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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医 第4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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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英明,儿子在应天府的作为,怕还是要母亲去求皇上。”他颇有些愧疚,每次借着荒唐之名行不可能之事,都是靠着母亲收拾烂摊子。
“你又说什么糊涂话,”静宬长公主笑了,“不是我替你收拾,难道还是旁人。我们母子相互体谅,才能长长久久走下去。何况旁人不清楚,我又不是不清楚我儿子到底是什么品性,你若真是是人说的那样,我早就来管教了,容得你胡来?”
夏翌辰知道母亲的手段,只得赔笑,额角却沁出冷汗:幸好他不是真的纨绔,否则母亲还不知会怎样把他大卸八块呢!
“四王爷那边,你打算怎么‘回报’?要不要我帮忙?”静宬长公主问。
“这件事还是要等阿丑醒来再说,”夏翌辰摇头,“福建那边我会让太子抓着不放,但堇堂的案子,受害人是阿丑,没有她发话,怎么处置都还是我们的意思。”
“你仿佛很在意她怎么想?”静宬长公主微笑。
“我们自己处理,怕是不会有她的主意好。如果她的想法没有什么用处,容清澜也不必三番五次想置她于死地。”夏翌辰坦然回答。
静宬长公主颔首:“也好,那就让她醒来再说。也不知这孩子有没有造化熬过去。”
“本来我想让妹妹接受这件事,但她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哪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所以还是暂且别让她插手,面的惊吓到她。”夏翌辰有些叹息。
“你说的也有道理,翌雪这孩子,怕是会吓到她。让她去京城后宅的圈子走动走动,散播些利于我们的谣言也好。”静宬长公主出主意。
夏翌辰点头:“是,母亲这个主意很好。依儿子的想法,暗面上的四王爷不能扯出来,拿永和堂出来当靶子也好,至少能帮堇堂除掉一个劲敌,也除掉四王爷一个臂膀。”
静宬长公主点头:“正是如此。”
第二日一早,静宬长公主就去了宫里请罪。皇上一来对夏翌辰这些年的荒唐行径见惯了,多了几分忍耐度;二来那堇堂的案子也的确查清楚了,阿丑市被冤枉的;三来体恤自己这个妹妹当初为了朝廷嫁到昱王府,却守了这么多年活寡。于是皇上自没有追究。皇上不追究,底下的人还敢追究?
太子的人又在旁边煽风点火,说这样的冤案很蹊跷,怎么还未公开审理,就把人打个半死?如果日后办案子都是这样,朝廷纲纪何在?
皇上震怒,下令彻查此事,而新上任才一天的应天府同知丁举文,就被革职在家等待调查了。
史上最短任期的应天府同知。
另一方面,京城流言四起,说是昱王世子愈发荒唐,以前说只爱娼妓,现在演一出冲冠一怒为丑颜,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呀!
夏翌雪在被问及此事的时候,连忙出来解释,说自己堂兄是受自己所托,才救了阿丑出来。听者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但是信与不信,就等他们自己下去斟酌了。多半怕还是不信的,毕竟这个昱王世子荒唐惯了,再惊世骇俗,也不稀奇。
夏翌雪则趁机又说起永和堂的嫌疑,惹得大家纷纷对永和堂嗤之以鼻。
于是针对永和堂的流言四起,又借机拉出一堆陈年旧事,说永和堂如何欺诈其他商贾云云,真假难辨,传得沸沸扬扬好不热闹。
得到这些消息的徐泰,在家里砸烂了茶盅,直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容清澜简直就是个坏事的狐狸精!如果不是她,事情怎么会到这样的地步。本来围魏救赵,现在没救成反而惹祸上身!丁举文是他们举荐上去的,现在丁举文出了事,皇上铁定怀疑四王爷!
本来这个案子就是个应天府可以搞定的案子,结果夏翌辰惊世骇俗的举动,让静宬长公主去求情,直接捅到了皇上眼皮子底下。皇上想不关注都不行,这样一来,皇上绝对会发现他们在下面搞的小动作!
而永和堂怕是会因此遭到更加惨烈百倍的报复,没有永和堂,四王爷如同失去一条臂膀,无论是银钱还是医药,都要受到限制。到时候堇堂独大,太子岂非又多一重保障!
