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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的少年 第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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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深夜来访不知何事啊?”唐谧有点受不了这种说话的架势,拽了下白芷薇,让她去问。

  白芷薇拿出她大家闺秀的作派,微微颔首施礼,道:“冒昧来访,打扰慕容同门。只是听说慕容同门在无忧峰猎到过赤峰四翼蛇,特来问问猎蛇之时,可遇到什么不寻常之事?”

  慕容斐想了想当日情景,道:“说起来倒是有一事古怪,斐那夜下无忧峰,于石阶上遇到几条赤峰四翼蛇窜过,没入树林。只因想到此蛇身上多有异宝,便追踪至幻海,方将一条斩杀。如今回想起来,青石阶于百余年前便被堕天大人布下守护结界,怎么会有妖蛇窜过呢?”

  白芷薇听了,看向唐谧和张尉,面色微微有变。

  慕容斐见到几人的反应,略有疑色,问道:“几位同门可是遇到什么难事?或许斐可以助一臂之力。”“没什么,我们听说赤峰四翼蛇身上带有宝物,想看看是否也有可能弄到,仅此而已。”唐谧轻松搪塞过去。

  慕容斐了然一笑:“今日倒是已有几人问过此事了,不过赤峰四翼蛇不是普通妖物,几位还是量力吧。”

  白芷薇听了朱唇微启,唐谧猜测她又要说什么难听的,便一拉她,笑眯眯地说:“多谢提醒,一定量力。时候不早,我们先告辞了。”

  唐谧走了一段,才开口问白芷薇:“芷薇,你是不是觉得可能出大事了?”白芷薇扬起一张小脸看向天上一轮明月,柔和的清辉洒在她的脸上,朦胧灵动。她思索了很久,才说:“不知道。但是唐谧你不明白,传说中堕天大人是多么强大,他布下的结界,谁又能打开呢?”

  唐谧毫无思路,不由得也望向夜空,却看见黑色丝绒般的天幕上一道蓝色的光掠过天空,向御剑堂背后巍峨耸立在夜色中的蜀山飞去。

  流星么,她当时这样想,有些后悔没有赶快许一个愿。

  唐谧和白芷薇回到梅苑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御剑堂殿监穆显从苑中巡查出来,站在院门口和司院秦嬷嬷讲了几句什么,然后便往松苑的方向走去。

  唐谧望着穆显袍袖翩飞的灰色身影,恍然大悟地说:“哎呀,他有不在场证明。”

  白芷薇已经习惯唐谧说胡话,毫无惊讶地请唐谧解释一下这个异时空的词汇。

  “就是说,穆殿监每天晚上都会巡视各处对吧,咱们只要问问昨天晚上他是否如此,不就可以证明,至少穆殿监不是灰衣人了么?”唐谧有些兴奋,圆圆的大眼睛蓄满光,完全一副小孩子解开难题的表情。

  其实她从未真正推理过什么案件,报纸角落里刊登的破案游戏也很少做对,所以虽然嘴上头头是道,心中却似一团乱麻,找不到头绪,此时突然好像抓住一点思考的方向,犹如乌云避月的黑夜里,忽见冰轮腾云,再转瞬即没,虽然并没有真的一片光明,却总算不是漆黑无望了。

  白芷薇看着唐谧,只觉得那张抑制不住兴奋的粉脸一派赤子模样,不由笑着说:“好,我们明天打听去,看给你高兴的。唐谧,你总是这样就好了,才像个小孩子。都不知道你遇到过什么,平日里那么玲珑。”

  这天夜里,唐谧蜷在被子里,半梦半醒间问着自己:“只要在这里,我便真的能做一回孩子么?”

  第二天起床,唐谧觉得有些没睡好,好在今天是她喜欢的术法课,想来也不会太难熬。

  唐谧之所以喜欢术法课,自然首先是因为教授术法的乃是很合自己心意的殿判阎楷之。自从兵法课上那句“以后你们还要背很多书,所以第一件要学会的就是把废话挑出来。”之后,她已经迅速沦为御剑堂为数众多的阎粉之一。

  其二则是因为初级术法课讲究的是对心力的培养,所以,阎楷之会给剑童们大量的时间打坐冥想,这正是唐谧补眠的好时机。

  只是以打坐的姿势睡觉仍是很辛苦,唐谧动了动歪脑筋,轻声唤住阎楷之道:“阎殿判,谧听说西方有一种锻炼身心之术叫做瑜伽,不知殿判可有耳闻?”阎楷之看看唐谧,温言问道:“没有,唐谧你可以说说那是什么?”

