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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破山河在 第13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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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凌厉的冲击波擦着李卫与林欣雨刚刚扑倒的战壕扫过。
第十一卷 第五百二十三节
近距离炸响一枚九二式高爆弹,让人的脑袋直发晕,若不是及时扑进了战壕里,光是冲击波就足以造成可观的杀伤力。
“娘的!真要人命啊!差点儿就成蜂窝了。”
李卫爬起身,摇了摇被震地直发蒙的耳朵,倒出些钻进耳朵的沙土,忽然发觉自己的手撑在的位置柔软的异常,一点儿也没战壕内涨土的坚实,他低下头一看,傻眼了,林欣雨正在身下两颊酡红地楞楞看向自己。
“流氓!还不把你的爪子拿开?”林欣雨的娇羞之态让李卫看得有些眼睛发直。
“啊!~不好意思!失手失手!”李卫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抓得可真不是地方,动作敏捷地就像没受过伤似跳到一边,甩着手,除了尴尬之外,还回味着刚才的手感,这小丫头片子,在这种生活环境里,身材真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居然发育的这么好。
“干什么!?看什么看!”林欣雨完全没了方才抱着机枪猛扫鬼子兵的猛劲儿,在李卫面前就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花猫,早没了方才的林大医生在枪林弹雨中仍镇定自若的风范。
这男女之间的事儿一向是越描越黑,他赶紧转移话题:“咳咳!鬼子又上来了!”
“呀!”林欣雨一听到鬼子,才想起这里不是什么男女间卿卿我我的小树林,而是充满了血与火战场,立刻惊跳起来,扒拉着机枪又要开始射击。
“欣雨,还是我来吧,换个肩膀照样能扛住枪托,那边的同志更需要你!”日军一轮攻击波之后,阵地上的十二区队战士们不可避免的出现伤亡。
李卫拿过机枪,冲着林欣雨竖了一下大拇指。
“你小心点哦!”林欣雨背起了药箱,朝着李卫笑了笑。
“你是说区队有人向鬼子泄露了情报!?”区队长王保面色阴沉地听着三连长陈佳瑶的分析和推断。安西旅团可以说是外来者,典型的人生地不熟,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偏偏如未卜先知般知道石井镇正是兵力空虚的时候,实在无法让人不得不怀疑。
“也许!不过我们已经有情报人员遭到袭击,数名情报人员牺牲,情报被窃取,目前还不能确定与区队内是否存在内j有关,或许是来自外部的敌人干的。”突然损失了数名情报人员。陈佳瑶的心情非常沉重,情报战线虽然没有明枪明炮,却一样充满了危险,这是一片没有硝烟却更加凶险的战场。
遗失的情报是采用了双重加密的手段,这还得归功于四连长李卫提供的点子,倒也不担心短时间内被日本人给破译了去,毕竟不知道双重加密的解密本,想猜出有价值的情报,难比登天。
“会不会是1417部队的人干的,这些家伙已经和安西旅团接上头了。”区队长王保愤愤地直咬牙,1417部队是日军内部那些由汉j叛国者组成的特务部队的正式番号。那些汉j卖国贼,一想起来就恨不得将他们大卸八块。
“很有可能,根据地的军民们警惕性一向很高,他们想取到情报也不太容易。以目前安西旅团的行动表现来看,敌人对我们的行动非常清楚,不过仍值得庆幸的是,敌人还不太了解我们的核心情报,只是我们的表面动作一举一动都被敌人监视着,否则安西旅团不仅仅是现在这样的动作。”陈佳瑶的脸色显得有些忧心忡忡,日本人埋在十二区队的探子可能性越来越大,然而十二区队里的人都是一个个精挑细选,知根知底的同志,若想从中挑出可能是敌特伪装,实在是让人有点头大。
“该死的特务,不要让我抓住他,否则我一定要让他好看,哼哼!”区队长王保愤愤然,他对陈佳瑶道:“联络上级,让他们派人来协助咱们区队进行排查!一定要把这个j细给挖出来。”
一想到区队里存在j细,区队长王保就如坐针毡,坐立不安,区队的情报源源不断地被j细泄露出去。那么,区队的行动势必要难上加难,很多战术都无法顺利实现,为了迷惑敌人,掩护区队的作战意图,区队就必需付出更多的精力和心思,作出各种佯动动作。
王保揉了揉微微发胀的太阳岤,想起了还在与日安旅团交战的四个连队,问道:“一连、四连、五连和六连这四个连怎么样了?!”