此时昏迷在床的阿丑并不知道,因为自己这一个案子,京城已经闹得满城风雨。(未完待续。。)
ps:一更
16o 报复
阿丑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全身都痛。
这到底是把她大卸多少块之后再拼回去的?她到底遭了什么罪?
“姑娘终于醒了,老天保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顾嬷嬷看着睁开眼眸的阿丑,欣喜若狂。
自己总算不辱使命,把人从鬼门关硬生生拉回来了。
阿丑清澈双眸瞧着顾嬷嬷,有些茫然,想说话,却发现连张开嘴巴的力气都没有。
顾嬷嬷赶紧给阿丑喂了一杯温水,察觉到她的茫然,耐心解释:“这里是昱王府,姑娘且在这安心养伤就是。老奴顾嬷嬷,是长公主和世子派老奴来照看姑娘的。姑娘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阿丑喝下这杯温水,嘴巴才缓缓张开:“昱王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声音微弱。
顾嬷嬷也不敢妄言,只说让阿丑养好伤,世子自会告诉她怎么一回事。
听顾嬷嬷这般说,阿丑便也不着急了,反正有一点可以肯定——她现在没有危险。那就安心养伤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闻讯而来的夏翌辰见到靠在床头睁开双眼的阿丑,这才松了一口气:“对不起,早知道,我就该早点把证据拿给应天府。本来想等到升堂那日,这样也好在世人面前还你一个清白。没想到,却被那群小人给算计了!”夏翌辰暗暗握紧了拳头,桃花眼中愧疚满满。
阿丑宽和一笑:“不关你事,你尽力查清了真相,还了我清白,还把我救出来,已经十分劳苦功高。没发生的事,又有谁预料得到。”又不是重生。
“你的伤。”夏翌辰转了话题,微微叹息,“还痛吗?”
“痛是肯定的,但我知道自己没有大碍,再痛也得忍下去。听顾嬷嬷说,我竟是筋骨上的伤好的比皮肉快?”阿丑有些讶异地看着自己如同丝毫没有受过伤一般的纤纤玉手,这根本不科学,一般不是伤筋动骨最难好的吗?又或许因为她的自愈能力,皮肉伤总要失血,造血比连接筋骨花的时间长?
罢了。不科学的东西,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夏翌辰点点头:“的确如此。”
“要不是我的自愈能力,受那么重的伤,怕是早就一命呜呼了,”阿丑叹息一声。“到底是谁?”
夏翌辰把所有事情都和阿丑说了一遍,包括他们对四王党内讧的揣测。还有如今朝廷的局势、京城的流言。不过他没敢说那句“冲冠一怒为丑颜”。太尴尬,也太伤人。
“容清澜这次真是坏了大事,他们刚拉拢过去的新科状元,政治生涯怕是要倒退十年。至于皇上,现在恐怕更加不待见四王爷了,但我倒觉得。此时应该把昭贵妃放出来。”阿丑慢条斯理地说。
“为何要放出来?”夏翌辰不解。
“昭贵妃现在急的火烧眉毛,肯定想着要怎么出来。就算我们不放她出来,以她宠冠六宫多年的本事,自己难道出不来?与其如此。不如趁机找个人,用这份恩德打动她,然后留在她的身边。当然我这只是个构想,具体好不好,还要详细分析。”阿丑眯起双眸,冷笑道。
夏翌辰似乎有些明白了:“昭贵妃放出来,就会为四王爷求情,但是四王爷这么‘不成器’,只会越求情越糟糕,何况先前那个疑影还在皇上心中挥之不去……”
“而且,我们既然能让昭贵妃出来,为什么不能让她再进去一次,甚至,以后进的可能是冷宫。”阿丑笑得欢畅。
“的确,如果不在皇上面前出现,皇上还想不起来。把昭贵妃时常拉到皇上面前,才能让皇上永不忘怀!”夏翌辰勾起唇角,桃花眼闪过了然的兴味。
“正是这个道理,爱之越深,恨之越切,”阿丑顿了顿,敛了神色,她想起了丁举文,“他真的没有让人对我下毒手?”