  “瑜伽功冥想的时候是这样的,”唐谧一边说一边躺到了智木殿厚厚的草垫上,闭上眼睛,口中诵经般念念有词,“放松,你感到脚趾正在放松,小腿正在放松,大腿正在放松,胳臂正在放松,肩部正在放松,脖子正在放松,表情正在放松,全部都很放松……”

  阎楷之唇角的笑意加深,口气俨然是在宠溺一个淘气而又可爱的孩子:“唐谧,你今天若想尝试瑜伽功的冥想之术就且试试吧,不过一会儿要告诉我这和咱们蜀山的冥想之术感觉有何不同。”说罢,他便含笑离开了,空气中只留下一股淡淡的木樨香味。

  唐谧心里有小人得志的窃喜,也有被宠爱的幸福。周围的剑童都在闭目打坐冥想,安静得几乎可以听见时间流逝的声音,间

  或炭盆中传来一两声炭火的噼啪作响,为这样的宁静添几分暖意融融的声色。

  那种全部放松的感觉瞬间袭来,潮水般漫过她的身体,大脑停止思考,眼睛似乎可以看到无限遥远的地方,不,她闭着眼睛,那能看到遥远地方的是心吧,她这样想着,沉入似梦非梦的幻境,身体的每个感官都在张开,成长,张开,成长。连每一根汗毛都好像最敏锐的昆虫触角,可以感觉到最细微的空气的振动。

  我真的睡着了么?我是在梦中么?她问着自己,在感官世界奇异的变化中沉迷难醒。

  突然,有彻骨的寒意如快刀一般切入她的身体,她的全身都在瞬间一振,一骨碌爬起来,警觉地看着四周。

  “唐谧,怎么了?”站在远处的阎楷之问道。“我,不知道,刚才我的感觉不太对。”唐谧很难形容自己当时的感觉。

  “冥想有时候是会这样的,调整心绪重新来吧。”阎楷之说着走到唐谧身边,一只手搭在她肩上,她感觉有稳定人心的力量透过那只手传过来,心绪果真渐渐平静下来。

  只是,刚才那是什么感觉呢?她在心里寻找着可以描述的词汇。

  危险,是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了危险。可是在她的附近,有什么危险的存在呢?

  6、抓蛇大冒险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唐谧和白芷薇把张尉打发去确认穆殿监前天晚上的行踪,她们两个则坐在桌旁边吃边聊着。

  “芷薇,上午冥想的时候,你感觉到什么不对头么?”唐谧问。

  “没有,怎么了?”

  “说不清楚,嗯,以后再说吧。”唐谧下意识地撕着手里的馒头,眼睛一抬,正好看见张尉也拿着一个馒头,边吃边认真地在向一桌子男剑童打听着什么,便道,“张大头这人真是听话。”

  白芷薇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免就笑了:“你这人又不是不知道他是死木头脑筋,还跟他说什么,证人越多就越证明殿监大人是清白的,你瞧他,看来今日不问满五十个人是不会罢休的。”

  好在张尉实际上并没有白芷薇说的那么死心眼儿,在他自己觉得满意了以后便跑了回来,扬着浓眉,斩钉截铁地说:“跟你们说,肯定不是殿监大人。”

  这时候,临桌一个有点儿熟悉的大嗓门儿说:“去不去随你,反正今天晚上我一个人也会去。”唐谧扭头一看,正是和她抢书的司徒慎和豹山。

  “我自然要去,我意思是,要不要多叫几个人。”豹山答道,他的声音有些低哑,似乎已经进入了变声期。

  “不用,咱们两个足够了。”司徒慎的语气似乎颇为自信。

  唐谧不由想起昨天的书来,就问张尉:“张大头,‘妖螭’是什么东西?”张尉想了想,说:“不知道,我只知道‘螭’是无角之龙,可龙是圣兽,不能称为妖。”

  白芷薇听了,一挑眉,道:“古来给书起名字,常常有代称或者暗指,‘无角之龙’莫不就是暗指蛇?”

