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源:
忠王远征史 第 15 部分阅读
如章节排序错乱或空白错误,请点左上角换源阅读。
淌
就听房门轰然被撞开,队队全副武装骑兵装束的军士左右分列,堵住了门口及走廊的所有通道。
那姓李的家伙看到手下已经完全控制了局面,便丢开伪装纵声长笑,但笑声未止面部已是片冰寒,现出了杀气腾腾的凶相:
“姓洪的小子,好叫你学个乖,连兵不厌诈也不知道吗?正因为怕你吐露真相,今天我才不能纵虎归山!听好了,你到了阴曹地府不要怪我,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不走运,看见了不该看到的事情”
李秀成见他说着说着就欲走上前来动手,忙闪身到那倒霉的米面师爷身后,拿着火枪的右手抖抖擞擞,颤声叫道:
“别过来,你他妈的再往前走步,老子就把这小老儿的脑袋轰它个稀巴烂!”
而那刚脱离虎口又陷入狼窝的冯云山也抓住机会帮腔道:
“对,谁再敢靠前管叫他有来无回,大不了大家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看来这冯云山名气虽大,却是个不懂武功的读书人,关键时分只能逞逞口舌之利。
李典元狞笑着步步进逼:“好哇,你有胆量就开枪啊!这老家伙跟我李某人不沾亲二不带故,有本事你就搂火呀,打死他,李某赚到的银子还少分出去份呐!”
李上校闻言手抖得更加厉害了。他奶奶的,看来老子这招效仿二十世纪绑匪劫持人质的招数不甚灵验!那姓李的狗杂种连捅死个王爷都不眨下眼皮,如今牺牲这么位长相恶心人的狗屁师爷更是不在话下!
他心里边发虚,握枪的手就不由自主哆嗦个不停,紧钩着扳机的地方发出了悉悉唆唆的声响,好似就要自动炸响般。
房屋内陷入了僵持。谁也没有料到山羊胡须米师爷神经首先崩溃了!他起先是爆发阵声嘶力竭的大叫,然后泣不能声把鼻涕把眼泪地哀求道:
“典元老弟,你可不能如此绝情啊!我可是你的亲姐夫呀,你把我给连累着害死去,你那唯的姐姐可要变成寡妇啦!”
米面师爷的哀哀求恳下子使情势发生了根本性的逆转,李秀成哈哈大笑,而反观那李典元则突然之间象是被人抽去了骨头,全身软塌塌地再也提不起来精神,恶狠狠地瞪着那师爷骂道:
“白痴!你再挺个时片刻,他们非交枪缴械不可!我那糊涂老姐怎么嫁给你这样个松包软蛋?”
李秀成行人顿时心花怒放,刀枪并举押着那胆小如鼠的姐夫,边下楼边高叫着“退后”。
众兵丁不知所措,纷纷转头去看李典元示意,李典元面色如土,无可奈何地摇头摆了摆手,那些原来气势汹汹的骑兵便很有秩序地退走
李典元叹息声冲着李秀成他们说:“今日该着你们走运,别伤了我那可怜的姐夫,他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钱粮小吏,你们抓了他也没什么大用场。”
占了上风的李秀成令大小美女押着米面师爷掩护着冯云山先走,他自己停下来朝着李典元拱手眨眼道:
“姓李的,青山长在,绿水常流,咱们这就后会有期吧。记住,你欠了老子我笔帐,日后老子定会加倍讨还!”
李典元嘴里也不愿示弱:“彼此彼此,山不转水转,以后老兄碰到我李某人,也要格外当心才是!”
李秀成正想再出口讥讽这可怕的混蛋几句,忽听前面行走的洪宣娇发出惊谔的声音
李秀成怕洪宣娇那边出什么事情,就加快步伐追了上去,发现这位大美女有些失神落魄的样子,呆呆地含住自己的绺头发,脸上犹挂着尚未消退的仓惶表情。
“怎么啦,你的夫家退婚了?”他半开玩笑地问。
洪宣娇脸儿不由得习惯性地红,轻轻咬着娇唇说:“也没什么,是我时情急有点儿失态。冯叔叔讲他们派到京城里的探子传回了消息——狗皇帝派来四大阎罗和七大使者欲对我哥哥不利!”
嗬。朝廷上那帮鹰犬的狗鼻子够灵光的呀!这么快就得知这边要闹事的消息了?谁他妈在穿越的小说里面瞎掰,说前人尽是些智商低下的弱智儿童?
人家打败了著名农民领袖和老子的名字仅字之差的李自成,舒舒服服稳稳当当坐了将近两百年的太平江山,假如是群白痴能他娘的做到吗?
