭开始盘算今日要做的事情。
米缸里还有些剩米,过年节是不够的,需要去村头二张家赊yi斤回来,灶头上还剩些前日隔壁王婶送来的芥菜面,热了还可以挡yi顿,yi会去挑满了水,喂了鸡,估摸着能有yi两只蛋在鸡窝里,给娘下在面里头刚好。
这么yi盘算着便下了地,就听到炕上朝里的薛氏哼哼了yi声含含糊糊道:“沉香,天冷再窝会吧,小心外头冻着了”
沉香已经完全醒了,边给娘掖好被角怕风钻进去,边道:“娘你别顾我,躺着就好”
薛氏已经咳了几声,才道:“唉,我这身子骨,拖累你啦,要你这么小年纪就起早贪黑的若是能早走也就”
沉香穿好鞋,闻言又低下身,隔着被子搂着娘孱弱的身子骨,感觉到她微弱的没有热气的身体和那yi丝丝微弱的呼吸,道:“娘,别想了,沉香是女儿,儿女孝敬爹娘岂不是应该的可别尽想着有的没的,您要是走了,我怎么办”
薛氏再次长叹,却也不做声了,可不是,再不济,也是条命,有个大人在,总好过留下yi个才十二岁的女娃子yi人在这个世界上的好。
见薛氏不再自欺自艾,沉香慢慢挪出手,站起来,又靸着鞋赶紧去屋外头水缸里头舀出水来,外头天寒地冻的水缸里头结着薄薄yi层冰,用瓜瓢子yi砸下去捅个洞,才舀起yi瓢水来。
用柴火捅捅灶头热灰,鼓着腮帮子吹旺火苗,将水倒锅里头热上,烫烫脸面漱漱口,便将火苗压低捂着,然后便给薛氏净了面,用锅子煮热了芥菜面,鸡窝里头没蛋,只好各自吃了碗净素的,安顿好薛氏,自己出了门。
外头还黑魆魆的,风呼呼吹着直往颈脖子里头钻,这个地方人家是几户围成个大院子,yi个个大院子彼此隔着狭长的弄堂,用高大得多的白垩墙阻隔着,而同yi个院子里头各家又各自用黄泥巴墙给隔开,每家又有各自独立的后门,这时候yi个院子的人家都还在睡呢,这地方大多数人家本来都是打渔为业,只有少数是种地的,可是因为太祖皇帝下了禁海令,片板不许下海,没了生计的人家多数只好下下江河打渔,这时节江河面都没开冻,便都窝在被窝里头懒着。
沉香缩缩脑袋,呵呵手,看着白气从口中冒出来却迅速没入空气里,将身上单薄的薄棉袄子裹紧实了,手里提着涂跳,篓筐往背上yi背沿着共用的大院子泥巴地往yi条狭窄的弄堂口出门,正大门的大黑屋檐口前有yi条不大的河水从门前流过,黑沉沉的表面结着yi层薄薄的冰块。
她要去后山打点猪草,割些野菜,趁早赶着可以多yi些,yi会去前头浅海滩涂上捕些小鱼虾来,卖钱和自用。
不过可惜这小身板有点弱,搞不了多少只能尽力。
不多时她已经满载而归,拖着yi箩筐猪草和小鱼虾往回走。
先去了西头的王二杠子家送鱼虾,准备先把上回赊得帐还清了,yi到他家篱笆外头,王二杠子家女人已经看到她,忙不迭叫唤:“哎哟,沉香,那么yi早就来啊,快快快,进来烤个火,瞧这小脸冻的,怪可怜见的”
被热情的女人拉进屋里头,上了炕床热乎乎背面yi裹,顿时觉得yi个激灵打了个喷嚏,王二杆子女人热情的给了碗热乎乎的面道:“来,吃吧,大早上去忙活的,没垫肚子吧”
闻着啥浇头也没有的热面条已经有股子喷香来,激得沉香肚子立马咕噜噜叫唤的厉害,她也不客气,接过来狼吞虎咽起来,那女人忙不迭在yi边道:“慢点慢点小心噎着了,这可怜的孩子,瞧你这样子身子骨那么弱还赶着大早忙活,我看你娘也算是有福气,有你这么个乖巧伶俐的女儿,不然靠你那个成天读书的哥啥时候是个头哇”
沉香囫囵吞下口中的面,道:“哥出去读书,也总会有机会出息的”
“嗨,出息出息,考了四次了也没中,yi家子还得靠你个小女娃子撑着也不燥他,我看也没啥指望,回头我让我家那口子给你算算命,不成就还是老老实实和他爹yi样打渔啥的,前村还有块荒地,种个地也比啥事不干强啊,这算是什么事啊是不是沉香好歹这几年你该嫁人了这不是耽误了嘛”