  “妖蛇啊,原来司徒慎他们要查的是妖蛇,莫非他们今天晚上也要去找赤峰四翼蛇?”唐谧看了眼邻桌的司徒慎和豹山,凑近白芷薇和张尉小声说。

  “那不行,万一碰到尸王怎么办?我得跟他们说去。”张尉随即就要起身。他身边的白芷薇一把按住他,瞪了一眼说:“别去。”

  虽然平日里唐谧欺负张尉比较多,但他心里却是更怕白芷薇一些的,被她这么一瞪,又坐回去,心中却甚为气恼,嘴上非常不服:“为什么?明知道有危险,大家都是同门,为什么不说。白芷薇,我一直以为你是口冷心热的。”

  白芷薇漂亮的小脸一僵,没想到看上去钝钝的张尉竟说自己口冷心热,已经到了嘴边要教训他的话便不好意思出口了。好在这时唐谧接了话:“大头,你想想,人家慕容斐没见着尸王,光凭咱们说有,人家一定信么?人家问你,你见着尸王还能活着回来?你说咱们见着个生病的尸王?你觉得人家能信你几成?搞不好人家还会拿什么难听话来编排你。”

  张尉在和唐谧的交锋中从来没有占过上风,今次却难得执拗:“不过说两句不好听的,男子汉大丈夫还怕这些,总不能看着同门出事啊。”

  白芷薇和唐谧对望一眼,发现她们两个有时候在看问题的思路上真是和张尉天南地北,唐谧摇摇头说:“我看,说了没用,明知自取其辱不如不说。不过,我倒是有个主意。”什么主意?“张尉忙问。

  “我们也跟去啊。一来,我们可以再去看看有什么新的线索,二来,你的‘沉荻’总是可以保护大家,大不了逃走,怎样?”

  张尉略略思索,觉得这主意确实不错,这才妥协下来,道:“行,那谁去跟他们说。”白芷薇瞟他一眼,说:“自然是你啊。”

  司徒慎是那种很喜欢江湖上大哥罩小弟作派的人,所以张尉过去一说希望一起跟着去看看传说中总是身携异宝的赤峰四翼蛇,便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而且口气颇侠义地说:“到时候你和那两个姑娘躲远一点,免得伤着,若是宝物多的话,分你们些也是无妨的。”

  吃过晚饭,一行人在御剑堂门口集合好,便向无忧峰方向行去。

  这天的晚霞壮丽异常,如熊熊燃烧的野火一般横亘在蜀山的天空。唐谧走在这样的霞光中,心情格外好,也就不太计较和司徒慎有过那么一点小过节,边走边问:“喂,司徒慎,给我们讲讲你那书里怎么说这赤峰四翼蛇的吧。”司徒慎略带些卖弄地说:“赤峰四翼蛇嘛,据说它们身上多携异宝是因为它们喜欢出没于陵寝,特别是上古陵墓。它们非常贪吃,见到有灵气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都会吞下去,所以杀死之后剖开那个赤峰,往往可以找到很好的宝贝。据说,赤峰四翼蛇非常厉害,有很强的土之术法,不过有一个弱点,就是颌处有一个赤瘤,只要击破这个赤瘤,就会喷血而亡。”

  “说得倒简单,若是真那么容易击破,身上带这么多宝物的妖蛇早就被人杀光了,哪里轮得到你。”白芷薇对司徒慎这种有些轻巧的说法颇不以为然。

  “你是不是害怕啊,害怕就回去,最怕带你们这些女的出来了。张尉,这次你过一殿大试又希望渺茫了。”司徒慎说话竟也是毫不客气,完全一个男版的白芷薇。

  白芷薇很少有这么棋逢对手的时候,微微一笑,银牙轻启,说:“跟着你就好么?当年他跟你一组不也没过么?”

  张尉此时脸色已经有些变了,唐谧见到,一拉张尉的袍袖,正要开口,却听豹山已经低低喝了一声:“司徒慎,你别说了。”

  那声音沉而有力,已经有一些脱离了男孩儿的感觉,一语既出,便有一种不容回旋的气势,司徒慎和白芷薇立时互瞪一眼便都噤了声。

  唐谧歪着头,第一次仔细打量了一下豹山——只见他不但身形高大,脖颈也比一般人显得短粗,大概就是所谓的“武夫无颈”,所以整个人显得格外健硕。虽然还是少年,但隆眉深目,鼻直口方,面目已经十分英武。

  豹山发觉有人正在看他,一侧头,便看见一个圆脸圆眼睛的可爱面孔正津津有味地琢磨着自己,脸一红,赶忙抬头去看天上的彤云。

  唐谧心头一乐,想想自己如果真是十几岁的少女,此情此景,一定也应该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才对,可姐姐我是谁啊,倒要一直盯着你瞧瞧。如此,便一直盯到那看天的少年连脖子也红似了晚霞方才满意地罢了眼。