在原先计划中,十二区队本不应该直接与安西旅团发生任何正面接触,尽量避免打消耗战,尽量由四连惹得安西旅团抓狂般疲于奔命,然而对十二区队而言非常重要的石井镇位置被暴露后,区队不得不抽出两个连警戒根据地,协助石井镇的军民们大转移,另外四个连就不得不硬着头皮,显出身形跟日军旅团硬干。
“还好小李子聪明,没跟鬼子硬碰,打一阵,退一步,即保存了实力又打击了日军,不过四个连队兵力有限,也支持不了多久。”陈佳瑶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四个连面对一个旅团,能撑到这份上,已经是极限了,再下去就是鱼死网破的死掐局面,她接着道:“这样下去,区队的弹药消耗太大,我们的弹药库存只剩下三分之二了,得尽快想办法才行。”
不论什么时代,战争拼的就是后勤,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李卫带着四个连队压制日军旅团前进的脚步,就只能用大量的弹药消耗形成火力压制来弥补兵力上的不足。
“希望能在主力赶回来之前,李卫他们能撑得住!”王保的心情很压抑,舍小家为大家,这个时候就不能逃避,对于根据地群众们来说,天垮下来了,就必需由区队的男子汉们给顶着,这是责任,也是义务。
陈佳瑶默然,对日军旅团的实力面前,十二区队则显得异常脆弱。
阻击战场与石井镇的距离,在地图上看上去只有几个厘米,但对于敌我双方来说,却是用人命去丈量的。
“弟兄们!顶住,给我顶住!”李卫巡回在战壕间,不断大声鼓舞士气!若是此刻给他一个大盖帽戴,恐怕和解放战争时间抵挡解放军的国军没什么两样。
没办法,打到这份上,拼得就是士气,安西旅团仗着人多,轮番上阵。十二区队四个连也是硬着头皮接招,前面撤下来的战士沾着地倒头就睡,不管枪炮声喊杀声如何震天的响,附近的民兵们更是三班倒连轴转,输送弹药,转移伤员,供应食物,近三千多民兵竭尽所能地维持着四百多区队战士的后勤保障,附近的武工队更是绕着安西旅团见缝插针地偷袭,这才堪堪抵住安西旅团的势头。但对于各连战士们的压力却一天比一天重。
日军冲锋阵形中,总不时有几个带着武士刀的家伙冲上了十二区队的阵地。
“妈的,又来了!”李卫红着双眼拔出了格斗刺,冲进杀上来的敌群,与那些带着武士刀的日本鬼子杀成一团。
日本军人中崇尚日本剑道(武士刀的运用技巧属日本剑道,非中国剑术)的狂热分子组成纯近战兵种,给战士们带来极大的麻烦,武士刀在近身时杀伤力惊人,而步枪毕竟是远程攻击武器,即使是带上了刺刀,操作起来也不是很灵活应手。
日本以武士剑道为国粹之一,日军剑手出现在战场上,却是一种以日本文化试图压倒中华文明的死心不改行为,这就注定了日军剑手接二连三的在中国战场上遭受沉重打击。
虽然这些以武士刀做为兵器的日本剑手在近战中的灵活和杀伤力快的优势。往往会成为突破阵地的奇兵先锋,但是中国部队也不是没有应付之力,许多部队中都配有大刀队专门应付这种纯近战局面。
对于挥着武士刀杀进战壕的日军,老建制的四连战士起了相当大的作用,兵对兵,将对将,有近战能力的战士首当其冲的抵挡住这些日军剑手,八路军的特色武器,三棱刺对武士刀。当然四连的战士还配有额外标配的战术匕首,一体式的钢制,就像是一条短钢尺,对其一个角和边开锋,入手沉重,必要时还可以当近距离投掷武器应急。
李卫作为区队内最擅长近战的战士,当仁不让的担负起歼灭这些日军剑手的任务。
叮!~叮!~
李卫的格斗刺上爆绽出星点的火星,他甚至看都不看一眼,直接以蛮力压着武士刀的刀刃,直接从对方的脖子上抹过,锋利的刺刃割开对方的喉咙,刺尖再用力一拖,彻底划开一个天照大神也救不了的伤口。