这么想问题的人才是不折不扣的大白痴!
趁着洪宣娇忧心忡忡上校大肆思索历史问题的当口,那蓄着部山羊胡须的狗屁米面师爷猫着腰就要乘机开溜,被小美女阿娇把揪住领口,象提只被敲断了脊梁的癞皮狗又将他提了回来!
阿娇斥道:“哼,你还想跑?乖乖地将我们送出城,不然我我呵痒笑死你!”
这小妮子太善良,连威胁人都不会!呵痒?世上哪有这么古怪的刑罚?能被你这么出众的小美人儿行刑,不用他妈的呵痒保证这狗师爷会自动在心里面乐开花!
他们行四人押着吓得就差大小便失禁的委琐师爷出城,发现身后总有两名形迹可疑的人尾随着
?
. {r:00r:r}
首发首发
第十四章 冤家路窄 4
首发首发
出了城门再向北面行进十几里地,已经接近了李上校和苏三娘所部休整的柴沟村,那几个尾巴这才悻悻而返,众人谅那歹毒的李典元不会追到这么远来动手,于是大大地松了口气
“宣娇,你刚才讲的什么又阎罗又天使的是怎么回事?”李秀成边走边问。
“哦,不是天使而是七使者——‘每天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七个朝廷的鹰犬就以此命名,实际上就是皇帝养的七条狗!”冯云山代替洪宣娇回答,“我们接到的讯息是这七个人都已经动身南下,连同内务府统管的四大阎罗,想对我们暗中下手特别是针对洪家大兄本人!”
“朝廷怎么这么不济事,对付老百姓还用得着采取这种下三烂的手段?”李秀成语气里充满着鄙夷和不屑顾。
“小兄弟,我看你年少有为,好好跟着拜上帝会和洪家先生干,未来前程片锦绣哇!不过你可千万不要小看了这几个朝廷的鹰爪,他们武功出神入化,行事神出鬼没,手段阴损毒辣绝对不可等闲视之!”
这个冯云山也太夸张了吧?眼下都什么年代了?据李秀成掌握的历史知识记载,欧洲那边这时候折腾得正欢呢!那个大胡子马克思与同样大胡子的恩格斯正起草着《宣言》呢,而那位后来特愿意给人发奖金的诺贝尔已经发明了液体炸药,再过个二三十年美国爱迪生发明的电灯法国人卢米埃尔兄弟鼓捣的电影都要问世了,你们愚昧的大清朝人还他娘的地迷信什么武功六功,惧怕什么鸟七猪八的狗屁使者?
“冯兄请恕小弟冒昧,那狗屁的七使者八混球的谁曾见来?他们长得是副什么人模狗样?就象这个丑兮兮的老不死吗?”李秀成说着说着拉过那位可怜的米面师爷,在他头上重重地敲了几下暴栗,疼得那山羊胡须连声呼痛!
“什么六七八使者,小佬我没见过不认得啊!”那老混蛋赶紧刨白自己。
“屁话!”李秀成讥讽地笑他,“你他妈的要是认识他们,还用被老子是圆是扁随便修理?”
他说完觉得意犹未尽,又抬腿狠狠地踢了老家伙屁股脚。
冯云山想了想道:“好吧,你这位小兄弟讲的有理,兴许是朝廷故弄玄虚吓唬人呢!唉,会里举事的日子快要临近了,我这次出山主要是想为将来的大批人马置办粮油米面,缺了这个还怎么做惊天动地的大业啊?”
李秀成见冯云山副无比挫败的模样,灵机动又把将那长相委琐獐头鼠目的师爷揪到冯云山的面前,笑嘻嘻说:
“原来冯兄要采购米粮,这还不简单?现成的就有位官家的钱粮师爷在这里,买粮买米那还不是他的拿手好戏?”
回到柴沟村以后李秀成先安顿好冯云山,让撅牛找来为苏三娘诊病的郎中,来给冯先生疗伤。好在他的伤处皆是皮肉外伤,倒也不象疑难杂症需要耗时费力,涂好金枪药膏慢慢将养阵自可痊愈。
上校留下洪宣娇让陪冯云山叙话,自己则退出来去探望苏三娘的伤情,顺便同她谈谈部队整编的事情。
从下马湾撤退出来的艇军老少共百几十号人,其中有接近三分之是不能战斗的妇孺及随军家眷,剩余的连同可以医好的伤号在内,大约有百三十多人,加上自己从小山村新旺带出来的十个人,总数约百四十人左右上述人员可以按照当代的军队建制组建三个标准排,每个排下辖三个标准班,每个班满员定额十人,三个排构成个标准连,连部另设个警卫班,个传讯班和个侦察班。
从二十世纪过来的李秀成深知信息与情报系统在现代战争中的重要作用,同时也从他空投来大清国之前人类最近的场大型战争——伊拉克战争中感受到特种作战的作用与威力,于是下定决心从部队建设的开始,就坚决导入这些先进的军事理念,再增设个连直属特种突击分队!