  到了无忧峰下,他们沿着青石阶向上走了一段,便从一条小路踏进林中,此时天色仍有微光,他们用剑拨开身边的草丛,搜寻着赤峰四翼蛇的踪迹。

  “书上说,它们爬过的地方会留下泥迹。”司徒慎边找边说。

  “这个么?”白芷薇眼尖,指着在草茎上附着的一种看似有些像粘液,但是却呈现出泥浆般棕褐色的东西说。“恶心。”唐谧看着那东西皱了皱眉。

  这时候,区分男女两种生物的先天性差便暴露无遗了。张尉伸手捅了捅那半黏的东西,再把它粘在手指上取下来,放到眼前研究了一番,然后递给司徒慎。司徒慎接过去,也在眼前仔细瞧了瞧,再放到鼻子附近闻了闻,又递给豹山。豹山在两只手上黏来黏去试验了一下,就把那样子介乎在半干鼻涕和半湿泥巴之间的东西递到唐谧面前,说:“那个,你要看么?”唐谧向后跳了一步,假笑着说:“谢谢,谢谢,不用了,你自己留着玩吧。”

  “不知道是不是呢。书上也没说泥迹具体是什么,不过这东西确有七分像泥巴。”司徒慎说,“我们看看附近还有没有。”

  很快,他们在附近又发现了一棵草上也有这样的东西,于是一路寻下去,果然6续不断看到这样的东西,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幻海森林之前。

  此时那些蓝紫色的妖草正在一点点退下它们的妖力,成群地聚在一起舒展摇摆,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上古凝碧似的幻海森林犹如海中浮岛在潮水涌动中缓缓升起一般,渐渐在草地尽头的一片虚空幻象之中越来越清晰起来。一时间,难以分清究竟那是亘古不变的万年森林,还是千年似梦的一片月下幻境。

  少年们都是第一次在昼夜交替之时看到如此虚实变化又盛大庄严的景致,不约而同停住脚步,静静凝望,脸上充满对这绮丽而又神秘的世界的敬仰。

  “走吧。”最后还是司徒慎先开了口。

  他们继续跟随着那痕迹,不一会儿便走进了幻海深处。

  司徒慎忽然停下脚步,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他指了指前方不远处一个暗红色小圆桌似的东西说:“那个,可能就是了!”

  唐谧看见那东西动了一下,一点点舒展开,慢慢便能看出来那是一个大约黑胶皮管子粗细的,背上顶着个小圆桌大小暗红色背峰的妖蛇。她以为会看到巨蛇,此时一见这东西比一般动物园里见的蟒蛇还细短些,不免有些失望。而且那赤峰四翼蛇也并没有顾名思义地长着四个翅膀,简单来说,她觉得那就像一个在背上长着不和比例的大红瘤子的黑蛇。

  此刻,赤峰四翼蛇也已经发现不远处的几人,随即昂首吐信,一幅严阵以待的架势。

  “张尉,你保护好这两个丫头,豹山,咱们上!”司徒慎说罢冲豹山一挥手,仗剑走向那妖蛇。

  唐谧看到此时司徒慎镇静沉着的模样,凑到白芷薇耳边说:“看来,司徒慎还不是个绣花枕头。”白芷薇蹙眉盯着赤峰四翼蛇,道:“且看看,我就不信真那么容易。”

  那妖蛇见有敌人走进,猛然浑身一抖,刚才还乌漆漆的身子就泛起一层凛凛的蓝光,背上的大红瘤子向花朵一样绽开,瞬间变成了四只覆盖着赤红色翼膜的对生长翼。那长翼只是轻轻一抖,它便腾空而起,跃到半人多高的地方,警惕地与司徒慎和豹山对视。

  这时,唐谧才看见刚刚被长翼包裹的地方有一个小西瓜那么大的真正的背峰,上面覆盖着耀眼的火焰般红色鳞甲。至于司徒慎提到的颌下红瘤,她看了半天,才发现所谓“不可尽信书”的道理是对的!