王二杠子是个半仙,平日总是给邻里八乡有人家需要做道场测字算命看相,红白喜事都做,杂得很,附近人都叫他杠子半仙。
沉香放下碗筷,随意yi笑道:“谢谢婶子,我能行,哥是男人总还是读书才有出息,我信他会成事的。”
王二杠子女人瞅瞅面前这个看上去不像个十二岁个头羸弱的丫头,明明身子骨小,眼里头却有寻常孩子没有的神采,这孩子,自大前年受了寒气大病yi场差点断气后便变了性子,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对于薛氏来说,女儿鬼门关走yi遭没死是最大的幸运,在外头人看来,为了个赔钱货差点把自己命搭上有点得不偿失。
薛氏在大冷天跪在镇上神医陈栋的门口三天三夜,倒是被人家允了看病,可是自己个却落了yi身病根。
王二杠子女人打量沉香yi番,拉着女孩手道:“也不枉你娘那么辛苦把你拉拔大,往日你总是大气不吭的啥都不懂,现在却能够撑个家,人是弱了点,日后哪家娶了你去,定是个yi把好手呢”
看小姑娘小小年纪打理yi个家,倒也井井有条的,同yi个院子里邻居的也时不时接济yi下,但是到底屋里头不能天天帮,有时候有人送些米饭上门也不见里头乱,薛氏虽然躺在床上身子骨却yi直拖着没好也没坏,这不都是亏着这个女儿
二年前沉香可没看出来能有这些本事呢,所以家里头那口子就对自己女人说,这娃乃是开了天庭,通了窍了,灵智八通,日后必有大福,要自己个没事多套套近乎,指不定有回报的时候。
思及此,她又道:“大冷天你这总是去摸虾割草的也不是个事,现在农活又已经歇了,婶子这里有些米面你拿去吧,顶个把月没问题,莫要再出来干,小心身子骨吃不消,你趴下了,你娘可咋办”
沉香赶紧起来道:“承婶子大礼了,这个不敢当,活计该做的理当做,岂有白得的道理,上回赊的还没还清呢,这回不能再赊,娘说过做人要实在,不该的不能要的”
“瞧你这孩子也不知道变通么,你不是在二张家赊过米的我家这里难道你嫌弃不成”
沉香敛着笑意道:“沉香知道婶子是好意,不过娘说过,老账没还,新帐便不可以再有,否则这新帐加老账,成日里赊着过日子容易,这人便容易懒散了,你说是不是这理,婶子”
王二杠子女人yi噎,倒是被这小姑娘yi番大道理说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讷讷道:“话是这个理不错,不过也不必如此计较吧,人都这份上了骨气也是没用的不是”
这话轻的很也就在嘴边上,沉香装着没听到,不是她不赊帐,而是做事要看人,二张家是本本分分的种田人,欠这样人家的人情还起来单纯些,若是像王二杠子这样的人家,指不定要用着人情让他们还什么不好做的礼,这样的麻烦少惹为妙。
吃碗面,沉香又道:“婶子客气了,这碗面就算在今日的帐上,你看还能给换多少铜钱,我这就要回去给娘做饭呢”
王二杠子女人被驳了面子正有些不高兴,脸色讪讪的,只是家里头男人再三嘱咐过,yi时倒也不好发作,只道:“瞧才多少会啊,再坐会吧,外头风大着呢”
沉香道:“不早了,我出来早,娘还没吃上饭呢,我得赶回去给娘做吃食”
她这么说,王二杠子女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算了钱,给了十个铜板交给沉香。
这算得多了些,沉香也不说破,既然人家愿意多给,倒也乐得接受,这薛氏没教导她过,只是她曾经见识多了,人的骨气这事,也是要看情形的。
沉香谢过女人,便背起篓子冒着风又往家里头,王二杠子女人在后头看着沉香瘦弱的背影埋在篓子后头消失在视野里头不由就有些埋怨自家男人:“死鬼也不知道看得哪个邪性了,这样的瘦羊就像断寿的哪里有什么福气”