全队定员五十人,全部由原艇军及新旺乡亲里身体素质优异武艺精湛的人员组成,李秀成相信这个特种分队将成为自己军事生涯中支可以信赖和依仗的王牌部队!
这样来组建三个普通战斗排的兵员就不够了,于是上校决定就地从他们驻扎的柴沟村挑选身强力壮的青年人招募进来这样他手里即有了支规模不大但相当标准的军队,抓紧时间进行整训,以便尽快地形成较为强大的战斗力。
这些计划在李秀成进桂平县城之前已有定论,王大槐陈玉成等人已经受命开始统计人员,精简下马湾原有的非战斗机构。上校凭借着神机妙算和超级好运拯救了下马湾,合寨官兵自然对他感恩戴德,由此对他的提议和谋划几乎可说是言听计从!他此番来访苏三娘,首先当然是探病外加套套交情,另有件要事需要和她会商形成共识,那就是近早确定和任命军官的人选。
李秀成打算关于部队的第次组建,各级军事主官仍以自己从新旺带出来的班底为主,毕竟自己对艇军方面人的才干缺少了解,同时新旺这些人对自己的忠诚度没得讲,又都理解执行老子为部队设计的战略战术观念及方法。
然而如此来会不会造成苏三娘的反感和误解?认为老子以小吃大并吞了她的下马湾呢?
苏三娘住在村里名土财主家独门院落的上房。李秀成进门时陈玉成正在给他的女师傅讲什么笑话,逗得苏三娘笑的花枝乱颤,美奂美伦的娇容宛如桃花盛开,分外的艳丽夺目,直看得李秀成阵心跳和失神,非常后悔自己所做出的对苏三娘以礼相待的草率决定
他也不避讳陈玉成,便直接了当抛出了心目中最合适的军官人选:大队长暂且由他自己兼任,副大队长由苏三娘这位巾帼英雄担纲,设大队部,人数和建制不足但架子先搭起来。连长由王大槐出任,他同时也兼着特种突击分队的队长,等有了适合的人选后再做调整。排长撅牛,二排长豁嘴童阿六,三排长由苏三娘推荐的艇军弟兄担任和盘托出名单后李秀成有点忐忑,生怕苏三娘持有异议,或者干脆驳回他的面子提议另起炉灶!
不料苏三娘十分爽快地全盘接受,并提出三排长的人选,就是协助陈玉成组织突围的那个年轻首领,广东府城文城镇人氏,姓韩名宏德,李秀成不假思索地同意了。
“大哥,你和我师傅商量着任命了那么多的官职,为什么没有我玉成子的份啊?”陈玉成迫不及待地插言追问。
“哪能少得了你呢?”李秀成笑道,“如今你年龄还小,不便去带兵打仗,就先委屈你留在大队部做个副官吧!”
陈玉成就嬉皮笑脸地领命称谢。
让李秀成绝对不曾想到的是,那个被苏三娘大力举荐的名叫韩宏德的排长,其后子孙后代竟成了影响中华历史的著名人物:七十多年后,这位姓韩的排长有个嫡孙过继给了姓宋的舅父家,改名宋耀如,后来再由美国来到上海,靠传教和从事印刷等产业发了家。
那宋耀如养了三个美丽聪慧的女儿,分别取名宋蔼龄宋庆龄和宋美龄
?
. {r:00r:r}
首发首发
第十五章 古镇鬼船 1
首发首发
距离桂平县东北方向大约三四十里远近的路程,有座规模不大的古镇,镇名“满仓”。这里是广西山区同丘陵平原的交汇地带,周边各府县几乎全是以水系灌溉农业为主的粮食产区,是名满东南沿海带的重要的大粮仓。
满仓镇就坐落在这大片盛产粮食的肥沃土地的中心区,四周官道小路四通八达,交通非常便利。这个古镇算起来已经足足有上千年的历史,镇里的房屋建筑普遍沿袭宋代的风格,所以看起来很特别,在东南地区成千上万的集镇中带点独树帜的味道。
满仓镇另有个特别之处是年四季都非常安宁恬静,镇里的凸凹不平的青石板路透着幽幽古意,让那些愿意借景抒情赋今怀古的文人墨客大发诗性。然而每到秋天庄稼收获季节,新打下来的粮食即将入库的那十几天,平素古井无波的小镇突然之间便会变得热闹非凡!