极为适合劈砍的武士刀碰上克星似的长三棱椎状的格斗刺“诛魔”,只有刃折人亡的下场。对上李卫的那个日军剑手仅来得及给一名区队战士造成轻伤,就被李卫差点儿切断整个脖子。
李卫的格斗刺割人脑袋,不是一件技术活,而是一件蛮力活。
“啊!~~~~~”
正当李卫寻找着下一个目标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了林欣雨的尖叫声。
“欣雨!”李卫急喊,他看见一个日军剑手劈翻了一个区队战士,残忍地再次将那名战士捅了个对穿,从战士身上抽出沾满了鲜血的武士刀狞笑着逼近了在阵地上抢救伤员的林欣雨。
那名倒下的战士,嘴里涌着血沫子,死不瞑目的紧盯着那个日军剑手,无力的抽擒着。
“哟西!花姑娘的干活!”日军剑手看到是一个女八路,带着嗜血的笑容,毫不留情的举起了武士刀。
带着武士刀冲上八路军的阵地,本身就已经带着几分敢死队的意味,这样的人都是视人命为草菅的漠视生死之辈。
林欣雨哆嗦着拔出自己的小手枪,刚才战士的惨死和日寇的凶残神情使她吓得忘记了扣扳机。
“欣雨!开枪啊!快开枪!”李卫大急,手间扣上了一支星梭尘,却又怕误伤到林欣雨。
“女人的,还是慰问皇军的好!嘿嘿!去死吧!”日军剑手狂笑着挥下武士刀,他欺对方是个柔弱的女人,绝对相信自己能在对方开枪前将对方劈成两半,战场上存活下来的凶恶之徒可从来不会有什么怜香惜玉。
几乎与此同时,林欣雨仿佛心有灵犀般在枪炮声中听到了李卫的喊声,不自觉得扣动了扳机。
呯!~
日军剑手倒退了两步,握着武士刀虎口上出现几道血口子,武士刀不断震颤着余音,他不可置信的低头看自己的胸口,一大一小两个血洞,迅速染红了前襟,当他再看向林欣雨时,仿佛被抽空了灵魂般,仰天而倒。
林欣雨脚一软,瘫坐在地,仿佛从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回来,大口大口的喘气。
李卫看到枪响之后,迅速冲到林欣雨身边,警惕地看向倒在地上的日军剑手,扫了一眼,终于松了一口气。
方才真是险而又险,林欣雨的手枪在武士刀劈中她前扣响了扳机,出膛的子弹却没能击断武士刀,却被锋锐的刀刃劈成两半,余势未减射入日军剑手的胸口,残碎的弹头将他的内脏搅碎成两个血洞,终击将他当场击杀。
武士刀的锋锐果然是名不虚传(武士刀确实能劈开出膛的子弹,亲眼所见)。
第十一卷 第五百二十四节
李卫将仍惊魂未定的林欣雨往怀里搂了搂,安慰道:“欣雨,你没事吧,那个家伙死了,死得不能再死了!”他还不放心地手一抖,扣在手指间的星尘梭扎在了已经毙命了日本剑手脑门子上,结果当然是正如李卫所说的,死得不能再死了。
“卫哥,我怕,我真怕再也见不到你了!”林欣雨呜咽着抱住李卫,哭得梨花带泪般不肯撒手。
“好了,好了,没事了,欣雨,先到后面去休息一下吧!”李卫拍了拍林欣雨的后背,这个可人儿正有如受惊小鹿般身子微微颤抖着,任谁面对生死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死生之地,不能有片刻的迟疑,林欣雨听话地带着几个伤员往阵地后面转移。
附近阵地冲上来的日军士兵为李卫打造了一个充满了血腥杀戮的舞台,李卫就像一个舞者,轻灵地在阵地上不断移动,以最简洁有效的杀招毫无花巧,一瞬间爆发的杀伤力,仅在一刹那一发即收,掠过日军士兵的要害。