这时候王二杠子正好迎头走过来,就道:“贼婆娘,又在那里头叨念个什么呢”
看到自家男人回来,女人觉得该说道yi下:“还不是你说的那个沉香,我怎么看都不像你说的有什么福气的,倒是个猴精的,油盐不进,日后也不见得能给咱带啥好运的。”
王二杠子男人自顾自走进门房,掸了掸身上yi身的尘土,今日他乃是给人差使进了趟城,yi身新换的直布道袍,沾了不少路上风沙,随着拂尘yi蓬蓬的掸起尘土,他道:“你就是个没见识的灶头婆子,懂得啥,这事得长远了看,别老盯着眼前这些,喏,要眼前,这是猫眼巷宝珠姑娘给的符水钱,三钱银子收好了”
女人这才开了笑颜,也忘了埋怨,看那银子用白纱绫线挑金丝的闪色帕子包着,知道是花街上姑娘的物事也是很值些钱财的,俱都收了打开放置银钱的箱柜,里头白花花铜闪闪yi径的碎银子散钱满满当当,女人把这钱也放进去这才盖了箱子用铜锁锁了,钥匙揣在怀里头捂着,自去给男人置备吃食。
正文 第二回
王二杠子这个人,乃是这个槐洼村乃至云梦县远近闻名的村巫,即便是远yi些到蒙州城里,都是有些名头的yi个人物。
今日他是被城里香浮街猫眼巷的周宝珠家请去的。
若说是这香浮街,乃是地处蒙州城所在的这个地方出了名的花街柳巷,蒙州城市上下共有八个市镇,云梦县最大,槐洼就在云梦西南面,却是个隔绝世外的小孤岛,四周被近海所包绕,整个村子也就百来号人,东西北是yi片不太高的丘陵地带,唯独南面有yi处深水海口,而离此四十里外云梦县最南边亦有大宣朝大陆南方的入海口,是远近闻名的水陆码头,整个蒙州便是这个大宣朝最繁华的港口城市之yi。
这地方离着朝廷远,又兼自古便是商贾重地,那禁海令虽然严苛,却到底还是比不上人的需求,冒险下海的大有人在,而且数年前新皇登基,这老黄历的规定并不像原来那般执行的严厉,形同虚设,故而这水陆码头地带依然繁华,而官府那也多少受了贿赂,睁眼闭眼的。
周宝珠家乃是整条花街上数得上名头的名妓,像这样的门户人家,不论是周宝珠自己还是院子里头的帮闲丫头之类,穿金戴银笙歌艳舞的每每也是过得逍遥自在,只是人怕出名猪怕壮,有些个事情不足为外人道。
今儿个周宝珠特地差了家中小丫头霜露来请了远近闻名的杠子半仙去,不为别的,单只为求yi道锁人心的符水。
花街这里都喜欢时不时求神拜佛的,拜得那叫欢喜佛,求的,便是能留客的招。
王二杠子三神五道的乱侃了yi通后,给用符扫了点化成水,洒在宝珠家院子里头四周,又设了香案供了牺牲鲜果,求了百山洪荒的月洞神仙,给周宝珠yi丸药,如此这般交代yi番后,这便有了三钱银子的入账。
每月这日子,王二杠子都要入城里去yi趟给各位官坊私窠里的小姐们送这些个神神叨叨的东西,这是他yi笔不小的费用。
他家女人收拾了男人给赚来的银两,又赶紧去灶头上捯饬吃食,先给烫了yi壶烧酒,磕了个鸡蛋做个酒冲蛋,四碟小菜,yi碟的酱瓜,yi碟的五方豆豉,yi碟烧鹅,yi碟水晶肺片,又将没下的面下了,另外炒了盘油炒花生,又将酱,蒜,葱,小磨香油拌停当和着早就滚好的卤肉浇头给扣在面上,热腾腾端了出去。
王二杠子就着酒冲蛋嚼着花生已经吃了yi大钟,这时候酒劲上来,将自家女人给端来的面,捞起筷子便是yi通海吃,哧溜哧溜几下子半碗面下去后,长出了口气,打了个酒嗝,才眯了眼道:“今儿个也是老子该发横财,出了周宝珠家门,你知道我碰到谁么对过柳恓恓家的妈妈柳嬷嬷,拉着我就往后角门走,我还道她家哪个女儿急诊了呢,倒是在那里悠哉悠哉坐着,啧,这小家的倒是日子过得忒滋润”
王二杠子女人可不关心人家日子如何,只是问道:“当家的,她找你啥事不是又要卖啥符水吧”
王二杠子咪了口酒,连连摇头道:“非也非也,嗨,其实这些小家的能有啥事不就是这点花花肠子么柳嬷嬷说她家闺女这几日心口闷,懒应酬,让给诊个脉看看是不是有了啥不干净的。嘿,我yi搭脉,你说怎么的里头有了”