各地的产粮大户官府征粮官粮食经纪,连同屯粮的商倒粮的马帮私贩,以及运粮的车马行伙计扛粮的苦力仿佛满世界的人下子充斥镇里的大街小巷!
但见街头行人比肩继踵,各家门户店铺熙熙攘攘,以稻米等粮食产品为主要交易物的大小买卖十分火暴也许正因为有这么个年只做次大宗生意的传统,届时凡卖粮的主顾家家余粮多多,也可能是为了要图个口彩方面的吉利,反正不知从哪朝哪代开始古镇就叫成了现在这么个奇怪的名字——满仓镇。
正值夏秋交替时节,以往的热闹时候还没有到来,小镇呈现出派冷冷清清百无聊赖的萧条景象。
实际上镇里除了那些年只做次大生意的粮铺商号,也还有零星的那么几家常年营业的小买卖。但是最近镇里忽然流行种怪病——患病者上吐下泻高烧不止,可又并非寻常的疟疾或者热病,令全镇的所有居民人人自危,轻易也不出门走动。大家都说老天爷惩罚所以闹鬼哩。还有更迷信点的人干脆煞有介事地传扬说看到每逢夜深人静的时候,就有艘鬼船开过来,停在谁家门口谁家就会有人得这种怪病!
时间镇上的居民人心浮动,惶惶不可终日。
已经快晌午了,小镇唯家茶水铺里顾客寥寥,生意冷清得好象就快结冰了。店主兼帐房先生郭松果趴在柜台上打着盹儿,脸蛋上烙满了算盘珠子印出的红印。
有些寂寞的茶客们就纷纷说看来今天有这么在无聊中过去了,怎么能有点新奇刺激的事儿发生,也好让大伙打发这种穷极无聊的时光
没想到新鲜事说来就来!
几乎突然间从镇外就传来了急骤的马蹄声,那声音好似越敲越紧的战鼓声有节奏地擂击着地面,眨眼的时间即已出现在小镇横贯东西的石板路上,如阵旋风迅疾地刮到了茶店门前。
马背上跳下位衣着光鲜的青年男子,豁着张嘴,神气十足而孔武有力,只见他利落地跃下马鞍把揪起迷迷蒙蒙正做着周公好梦的店掌柜郭松果,咧着大嘴嗓音洪亮地问道:“你就是店掌柜?”
郭松果忙不迭地点头称是。
“你的店呆会儿我包下啦!替我把所有不相干的人统统赶出去,不许留任何个闲杂人在店里!”
那人以不容商量的口气讲完这番话,身子倒退腾越而起,准准地又跳落回了马背,双脚磕马蹬抖缰绳,就象方才来时那般又急急地离去
当啷声,块重重的金元宝被丢在了柜台上,金光灿烂滴溜溜打着转儿。店老板郭松果讶异地抬头看,却听马蹄得得,那人转眼即又消失在视线之外。
郭松果难以置信地拾起那只沉甸甸的金元宝,凭手上的分量估算起码有五六两轻重,他有用牙齿狠命地咬了咬成色,绝对的十足真金!老天,谁说天上不能掉馅饼?这可不就砸到了咱家的头上了?
这可是五六两黄澄澄的金子啊,郭松果开了几年茶店赚的全部利润,也不及这快金子价值的半!豁嘴男人包下这间店铺想干什么?管他呢,他就是在这里杀人越货我也认了!
于是郭松果拱手作揖,嘴里边连连陪着不是,将那几位零星客人全都请到了店外。有道是光棍不挡人财路,大家街坊邻里的平素惯熟,对郭松果见钱眼开的做法也不大反感,但是离开店堂可以,离开这茶店外边附近的地方那可是万万不行!
本来闲得就浑身发痒,如今好容易来了个怪人出手阔绰,花天价包了小小茶店,有乐子和热闹可看了,如何舍得就此离开呢?
大家就三三俩俩在附近找个地方坐下来,翘首张望着石板路的尽头,盼着那豁嘴的男子早点返回
又等了大约袋烟的工夫,镇外闻听到些很特别的响动。
来了来了!在场的所有看客们都马蚤动起来,期盼中有股说不清的莫名其妙的兴奋。
然后
他们就全部傻在了那里。
他们看到了此时此刻在满仓古镇不应当也不可能看见的情景——
艘船!
艘本应行驶在江河湖海里边的大船,正沿着小镇的石板路徐徐地向他们驶来
?