生死场上历练出来的杀敌技巧,最终大道至简,只有格挡,再一击必杀,或者直接击杀对手。人的名,树的影,别看李卫平时素喜胡搅蛮缠,一旦上了战场,有如变了一个人一样,冷血无情,视人命为草芥的杀戮机器。
作为四个连队之首的四连,所承受的压力最为沉重,兵力上的劣势使阵地经常被日军士兵拼着伤亡冲锋上来,阵地防御和一次又一次被打散,然而四个连队没有退路,后面就是石井镇数千军民,是十二区队的全部家庭。
“八,八嘎!~”在督战队中的日军军曹为了皇军军威,主动迎上李卫的下场,两三下的功夫只能不甘心地死死盯住从胸口透出来的一根黝黑的长刺,精美的花纹布满了整支棱刺表面,仿佛工艺品一般,三股华丽的血箭顺着三道血槽而喷射出。
三棱形格斗刺缓慢旋转着倒抽出,胸口留下一个深深的洞,军曹失去灵魂的尸体无力的倒下,吓得周围日军士兵们一片惊呼,士气大受打击。
不自觉地舌尖舔了一下仍带着敌血的格斗刺,血腥气充满了所有的味蕾,却让人有一种止不住的血脉贲张和负面情绪。李卫的嗜血动作吓坏了许多日军士兵,他们面对的不是一个人类,而是一个魔鬼,从尸山血海中挣扎着生存下来地李卫让这些骄傲的日军主战旅团士兵们见识到什么才是修罗地狱里出来的魔鬼。
李卫的眼里,只剩下必需杀死的敌人和必需保护的战友,出手毫不留情。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从战斗打响开始,安西大佐的脸色就没有好看过,面对前方阵地的突破,他没有使用大队强攻的战术。而是不断以中队为建制以散兵阵形发动攻击。偶尔突然发动强袭,前几次交手中,十二区队的强大火力让安西旅团认识到。在如此凶猛地弹幕中,派上再多的兵力也是白白送死。
十二区队的火力在短时间内拉平了与安西旅团的兵力差距,在这种情况下,日军只能与十二区拼体力,拼弹药,拼意志,看谁能笑到最后,将对方拖到全军覆没。
十二区队已经没有了退路。
阵地上喊杀声如潮,此起彼伏,阵地上已经成了修罗地狱,残肢断臂,人体的血肉组织随意抛洒,人命在战争中毫不起眼。
“弹药弹药!快快!不要停,不要管敌人的炮火!”民兵连长在震天枪炮声中声嘶力竭,一队队民兵,从他身旁神色急匆匆奔过。
偶尔有民兵忽然被毫无目标的流弹击中,身子一震软软的扑倒,边上的民兵赶紧扶住他。轻轻放倒在地,接着扛起他的弹药箱继续前进,而阵地附近巡回的卫生员立刻扑上前去,对伤员展开抢救。
不仅仅是阵地上的区队战士陷入苦战,民兵们的战争物资运送一刻也没有停歇过,战斗的损耗异常惊人,阵地上有相当多的物资都损毁在战火中,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为了应对敌人进攻,阵地上必须有一定的弹药基数维持火力输出,然而偶尔射过来的炮火却会摧毁它们。
许多战士手中步枪的刺刀被折断,枪托被砸烂,一支崭新的步枪在战斗打响后短短的时间内就变得支离破碎,现场也没有条件进行修理,战士们只能抓起一支送上来的新枪继续战斗,这个时候也不是肉痛物资的时候,生命才是最重要的,人都没了,再多的武器也是白搭。
十成的物资,能发挥其作用的,也最多只有七成,民兵们更是拼了命往阵地上负责输送物资,尽可能减少战士们不得不面对肉搏的次数。
日军步兵炮不断向十二区队的阵地倾泄着火力,从空中划过的流弹带着吱吱声四处乱窜,为了保证前方阵地上的战斗力,民兵们只能无视着枪林弹雨,背负着沉重的弹药箱,向阵地上每一处输送着资源,甚至有时也要拿起枪跟冲上来的敌人决一生死。
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前进!进!