  原来那妖蛇颌下,只有不足大拇指指甲盖大小的红色凸起,隐隐泛着光,只要它一张口,便隐在颌下看不见了,远不是唐谧想象中如个大肉瘤般垂挂在那里。

  司徒慎和豹山从赤峰四翼蛇的正前方同时攻向它,唐谧看出来两个人的剑法都是自己现在正在学的“蜀山回风剑法”,只是司徒慎使轻剑,豹山使重剑,同样的剑法便使出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

  司徒慎的剑法出乎意料的狠绝,直逼赤峰四翼蛇的颌下。那妖蛇自然也知道他的意图,蛇口大张护住自己的弱点,森森獠牙毕露,一看长剑攻来,就逆着剑势咬下去,剑锋击到蛇牙上,火星四溅,尖利的金鸣之声破人耳膜。司徒慎几乎持不稳长剑,臂上加力才堪堪撤回长剑,那妖蛇也被震得脑袋向后一仰,露出颌下红瘤。

  此时,豹山看准时机,一剑击向那红瘤。豹山的巨剑剑风慎重,剑未至已有猎猎剑气逼过去,若是一般野兽,在这样的剑风中可能已经不敢动弹了,但那妖蛇眼见弱点暴露,也没有趋避,却是一甩尾,那乌黑的尾巴便如鞭子一样朝长剑抽了过去。

  金铁难断的长鞭正是巨剑的克星,那蛇尾横抽到剑上,立时卷住剑身,顺着剑势一拔,就要把剑带离。豹山天生神力,沉臂拉剑,那蛇头就顺着这股力回击下来,雪盆大口狠狠咬向豹山脖颈。

  司徒慎此时第二招已经击出,本是刺向红瘤的,见此情景,途中生生强持心力变招刺向蛇头去救豹山,那蛇妖长翼一掠,翼风似刀,司徒慎这一招便被阻得短了半寸,击到蛇妖的脖子上,它脖子上的鳞片坚硬又粘滑,剑势瞬时被化解了大半,只片下几片蛇鳞。好在蛇妖也被打得头一歪,没咬到豹山。

  豹山此时见兵器抽不出来,未持剑的左手便横拳击向蛇腹。这一拳力道十足,只听那蛇惨叫一声,松掉豹山的剑,向空中腾起丈余,浑身光芒大盛,原本黑色的身体霎时转为莹莹的深蓝色,金色的蛇目则变为红色,在高空中怒视着二人。

  司徒慎和豹山横剑站在地上,仰视着赤峰四翼蛇。

  司徒慎说:“豹山,不能让它施术法,书上说赤峰四翼蛇的土之术法十分强大,我们一定要跟他硬拼。”豹山点点头,两人便使出轻功,腾到半空和那蛇妖继续缠斗。

  两人在地上与蛇妖相斗时便讨不到半点便宜,此时还要提一口真气在空中相拼,几招下来已经落了下风。何况两人不可能久在空中,而那妖蛇在空中却灵活自如,待两人气弱下坠之时,它便伺机攻击,打得两人只有招架之力,毫无还手之功。

  张尉见了这情形,心下着急,从怀中掏出“沉荻”说:“唐谧,你们两个拿着,我得去帮忙!看情形,这蛇妖不靠术法肯定制不住。可是,施术法不论是集中心力还是结手印、念口诀都需要时间,我上去顶一下,司徒慎就有时间施术法了。”

  唐谧脱口而出:“大头,你施术法不就好了么?”

  “我,我施不出来。”张尉一瞬间有些尴尬,随即把“沉荻”往唐谧手中一塞,说:“要赶快了,妖物施术法可是不需要那么多时间的,你们两个照顾好自己。”说罢,张尉也抽剑冲入了战局。

  唐谧学剑没几天,却也大概可以看出张尉的剑法有问题,从起式到运剑都带着种勉强的感觉,好像力道不能完全注于剑上,掌中剑也难以随心而动,特别是在和赤峰四翼蛇这种在空中可以灵活翻飞的敌人交手时,看上去就显得格外笨拙。

  好在张尉武功虽差,却毕竟顶些用。司徒慎瞅准一个时机退出战局,宝剑匆忙入鞘,双手结印,大喝一声:“火”,一团火球便从他掌间激射而出,打在赤峰四翼蛇的身上。

  这个术法恰恰也是唐谧刚刚学的,她记得阎楷之告诉他们,这个手印演化自佛家的金刚界自在印,虽然简单,但却可以五行皆得自在利用,演化出金木水火土五中变化来,是蜀山攻击术法根本中的根本,名字叫做“五行金刚术”。阎楷之那时笑着说,其实只要真正学会这一招,便可以行走江湖了。