. {r:00r:r}
首发首发
第十五章 古镇鬼船 2
首发首发
船这东西不稀罕,远的不说单单浔江上来来往往的船只就多得是!
但是艘船在陆地上行驶甚至还开到城镇的街道之上,则不但不曾见过,恐怕再往上数三代连听都没听说过!
船自古以来就是在水里跑的交通工具,今日怎么会反常态出现在陆地?这其中透着什么古怪?
就在人们这种怀疑和猜测之下,那船渐渐地越驶越近。慢慢大家看得逾发清晰——眼前赫然是艘真实得不能再真实的船!有桅杆,有风帆,有船桨船舵,甲板上还有几个梢公在忙碌。
这艘船不但体积庞大,而且运行起来异常快速平稳,只片刻的工夫就从镇门口驶到了镇中心
这绝对不可能!小镇里的爱看热闹的闲人们都把两眼瞪得象铜铃那般大小,分明已经亲眼目睹了这奇观,却还是难以置信自己所见到的事实!
难道说自己两眼看花了?还是大白天活见鬼了?
提起鬼这个字眼镇上人登时想起了那个关于鬼船半夜进镇传播怪病的谣言,顿时心里边惊突突地有点发毛,骇然之际那股无以名状的恐慌感仿佛带有传染性,很快便在等待围观的人群里引发了不小的惊惧!怀着强烈的忐忑不安人们再来打量那艘古怪的船,立时就发现了许多新的疑点:
例如说,船在平缓地逐渐驶到近前,但船里船外片死寂!就连那些在船甲板上奔走忙碌的梢公也概不发言,似乎全是聋哑人,或者是群被某种神秘力量所控制的行尸走肉。而且仔细观察他们的打扮十分特别,律白衫白裤,白带包裹着额头,白花花片看上去好不怕人,就好象好象正为了什么人披麻戴孝。——没错,他们所穿的就是孝服!再定睛看那船上的布置,黑桅白帆,船舱门口悬挂着雪白的幔帐,连船舷上也扎着朵朵白颜色的纸花
鬼船!原来传说中的那传播怪病的鬼船并非杜撰!
虽然身处光天化日之下,天空明晃晃的阳光就温温地照在皮肤上,小镇里的人们还是感受到了仿佛来自于阴曹地府的森森气息,觉得身体的每个寒毛孔都瞬时炸开,股控制不住的毛骨悚然的情绪击穿了他们战栗的身心!
有鬼呀——
也不知是谁抢先发出凄厉而惊恐的叫声!
轰地下,聚集在茶店外头等着瞧热闹的居民们如同炸了群的马蜂翁叫着四散惊逃,回到家里兀自惊魂未定,将所有门窗全都关得密不透风
人群作鸟兽散,却单单把个早吓得魂不附体的店掌柜郭松果留在了当地,浑身如筛糠般抖个不停。直到急促的马蹄得得声敲到面前,马上的人跳落地碰触了他的肩头,这自叹倒霉的掌柜的还没有从巨大的恐惧下解脱,声嘶力竭地连声惨叫:
“别碰我!别碰我呀!我可向奉公守法,从来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啊——你们要找去找别的人去吧!”
果然是宴无好宴,白拣的干菜没放盐!都怪自己贪图那几两金灿灿的黄货,结果招惹得恶鬼临门,自己眼下死都不知道怎么个死法,反正注定会凄惨无比死无葬身之地
“喂,喂!老子叫你呢,耳朵聋了吗?”
先前那位骑马下定的豁嘴连喊数声不见回应,索性拎着小掌柜郭松果的衣领把他提拽起来,可松手对方又如摊烂泥重新软兮兮地坠了下去。
豁嘴干脆利落地狠抽了掌柜个大嘴巴,这才将他扇得清醒。
郭松果万分困惑地抬头四下看了看,原来自己并没有活见鬼,他能感觉到那豁嘴男子因不满而喷向自己的热热的鼻息。
会喘热乎气就好!郭松果檫去满头细密的冷汗粒子,通身乏力好似虚脱了般。
“我说,客人到门口了,你还在这里发什么愣啊?抓紧招呼伺候我的客人呐!”
“哎哎!”郭松果到这时才算真的完全醒悟过来,连忙吩咐店里唯的哑巴伙计拎水沏茶,准备迎接贵宾进门,而他自己则侧过身子,让开茶店的正门,毕恭毕敬地迎候着从那艘神秘大船上下来的客人。
只听那豁嘴男子朝船舱里深鞠躬,爽声道:
“报告!属下大队第连第二排排长童阿六,恭请大队长李上校下船进茶”
这连串奇怪的话郭松果听得似懂非懂。
却原来那神气活现的豁嘴还不是正主儿,仅仅是个跑腿跟班的!