为弥补火炮数量上的不足,给敌人造成更大密集轰杀,六连的炮兵们喘着粗气拼命跟上快节奏的指挥旗变换,在连长陈连举的指挥下,不断调校着射击参数,对着日军的队形之间开火。装填手几乎两臂都肿了一圈,战场上可没有八小时工作制,累到极了,双手举不起来了,炮手们才不得不轮番换人,只要敌人稍一密集,立刻就会挨上一发六连的炮弹。
六连出色的表现让日军也有些疑神疑鬼,八路不仅有炮,还是大大的有的。
炮兵阵地上因为火炮连续射击,空气中的温度因火药大量燃烧而高得惊人,炮兵们个个光着膀子上阵,脑门子上还扣着消音的耳机,这玩意儿是十二区队炮兵连独有的,用不少淘汰下来的已损坏的无线电耳机子改装的。许多炮兵在巨大的射击声中,听力极容易受到损伤。为了保证作战中不会听错命令,必须保护好听力,一些炮兵甚至只穿着一条大裤衩,也不敢拿下耳罩。
经过多次发射,步兵炮的炮筒变得滚烫,金属的内应力效应已经接应了临界点,然而为了保证继续对阵地上的炮火支援,炮兵只能硬着头皮给炮身贴上沾湿的粗麻布,并且不断往上浇水,浇不时吱吱水汽蒸发的声音不绝于耳,对于高热的炮筒快速降温,无异于是饮鸠止渴,大大减少炮筒的寿命。
按以往正常保养条件来说,在内应力达到一定程度时,就必需施加高温后缓慢降温以释放急剧变温带来的金属内应力,而且这种操作必须经过多次,使已经脆化的金属回复韧性。如果内应力超过炮筒的承受,极有可能发生炸膛和炮筒不可逆的变形损毁。火炮损毁对于大炮来源只能依靠缴获的十二区队来说是极为沉重的打击。然而眼下这种情况,炮筒寿命缩短,在战斗结束后就不得不提前进行更换维护。
这肉痛啊,不仅仅是六连长陈连举心在抽抽,连里的士兵们也是心痛,可是为了前方的战斗,一秒钟都不能耽搁。
然而以当前的战况来说,六连只能硬着头皮与日军的炮兵对轰,双方都明智的将炮兵阵地互相保持着各自射程之外,弹着点都集中在十二区队地阵地附近。
“连长!炮弹不多了!”负责弹药供给的士兵反复清点了弹药箱后,向六连长陈连举报告。
“后面还有没有了!?再核实一下!咳,咳!”陈连举一惊,一口气没顺上来。被炮火射击时呛人的硝烟给呛得猛咳了几下,刺激性的烟尘使他的嗓子眼儿火辣辣的痛。
“抱歉!已经没有炮弹了!”民兵连长在经过与下属的确认后,一脸歉意地对六连长陈连举说。
“真该死!”陈连举冲到弹药箱堆放的地方,心有不甘地踹开好几个箱子,可惜都是一只只都是空箱,现在阵地上只剩下不到四十发炮弹,对于拥有四门九二式步兵炮和两门九五式步兵炮的六连来说,有如杯水车薪。连续多日的作战,已经消耗了区队炮弹储备。然而炮弹却是八路军各支部队补充最不易的物资。
没有了炮弹,步兵炮就成了摆设,甚至会成为累赘,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十二区队就完全有可能被日军压着打,炮兵就只能拿起步枪参战。
大炮的大范围杀伤威慑力天生就是步兵的克星,炮弹告罄对于十二区队来说,并不一个好消息,这意味着区队战士们将完全暴露在日军的炮火之下。
炮弹,天啊,谁在这个时候能再给六连一百,哦不,哪怕是三十发炮弹,也能让六连协助前面阵地上地战士们多打退几次日军的冲锋,谁就是六连的再生父母。
六连长紧紧的抓着头发,恨不得变出几百发炮弹出来,以解当下燃眉之急。
“连,连长,炮弹,还有几发!可是,可是……”一个战士怯生生地道,却又吞吞吐吐的。
什么?炮弹?还有!这个时候对“炮弹”二字极为敏感的六连长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猛扑到那个战士的面前,用力抓住战士的肩膀,惊喜地道:“还有炮弹?!在哪儿,在哪儿!?什么可是,快说,快拿出来!”