  此时唐谧看到司徒慎施出这术法来,气势上确实挺有威力,可是那火球打到赤峰四翼蛇身上,却好似泥牛入海,消失无踪。

  司徒慎也是一愣,心想此妖物莫不是不惧火术,随即马上喝道:“水。”一团夹杂着无数冰刀的雪球再次从他掌中射出,重击到赤峰四翼蛇身上,发出清脆的冰凌碎裂的声音。

  霎时间雪雾四起,迫得张尉和豹山也不得不暂时退开。可是待到雪雾散尽,那妖蛇却仍然安然无恙地腾在半空中,赤红的双眼瞪着司徒慎,丢下张尉和豹山直扑他而来。

  豹山和张尉扑过去要阻挡,怎奈那妖蛇在空中要比他们灵活快速地多,根本已来不及。司徒慎见那妖蛇袭来,不及抽剑,就地一滚,避过它的利齿,却避不过随即横扫过来的鞭尾,肋骨上被着着实实地抽了一尾,疼得他眼冒金星,胸中血气翻涌。

  唐谧和白芷薇看到此处,已经知道这三人绝对不是赤峰四翼蛇的对手,对视了一眼,手拉手冲过去,先让“沉荻”的光晕护住受伤的司徒慎,再大声招呼继续与赤峰四翼蛇缠斗的豹山和张尉:“快进来,别逞能了。”

  那两人现下也明白这么打下去只能是死路一条,又担心司徒慎,便且打且退,退至“沉荻”的光晕之中。

  司徒慎虽然面貌秀气,可是筋骨和脾气都很硬,扶着豹山咬牙站起来,说:“没事,不信慕容斐杀得了,我们就不成。”“会不会是那妖物身上有什么防御术法的宝物?或者……”白芷薇本来想说,或者是你的术法功力太弱,不过一看司徒慎惨白的脸色,便把后半句话生生咽了回去。

  “让我想想,张尉,你们的这宝贝管用么,它绝对不会进来吧?”司徒慎问。唐谧张开手掌,把握在手中的“沉荻”给司徒慎看了一眼,说:“那,就是这个,平时都挺管用的。”

  此时,一直盘旋在众人头顶,不再攻击的赤峰四翼蛇也看见了那颗“沉荻”,突然兴奋起来,发出一种号角似的长鸣,引得众人抬头观望。

  那长鸣经久不息,从低昂变得尖利再低昂下去,如此反复,叫得人从心底里生出不安来。

  不一会儿,树叶间有细细簌簌的声音响起,一阵叶动枝摇,四只赤峰四翼蛇已经飞到了他们的上空。

  “怎么办,好像是冲着咱们的宝贝来的!”唐谧看到天空中那五只赤峰四翼蛇的眼睛都死死盯着“沉荻”,流露出贪婪的本性。

  “司徒慎,算了吧,咱们必须赶快走。”豹山扶着他说。司徒慎心中虽有不甘,但此时也知道不能再恋战,点头道:“走吧。”

  他话音未落,突然,那和他们交手的赤峰四翼蛇张开嘴,从口中喷出一股泥浆似的东西,劈头盖脸浇在五个人身上。

  那浓浆带着强烈的腥臭气息,有些粘滑,一落到他们身上就快速变干,像黏胶一样绑住他们。几个人顿时连抬脚都很困难,只能互相搀扶着,一脚一脚,缓慢地向幻海深林外挪过去。

  那五条妖蛇见到他们还能移动,张口又要吐东西,此时司徒慎已经有了防备,冲着豹山叫了一声:“豹山,风盾。”

  唐谧看见那两个人双掌向外一翻,就在一堆粘液从天而降的刹那,自己被保护进了一个强大的气场里。那些粘液在她的头顶上,好像撞到了无形的墙壁一样像被弹向四面法八方。

  五条妖蛇见了这状况,似乎更加脑怒,妖性大发,竟然从高空中俯冲下来,不断用脑袋和尾巴撞击笼罩着五人的光晕。它们每撞一下,唐谧就看到“沉荻”中心那个跃动的小光团会跟着闪烁一下,担心地问张尉:“大头,你看看,你的宝贝顶得住么?”

