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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妖也有春天 第 9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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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把箍到了怀里:“你要去哪”
明知我说不出话来,他还问我做什么
“唉哟,洛禹你别折腾她了。小翘楚,来来来,哥这有个宝贝药丸送你。这可真是宝贝啊,赶紧吞了。”楠木把我拉出洛禹的怀抱,安置在椅子上,塞了个大药丸给我。这药丸真够大的啊可以叫“药球”了。
我拿着药丸看着楠木。他等我眼:“赶紧吃了这可是我辛辛苦苦从王母房里偷出来的。”
我咬咬牙,使劲吞了下去,楠木又叫唤了:“唉哟叫你吞,你还真口吞啊那么大颗,你不会嚼嚼啊”
晕
“坐好啊哥哥我要发功了”楠木双手抵上我的背,开始为我渡仙气。没过多久,我竟觉得精神了好多。
“去吧去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哥哥我替你做主”
“楠木”洛禹不乐意。
可不乐意也没用,我想做的事,总会去做。
我头也不回地朝司命那飞去,后头的洛禹直在喊我的名字。我觉得有些好笑,不要我,却又留下我,这是什么意思
司命那里依旧门庭若市,可我却没找到长歌,也没找到司命。我想长歌兴许是伤重了,也回家休养了,便再往长歌家飞去。
“哎翘楚”我抬头看,是之前和我比试的那个男仙景行。
“你找谁长歌还是楠木”
我朝他道:“长歌。”
“长歌被带去我师傅那训话了,你在王母殿外等等吧。”
我对他微笑。
“等等”我停住脚步回头看他,“你小心点,别被我师傅看见了。她正在气头上,若是见了你,也不会让你好过。”
景行总在我危难时帮助我啊:“谢谢。”
我心下十分忐忑,照景行的话说,长歌现在必是不好过了。
当我到王母殿前时,远远就看到长歌还是个狐狸样,奄奄息地被司命抱着念着:“你这倒霉孩子。我若知道你那么想要桑陵的册子就偷偷给你了。可你闷头十几年,声都不吭,活该被发现。不是我说你,你沾染谁不好,偏偏招沾染那笨蛋翘楚,你难道不知道王母不爽她很久了,若不是司琴硬是护着她,她早不知上哪报道去了。你这家伙没靠山还去沾惹她,不是找打吗王母对她的气统统发你身上了。王母这头发火还算有谱,下头那些魔哪管你死活这次要不是央寻及时发现你们,找了人去救助,我可又要为你写回册子了这下可别说我同行场没帮你,王母说了,要是有下回,这次的帐也要起跟你算了,你可得惜命。”
她边说边走,直走到我跟前才愣了下:“翘楚哭什么快走快走,到别处哭去,别叫王母看见你了。”说着就把长歌塞到我怀里。
我看着怀中点点大的长歌,心中有些惊叹:头次抱他的真身啊原来这么可爱。
“别愣着啊,快走快走。”司命催着。
我挽了彼岸花为长歌治好伤口,转头看着司命:“司命大人你在我心中威严凛冽的形象崩溃了。”
司命朝我挑眉,我接着说道:“原来你是个婆婆妈妈还很怕死的神仙。”
司命朝我怒目:“有本事你就别再下凡投胎落我手里不会让你好过”
我笑了:“嘿嘿,我知道您只是说说的。”
好像我就这么跟司命勾搭上了
司命看我的眼神柔和了:“我建议你还是下去看看桑陵吧,他时半刻是投不了胎了。若是运气好能碰上阎王,你再跟他说说情,凭你两的交情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我的太阳岤又突突跳了起来,我腾出只手按住:“您能帮我照看下长歌吗”
“怎么”
我死死按住太阳岤:“帮我下吧。”