六连长陈连举欣喜若狂,这个时候弹药就是炮兵的生命。
那个战士被连长的巨大力气抓得呲牙咧嘴,他指了指炮兵阵地一角,一堆已经敞开了的空炮弹箱子里堆着两只不起眼的炮弹箱子,这两个箱子确实不容易被发现,而且特意被放在角落里,好像本就不打算启用的样子。
“什么?!该死的,谁,谁这么不负责任,有炮弹还不拿出来!?混帐东西,我要撤他的职。”陈连举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扒开边上的空箱子,怀着激动的心情挪了一挪那几个仍封着盖的箱子,沉得碍手!
有料!不是空的!
“哈哈!有炮弹,真的有!”六连长陈连举因这意外之喜哈哈大笑,扭回头来对那个战士道:“好样的,等战斗结束,如果有命活着的话,我要好好奖励你!”
“连长,这炮弹不能用!”忽然一个人走到拉住了陈连长的手。
“什么?老叶!为什么不能用!”陈连举认出来,拉住自己的人就是负责炮兵连弹药军需的叶明。
“是毒气弹!”叶明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完全没有因为听到方才六连长喊着要撤他的职而有任何波动。
“毒气弹!”刚才还兴奋不已的六连长有如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这才发现,箱体上被打着封印的标准,这些原本是应该被销毁的弹药却被从仓库中起出被民兵们一起搬到了这里。
应付日本侵略者的疯狂进攻,中国由于官僚腐败和久经战乱,根本无法应付这场战争,与日本交战所需的大多数战争物资依赖于国际援助,因此不想滥用非人道武器损害自身的国际形象,而影响到国际对于中国抗战的同情,中国从不屑于使用这种不人道的大杀器。
“混蛋!”六连长重重捶到了弹药箱上,指节因为绽起的木刺划伤而崩出数条血口子。
没有了弹药,炮兵们只能减少了射击频率,日军发觉了十二区队的炮火明显衰弱,没有发放过一机会,立刻发动了更强大冲锋。
第十一卷 第五百二十五节
前方阵地因为炮火支援突然减弱,战事一下子吃紧起来,六连长陈连举咬了咬牙,语气中充满了杀伐果断的意味道:“不能再犹豫了!来人,开箱,有什么责任,我来承担!”
“把炮,往前面推,越靠近阵地越好,给我往纵深打。”陈连举是铁了心要给日本人尝尝自制的毒气弹的厉害。
“是!”战士们齐声应到,早该让这些日本鬼子自食其果,在百团大战时,八路军就曾在日军使用化学武器的战斗中伤亡惨重,日军在中国战场大规模使用毒气弹的惨无人道的行径让战士们深恶痛绝。
一阵肩扛人挑之后,数门沉重的步兵炮被推近了阵地,紧紧挨着战场边缘,这意味着一种决绝,六连的炮火为了发挥出全部的攻击属性,彻底放弃了对阵地的掩护,将进攻的矛头直指日军旅团的大部队。
毒气弹是一把双刃剑,只要轻轻的一阵风就能将这把双刃剑斩向自己人,彻底断送十二区队的生路,六连长赌不起,也承担不起。
“准备装弹!”六连长陈连举面无表情的下达命令。
炮膛内还剩四发常规炮弹,打完这四发,就该轮到大杀器上场。
被钢撬棍撬开的毒气弹箱体上写着日文“芥子气”,传说十二区队的四连长李卫是全分区最疯狂的一个,可是六连长陈连举一旦疯起来,丝毫不弱于李卫。
“预备!~~~~~”
第一门炮的旗手举起了红旗!