夏翌辰再如何厌恶丁举文,也不能欺骗阿丑。这件事她有知情权:“他并没有,我肯定,是容清澜的借刀杀人。”
“可他一开始就心甘情愿去给人家做刀,然后来杀我,”阿丑神色阴郁,“这件事我不会再插手,皇上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倒是四王爷,呵,围魏救赵,好一招围魏救赵,那我就让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再尝尝,祸起萧墙的滋味!”
“你有什么好主意?”夏翌辰看着咬牙切齿的她,不禁有些担忧,“无论如何,别搭上自己,不值得。”
“世子,谢谢你,”阿丑叹息着感慨,“要不是你屡次救我……”
“从前的你可不会说客套话。”夏翌辰有些好笑,从前他们可是一见面就斗嘴,从什么时候开始,居然会道谢了?是寿阳那次?还是来了京城以后?
他似乎也记不清了。
阿丑自嘲地笑了笑:“罢了,不说那么多没用的客套话,大恩不言谢。我是想说,徐泰如今大约对容清澜很不满意,那么能不能让徐泰萌生个念头,给四王爷寻觅一个侧妃。不管此事成与不成,都算给容清澜添堵了?”
夏翌辰颔首:“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但是实施起来有些难度,而且要看徐泰自己的想法。”
“暂且试一试,这也不是我们唯一的一招。我另外一个想法,就是把礼部尚书,也就是容清澜的父亲,斗下去。”阿丑一边思索一边说。
夏翌辰看着她清澈的双眸,有些困惑:“容尚书再怎么说也是太后的姻亲,这样斗下去,会不会得罪太后?”
“但如果容尚书触犯了太后的利益,太后还会维护他吗?当然,这件事也要从长计议,”阿丑轻轻勾起唇角,“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容清澜要是没了娘家,哪里会像现在这么被看重?最近的一条计策,还是在福建。”
“嗯,福建山高皇帝远,我们好做手脚,如果能让四王爷和容清澜被困在福建再也回不来,才是最彻底的斩草除根!”夏翌辰充分展现出自己凶残的一面。
“但他们也不是吃素的,想把他们永远留在那里,来硬的肯定不行。让皇上逼着四王爷去就藩还差不多。我的意思,是尽量把他们拖在福建。”阿丑看着自己雪白如初的手指,心下暗自庆幸自己的自愈能力。
“拖在福建,让皇上以为四王爷无能,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而且福建肯定会牵制他们一部分人马,我们在建业才好行事。福建的闹事其实很好解决,只要遏制住抢粮问题,把那几个官员就地正法,便可以平息民怨。但如今四王爷牵扯进来,四王爷还必须给百姓一个交代……”夏翌辰分析。
阿丑颔首:“那就让他去给百姓一个交代,但无论交代什么,都最好能挑出毛病。多交代几次,百姓就不愿意相信他了。”
“不错,多来几次,就是狼来了,谁都知道四王爷言而无信,哪里能做一言九鼎的君王?”夏翌辰桃花眼笑意迷蒙,“对了,太子还有个主意。百姓闹事终究不好,闹久了延误农耕商贸,不利于民生。所以,太子的意思,百姓的事尽快平息,剩下的事,我们自己闹。”
“按照太子殿下的想法也可,就是当心别被人抓住了把柄,说太子鼓动百姓闹事,那就遭殃了!”阿丑提醒。
夏翌辰站起身:“行,我去转告太子,你好好养伤,我不打扰了。”
堇堂再度开业,生意比以往更加红火,大家都想看看这个闹得京城满城风雨的堇堂,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而福建那边,四王爷慕天卓的日子却一点也不好过。
每次慕天卓想要和百姓们解释什么,都有人拆了他的台词,惹得百姓们更加愤怒,用各种白菜鱼干把慕天卓砸走了。
久而久之,慕天卓只要一出现,什么都不用说,上来先是一顿“白菜鱼干宴”。
慕天卓想要打道回府,从长计议,但是皇上当初下了命令,不平息福建的事情,不准他回去。现在皇上愣是一个指令也没给,该不会因为母妃禁足,皇上就忘了他还在福建这茬事吧?