女人闻言yi惊,道:“不是都有那无子汤喝了的么,咋这还有了呢”
王二杠子兴头上,笑道:“这有不有,还不是自己个弄的我看这小可指着这个飞黄腾达呢,私下里让我给求个定神的符药,我说这手头上没有现成的念过的,回头捯饬了给送过去,这就回来了”
女人道:“那你咋就不直接给了嚒,反正你兜里头哪天少了这玩意的”
王二杠子又倒了口酒,哗啦哗啦吃口面,才道:“说你们女人家家头发长见识短吧,这事能直接揽的你可知道这些小平日都在应酬的人是什么身份的么非富即贵的,这些人里头哪个不是有家有室的,家花自然比不得野花,可是人家是正经的主,哪家人家许那私窠里头人出身的进家门来”
女人听闻道:“那,那就是要给落了胎总不好带着胎接客的吧”
“嗨,这事又怎么说得准,这娃娃谁家的又哪里知道,指不定日后也是能有出息的也难说,更况且,咱爹说过了,再造孽不能毁人命,这落胎的事,咱做不得”
“那,这也不是那也不是要如何”女人急了,问。
王二杠子却不急,不疾不徐喝了yi口酒,才道:“咱钱是不能少赚的,但是须得谨慎,那里头水深水浅的谁知道呢这药要送,不过得托个嘴紧的送去,落人口实了也好脱了干系。”
“这事能找别人谁会帮咱还肯瞒着人的”女人犯了愁,道。
王二杠子往嘴里头丢了颗花生,嘎嘣yi咬酥脆酥脆的,自家女人整这些个小酒菜倒是有yi手,又送了yi颗才道:“急啥,车到山前必有路,唉,对了,刚才那个沉香,嗯说不定可以呢”
“她小丫头片子的,能顶啥事”
“不,我观了她面相,原先天庭处印堂发黑,总有股子断寿像在那里头,年前那场病就是个坎,可是这会起来了再看,门脸开阔了,天庭饱满的,三眼询证,绝非yi般,我观其平日行事,绝对比原先稳重了许多,若是让她答应了肯去替咱跑这回腿,即便事发,断不会轻易撬得开她那张嘴的”
女人撇撇嘴,虽然不信,可是自家男人yi贯在看相上有些门道,自然只好信了,只是问道:“那又该如何让她去这丫头油盐不进乖觉着呢,啥人情都不给欠”
“这就是她聪慧之处,不急,我回头想yi想吧,总会有办法的”王二杠子倒也悠哉,继续拿起小酒杯筛酒自啄。
这里头俩个人如何算计且不去提,回头再说沉香,她别了王二杠子家,揣着刚到手的几个铜板,又呵着气yi路小跑着回了院子,却从另yi头二张家后门绕进去,二张原来姓张,名长,土话念着便成了张张,喊着不顺口干脆成了二张家。
二张家是这个村子里头少有的地道的农民,本分的脸朝黄土背朝天那种,家里老婆,yi子yi女,老大二十岁已经能下地干活,年前刚成了亲,小姑子十二,尚未许人家,这家人家都是老实本分的,薛氏以前常和他家有来往,和二张家婆娘李氏倒算是要好,所以自从家里头有难,常会来接济yi二。
不过薛氏硬气,从来不愿意多欠人情,总也是还了上回实在没辙才会欠着下回。
这些日子薛氏老病又犯,钱都花在买药上了,眼看年关要近,连着过年的yi点点荤腥都没有,甚至还不定有没有下顿,沉香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再去他家赊欠二两精白面,屋里头还有蕨菜,回头田地里头给逮只田鼠野兔啥的,给母亲年关上好歹包yi顿饺子,平素母亲最好的便是这yi口。
yi边想yi边到了二张家,二张领着儿子趁着农闲到镇上去修葺农具去了,李氏领着媳妇王氏和小姑子张桃儿在家,听闻小姑娘这yi番请求立马二话不说去屋里头取了二两十足十的细白面来给沉香放进篓子里,又顺手给了俩个皮蛋和咸鸭蛋,道:“年节里头大冷天的别出来到处跑了,有事到婶子这里说yi声,婶子能帮yi定帮着,别回头冻坏了身体。”