他讲的那些令人费解的古怪语言是什么意思呢?郭松果正自在那里皱紧眉头琢磨其中的含义,忽见舱门处的雪白布幔微微晃,好象有人从里边钻出来。
是何人有如此大的排场?
他兴师动众地老远跑到这冷清的满仓古镇要干什么?
郭松果默默猜想。
结果那钻出船舱的人却让茶店掌柜郭松果大失所望!
他见那人尖头尖脑,留着惹人发笑的山羊胡须,副趋炎附势阿谀奉承的小人模样,于是内心里便对此人存了几分轻贱。可还没等郭松果硬着头皮上前照应,自白色布幔后又出来位儒雅的文士。郭松果猜想正主儿应该是这位了,正欲迎上去招呼,却叫另个灵猴般的少年跳下船给吓跳
郭松果就彻底犯糊涂了——这船畸形怪状的人物,究竟哪位才是自己需要讨好献殷勤的正主呢?
?
. {r:00r:r}
首发首发
第十五章 古镇鬼船 3
首发首发
茶店掌柜郭松果只能圆滑地冲着几位都泛泛而谦卑地笑着,暗忖谁才是豁嘴口中讲的啥子“上校”?
这怪怪的名目从前未曾听人说起过,是官职?爵位?买卖字号?还是祖籍表字?
这时郭松果听到了种古怪的声音打那大船底部发出,听上去仿佛什么大牲口在闷声喘气。刚巧有股风儿刮过,斜斜地吹开了那艘船身上的木版。郭松果讶然觉察那船板居然是画在厚布之上的,只是足以乱真罢了,布的后面另有玄机,却露出几只车轮和无数耕牛的腿——原来所谓的船只在陆地行进只不过是障人耳目的小把戏,真正叫大船走在街道上还是要靠老牛拉车!
——船主人如此做作地故弄玄虚,到底是什么用意呢?
郭松果正想着突然眼界亮,见布幔后头转出位绝色女郎,芳龄约有二十几岁的样子,虽说脸带少许的病容,但却笑容可掬,星眸顾盼生辉,晃得他眼睛都花了!难道说正主是个雌的?
未容他回过神来,布幔被轻柔地撩起,名美得不可方物的小美人踏上了甲板,就算她尚未成年,仍然掩饰不住那种天生的美态,颦笑尽显乖巧纯真的风姿。
不知这是谁家的女子?小小年纪竟也有如此姿色!郭松果心里边感慨。
岂知事情还没结束,这回布幔被高高掀开,又是名丰采袭人娇躯绰约的大美女隆重登场亮相!却见她冷肃的表情欺寒赛雪,另具别样的风情,而眉心间颗细微隐现的红痣,宛似瑞雪里傲放的寒梅分外妖娆
到这时郭松果彻底晕头了!
这哪里是条经过伪装的船?分明是耍戏法的艺人用的神奇宝箱——略加摆弄就能变出个又个形态各异的绝色出来!
然后
那惫懒的年轻人就倬而不群地屹立在郭松果的视线中!
中华天历六十三年,亦即西历公元1913年,早已从帝国财政大臣任上荣退的郭松果,在他新近再版的《我所认识的中华大帝》历史回忆录里,对他第次见到李秀成时的情景有生动而记忆犹新的具体描述:
“当时皇帝陛下站在船头,秀眉朗目,肤色分外洁白,脸上淡淡的痕迹非但没有减低他的英俊,相反却为他增添了几许粗犷和直如刀削斧凿般的棱角。皇帝通身上下披着层灿烂的金光,使他整个的人看上去仿佛是具眩目耀眼的发光体!我当时心头暗自涌荡着种感觉——这会不会就是人们常说的伴随伟大人物的那种祥瑞之光?皇帝陛下没有开口讲哪怕句话,可我当时真的好象亲耳聆听了他老人家对我说的千言万语;我的心房在砰砰狂跳不止,只觉得自己血脉,俨然名虔诚的信徒终于为天所感,能够有幸单独面对自己顶礼膜拜生的神祗!从那刻起我就抱定了个至死不渝信念:眼前这个人就是我命中注定的真龙天子,从今往后我要无条件地服从他拥戴他,用自己的毕生精力来追随他,用自己的全部血肉去捍卫他!”
帝国有位尖酸刻薄的理论家王硕,用十六字来评价这位老臣的上述这段文字——
耳聋眼花,记忆误差;自我标榜,溜须拍马!