而此时此刻,刚刚放出禁足的昭贵妃,正泫然欲泣地和皇上哭诉她的心。皇上看着美人梨花带雨,哪有不心疼的道理,一边安抚着,一边将她搂在怀里。
旁边刚被昭贵妃提携为管事太监的崔公公,无声地笑了。
受了一夜美人恩的皇上,大清早神清气爽地起身去上朝,却又勃然大怒起来。
“不过是一个小小商贾,居然拿人命案来对付同行,这不是草菅人命是什么!”皇上摔了手中折子,怒不可遏。
“皇上息怒!”一种群臣跪倒在地。
“给朕查清楚,谁在后面支持他,朕就不信,一个小小商贾有这么大的能耐,居然把爪子伸到应天府大牢,这还了得!”皇上一甩袖子,离开金銮殿。留下噤若寒蝉的群臣。
谁不知道,永和堂是四王爷在背后撑腰?(未完待续。。)
ps:二更
161 收店
阿丑听了最新“战况”,不禁露出会心一笑。
夏翌辰总算在查案上有了些长进。
这查案子呀,不能只查案子,一定还要查审判人的案子。
只要抓到了审判人的把柄,多么站不住脚的证据,只要还是个证据,就能定人的罪。否则,就算有了百分百靠谱的证据,只要审案子的人往下面一压,谁看得到那证据,更别说靠不靠谱了!
七月初九,永和堂被查封。一应相干人等都被押入大牢,也算让他们尝了尝作茧自缚的滋味。
阿丑把何思峻从淮南叫了过来。
如今的阿丑,明面上是在养伤,暗地里早就痊愈了。但为了表现自己伤势极其严重,而且掩盖她异于常人的愈合能力,她还是得每日在家装作卧床不起。
因此,何思峻来到建业的时候,也只是隔着房门和她说了话。
“他毕竟是你亲生父亲,所以我把你叫来,有些什么话想说,便和他说罢。”阿丑颇为感慨。
明明是亲父子,却搞到这般田地。莫说何思峻,钱之璋、夏翌辰,不都是这样吗?只是他们原因各不相同。怪不得托尔斯泰说,幸福的家庭总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何思峻沉默良久:“我没什么话想去和他说,或许是他没什么想和我说。”
阿丑有些愕然,但随即释然:谁不对自己的父母有濡慕之情,可很多时候,只能化为无声的叹息。
“你自己思量好便罢,”阿丑向门外瞥了一眼,“我最近还没有痊愈,所以堇堂的事你多多费心。我私心想着能把永和堂一些东西买下来最好,不过这也不是易事,都在官府手中。”或许此时她应该去找上善阁。最近生意并没有扩张,她也没叨扰上善阁什么事,这次看来还是要用一用。
建业上善阁,阿丑找到老翁,说明来意。
“我还以为你真的受了那么重的伤,还怕你拉下什么病根,”老翁看了看外表完好的阿丑,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受的伤不轻是真。不过恢复得差不多了也是真,本来这个案子是朝廷之争,但发展到现在,却把永和堂斗垮了。”阿丑言下之意很明确。
当初和上善阁合作,就说明白了只管生意上的事。如今生意上的事终于来了。上善阁没有拒绝的道理。
“阿丑姑娘请吩咐。”老翁礼貌点头。
“我想把永和堂一些东西,比如店面、人员。买过来。”阿丑看到老翁的眼神从笑眯眯变成震惊。却并不奇怪。
她这个手笔,的确有些大,但不妨碍她做事。
普通药材的售卖,一切按照永和堂旧例便可;方剂的销售,也不需要分店操心,走物流即可。所以只要把店面人员一起收购。就是换个牌子,然后加上一些新药,以前怎么卖,现在还是怎么卖。日后再慢慢图变化。
把事情和老翁理清楚,老翁才恍然大悟点了头,前去周旋:“姑娘放心就是,最多后日,肯定给姑娘答复!”