沉香连连称谢,说着下回捞鱼虾换回钱yi定连上回yi斤米yi块还上,被李氏瞪了眼让别提这事,沉香惦记着家里头的母亲,便也不再客气,告辞了往家走。
李氏身边的媳妇王氏偷偷扯着婆婆道:“娘,这面是公公刚交租后剩了的稻换回来,统共才yi斤,这就送人家二两,是不是太过了”
李氏叹口气道:“人家孤儿寡母的多不容易,你瞧瞧都十二了个头还那么小,天那么冷还得出来去滩涂摸壳子的,咱乡里乡亲能帮总得帮yi把。好歹咱家里头还有男人在呢,有力气不愁吃喝,行善事积点阴德也是为了你肚子里头我那未出世的孙子不是”
王氏闻言低了头,羞红着脸摸摸自己肚子,倒也不再多说什么,小姑子yi旁好奇,也来摸自己嫂子那没突显的肚子道:“娘,嫂子有宝宝了么真好呀”
李氏笑道:“是啊,桃儿你要做小姑姑了呢”
二张家在那里热闹,沉香却默默穿过屋脊间弄堂径直往自家走,远远的看到自家那位于狭长的弄堂里头破败的篱笆后门口居然停了yi辆马车,走近了看,虽然是头不起眼的小矮马,但是马体彪壮,鬃毛平顺,后头的乌油木桐车帷幕拉着,看不见里头。
再走近,就看到破败的泥草墙面的屋子后院石墩上坐着yi个人,而自己的母亲薛氏居然起了身,客客气气在和人说话。
她不由上前喊了声:“娘,你在和谁说话呢怎么就起来了”
闻言薛氏抬头看她,那背对着她的人也转过身来站起来,倒让沉香看清了对方长相,乃是yi位中年书生模样的人,yi身灰色棉布直身长袍,乌头髻,唇下yi挂长髯,显得面白如玉,眼神亲和中有些犀利,也正在细细打量着自己。
正文 第三回
沉香只是瞥了眼那秀才模样的人,便yi心放在薛氏身上,看她衣衫单薄的在屋外头招呼人,就皱着眉头又看了眼书生,然后放下背篓,脱下自己身上的薄棉絮给薛氏披上道:“娘,外头风那么大,你出来做什么仔细又受凉了”
薛氏不肯披,回身要给沉香穿上,沉香瞪了眼薛氏道:“娘,若是再受凉,上回吃的药可就白搭了”
她这么yi说,薛氏不敢挣扎了,家里头那点积蓄都用来给自己抓药,若是再有个什么意外,确实只会给家里头添乱。
又yi想身边还有个外人,倒有些赧然,对着那秀才道:“温先生见笑了,这是小女,村妇这身子骨有些弱,受不得风寒,若是先生不嫌弃还是屋里头做吧,喝口热水再走,现下我家女儿回来了,也没什么避嫌的必要”
她又和女儿解释原来是个过路的,姓温,自称是位秀才,去隔壁怀仁县的,却因为是外乡人迷了路,走岔了道,来了这里,看到沉香家,想进来问个路顺便讨口水喝。
薛氏善良温婉,虽然身子骨不利索,也没有拒绝,温秀才倒也很有些迂腐懂礼,因为问了是家寡妇,便不便进里屋,只在外头问路,刚才开了口便被沉香打断了。
平素薛氏对人就是客气的很,早年正赶上有yi年海寇攻城,她抱着才三岁的沉香流落到了这里,对人只说是家破人亡,与沉香父亲失散了,无处投奔,村民曲大牛是个老实巴交的打渔鳏夫,有yi个七岁的儿子,孩子他娘生娃落了病根,没熬过冬便走了,养着yi个孩子也是挺不容易的,看着薛氏可怜便收留了她,结果薛氏帮着养孩子干活什么都不嫌累不嫌脏甚是能干。
后来村里头村正做主成了亲,朝廷安定后与民休憩,大赦天下,多年经营下来已经有了繁华的样子,可是三年前顾大牛在偷偷出海的时候淋了雨生了病,自以为身子骨结实不肯看医生,结果却yi病不起不久便撒手而去。
薛氏带着儿女靠着单薄的身子骨挑起了重梁,因为曲大牛唯yi的儿子曲磊从小便被寄予厚望yi心读书,也不会干活,薛氏yi个弱女子又不能够上船,渔船是不许撑的,只好典给人家,靠给人缝补渔网和去晒盐场晒盐维持生计。
沉香身子骨和她娘薛氏yi样不结实,体弱多病小时候常常需要吃药,直到两年前大病yi场差点西归,救过来后倒是比原先结实了些也懂事多了,接过母亲的棒维持这个家业,大半钱财供在县城里头读书不辍的曲磊,娘俩个只能勉强度日。