  “这……若是它们不顾性命硬来,我、我也不知道。”张尉面露难色,他被“沉荻”保护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遇到这么拼了命要闯进来的妖物,也不知道究竟会如何。

  “这妖物见到宝贝就贪婪得不要命了,喂,你们几个别闲着,用术法驱赶一下它们。”司徒慎一边跟着大家艰难移动,一边要施术法维护风盾,实在无暇再顾及其他。

  “术法不是没用么。”唐谧说,其实是术法刚学了个皮毛,还根本施不出来,可是这话,死也不能对几个小p孩说啊。

  “那个妖蛇身上可能有防御术法的宝物,别的妖蛇身上却不见得有,你们对付别的。”司徒慎说完瞧了她和白芷薇一眼,加上一句,“不是根本不会吧。”

  此时五只妖蛇又一轮俯冲撞击下来,“沉荻”中的小光团明灭闪烁得令人心悸。

  唐谧一咬牙,把“沉荻”递到张尉手里,对白芷薇说:“芷薇,咱们且试试。”

  白芷薇也是毫无把握,看看唐谧,紧抿着嘴唇,点了点头。她双手结印,眼睛盯住空中的一个妖蛇,集中心力,慢慢感觉着身体里那难以捕捉的力量一点一点汇聚到掌心,忽然,有个瞬间,她发觉自己的世界里只剩下她和那个盘旋在头顶的妖蛇,耳边清晰地传来自己心脏“咚、咚、咚”的搏动声。

  那妖蛇俯冲过来,越来越近,她的身体比意识更快一步,喉间不受控制地发出低喝:“火。”一团火球立时从她掌中飞出,呼啸着击中那妖蛇的腹部,只听那妖蛇嚎叫一声,飞掠上高空,竟是徘徊不敢再下落。

  白芷薇兴奋地转过头,眼中流光四溢,对唐谧叫着:“唐谧,唐谧,我做到了!”

  唐谧看着从来波澜不惊的白芷薇脸上那雀跃的神色,忽然觉得自己胸中也充满一种跃跃欲试的g情,她锁定一个目标,双手结印,在心中寻找着可以释放出力量的那个突破点,渐渐地,这天清晨冥想时的感觉再次袭来,她的身体像处在困顿中的野兽一样寻觅到危险的气息,于是,力量源源不断集聚到掌心,刹那间,她捕捉到一种什么东西即将在身体中爆发的感觉,低喝一声:“水。”

  一束冰箭应声从掌中飞射而出,刺穿了那妖蛇的膜翼。那妖蛇还想在半空中挣扎,可是膜翼被穿了个洞,勉强飞在空中也无法再很有气势地俯冲下来,只能悻悻地在他们头顶盘旋尾随。

  唐谧回望白芷薇,一样难掩兴奋之情,伸出手说:“芷薇,我们击一下掌庆祝胜利,以后,我们都用这个方式庆祝,这是只属于咱们的庆祝方式。”

  白芷薇笑着伸出手,迎向唐谧的手掌,“啪”地一声,双掌相击。

  这时候,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张尉,果然见他正看着她们两个,表情犹如馋嘴的孩子盯着别人手里的糖块。两个人便一起笑了,“啪”“啪”两掌打在张尉的手上,疼得他嗷嗷直叫:“恶女,恶女。”

  唐谧笑弯了眼睛,说:“张尉,这是咱们的庆祝方式,记住喽。”

  待到唐谧和白芷薇想要再次调动心力施术法,却发觉刚才一击,已经是耗尽了两人的全部心力,身体里空荡荡地,再也抓不住什么,只有一种疲倦的感觉蔓延向四肢百骇。

  好在强敌去了两个,“沉荻”受的冲击变弱,他们五人一步一挪,总算艰难地走回了青石阶。那几条妖蛇触到结界,终于不敢尾随再前行。

  一路下山,几个人都有些沮丧,气氛沉默得可怕。一贯担任活跃气氛角色的唐谧也因为疲累不想开口。

  这样走了很久,张尉忽然说:“那个,今天看到的,幻海初现的景色真是很壮丽啊。”

  “这样的景色,以后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吧。”寂静中豹山低低的声音响起来。

  那一刻,唐谧的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如月下静海的草地,还有在虚空中一点点清晰起来的碧色林海,不由说:“真是很感人的景色呢。”

  “感人?”司徒慎有些奇怪为什么唐谧用这个词形容景色,可是回想起凝视那奇景的时候,那种所有话语凝结在心中的感受,心中一动,由衷地赞同说:“是啊。”