司命终于明白了:“找楠木送你去吧,早去早回,在那里呆久了对身体不好。”
她伸手接过长歌,我赶紧两手按住太阳岤,疼得蹲下身,泪水成河。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29地府
地府,很冷
我抱住双臂往身后看了看望无垠的黑暗。而我前方有条路,仅此条。
牛头马面们不停将新鬼送来我身边,他们和我样,观望着身前和身后,然后纷纷向前走。我站了好会儿,终于也随着他们迈开了脚步。
地府让我很冷,真的很冷。可冷的不是皮肉,而是骨骼。我每走步,骨头都“咯吱”响,和左右的新鬼模样。
我听这声响很不舒服,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后头的新鬼伸手推了我下,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挡了路,赶紧退到路边。
路边同样是无止境的黑暗,可我却觉得腿上微微发痒,好似碰到了什么。
我知道,在我腿边的是彼岸花。别问我是如何知道的,我就是知道,没有缘由地知道。
我蹲下身,抚着它吻了下,仿佛切都是那样顺其自然,仿佛这个动作,我已做了千万遍。
小小的花点上我的唇,让我浑身暖。我心下欣喜,便赶紧站起身继续赶路。
这条路很长,长得漫无边际。我身边的新鬼都十分疲惫,我倒还好。
也不知走了多久,前头终于亮堂了起来。那里有条河,河边有间小屋,小屋前围了很多很多新鬼,多得都把路给挡住了。
我左右的新鬼也纷纷围了上去。反正路被挡住,我过不去,便也走去瞧瞧。
“于是,我最疼爱的儿子便用手中的菜刀,砍了我的脑袋。”
“哎可叹可叹啊”
新鬼们手中都捧了个碗水,有的喝了就继续向前赶路,有的则停滞下来互相述说着自己的故事。
“哎后面来的都渴了吧来拿个碗去河边舀点水喝吧”有个很熟悉的声音在鬼群中心嚷嚷着,然后周围阵马蚤动,位女子挤到了我们身边:“来,人个碗。”
她把碗塞到我手上时愣:“啊阿瑶姐姐你来看我啦”
我看看左右,只得我个女子,只好看着她,牵强地笑了笑。
她亲热地拉住我的手,暗暗拿走我手中的碗,将我拉离新鬼群:“阿瑶姐姐,你真没良心,百多年了才想到来看我,我都要生你气了”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微笑:“那个不是”
她跳脚:“还不是来看我的好吧,你肯定是来看阎王那老小子了真是的”
我果然和阎王有交情
突然,旁边的鬼群阵马蚤动:“我不喝这根本就是孟婆汤“然后是碗被摔碎的声音。
我身旁的女子跺脚:“又是个碗真当地府钱多得没处使吗”随即转身对我说,“我不管,阿瑶姐姐,这钱可得你们天庭出”
我们天庭
我不知如何搭话,只好搪塞过去:“这事,你也得先跟阎王说啊。”
那女子很惊讶地瞪着我:“阿瑶姐姐,你转世回真变了好多啊以前你从不喊阎王,都喊那老小子的”
新鬼那头吵闹着:“年青人,为何不喝呢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不愿忘记跟我们说说吧。”
我回身看去,那女子便也过去再取了个碗塞到青年手中:“再打了要你赔”
我这才意识到,刚刚在跟我说话的女子竟是孟婆那个好年轻的“婆”啊
我朝孟婆喊了句:“你先忙吧,我接着赶路了。”
她跳出来朝我挥手:“记得常来看看我啊”
我有些为难,但终究是点了点头。
前头有不少新鬼,拿了碗就很爽快地喝了水,然后继续赶路。我便随着他们起。
这段路并不长了,过了座小桥,我们便来到座殿前。殿门口有好几个守卫,纷纷嚷嚷着要大家排好队进去。个守卫路过我身边时惊了下:“哟阿瑶姐姐你来看我们了”随即朝另几个守卫大喊起来:“喂大家快来看啊阿瑶姐姐来看我们了”
我跟你们都很熟吗