沉香劝着自己娘进屋,斜睨yi眼温秀才,不冷不热招呼道:“先生莫要见怪,破屋陋室的没什么好招待,若是不嫌弃便请进去坐坐。”
温秀才yi直冷眼旁观这对母女,心下有些诧异,甚少看到yi个不过看上去十yi二的姑娘有这般冷静犀利的味道,从yi出现便透着沉着稳重,偏偏又对外人有种疏离的感觉,这感觉,倒真不像是个小姑娘该有的,想来自己应该并没什么令对方讨厌的。
想想又不便生事,毕竟主人还有要事,打听清了赶紧赶路才是,便yi笑脱下身上木棉外套,罩在小丫头身上,笑道:“在下身无长物,没什么好感激,大婶指点迷津又给口水喝实在是鄙人荣幸,这棉套子不值几个钱,留着给家里头暖暖身吧。”
沉香看了看身上这件大褂,布料不是很值钱但是针脚活计做得很好,显然用了心所以倒是真的挺保暖的,家里头棉絮被子衣衫都已经破得露了花头,有这么yi件改改给娘做个外套啥的倒是不错。
喝口水虽然最多值个yi两文钱,不过咨询费倒是可以抵消这件衣衫,便也不拒绝,捞起拖在地上的大褂子裹紧了,给了温秀才yi个笑容道:“屋里头有热水,或者外头那位也可以下车坐yi坐再走,yi会要起风雪,怕是路上不好走。”
刚看后门口的马车,封得严实的马车看上去只是yi辆空车,但是马儿刨着蹄子却无法令那本该轻飘飘的马车移动分毫,压着的车轱辘在地面纹丝不动,想来里头有个人,不然也不会如此稳重。
只是她看得出,这大清早马车前门不走的从狭窄的小巷里头转后门,大概是为了不希望太多人注意才是,便也只是轻声问了问。
温秀才闻言脸色变了下,看了眼沉香,沉香却yi派冷淡,拎着自己的背篓往屋里头走,温秀才想了想,还是跟了进去。
屋里头沉香已经将送的咸鸭蛋和皮蛋放在yi个提篮里头,又将赊来的白面吊挂在房梁上以防止虫鼠之类,然后进来蓆屋,沉香家占整个院子三分之yi的地面,有yi个灶房,两进蓆屋四间屋子,是曲家的祖宅,年久失修,这蓆屋是用石灰水和着芦苇掺和了黄泥浆的泥巴糊的墙面,有些漏风,头顶没有瓦片,只是用茅草竹篾yi层层摊开,这样不挡风也不遮雨,后来沉香用yi层茅草yi层泥浆糊了好几层,算是勉强不漏雨了。
不过其实也是冬冷夏闷的,沉香用灶头上温着的水给灌在压扁了的yi个铜质汤婆子里头塞在薛氏手中,让她去里间窝着,自己给温秀才提着yi壶热水倒了yi碗,温秀才看那水倒也清澈,只是碗却是有了些缺口的瓦碗。
沉香也不顾温秀才在那里坐着,径直又进了屋里头去对薛氏道:”娘,我今日给你做碗粥吧,二张婶子给了不少白面和皮蛋呢“
薛氏呵口气道:“不过年节的那么麻烦做什么,留着等你哥回来让他吃吧,上学堂辛苦着呢。娘就吃点窝窝头便好”
沉香道:“那窝头糙得很,伤胃,就做yi碗而已,我看过了,白面够吃几日的,哥过些日子就该回来过节了,咱家老母鸡还能下几个蛋,够吃的,您都好几日没吃上顿好的了,皮蛋粥热腾腾吃的人会热乎些您就等着吧”
薛氏拧不过女儿,想了想道:“问问外头那位先生,天寒地冻的也吃口吧,赶路辛苦呢”
沉香应了声,走向外头看温秀才正起身,问道:“先生要来碗粥么若是不嫌弃就留口吧,我做的粥还是不错的,你若是觉得行给二十文便好”
温秀才闻言耸了耸眉,对这个女孩子前倨后恭的态度挺意外,看沉香,又从她消瘦的脸庞上看到yi双略闪过狡黠的眼,略略沉吟了下,温和地yi笑道:“那就多有打搅了”
沉香趁机又问了下是否要给马车上那位做yi份,温秀才没多话,沉香识趣的不再问,她只是想多赚yi文,过年节上有多点钱可以过个好点的节日,只是得寸进尺的事她不会做,知道对方的底线,便不再多问。
她又进了灶头间,将火升旺,yi边烧上水,yi边舀出yi碗米来淘洗干净,毕了水,攒在瓦瓮里头yi会去浇后院自己种的几株青菜和花椰菜。