  “所以,不虚此行呢。”白芷薇说。她自己说完,都奇怪习惯泼凉水的自己怎么蹦出这么一句话来。可是所有的人都会心地微笑了。

  那一刻,唐谧那时候顶着满身腥臭的粘液,拖着疲乏的身体,却笑得很香甜。她想,大概,这就是少年情怀吧。

  7、青春期真的重新开始了呀

  一行人快到御剑堂时,一路上被豹山搀扶着的司徒慎终于坚持不住了,面色苍白如纸,气息粗重而混乱。

  “司徒慎。”张尉说,“你和豹山刚才三力耗费太大,你又受了伤,还是我来背你比较好。”

  司徒慎本就是个极其争强好胜之人,更何况此时还当着两个女孩子的面,无论如何也不想被张尉像一个重伤者一样背着。可他身上的伤火辣辣地疼,每每调息也觉得气息淤滞,体力、心力和内力在刚才和赤峰四翼蛇对敌之时几乎耗尽,想要逞强继续走已经不可能了。

  当下,他想了想对张尉说:“不行,此时正是御剑堂热闹的时候,咱们又这么狼狈,你还背着我,就太醒目了。给殿监大人抓住,一定会被询问,别忘了,私自下青石阶是要扣言行成绩的。”

  一提到扣成绩,就一刀捅到了张尉的软肋上,他面露难色,问道:“可你也不能勉强再走了,怎么办?”

  “这样,反正也不远了,你先赶快回去,到我的橱中取一个小小的黑色瓷瓶出来,那里面有我爹给我的疗伤圣药。你带回来以后,我服下运气疗伤,你们也可以休息一下。咱们等到钟声响了再回去,那时候,大多数人都已经回房就寝了,咱们悄悄回去,也不大容易被发觉,如何?”司徒慎说罢目光转向唐谧和白芷薇征求意见。

  唐谧和白芷薇是女孩子,更不愿意被人看到如此肮脏的样子,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随即点头赞同。

  待到张尉走了,几个人便席地而坐,随意聊上几句。唐谧对堕天最感兴趣,随口问道:“为什么我们的祖师爷要被叫做堕天呢?好奇怪的名字啊。”

  “这个么,现在知道的人不多了,可是早个几百年,谁不知道呢。”司徒慎靠在一棵大树上,闭目养神,口气随意。

  “你知道?”唐谧好奇地追问了一句。

  “自然,我爹给我讲过啊,很多事情,因为过去百多年了,又没有写在史书上,便成为只有像我爹他们这样的人才知道的秘辛。”司徒慎见有人追问,便有点来了精神,张开眼睛一看,只见唐谧、白芷薇和豹山都正用充满兴趣的眼神看着自己,心下有些得意,唇角轻轻勾起一抹笑容,道:“故事可长呢,我得慢慢讲。”

  “你们也知道,自从五百多年以前周朝灭亡以后就再没有出现过天下一统的局面,我爹说,最开始,周朝的大小诸侯国有一百七十多个,后来国与国之间不断并吞,最后才有了现在韩、赵、魏、楚四国鼎立的局面。他说,大约四百多年以前,天下已经大概只有三十来个国家了,那时候,清源寺出了一个号称很厉害很厉害,可以知过去晓未来的生佛。于是有人问他,世界还有可能变为一百多年以前天下一统的局面么?他说,那需要‘他化自在天王’现世才可以,他是拥有换世之力的王者。”

  “‘他化自在天王’是什么王?”豹山岔了一句。

  “我爹说,佛家讲六道轮回,这六道中最上那一层叫天道,天道中分为‘欲界’、‘色界’和‘无色界’。其中‘欲界’分六重天,第六重天就叫他化自在天,‘他化自在天王’自然就是那里的王。”

  “这第六道再往上就是神佛的世界了,所以我觉得,那个生佛实际的意思是说,如果天下一统,必须出现六道中最厉害的人,这和没说不是一样么。”唐谧撇了撇嘴,觉得这个古代和尚有点故弄玄虚。

  “这个,我也不知道,反正我爹说,那个生佛还说,‘他化自在天王’还需要一个人的认可和辅佐,这个人,犹如从天而降的天人,可以参破天命,这就是所谓‘堕天’这个称呼的由来。

  这话后来不知怎么被传出去了,历代那些有雄心的王都认为要想一统天下,必须先要被生佛认可是‘他化自在天王’轮回转世,便纷纷在自己的国家建庙宇,以得到历代生佛的支持。可是,这天下的寺庙越盖越多,却没有一个王最终能完成天下一统,慢慢地,过了大概两百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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