群穿盔带甲的大男人都围了过来,仿佛众星拱月:“阿瑶姐姐你终于来看我们了,听说你是要成仙的,我们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是啊是啊,我们扳着手指数了百年都还没来,只好去问阎王,他还说你再也不会来了。”
我想他们的亲热其实并不是对我的,心下倒有些不舒服。可看着他们双双渴盼的眼睛,我又不忍心告诉他们事实:“嗯,我这次回来找阎王有点事。”
他们连忙给我让出条路:“哦,那你先忙,我们不妨碍你了,记得要常来看我们啊”
正所谓众口铄金,三人成虎,当第三人跟我打招呼时,我终于开始怀疑自己了:难道我真的认识他们
“哟阿瑶百多年不见啊还知道回来,算你有良心。”
我
所谓欲哭无泪,也就是现下的状况吧。
“你能回来多半是有事找阎王了,来,我带你去。”
哎这个好
他边给我带路边和我唠嗑:“这世过得怎样”
我点头:“挺好的。”
他回头看了我眼:“不错,你果然是看明白了。”
什么
“过得好就行,凡事看开点,别就盯着眼前的喜悲,知道不”
我抓了抓脸:“嗯。”这家伙跟娇姨似的,不停念我。
“见了阎王别再老小子老小子的喊了,以前能当你还小不懂事,现在再这般就是没礼数了。”
“哦。”我嘴角抽了抽。
“你自己进去,我忙去了。”
我朝他挥挥手。
面前是扇黑色的大门,要不是双眼已习惯了黑暗,我真会以为面前什么都没有,直接头撞上去。
这门看上去很大,但轻轻推就开,发出绵长的“吱呀”声。
突然个声音响起,把我吓了跳:“阿瑶,你还是这么没规矩,进来前不会敲门吗”
我抬眼看去,突如其来的亮光让我眯了眼。再睁开眼时,终于明白了这“老小子”的称呼:这人正襟危坐的,蓄了个胡子,可脸庞却十分年轻。
我不小心说出了口:“哈哈,老小子。”
阎王愣:“臭阿瑶,你来,准没好事”
我嘿嘿地笑着:“阎王明鉴,我想来看看桑陵,顺便求您让他早点轮回。”
阎王脸郁闷:“你拍马屁我就知道不好办。他是渡不过天劫才死的,照惯例得在地府任职百年。”
我觍着颜:“您那么有本事,稍微通融回也没什么嘛”
阎王怒:“你这么狗腿是跟谁学的”
楠木呗。
“好阎王,帮帮忙吧”我就差没跪下了。
阎王语重心长:“你这是何必我知道你心软,曾亲手杀了他你觉得愧疚。但这么些年了,你还看不透你只是给他个再世为人的机会。他那世修习魔道,天上不可能放过他,就算被他逃过了,等你两兵戎相见时,你才该真正悔恨啊”
我脑中“嗡”的声炸开了:那世,是我亲手杀了他
“在地府待阵又何尝不是历练对他来说是福,你回去多想想,想清楚了。你走吧。”
我耳边嗡嗡直响,什么都没听清,只听到句“你走吧”。
我僵硬地捏了诀,个转身回到了阳间,身后传来阎王自言自语的声音:“怪事,真就这么走了”
30故事
我路乘云飞驰,直直飞到天之涯才停下。
楠木这才赶上我:“事情没办妥”
我看着茫茫流云:“桑陵的前世,是我亲手杀了他。”
楠木愣了下:“那又如何你给了他个重生的机会,他那般活着也不幸福。”
我转身看着他:“楠木,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楠木盘腿坐在了地上看着我。
我深吸口气。太久不讲故事,如今这般久违:
“从前,有个女子,天真烂漫,貌美如花。父母总觉得自己女儿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子,为她挑选夫婿也百般苛刻。到了女子十六岁,她终于出嫁了嫁给了朝中位英俊的官员,官职不大不小,为人刚正不阿,最难得的是,他十分喜爱这女子,后院中惊鸿瞥,便自此往情深。”
其间,景行带着他的两个朋友路过,见我在这头眉飞色舞,便远远的跟我打招呼,我没有回应,他站了会儿,便带着那两个朋友也坐到了我面前。后来禾及也来了,她张口想找我的不是,结果景行做了个让她噤声的手势,她哼了声,便靠在我身边的围栏上也听我讲,我同样没理她。我说故事必会心意,全神贯注。我若分了神便是不尊重听故事的人,也是不尊重故事里的人:
“女子见自己的夫婿如此优秀自是欢喜,两人直伉俪情深,难舍难分。可故事到此并未结束。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女子的肚子始终没有动静。她的夫婿不在意,可她在意,她的婆婆也在意,于是她的婆婆为她找了个大夫,而大夫则为她带来了个灭顶之灾,说她此生都无法生育了。无后,在人间是多大的罪恶啊”
我叹了口气,孩子,也是我所向往的。
“那晚,她哭了,哭得天昏地暗,几欲昏死,而她温情的夫婿直抱着她,安慰她。她夫婿说,生世双人,没有孩子也挺好:说,只此心,尽数予你:说,此生有你足矣。几天下来,她的心情也就平复了。她相信自己嫁了个好夫婿,她相信不论怎样,她的夫婿都会不离不弃。自此,夫婿越发疼爱她,娇宠她,而她的婆婆则想尽了法子弄走她。”
我环顾周围的圈听众,仿佛又回到了狐狸山上的时光:
“她确实有个好夫婿。婆婆说要给他纳妾,他坚决不从,婆婆说要休她,他只说永远同她处。婆婆无计可施,能做的只有恨那女子。其实她自小就被父母宠坏了,也被夫婿宠坏了,她的快乐是天,别人的苦楚她并不搭理。这天,她的夫婿官场不顺,心情极其烦躁。他回到家后,女子也不关心夫婿的心情,想着夫婿有件家事没办妥,开口就数落他没用,这下把夫婿的火气生生撩了起来,于是朝她多嚷嚷了两句,确实有些口不择言。女子哪里受过这些当下就心生悲戚:他已对我爱意全无,不再心疼我啊,不再爱护我了。想着夫婿当初信誓旦旦,如今不思其反。想着自己不能生育,又不再得宠,以后日子堪忧,或许夫婿会从了婆婆纳妾,甚至休了自己也未可知。她个被休过的女子,还如何有脸苟活于世”
我叹了口气:
“几日来,夫君都忙于政事,恰巧没空哄她,于是她便胡思乱想了好几日,越想越不勘,竟生出了轻生的念头。终于有天,她婆婆见她人在家,得了空子就去找她的不是,什么不堪骂什么。她本已万念俱灰,这般来,直接出了家门,寻了个山头,就那么利利落落跳了下去,当下就毙命了。”
旁的禾及“啊”了声,我看了她眼:
“她的肉身已死,魂魄却游离在周围。她亲眼看着野兽们分食自己的肉身,亲眼看着带血的白骨被日光晒干,她连哭都哭不出来。夕阳西下之时,她的夫婿和婆婆打听到了消息,寻到了这个山头。她飘回山顶,看着婆婆转过身暗笑,看着夫婿哭得昏厥过去,她觉得寒冷,透骨的寒冷。那日起,他的夫婿每日都呆在那山头,茶饭不思地跟她道歉,跟她诉衷肠,有好几次,说到情动之处,都朝山崖边奔去,想要殉情,还好险险被家丁拉住。她看着又心疼,又不舍,不舍到百般逃避牛头马面的捉拿,七七四十九日后,就这么成了孤魂野鬼。”
周围片静默,我停了停,接着说下去:
“她的夫婿这般吃不动喝不下,硬撑了四十多天就彻底昏厥了过去,家丁把他抬回家去,女子的魂魄便也尾随着。回到家中时,她傻了,她的婆婆把家中布置得片喜庆,分明是要娶亲了。她这头尸骨未寒,那头就已张灯结彩,这便是人情冷暖吗她的夫婿直昏厥着,而她的婆婆在很欢喜地挑着新媳妇,没过两天就安排好了婚礼。家丁把直昏迷的夫婿拉进大堂拜完了礼,然后直接拖进了洞房。女子这么个孤魂野鬼,开口喊,别人听不到,伸手抓,也抓不到,于是她眼睁睁地看着夫婿被拖进洞房,却无能为力。这天,她终于后悔了,为她当初冲动的轻生而后悔。”
禾及叹了口气,我转头看她,发现她呆呆地盯着地面:
“她的夫婿醒来后自是大怒,他不能对自己的母亲如何,于是他便把所有的怨恨发泄在了新媳妇的身上。其实,新媳妇是个好人。她面对夫婿所有不堪的辱骂都微笑以对,最后轻轻为他递上杯茶水:我认真听着呢,小点声好了,别喊坏了嗓子。女子看着都觉得惭愧,她过去确实错了,其实该道歉的是自己啊可是哪怕她这般不懂事,她的夫婿依旧爱她,所以女子越发觉出夫婿的好,越发不舍得离开。”
“不离开又能怎样人死了,难道还能复生吗”禾及竟开口发问了。