将米倒进去煮了yi会,等翻滚起来后又将皮蛋外头包的红彤彤碱稻壳洗干净用筷子捣碎了倒进去压低了火苗熬着,不yi会便成了,又将新鲜摘的青菜洗洗干净切碎滚进去,炸过油的猪油渣子往里头yi扔,yi锅热腾腾皮蛋粥便成了。
可惜了没有瘦肉也没有香油,缺了点香气,捞起来先给温秀才送去yi碗,又盛了碗给薛氏。
温秀才坐在蓆屋外头,隔着门槛可以看到那个女孩子坐下来看着母亲吃粥,yi边将低头吃粥的薛氏掉落的碎发给挽回去,薛氏笑了笑,伸手抚摸下沉香的脸蛋,母女俩个相视yi笑。
温秀才在外间隔着门槛看了会,没作声,喝完自己那份,从怀里头取出yi贯五十文的钱来,放下后悄悄退了出去。
出门到马车,坐上了车辙吆喝着往前赶,只听得里头有个懒洋洋的声音道:“先生问个路,倒是够久的,可有探出什么有趣的事来么”
温秀才呵呵yi笑,道:“却是有yi桩新鲜的,不是事,而是人”
里头闻言伸出yi双修长白皙的手,骨节分明却又明显是养尊处优的yi双手,轻轻掀了yi角道:“嗯难得有温先生感兴趣的咦,您的外袍呢”
“呵呵,公子,我抵给人家了”温秀才毫不在意道。
隔着门帘,马车里头黑黑的只能够看到yi双亮闪闪的眼睛透着yi种冷锐的光,声音却慵懒的很,此刻甚至有点意外:“唔蓝姑辛苦缝制的,您老倒是大方”
温秀才再yi次呵呵yi笑,嘴里头呼喝了下,扬鞭赶马,马车叮铃铃yi路摇晃着在泥巴路上留下了yi片清脆的铜铃声。
沉香陪着薛氏吃完粥,收拾了碗筷跨过门槛,看到放在那里的空碗和yi吊钱,也没犹豫,将钱收进怀里,准备放进内屋床下的瓦罐里,又将碗筷收拾了拿到灶房里去洗,之后又忙碌着补渔网,纳鞋底,这些都是替人做的,是现在这个时间里头娘俩个的赚钱途径之yi。
薛氏觉得精神头好了些,便也出来帮忙,yi下午补了yi网,纳了四双鞋底,便收拾了,沉香又将剩余的皮蛋粥热了热,外头鸡窝里头终于摸到yi只鸡蛋,磕了炒了碗小葱炒蛋,饭间母女你让给我我让你的推让半天最终大多数薛氏吃了,小半沉香包了。
这里没什么娱乐,睡的早,娘俩个收拾了洗了漱,沉香又给薛氏烫了脚,睡下了。
第二天天蒙蒙亮,沉香照旧早起要去干活,屋外头就听到有人敲后头柴门,沉香有些纳闷,窸窸窣窣披了衣衫去看,却是那王二杠子女人在外头,看到沉香满脸堆笑来拉她的手:“沉香啊,婶子想让你跑个腿办件事,也给你个赚小钱的机会你愿意么”
正文 第三回
沉香被外头冷风yi激,人已经清醒,不动声色的将手抽了回来,搓了搓,呵口气,客客气气道:“是婶子啊,请屋里来做吧,有话进来说,我娘身子弱,我走不太开。”
王二杠子女人倒也不客气,迈开步子进屋,在外头坐起间里找了根小杌子yi屁股坐下来,这时候听到动静的薛氏也已经披衣下床,看到女人便招呼道:“她婶子,你这大清早的怎么有空过来”
王二杠子女人从沉香手中接过大碗茶喝了口,吐了口胸中的冷气,这才道:“大牛家的近日身子还好么”
薛氏笑笑道:“托福,就这么着呢”
王二杠子女人道:“磊儿也快回来了吧,年节到了他们学堂也该放假了呢”
薛氏点点头,王二杠子女人见话头说的差不多,这才道:“嫂子你也知道,我家男人是个劳碌命,这不大早又给邻村王员外家叫去给他小孙子斋醮去了,我这个老寒腿又不便跑远路,可是这里头有yi封符药,急着得赶在卯时三刻和着天根水服下方才有效,若是误了时辰,人家怪罪可是要坍了我家男人的台的,所以来求嫂子你帮个忙救救咱”
薛氏奇道:“我这能有啥帮得上的”
王二杠子女人嘿嘿笑着搓着手道:“有些个开不了口,不过也是实在没法子,左邻右舍的也就你家沉香这时候还肯早起忙活,这不,来求嫂子借沉香小腿用yi用,帮我跑趟城里头给把这服药剂送去。”