最后个从船上下来的人自然是自封为“上校”的大队长李秀成。
他带着大小美女冯云山苏三娘陈玉成等干杂七杂八的人,押着那位獐头鼠目卑躬屈膝的米面师爷前来满仓镇,目的是为即将举行的金田武装起义筹措粮草。
米面师爷约好的几个人,据说都是在粮食买卖这个行当里鼎鼎大名的重量级人物,应对方所约今日要在素来拥有粮食买卖传统的满仓古镇上进行交易。
但从柴沟村到这个镇是由桂平县的城西饶到了城东北,中间相隔几十里的路程,而李上校所带的这帮随从老少美丑男女等差异太过悬殊,其中又有冯云山与苏三娘两个伤号,如此大张旗鼓浩浩荡荡地开赴异地,路之上目标过于打眼,极容易引来诸如李典元或者传说中的四大阎罗的注目和追杀!
为了掩人耳目李秀成设计了出跑旱船的玄虚,将大帮外人看来形形古古怪怪的人众统统藏在牛拉假船的船舱内,这才出现了让小镇居民惊得魂飞魄散的那幕
李上校为此行特地让大小美女替他搞了回“形象设计”。只见他头戴宝蓝大呢盘金圆帽,其上朵点翠赤金玉兰内嵌大红宝石帽花,银线纬编帽结,金色生丝京八寸帽须。身穿淡青花式洋绉长衫,外套洋蓝呢面白板绫钉金桂子纽扣,上挂乾绿翡翠龙圈。下着秋葵色洋绉面绸里夹套裤,足下登天青贡缎镶白羽二十八层毡底时式镶鞋。左手拇指带赤金杆翡翠扳指,右手拿柄乌木双面洒金杭扇他脸上的伤痂尽已落去,面色更显白皙,加之大小二娇用城里买来的行头衬,俨然是名贵气逼人的翩翩公子哥!
行人进到茶店里分头坐定,估摸着约好的时间已近,就边喝茶边等待米面师爷所讲的那几个粮食行业巨头的到来。
人是分别进门的,不多不少整整四位,同传说下的“四大阎罗”人数正好相当!
照说李秀成他们这伙人形貌举止已经够古怪的了,谁知来的这四人比上校他们还怪异
最先进来的是位农夫,地地道道的农夫。
他穿着肥腿裤,无袖短褂已经被日积月累的汗水渍得泛黄,脚穿双破烂不堪的草鞋,鞋上小腿上都沾满了田间地头那种红泥巴,看样子显然是刚刚从水田里劳作回来,甚至连檫把脸洗洗身子都没顾上就急匆匆赶来!
那农夫肩上扛着柄大锄头,比寻常的锄头大了倍都不止,锄头上也挂着稀乎乎的红泥。
可这些都不奇怪,最奇怪的是这人脸上的表情!可以说他的这副表情集中了全人类有史以来所有的悲苦凄凉,让人望之下即会产生说不清的怜悯与同情
世界上原来还存在如此苦大愁深的人!李秀成心想。把他那张皱纹密布愁眉不展的老脸拎到主席台上亮相,想抹黑控诉哪个领导哪届政府甚至哪种社会制度绝对是他妈的小菜碟!
看他的脸色就象家里严重缺粮短米全家人营养不良的凄惨相!
上校想不通这么个人还来做什么粮食交易?
?
. {r:00r:r}
首发首发
第十五章 古镇鬼船 4
首发首发
那农夫进门不讲话,郭松果献殷勤给他搬来的椅子他也不坐,就拉着张苦瓜脸蹲在了墙角,自腰间掏出只竹筒水烟呼溜溜吸得津津有味。至于茶店里怎样的陈设,屋子里都有些什么样的人,好象通通和他扯不上关系
就他娘的这副德行还出来卖粮?看他那令人辛酸的样子别人恨不得白送他几百斤粮米,好救济他赶紧回家为全家老少补补!
李秀成笃定怀疑是那尖嘴猴腮的狗屁钱粮师爷在捣鬼,奶奶的,想随便找个贫下中农来糊弄你老子吗?
也许是看出了李秀成满眼的怀疑和不屑,那米面师爷马上陪着笑脸介绍道:
“这位杨员外是两广地区数数二的大地主,他祖上客居东南近500年,家族有条祖训便是‘千好万好不如自家的地好’,所以这500多年后代子孙不停地买地,他们家族究竟有多少地,恐怕连杨员外自己也弄不清楚!这么说吧,从满仓镇出发,无论你朝东南西北哪个方向走,天以内保正走不出他们老杨家的地界”
在场的人不单是李秀成,几乎所有的人听了这话都大吃惊!