我笑:“确实也不能怎样。日子这般过了年多,她的夫婿也明白了。在女子周年祭日这天,她的夫婿在她的牌位前不停流泪:巧巧,我前几日看了本书,书上说若生者全心挂念死者,会勾住她的魂魄,让她无法安心投胎转世。巧巧,我很担心,你好吗转世了吗女子想伸手擦去他的泪水,却无论怎么擦都碰不到他。她夫婿的泪水已染湿了衣襟:我想,这年来,我都做错了,我该早早祝福你投胎去个好人家,转世嫁个好夫君,莫再碰到我这伤害你的人了,我想,我该向前看。女子拼命摇头,可是夫婿看不见。我想我该给你个未来,也该给朱碧个未来。朱碧,便是她夫婿的新媳妇巧巧,我会努力不去想你,把你埋到心底最深的角落。巧巧,你要好好过。女子恼了,使劲踢打夫婿却都是无用功。直到夫婿离开了,烛火熄灭了,她才安静下来。她茫然地在家中又呆了十几日,直到每日进出家中的大夫道喜说新夫人怀孕了,她才跌坐在地。寻死是多么愚蠢的件事啊活着就有时间,而时间便是世间最强大的东西。好死不如烂活,哪怕像新媳妇这般活得伤怀,也可以有明天,也有希望幸福啊”
禾及问:“那后来呢那女子怎么办”
阵微风吹来,我转身看向流云,看着它们被风抚乱,混沌地转动着:“还能怎么办那女子便随牛头马面去了。”
禾及急了:“就这么投胎了就这么算了”
我冷冷地看她:“并不是所有人都和你样。那女子未必爱她夫婿,却也真心喜欢他,她不可能想尽法子毁了那新妇,再毁了她夫婿。禾及,世上有种东西,叫舍不得。”
禾及愣住了,我扭头不再理她。楠木开口问我:“这是谁的故事”
我愣:“这是我编的故事啊。”
楠木很坚定:“我不信”
我瞠目结舌好会儿,只得回句:“不信拉倒”
景行也开口了:“故事里的想法和人情太真实,不像假的。”
楠木点头:“而且凭你这资质和阅历,哪里编得出这样的故事你可以否认,但我心里认定这是真实的事情。”
被他这么说,我都开始怀疑自己了:难道这确是真事
我不记得自己听谁说过这事,但故事就在我脑中,我只要开口,它就会自己流淌出来,自然而然般。
我不知如何解释,只得尴尬地挥手:“说完了,都散了散了。”
31司命
当神仙散尽,只剩我与楠木两个时,他开口了:“翘楚,我收回之前说桑陵的话。”
我无言以对,只得点点头。
“回家吧。”
我再点点头。
今次,楠木难得飞在了我前头,我默默跟着他,猜想着他是不是不开心了。可到了家门口,落了地,竟见楠木笑嘻嘻地转过身来说:“翘楚,是不是刚才话说多了,现在口渴了这么安静。”
我脸黑线,明明是他怪异地沉默着。
突然,院内的门猛地被撞开了,洛禹跌跌撞撞冲出正厅门外看着我两。
楠木伸手揉揉我的头:“好了,回去吧。”随即朝院内的洛禹喊道,“我可把她完好无缺地带回来了。”
楠木离开了,我和洛禹隔着院门对望着。他为难似的开口:“你还好吧”
我愣了愣,畅快淋漓地说了场,心情都舒畅了许多,于是笑:“我很好。”
洛禹很不放心般过来紧紧拉住我的手,把我拉进了屋子:“翘楚,我从没骗过你,只是有些事情,我没有告诉你,请你相信我。”
我傻眼:“怎么突然没头没脑地说这些”
他很认真地看着我:“翘楚,我不会害你,永远不会,请你定相信我”
我觉得很为难:“相信你就相信你呗,这么严肃做什么听得我心里毛毛的。”
“你简单地回答我,信我,还是不信我”他轻摇这我的双肩。
刚刚去地府废了我不少灵力,背他这么晃就头晕得厉害,于是赶紧求饶:“好了,我信你,信你,你快别摇了。”
“玩闹什么呢也带我个吧”院外传来了央寻的声音,洛禹的脸色顿时沉。
“总算让我碰着翘楚了,上回我来时,洛禹还不让我见你,说你受惊过度不宜见客,可我也算客吗”说着她便现了身,白衣飘飘,丝发飞扬,“我就琢磨着他根本不想让我见你,于是我偷偷溜进来趟可你偏偏又跟楠木走了。见你面还真不容易”她微笑着走到我身边,亲热地拉过我的手。
我也对她报以微笑:“说来是我的不是了,央寻你及时救了我和长歌的命,本该我先过去跟你道谢的。”
央寻柔柔戳了我的脑门:“你啊跟我还客气什么”