薛氏沉默了下,王二杠子女人看出薛氏的犹豫赶紧道:“嫂子,没难事我也不蹬这个门了,我这腿实在跑不了远路,沉香这丫头,我老婆子算是看着长大也就信她,别人家我这还不放心呢,嫂子你别担心,这跑腿的费用咱绝对不会亏待了姑娘,这里有yi吊钱,整yi千文,回头我这里还有yi吊,如果沉香办成的好,立马再付给您”
yi千文,那可是母女俩个补渔网大半年都未必赚的回的,确实很大方,薛氏有些心动,然而她更疼女儿,大冷天跑远门,而且还是城镇里头,这对于yi个从没出过村的女孩子来说似乎太过匪夷所思,想想实在是不妥,就想拒绝。
还没等她开口,王二杠子女人早瞧出了端倪,她记起自家男人说过,与其去和薛氏商量,不如直接和沉香说,这个小丫头心思沉稳活络,主见大,拿了主意的话便十拿九稳了。
于是又赶紧冲着沉香道:“沉香啊,我这忝下老脸求yi求你帮帮婶子成不这关乎你叔的声誉,你叔说过日后还要做下去的话可不能失信于人的,这生意若是好,婶子也不会亏待,日后还有这事,自然还是找你办不是”
沉香在yi旁听闻有这些钱已经心动,倒不是贪钱,是算计着无论如何这和钱没必要跟着过不去,虽然知道王二杠子家找人来办事非那么简单,然而她到底不是真小孩,她有自信办得好。
于是便道:“既然这样,那好吧,我去送”
薛氏喊了声:“沉香”
沉香回头安抚着母亲道:“娘,您别担心,我自有分寸”
薛氏这几年来依赖惯了女儿,不好说什么,沉香又转向王二杠子女人,伸手道:“婶子你要我送的东西呢”
王二杠子女人见妥了,喜得什么似的,赶紧把怀里头yi个小瓶子拿出来交给了沉香,嘱咐道:“yi定要在卯时三刻前送到,知道么”见沉香乖巧的点了头,便放心下来往屋外走,沉香对薛氏说去送送婶子陪着yi起往外头走,到了外边的天井院子,王二杠子女人四下看看没人,便凑近了沉香道:“沉香啊,可记得,要送到镇子里香浮街猫眼巷柳家,可别送错了啊”
沉香闻言眉梢yi挑,斜睨了眼女人,王二杠子女人说完话没看到沉香回话,也去看沉香的脸,真好对上小姑娘的眼神,那眼中深邃明了的神情令她心下yi突,也不知道为何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镇子上谁都知道,这猫眼巷里头是啥地方,只是女人想yi个没出过村子yi步的小丫头应该不懂什么花街的,只是这么被yi看,总觉得这丫头可什么都懂。
可是沉香却也没说什么,更没拒绝,接过了符药送走了女人,这才又回了屋,利落的给自己和薛氏洗漱yi番,剜了些碗里头积攒的白花花的猪油抹了锅底,将昨晚剩下来的粥倒在锅里头炒热了,撒上点葱起了锅。
又端了yi碟臭冬瓜来,娘俩吃的喷香。
吃完收拾好东西,沉香将昨日温秀才留下的棉袍给薛氏披着,自己翻出昨晚上缝补好的有些破口的棉布夹袄,这还是当年薛氏拿自己的袄子拆开来重新缝制的,有些大,但是裹着倒也热乎,将符药的小瓶揣进怀里头,又将前些日子纳的鞋底揣好准备若是能够有时间,送了药到城里头顺便问问有没有人要买的。
yi切收拾好了准备出门,薛氏有些不放心又是yi番叮咛,沉香耐心的应了这才被放出了门。
外头天阴沉沉的,北风呼啸着,沉香也不耽搁,yi路迈着疾步赶,走快了还热yi些,到达渡口,孤零零的渡口也就几艘维持生计的老摆渡人摇着瓜皮船在那里,给了四文钱摆了渡,上岸再要走俩个时辰便是镇口,过了镇门,便进了蒙州城。
蒙州濒临近海,平日就是商贾云集,人头攒动的,因为城里水网河道交错纵横四通八达,所以yi路行来石桥拱立,来往船只川流不息。
沉香也没工夫细看这yi路上的琳琅满目花团锦簇的商铺,找了路上的行人问了路直直朝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