天呐,这么多的地,每年要打下多少粮食啊?
看来这个长相委琐的米面师爷对业务倒蛮熟,操弄米面粮谷出手就弄来个大家伙!
着哇!真他娘的有性格!李秀成望着木那寡言的杨员外心里直想发笑。当了这么大的地主还保持着农民群众艰苦朴素的良好作风,比老子原先呆的那个社会的乡镇企业家低调多啦!
第二个到来的是位神情高深莫测的阴阳先生。
全身玄色,长袍马褂,头带顶油亮的瓜皮小帽,通身黑糊糊的仿佛来自于地下千百米深处的某个煤矿或者阴曹地府,总之阴森森的给人种极不舒服的感觉。那人带着副那个时代还并不多见的黑色墨镜,松松垮垮挂在鼻子尖上,两只眼睛却炯炯而幽深地从眼镜上方探射过来,似乎能看透在座每个人的五脏六腑!
只见他冷冷地向整个茶店扫视了眼,几乎立刻就判定出李秀成是这伙人的首领,于是淡淡地朝他点了下头算是招呼。
他接过郭松果递来的茶水抿了小口,撮撮嘴唇叹道:“呜,云南普洱,好茶!不过新近到货的,味道淡了些”
李秀成调侃地对他说:“这位大师看起来不但对喝茶有心得,道行也定高深得很!不过在下包了这么个去处是要同几位朋友谈笔买卖,好象不需要请个法师来给咱们降妖捉怪!”
那阴阳先生微微笑回敬道:“小兄弟此言差矣!天地万物互有所依,许多看似毫不相干的事情,其实自有其本真暗自勾连。就比方说老弟你吧,表面来此地的用意是做些生意,然最终的结果焉知不是瓜田李下,被人疑为别有所图?常言讲相请莫如偶遇,既然能够有缘相遇,自是冥冥中自有天定!老弟的买卖谈得如何贫道不敢枉自猜度,但贫道却敢从面相推断出老弟眼下正命犯桃花,阴气过盛而阳元难以固本恕贫道直言不讳,凶险,大大地凶险!”
“哦?是吗?”上校对这位阴阳先生兴趣大增,“大师且说来听听,老子愿闻其祥!”
那通体玄黑的阴阳先生放下茶杯,咄咄逼人的目光直向李秀成来:
“老弟在劫难逃,不出百日定会有血光之灾!”
李秀成听罢高声开怀大笑。
阴阳先生这番话若是讲给你们大清朝愚昧无知的子民来听,保管他们会心惊肉跳面如土色。可老子是他娘的什么人呀?在老子生活的那个时代就连火星都他妈的探测得审美疲劳了!老子经受了近二十年的系统辨证唯物主义教育,还怕你个装神弄鬼的神棍几句话在这里危言耸听?
他见小美女阿娇紧张得娇躯直抖,就悄悄捏下她的手心以示抚慰。扭头又见大美人洪宣娇也皱起了眉头,便觉得自己的番水磨工夫毕竟没有白费,看来小妮子还是很在意他老公我的!于是脑际里就滋生了股不常见的柔情,凑到洪宣娇耳畔轻声细语道:
“别怕,我若是有了血光之灾,也不会牵连于你,你就改嫁给别人好了!”
这话虽说带有调侃玩笑的意味,但毕竟是二人自相识这几天来,第次涉及双方的未来关系。洪宣娇的反应尽在李秀成的预料之中,两颊堆满了火烧云般的腮红,那瑰丽而诱人的颜色甚至直烧到了她的耳根处
万幸的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洪宣娇怕羞所以并不曾动用她那冰火神功,而改练分筋错骨手,险些将李秀成的根小手指撇断!
那尖头猴腮的米面师爷发现李秀成与阴阳先生话不投机,忙岔开话题向李秀成解释道:
“这位莫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五行阴阳无所不通,风水流年无所不晓,至于掘井筑墓开沟挖渠春种秋收庄稼旱蝗水患,请莫先生略加指点即可受益无穷方圆千里的农户感谢莫先生指点迷津,甘愿把每家每年收成的成孝敬莫先生。桂中带盛传句话,‘杨家地多,莫家米多!’所以凡是要买粮食的主顾首先想到的不是杨员外,而是阴阳罗盘莫大先生!”
奶奶的!千里方圆粮食总产量的成,也就是百分之十左右该有多少?那数额准定大得吓人跳!
有道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
瞧不出这装神弄鬼的阴阳先生,居然也属于囤粮大户,正好是李秀成他们要找的大卖家!
李秀成和冯云山偷偷交换了个眼色,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