我赶紧点头。
“走,咱两到那边坐着聊。”
她拉着我要往我的院中去,偏偏被洛禹喊住了:“央寻你应该也有事忙吧”
他的口气很生硬,明显是在赶人,我顿时尴尬了,紧张地看向央寻。央寻抿着嘴看了他会儿,突然袅袅婷婷地笑了:“再忙也没翘楚重要啊翘楚也有自己的想法,她现在想见我,那我再怎么也不好违了她的意,你说是这理不”
我看向洛禹,他脸平静,脸色却白得发青,倒叫我有些担心。
“翘楚,我们走。”我的眼睛直看向洛禹,手却被央寻牵着,拐了个弯拉进了我的小院。
“哎翘楚,你说洛禹是怎么了自我接你回来后,洛禹待我的态度就奇奇怪怪的,也不知是哪出了问题。”说着,她叹了口气。
我连忙安慰:“定没事,我替你问问去”
央寻连忙按住我的手:“好翘楚,知道你想对我好,可这男女之事,你可千万别去替我说,这东西很微妙,不知哪里碰就不对了。”
我听着她所谓的“男女之事”心里还有些不是滋味,可她毕竟是我跟长歌的救命恩人,我只得赔笑。
“我私下就暗自琢磨,难道是我救你时做错了什么叫他怨恨起我了”
我连忙辩解:“不会不会,你能来救我就是对我天大的好了患难间才能见真情呢。”
央寻轻拍着我的手:“有你懂我的心就好。”
我赶紧点头:“嗯嗯,我很感激你,会好好报答你的,我的命都是你救来的呢”
央寻笑了,弯弯的嘴角划出好看的弧度,哪个男人见了能不动心呢
送央寻出去时,楠木竟和洛禹起在院中站着。楠木见我两走来,竟用副便秘般的表情看着我,待我送走了央寻,他这才开口顺气:“我说你碰上了她就逃不出她的手掌心了,翘楚。”
我不满:“别说得那么难听嘛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别说是救命之恩了。”
楠木像看傻子般看着我:“你可知当日,王母派了多少神仙去寻你两大家寻了这么些时日都没寻到,怎么单单她在槐树魔出现后寻到你了你可有想过”
我撅嘴:“世上凑巧的事多了去了,这叫缘。”
楠木怒了:“蠢丫头早叫你离她远点之前她是出过事的,但年代太久远,没人记得是何事了,她未必是善意的,翘楚。”
我也有些不快了:“救了我的性命还能不是善意吗”
楠木走到我身边弹起了我的额头:“你还不信我你这丫头又蠢又不受教,到时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平复了心绪,捂着额头看向楠木:“楠木,我不是不信你,只是被她救了性命的不是你,你自然能讨厌她。可我若不待她好,又怎么偿还她的救命之恩呢”
楠木撤了手:“也罢,你别真心待她好就行,要多留个心眼。”
我为难了:“待人好还分真心假意吗”
楠木被我气得撒手就走,可走到院门口又折了回来:“给你气得都忘了要说什么了。我就让你去看看长歌,他现在恢复了人形,可虚弱得慌。”
我按了按太阳岤,真是刻都歇不了。出发前,我去洛禹的丹药房搜刮了不少补药,洛禹抢都抢不下来,被我抓了就跑。到长歌家时,却发现有个男仙在照顾他。
等等,男仙我想多了,定是我想多了
“哟,翘楚来了啊,那我走了。”男仙收了手打算离开。
我赶紧制止:“没事没事,是不是我来得不是时候”长歌闭着眼睛在床上喘息了下,还是没能说出话。
“得了,要不是司命喊我来,我才不来照看个半死不活的小神仙。”男仙收拾起自己的物件,盒子的瓶罐丸药。
我探头打听:“请问您是大夫”
男仙头也不抬:“算是吧,他服了药休息休息就好了,你别多打扰他了。”
我替长歌压压被角:“那你歇着吧,我也去司命那晃晃。”
长歌挣扎了下,赤丨裸的肩膀从被中露了出来,我赶紧把他按回去。其实手感比他小时候要好。
我跟大夫并肩往司命处飞驰着:“大夫,请问怎么称呼”
对方很酷,很有个性:“你问我就得说”
我愣了好会儿,想了个冷笑话:“嘿嘿,您名字还真长啊”
果然很冷。
“好吧,叫我二爷。”
原来是二字辈的对于这类很有个性的家伙,我向很没辙,于是只能默不作声地路飞到司命处。还没到达,远远就看见个魁梧大汉堵在门口,身形是别人的两倍。