“上善阁办事,我放心。”阿丑面纱下微笑着点头。
而此时此刻,一道圣旨下来,猝不及防地把慕天卓召回建业。
慕天卓在路上时已经接到消息,永和堂怕是要完蛋了。
他意识到这一次暴风雨的不同寻常。
上善阁办事果真不赖,不过两日,就给了阿丑准信,把价目都报了出来。
“这次永和堂的东西本都是要贱卖的,阁主换了个法子,和上面疏通了,说是把一半的产业赔给堇堂,当做是给堇堂的赔偿金,因为要银子,恐怕何家现在也拿不出那么多。他们到处托人打点,银子可是大把大把花出去。剩下的药材、人手,本就没人要。还有一些铺面,哪有那么快周转的出去。”老翁把目录递给阿丑。
阿丑接过浏览了一遍,面纱下露出满意的笑容:“贵阁办事果真得力,竟然把这么多东西当做赔偿金捎到了堇堂名下。日后堇堂,可就发达了,你们且放心数银子!”
什么叫赔了夫人又折兵,永和堂就是这样,这次居然把他们大半江山弄到手,真是意外之喜。不过既然是何家旧人,怕是还要何思峻出面,比较合适。
何思峻看着手中的账册名录,惊得合不拢嘴:“老板,你……”
“怎么,很意外?”阿丑笑问。
何思峻看着阿丑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崇敬。
“我决定先给你一成的股,”阿丑说着自己的打算,“你好好把你这些旧部收一收。”
这些分店本来就是何家的产业,虽然如今归到堇堂名下是赔偿金,但不由何思峻出面压着,难免有点名不正言不顺。何思峻本就是何家的人,现在重新掌管何家的产业,这些人多少会听一些,她开始暗自庆幸一开始收服何思峻这个决定实在太明智了,如今可派上大用场了。
何思峻万分感激,他本以为这辈子至多就是做个大掌柜,谁知道阿丑居然拿了一成的股给他,听她的意思,日后还会往上加!
若他仍旧留在永和堂,不仅要受父亲的白眼,被那些管事排挤,就算此刻何家不入狱,永和堂也轮不到他拿一分钱。
看着何思峻斗志满满地道谢下去了,念心等人此时方若有所悟:“姑娘早就知道自己有一日会拿下永和堂?”
阿丑摇头:“我怎么知道日后的事?我起初还以为,等自己把分店开遍大乾,起码都是十年以后的事了。世事难料呀,但可用的人,随时都可以招致麾下。”没有一刻未雨绸缪的心,就算机会摆在你面前,你也抓不住。
风尘仆仆赶回建业的慕天卓,跪在御书房的龙案前,大气不敢出一个。
“办不好福建的事,也就罢了,朕只当你无能,”皇上把折子摔在慕天卓面前,“但是助纣为虐,朕要说你什么好!”
“父皇息怒,儿臣知错了。”慕天卓低着头,频频认错。他知道,此时除了认错,没有别的法子。
“你堂堂一个皇子,帮着那起没眼色的势力商贾欺商霸民,置社稷于何地?”皇上拍着龙案吼道。
慕天卓赶忙磕头:“父皇,龙体要紧!”
“龙体要紧,你要是真知道龙体要紧,就不该做出这许多叫朕都难以启齿的事情!朕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表面上看起来沉稳懂事,暗地里给朕搞出这么多见不得人的丑事,你真是,真是要气死朕!”皇上有些站立不稳地喘息一口,“来人,来人!”
方才退出去的太监急忙唯唯诺诺进来:“皇上!”
“传朕的旨意,把四王爷禁足!那个朝臣要是再敢往四王府传递消息,通通都不要客气!”皇上拍着桌子,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父皇,父皇……”
“皇上,皇上……宣太医!”
皇后太后都闻讯而来,太后在看见前来侍疾的昭贵妃之后,不禁蹙了眉:“你明知道皇上是为了你那不争气的老四气病的,你在这里晃悠,皇上哪能好得起来,赶紧回去吧!”
昭贵妃想要辩解,却又不敢顶撞太后,看了眼内室的屏风,神色郁郁地走了。
不多时,太子慕天弘也赶来问候。
太后连忙拉了太子的手:“我的儿,你父皇如今昏迷不醒,可朝廷大局还需要人主持。侍疾这样的事交给你皇祖母和你母后,传哀家懿旨,即刻让太子监国,也免得江山不稳。你主持好前朝的事,就是对你父皇最大的孝心!”