“放!~”
第一门步兵炮黑森森的炮筒猛地喷射出火焰,地面随之一震,强大出膛音爆使附近的灰尘在阵地一震后扬起。
紧接着第二门炮,第三门炮,接连发出怒吼声。
一枚枚小黑点带着刺耳的尖啸急速划过天空,直直的投入日军冲锋集结阵地后方。
“八路军已经不行了!嘿嘿嘿!”安西旅团稳坐泰山般坐在一张小马搭子上,举着望远镜观察着硝烟弥漫着的战场上,火药武器的出膛焰几乎随处可见,每闪现一下就意味着此处有一名士兵。也意味着敌方一名士兵的倒下,双方都不是什么生手,都是经过严格训练,有着丰富杀人经验的老兵,战斗手段都是一击必杀,这场战斗对双方而言打得非常残忍,两方的士兵从战斗一打响开始,就是死多伤少的局面。
前方的战况和回报过来的士兵伤亡情况还是让安西大佐吸了几口冷气。对方的战斗意志之顽强,几乎是他生平从未见过,兵员的素质和装备几乎让他错以为是与美国等世界强国的军队交手,完全是强悍得不像话,根本不是八路军甚至是国军所能具备的。
重视起对手的安西旅团让十二区队被压到了底线,毕竟兵力上的先天优势,不是依靠其他条件能够弥补的。
“太君英明,皇军果然势不可挡,所向披靡,小的真是佩服之至!”特务大队长段贵山此时毫不吝啬的奉上了对安西大佐的溢美之词,不遗余力的大拍着马屁。“听,他们的大炮都不响了!看来这些土八路已抵挡不住皇军的攻击,马上就要弹尽粮绝,全军覆没!”
虽然看不起这些下贱的中国人,但对于段贵山的马屁听得还算顺耳,安西大佐不置可否地从鼻子哼了一声,算是听到了段贵山的竭力奉承。
吱!~~~
一声凄厉的啸叫声迅速由远及近扑来,正当安西大佐和段贵山愕然之时,离他三十米距离的日军士兵间猛然炸起一团火球,数名士兵惨叫着被冲击波掀向天空,重重的摔倒在地,弹片嘶叫着乱飞,离弹着点最近的士兵直接就化作横飞的血肉碎块,胳膊大腿成了空中飞舞的主要物体。
虽然处于杀伤半径之外,但是强劲的气浪波将安西大佐从马搭子上撞了下来,炙热的空气呛得幸存下来的人直咳嗽,带着硝烟的泥土和人的血肉沫纷纷扬扬从空中落下,打在人的脸上。
“敌袭!该死,敌人的炮火怎么会打到这里来!快,快隐蔽!来人,保护好安西大人!”有名日军军官声嘶力竭的大声嚎叫着,试图控制住局面。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让日军士兵一下子被炸蒙了,仿佛怕炮弹会落到自己头上似的,慌不择路地到处奔走着,喊叫着,乱成一团。
“快,快护送大佐离开这里!”附近忠于职守的日军士兵迅速靠近安西大佐,轰!~又是一枚炮弹落了下来,给日军再次造成了极大的伤亡,那名仍在喊叫着的日军军官,正处于炮弹杀伤范围之内,一条膀子没有了,浑身是血地被掀飞到一辆汽车引擎盖上,生死未知。
安西大佐也顾不得保持什么长官形像,毫不犹豫地踉跄爬起来,向后方临时指挥所后面跑去,对于八路的火炮能力他早就领教过,一旦瞅准了就是往死里打,再不赶紧离开这里,恐怕就会葬身于炮火中,那一切功与名都将离他而去,作为一个日军高级将领,也不能傻乎乎的被一炮炸得尸骨无存。
段贵山见状也是大惊,紧紧跟住安西大佐,寻找着一处安全的地方躲避这该死的炮击。
“爹!”段诚惊恐的大喊,炮弹的威慑力更甚于杀伤力,人在炸起的火球面前就像是纸人一样轻易被撕碎,在杀伤半径内的伤亡者惨状让人不忍再看。
“阿诚!跟上!”段贵山只顾得回头冲着儿子喊了一声,其他的人,在生死由命面前,就再也管不了了。
吱!~
当第三发炮弹的夺命啸音响起时,安西大佐脸色一变,非常非常不凑巧,这啸音正是冲着他的位置而来,凭着行伍多年的经验,所能给他的反应时间仅有两三秒,而仅仅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逃出炮弹的杀伤半径,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八嘎!”安西大佐的目光移到了跟在身后的特务大队长段贵山,咬了咬牙,脸上露出凶狞之色,突然伸手抓住段贵山。
趁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对着炮弹飞来的方向,猛地将段贵山的身体挡在身前。
几乎与此同时,一团火球仅离着安西大佐十来步的地方炸起,又是冲击波和弹片啸叫着扩散开来。