我疑惑地看眼二爷,他很淡定,于是我只好自己走过去围观。
“你要再不把她弄走,我两真得死在南天门了。”
“至于嘛不就是个小妖吗百年都熬过来了,我就不信你们多熬年就会死。”是司命的声音,好像司命也站在门口,只不过被那大汉严严挡住了身形。
“真会死啊你不知道,那小妖打不过我们就耍赖偷袭还频出损招,过去每日三回,如今涨到每日五回,你没亲身体会,不知我们的苦啊”
“关我什么事你们苦去找王母,找我做什么”典型的司命口吻。
大汉急了:“王母要是搭理我们,那还用来找你嘛”
“我算明白了,别家懒得搭理的就来找我当我这是什么地方滚蛋滚蛋”
大汉被司命用仙法推远了,我这才过去拉住司命的手:“司命,你很忙啊”
司命甩开了我的手:“拉拉扯扯的是跟谁学的站好站好。”
跟央寻学的。
“找我有事”她边朝里走边说。
我紧紧跟着:“我是来谢你的,谢谢你让我去地府,谢谢你照顾长歌。”
她停下脚看了我眼,然后接着往前走:“你不后悔就好,虽说我是司命,但我始终觉得命运是自己掌握的。”
我听着,愣住了,呆立了好会儿,顿觉自己落后太远了,这才小跑追上:“司命,其实我的册子也在你那里吧”
她静静往前走,没有搭话。
“其实你也看过我的册子吧”
她依旧没有搭话。
“或者也修改过我的册子”
她停下了脚步,我赶紧绕到她前方挡住她的去路:“那能帮我再改改吗我不想周围的人再因我受伤害。”
司命眉头微蹙:“翘楚,女子当自强。你自己都不够强大,别人又凭什么帮你怜悯吗”
她绕开我,径自走了,而我依旧傻傻站在原地,内心翻腾着。
长歌凭什么帮我就因为我两起长大相依为命其实从来都是我依靠他。
洛禹凭什么帮我就因为是他将我带上天,这是他的责任其实我的死活向与他无关。
楠木凭什么帮我就因为传说中的“两人很像”鬼才跟他像
那央寻又为什么帮我怜悯
司命说:女子当自强。
可是怎样才叫强怎样才能强我不懂
我不知自己傻站了多久,直到司命又来到我面前,我才回过神来。
“傻丫头。”她的语气难得地宠溺。
“司命”
她拉我半靠在墙上,与我肩并着肩:“其实我也不想逼你,你是个好孩子。”
我低下头,十分惭愧。
“我想,你也能感受到,天上的神仙们不管是你认识的,还是你不认识的,大多都想对你好。因为你单纯,因为你笨,因为你就像幼时的我们。我们都知道,越长大越孤单,越长大越混乱,我们都童心不再,所以很珍惜你那孩子般的心,希望你永远像孩子般幸福。”
我看向司命,她很专注地看向对面的墙,让我度怀疑墙上是不是有什么。
“我也曾想永远孩子般单纯,可那毕竟,只能想想。我和洛禹楠木样,来自人间,那时的事情我大多不记得了,但我记得自己有支妙笔。哦,其实妙的不是笔,而是我的手。我发现自己写出的切都会成真,初时我很开心,四处帮助朋友,可后来,这事传开了,我的人生就变了。”
她看向我,微微笑:“我被父母伤害,被朋友利用,那时候,我觉得世间片灰暗,觉得大家都好可怕直到有天,个谪仙碰上了我,对我施了仙法冻结了我的妙笔,我这才明白,除去天赋异禀,我真的无是处。那时候,我终于懂得,我该学着长大了。”
我的心砰砰跳着。我能感受到,那其实是个惊心动魄的故事,却被司命轻描淡写地语带过了。
“味留恋无忧无虑并不明智,所以,翘楚,你也努力吧酸甜苦辣,缺了哪味都将乏味,倒不如味味细细去品尝。”
自此,司命在我心中的形象比谁都高大。
32历练
司命要我历练,可她说真要我去陌生的地方历练又不安全我有那么脆弱吗于是我在司命这里当起了差,顶替起了长歌缺席的位置。司命,你确定不是哄我来当苦力吗
司命这里还真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啊
“翘楚,这堆是检查出有误的,你再确认下,这两堆是含糊不明不知是对是错的,你斟酌下啊。”我看着面前的三座大山,觉得自己直不起腰来。