皇后附和:“母后所言极是,太子你就听你皇祖母的,你父皇这里,每日来探望就成。”她说着眨眨眼。一下不来那肯定不行,还是要在皇上面前晃悠几下,让他知道你有孝心才行。否则岂不是吃力不讨好?
慕天弘很快会意,问了几句皇上的病情,又安慰了太后和皇后几句,便去监国了。
这个时候皇上病倒,四王爷禁足,那么永和堂的案子、丁举文的失职以及福建的闹事,都能由太子的党羽一手操控了。
因此宫里看似一团乱,实则暗流涌动,蛰伏了许久的太子和太子的党羽,终于要站出来,夺回自己应有的了。
而此时此刻,建业阿丑的宅子里,田秋妹来报:“姑娘,门外一个老妇求见,自称是姑娘旧识,我不敢擅作主张,所以来问姑娘。”
“不见,”阿丑果断回答,“如今多事之秋,就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可她说你若是不见,她就长跪不起,而且……”田秋妹吞吞吐吐。
“而且什么?”阿丑挑眉,有了几分好奇。
“而且她说,要我转告姑娘,当初古井村制服神婆,压制周灵巧,她就知道姑娘不是寻常人物。”田秋妹只觉得稀奇古怪,什么神婆鬼婆的……
阿丑愈发蹙了眉,沉思良久:“把她叫到前厅去,只准她一个人进来。”她就不信这回有夏翌辰的人暗中保护,还会出什么差池。旧识,她倒想看看,这个知道她古井村事情的,到底是什么人!(未完待续。。)
ps:三更
162 装疯
前厅,阿丑左手指间一边敲打着桌面,一边等待谜底揭晓。
许是这段时日用脑子多了,身子又不利索,她懒得去猜什么。
否则,古井村人口本就不多,而且还有求于她——否则何必来见她。
这样的人,并不多。
阿丑听到脚步声微微抬头,从面纱下看到了来人。
印象中,她的打扮一直很素净,如今虽然身份不同,可还是很素净。
但是她今日居然来找自己,而且不哭不闹,似乎就说明了什么问题……
“阿丑姑娘,一别经年,像我们这种贫贱之交,姑娘还肯相见,老身感激不已!”
阿丑看了看丁大娘眼角的泪光,有些叹息地别过头去:“丁老夫人请坐,秋妹看茶。”
丁大娘笑得有些勉强:“阿丑姑娘,我腆着脸来到贵府,想必姑娘也知道为了什么事……”
“我自然心里有数,”阿丑微笑,“丁老夫人也是没有法子,才来走这一遭的吧,否则您这辈子本来打定主意装疯卖傻到底,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这里。世人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您当初那样选择,不就是因为大乾有一条必须改嫁的律令吗?”
“姑娘果真聪慧过人,”丁大娘十分感慨,“当年举文他爹去得早,如果我再改嫁,这孩子怕是活都活不长,怎么还会有后来的前程,还请姑娘,不要告诉别人!”她神色哀怜,叫人不忍。
阿丑却没有多看一眼:“我自然不会多言,我身边也跟着一位不愿意改嫁的,自然能体会一二丁老夫人的苦。只是丁老夫人前来。所为何事?”
丁大娘看了看上首的阿丑,又摇摇头:“姑娘,举文这辈子,成也姑娘,败也姑娘!”
“我自认担不起这样的评价。”阿丑淡淡否认,从前她就不想和丁举文有任何牵连,如今就更加不想了。
“我知道举文没福气,但若不是姑娘,那时候他也不可能发奋努力,考到这样好的功名。”丁大娘泪水盈眶,“但也因为姑娘,他才走了邪路,才,才做了许多对不起姑娘的事……”丁大娘捂住嘴。失声痛哭起来。
阿丑唏嘘不已,她知道。丁大娘不是装的。而是真的。
丁大娘装疯卖傻多年,为了儿子甘愿忍受古井村所有的骂名,可见她是多么聪明多么坚强的一个女人!这样一个女人,知道用实话才能打动自己,知道软弱不能引起自己的同情。
但她还是哭了,为这么多年所受的委屈。为没有希望的未来,又或许为不曾料到的后悔。
“丁老夫人,”阿丑叹息一声,“有时候。人情还没有开窍,却读书太多,并不是好事。我知道你求我,是想让我放过丁举文,让我别断了他这么多年寒窗苦读的功名。可是您真的确定,只要我高抬贵手,他就能没事吗?”