被安西大佐拉在身前做肉盾的段贵山猛地一震,瞪大了双眼,嘴张得大大的,似乎不敢相信安西大人的绝情,却如何努力也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炮弹的冲击波震得安西大佐直发蒙,抵着段贵山的身体连退了好几步,两人贴在一起摔倒在地上,安西大佐狠狠心咬破了舌尖,才保持住自己一丝清醒,饶是如此,安西大佐在短时间内也是眼冒金星,双耳间轰鸣地听不到声音。
“做得很好,段君,皇军是不会忘记你的功劳。”安西大佐推开压在自己身上当肉盾的段贵山,毫发无损地站起身,像丢掉一件失去使用价值的物品般的不在乎,没有任何怜悯和迟疑,安西大佐在卫兵们的护送下,向炮火射程之外转移。
在安西大佐眼里,这些猪狗不如的中国人只是可以利用的工具,失去利用价值后可以直接丢掉,就连反对日本,与皇军抗争的中国人也看不起这些家伙,只不过是一条狗罢了。
如果再傻站在这里,恐怕又要吃上一发炮弹,没必要再关心这个家伙的死活,他已经为皇军奉献了自己的价值,是的,至少救了一条大佐地命,已足够让他感到荣耀了。
“爹!爹!”段诚哭嚎着扑到了段贵山面前,看到安西大佐将父亲拉到身前挡炮弹时,他愤怒地想冲上去跟这该死的日军旅团长拼命,可是父亲的几个手下死死地拖住他,附近都是日本士兵,若是段诚惹怒了日本人,或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他们这些特务恐怕没有一个能活着回去。
段诚看见自己的父亲背上的衣服被撕烂,已被血水浸透,他完全将附近随时有可能落下的炮弹彻底无视,哭着将自己的父亲身体放平。
已经失去了血色,显得苍白的段贵山躺在自己儿子的身前,看到儿子,眼中忽然有一了丝神彩,竭力地张了张嘴,虚弱地道:“儿子啊!爹不行了!别管爹了!快逃命去吧!”
几乎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以段贵山的伤势已是无可挽回,就算华佗再世也是回天乏力。
“不不,爹,你会好起来的,医生会救活你的。”段诚拼命摇着头否认着父亲已经伤重不治的事实,泪水撒落在被硝烟熏染过的土地上,绽起一朵朵混合着尘与水的小球。
段诚紧紧拉住自己父亲被血染地脏污不堪的手,正因为曾经见过许多人在自己眼前死亡,他想让父亲能够清楚感觉到儿子就在身边。
对于段诚而言,段贵山确实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是个好吃懒做,又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败家子,从段诚生下来起就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爷爷奶奶被气死,母亲自尽,段诚从小就没有尝过什么是父爱,自打记事起,他就是吃着百家饭,与野狗争食长大,正当他自以为再也活不下去的时候,七岁那年因为与小王保打了一架,因而幸运地被红军拣去,受同志和战友们的照顾慢慢长大。
一次偶然被俘,他却遇上了自己的父亲,也彻底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轨迹,自打被引诱犯下了第一件不可饶恕的罪孽后,段诚知道,自己这一步踏出,就再也没可能回头,也许某一天,被自己曾经最亲爱的王保大哥一枪爆头才是自己最好的归宿吧。
“阿诚!阿诚你爹不行了!快跟我们走吧!”段贵山的那些手下们拉了拉段诚,表面上仍是有些良心,不愿抛下段诚独自去逃命,实则是担心这小子再做出什么蠢事,连累其他人。毕竟方才段诚拔枪欲冲向安西大佐的那一幕,让特务们仍心有余悸,从平时身边那些日军士兵们对待他们的态度中可以看出,安西旅团的人可不像石家庄那些日本人那么好说话。
“阿诚!听他们的话,去吧,爹不能再照顾你了,以后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做傻事,可不能再任性了。”段贵山的声音越来越无力,已然是回光返照到了末期,生命之火摇摇坠。
“不,不,爹,不要离开我!”段诚悲愤地摇着段贵山的身子,试图使自己父亲的神智再清醒过来。
“儿子,爹傻了一辈子,最后交待你一句话,你千万要记住,日本人,是靠不住的,要给自己留一条后,后……”段贵山猛地睁大了眼睛,握着段诚的手一紧,突然又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