我刚鼓起勇气,伸手摸了座大山的顶端,就又来了位同行:“翘楚,这堆是检查有误的,你最好再确认下,这三堆是对错不明的,你自己拿捏啊。”我的下巴快掉地了。
很好又来了个:“翘楚,这两堆是”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长歌的屋子跟个大殿似的宽敞了太小了堆不下册子
我用司命的话鼓励着自己:女子当自强我自强
深呼吸口,我翻开了手中的册子。
那些确认有误的册子还好办,那些对错不明的直叫我不辨黑白。
花花公子负了女子,让她心灰意冷,寻死寻活。是该让花花公子娶她为妻,还是该让花花公子孤独终生
女子爱上了自己的杀父仇人,是该让她报仇雪恨,还是该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父子两为了儿子娶妻的事反目成仇,是该让父亲无人送终,还是该让儿子与爱人分离
长歌的屋子没有窗户,我不知自己在屋中坐了几个昼夜,直到司命打开了我的门,我才见到了屋外的阳光。
“你就这么坐了五天快出来走走”
司命的背影衬着她身后的阳光,刺眼地让我眯了眼。
“翘楚”她担心起来,“看册子看傻了”
我的双眼渐渐适应了阳光,看清了司命清瘦的脸:“我不知该选哪个。”
她走过来伸手夺了我的册子。
“我怕自己选得不对,害了他们。”
司命把我从椅子上拉起来,我双腿麻木,脚下软,又跌回了椅子上。
她嘟囔了句:“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照看别人。”
我撑着椅背站起来,活动自己的手脚,这才发觉最全身最难受的不是腿,而是手臂。我伸右手撩来册子,用左手翻动纸张,于是两只手昼夜不停地劳动了五昼夜。
司命要把我拉出屋子,走到我门口我顿时拉住门把手:“等等,我只给你看,那边是确认过的,那边是我不确定的,那边是我还没看的。”
司命皱了皱眉,硬是把我拉出了屋子。二爷幽幽地从对面走来,停在了我面前,手伸到身后的编筐里摸啊摸啊,摸出个布袋递给了我:“我每天都要来去十多趟,从没见你出来过。真是个没用的家伙以前的册子可都是竹简做的,你是不是要死在里头”说罢又晃悠晃悠地走了。
我低头翻看布袋,里头有小盒元丹,还有小瓶药丸,瓶上做了标记:疏通四肢。
我转身看向二爷的背影: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
司命直直把我拉倒长歌的家门前:“今天放你的假,明天再来吧。”
我拉住她的衣角:“哎还有很多册子没看完,今天倒又要送新册子来了。”
司命甩开我的手:“咋呼什么等长歌好了自然会来做完。”
我擦汗:“你给他的活会不会太多了点”
司命理所当然道:“不把所有册子都看遍,他上哪去看桑陵的命数”
我能骂她吗压榨了长歌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我推门进去,长歌依旧闭着眼躺在床上。我过去挽了朵彼岸花去感受他的内息,他体内的仙气十分平和,我想他确实是好多了。我看着他白皙的脸庞,长长微颤的睫毛,此生头回觉得他是脆弱的。长歌你梦到了什么
我在他身边静坐了会儿,便蹑手蹑脚退了出去,飞身回家。
身体虚弱的我无力驭云,几次险些从云上栽下来,算是好不容易才到了家。
家里前院的正中央,洛禹搬了张椅子坐着:“才回来这几天都在陪长歌”
我累得无力解释,只摇了摇头。
洛禹站起来走向我:“说了晚上没我陪着都不许出去,你答应过我,怎么能食言”
他的气势逼迫着我,让我觉得窒息。
“长歌他病了就这么了不得吗几天几夜不回来,还连通知我声的工夫都没有你说话啊”
他抓着我的手臂摇晃着,我很吃不消这个,当下就头晕目眩,双腿软,往地上瘫了下去,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