阿丑的话,让痛苦中的丁大娘愣住。
“且不言我一介平民百姓,连皇上都没见过,更别说影响皇上的决断。就算我能影响,能继续把丁举文放在应天府同知的位置,他还是糊涂,还是拎不清,一样会得罪人做错事,到时候兴许就是灭九族,而不是停职待办这么简单了。”阿丑认真剖析。
丁大娘神色怏怏,喃喃自语:“都是我害了他,成日只知道叫他读书,连做人的道理都没有教好他……”
“丁老夫人也不要自怨自艾,按照律法,他不会有性命危险,也不会牵连家人。最严重是流放,轻则贬官,无论哪一种,让他去看看这个世间,学一学做人的道理,对他日后,都有好处。如果人生一帆风顺,哪里会有成长,哪里会有觉悟?”阿丑浅笑着端了茶。
田秋妹喊着“送客”,将丁大娘送走。
丁大娘有些犹豫地站起身,走了几步,又回过头,语气诚恳:“阿丑姑娘,举文从前的过错,我替他道歉,还望你大人有大量,日后不要计较。”
阿丑不由笑了:“丁老夫人,您‘替’他道歉?可是您不能‘替’他生活,‘替’他当值呀!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的作为,要靠他们自己历练!”
丁大娘若有所悟,感慨地离去:她那糊涂儿子,终究还是差得太远了呀!
回到前厅,田秋妹看见阿丑还坐在那里,不由问道:“姑娘,那个丁举文,真的只会流放吗?”
“听你的意思,”阿丑不赞成地瞥一眼田秋妹,“流放是个很轻的刑罚?”
“姑娘说的这么轻巧,难道不是?”田秋妹愕然。
阿丑摇头:“流放是很苦的,我那番话,一半是自己的感慨,一半是安慰丁大娘罢了。若是真到了流刑,有得他苦头吃咯!”她轻声叹息。
但有一点她没说错,丁举文,需要挫折给他成长。
太子慕天弘的监国,进行得十分顺利。太子麾下的人商议的结果就是,秉公处理,不要给人挑到错处。阿丑也是这么认为的,皇上只是病了,如果病好了看到太子借机打击与自己不和的人,怕是不会高兴。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慕天弘没必要这么早乱了阵脚。
所以永和堂的案件,因为涉及人命,太子把几个主犯判了斩首,其余人流刑。何家其余人并没有连坐,而是责令迁回原籍居住。财产自然是早就没收了的,只剩下祭田,也不知能不能维持何家日后的延续,毕竟何思岱先天痴呆。
何思峻因为早就被何家赶了出来,报了官府,除了族谱,所以根本没有受到牵连。
丁举文的案子,太子审理后,决定贬他为正八品县丞,前往西北上任。西北地区条件艰苦,怕是也够丁举文受的了。
东宫内,慕天弘处理完手头的事,就有人来报昱王世子和阿丑到了。
阿丑进来行了礼,先问了皇上的病情。
“那日吐血之后,一直昏迷不醒?”阿丑有些惊讶,
“的确如此,太医开了那么多药,也不见好转,”慕天弘突然想到什么,“对了,你医术精湛,要不请你进宫为父皇看看?”
阿丑思索片刻:“我贸然进宫给皇上诊脉,恐怕不妥,那不是打太医院的脸吗?”
夏翌辰颔首赞成:“的确,上次皇后娘娘的事之后,太医院怕是就把阿丑嫉恨上了。如今就算阿丑去,恐怕那些人也要拦着。再等些日子,若还是没有起色,我们再想办法?”
“也好,”慕天弘点头,“本王也和母后商议商议。”
“殿下记得无论多忙,每日都要去问候皇上,百善孝为先,对殿下来说,孝道比折子重要。”阿丑叮嘱。
慕天弘微笑:“你最后一句话,说得实诚,却叫人啼笑皆非。”
夏翌辰桃花眼似笑非笑瞥了阿丑一眼,却没有说话。
“阿丑恐怕只能做直臣了。”她颇有些自嘲的意味。
慕天弘却收敛了神色,开始说正事:“你伤刚好,就把你叫来东宫,是有些东西要给你看。”
阿丑接过慕天弘身边的大太监蒋公公递过来的一卷卷轴,摊开来看。
是细化的中兴五策。
那日她只是说了皮毛,点到即止,毕竟她没有搞过政治,细节把握并不好。可是如今,太子居然把这五策全部细化,已经可以执行了。
“这些日子本王事事亲力亲为,感触良多,因而将姑娘的五策细化一番,如果有什么问题,还请姑娘告诉我。”慕天弘谦虚而不卑微。
蒋公公在一旁认真打量了阿丑几眼——能得殿下这样尊敬的人,居然是个还没及笄的姑娘家?说出去谁信?
这姑娘,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阿丑将卷轴铺在面前光滑洁净的地板上,颇为感慨:“殿下这五策,已经完善的很好了!如此一来,日后皇上召对,殿下也能有所准备,应答如流。”
夏翌辰当日虽没有亲耳听到阿丑的中兴五策,但后来也有所耳闻,此时看到如此细致的成品,也不由得兴趣大增:“殿下,这几条果真一语中的,不过实施起来还有些难度。”
“嗯,”阿丑点着头,“有些细节可以再完善,比如赈灾那一条,免当年赋税乃至来年赋税,这些都有旧例,我读律令的时候读到过一些,再翻一翻,就依照旧例好了。”
几人商议了整一个下午,好在东宫冰块充足,炎炎夏日殿里也是清凉一片。
等到傍晚阿丑要离去时,蒋公公在慕天弘附近小声说了些什么,慕天弘不由蹙起眉头。
夏翌辰最先警觉:“发生什么事?”
“父皇的病似乎又重了,”慕天弘叹息,“本王先过去看看。”
“如果实在不行,”夏翌辰顿了一下,“明日让我母亲带阿丑进宫。长公主为皇上举荐民间名医,也很常见。”
慕天弘颔首:“也好,有很多事我们不方便出面,长公主却可以,代本王谢过姑母!”
“客套话就别说了,殿下还是赶紧去吧!”夏翌辰摆手。
慕天弘赶紧领着人,走出后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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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 龙体
翌日,静宬长公主的马车行在进宫的要道上。
马车里,阿丑和静宬长公主说着话:“听殿下的意思,这些年太后娘娘玉体一直是太医院傅院正在照料,皇上龙体则是薛院判在照料,那除了薛院判,就没有人为皇上瞧过病吗?”
“薛院判很得皇兄欢心,”静宬长公主这句话,就是暗示只有薛院判一人了,“你是怀疑薛院判对皇上不忠心?”
阿丑看了静宬长公主依旧温和的笑容,却有些胆战心惊,连忙道:“阿丑不敢妄加揣测!皇上龙体时常违和,总不见大好,兴许是薛院判有些地方没考虑周全,没治到根本也说不定。”
静宬长公主颔首:“也不是没有可能,我听闻薛院判年轻的时候师从医界泰斗阳老,翌辰却告诉我,你在谯郡的时候还赢过阳老,所以任谁说薛院判用药不准,我都要怀疑,除了你。你的确有底气说薛院判不好的。”她语气和善,透着信任和诚恳。
“长公主过奖了!”阿丑有些忐忑。医界泰斗阳老,连长公主都知道的医界泰斗,那是怎样的医界泰斗?阳老居然这么出名?
还有,谯郡她和阳老就温疟产生的那场争执,夏翌辰怎么会和他母亲说这个?
罢了,那家伙从来都不按常理出牌。
“这次我向皇兄举荐你,也不知道能不能成。但是总能试探出些什么。”静宬长公主从容自在。
阿丑点头:“上次皇后娘娘的事,两位院判明显就有很大嫌疑,这次要是继续再三阻拦,恐怕还真有些问题了。”
马车很快到了皇上的寝宫紫宸殿。
阿丑跟在静宬长公主后面?br />电子书下载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