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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惊仙 第 8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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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是来教训我的。”
果不出其然,明月神尼在他跟前坐下,说道:“真源,听说你和司马阳在牛头寺里大打出手,还被他叫破身分”
杨恒咕哝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你这么快就知道了”
明月神尼沉下脸道:“你惹了那么大的乱子,却又瞒得了谁这下不出几天,正魔两道都会知道杨惟俨的孙子便在云岩宗,灭照宫又岂肯善罢罢休”
杨恒昨日已与明灯大师就此事聊过,心下对自己的鲁莽也颇多懊丧。虽说并不后悔狠揍了司马阳,可如果当时行事稍加谨慎,却也不会引来今后的风波。
偏偏老尼姑进门就板起脸来说教,顿时又将他的傲气激起,昂然道:“你怕灭照宫我不怕就让杨惟俨冲着我来好了”
“孩子话”明月神尼没好气道:“明昙师妹将你托付给贫尼,我又焉能让你有丝毫闪失记住这个教训,这件事到此为止,灭照宫若派人来,自有贫尼出面担当。”
杨恒怔,未想老尼姑也会有这般硬气,从前倒是小瞧了她。他怒气稍消,说道:“大丈夫敢作敢当,杨惟俨若来要人,大不了我就跟他们拼了。”
明月神尼见杨恒脸倔强,也无从劝说,只得道:“咱们暂不管此事,排教即将攻打祝融剑派,眼下衡山上下风声鹤唳,敌情甚紧。你要收起顽劣性子,千万别再到处惹事生非。”
杨恒听了本想顶撞,总算顾念着老尼姑刚才的那两句豪言壮语,有气无力地拉长声音道:“知道啦”
明月神尼眉毛耸又想训斥,忍了忍又道:“还有,明灯师兄让你去牛头寺将小夜姑娘接来。记得速去速回,可不准再去找司马阳”
杨恒哼道:“你若信不过我,干嘛不让真菜他们去”
明月神尼道:“你还不明白么,真菜他们修为太弱,万撞见排教妖人多半难以自保,这才要你前往牛头寺。”
杨恒心里乐道:“总算老尼姑对我的修为无话可说了。”
明月神尼回转正阳山庄,先将定神念珠转交匡天正,而后紧忙写了封密函用随身所携的墨羽灵鸽寄出,料来若不出意外明日便能送至峨眉,交到明镜大师的手中。
之后便在厢房中盘膝打坐,略解连日疲乏。
不知不觉过了中午,忽听门外有人说道:“师太,匡掌门请您即刻前往万年厅”
明月神尼醒,下榻开门,见是匡天正的三弟子刘柏涛站在了外头,面色甚是紧张,不由问道:“可是真源又惹祸了”
刘柏涛怔了怔,回答道:“真源师弟尚未回来,是排教教主苏醒羽率着众多魔头部众前来拜山,现已到了庄外”
明月神尼暗凛道:“来得好快不知真源这孩子是否会撞上他们”急忙颔首道:“好,我这就去”回屋取了绝尘仙剑,偕着门下弟子由刘柏涛引路赶往万年厅。
这万年厅坐落于正阳山庄的中轴线上,紧对着山庄正门,乃祝融剑派召集弟子切磋较艺之所。厅中甚是宽敞,足以容得下数百人聚会议事。
明月神尼来到万年厅外,就见匡天正等祝融剑派的耆宿高手均已到齐,各按序列站立在门前的青石台阶上,个个神情凝重如临大敌。
她眼望见人群里的明灯大师,悄然走上前低声问道:“苏老魔带了多少人来”
明灯大师懒洋洋地取出酒葫芦往嘴里灌了口,说道:“随他上山的只有三十来人,可埋伏在山下的就不知有多少了。”
明月神尼道:“怎么,排教已将祝融峰给围了起来”
明灯大师点点头,说道:“他们边拜庄,边围山,摆明了是要先礼后兵啦。”
说着话,庄外响起祝融剑派弟子嘹亮的唱喏声:“排教苏教主到”
话音未落,只见三十余名排教妖人由祝融剑派的第二高手匡天威相陪,浩浩荡荡步入庄内。
正中的是个身着黑色道袍,头顶金冠的中年道士。此人身材修长,相貌儒雅清俊,只是眉宇间隐含极重的煞气,并不算太热的天手里却拿着柄羽扇轻轻摇晃。
虽多年未见,明月神尼仍是眼认出了此人来历,对身旁的明灯大师小声说道:“那便是苏醒羽了。”
明灯大师没说话,慢条斯理地又喝了口酒,却注意到了紧紧跟随在苏醒羽身后的几个人,赫然正是桐柏双怪邛崃山君和司马阳。
在这些人的身后,还有不少能叫出字号的两湖魔道人物,混杂在排教教众之中,每人均是杀气腾腾,目露凶光,只等着苏醒羽声令下,便要大打出手。
瞧见这阵仗,饶是匡天正大风大浪不知经过了多少,也禁不住暗暗吃惊道:“好个苏老魔,居然连天荒八怪里的邛崃山君和桐柏双怪都请来了,今日这战委实胜负难料”
他越众而出,向着苏醒羽抱拳道:“苏教主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见教”说话间浑身布满真气,大袖无风鼓荡,蓬无形罡风借着抱拳之势,已迫向苏醒羽。
苏醒羽恍若不觉,羽扇轻摇道:“在下不速而至,多有唐突,尚请匡掌门海涵”
“砰”地声闷响,扇风迎头撞上袭来的无形罡风。气机牵引之下,两人的身子尽皆微微晃又随即稳住,竟是平分秋色之局。
匡天正哈哈笑道:“好说,好说,苏教主往里请”
众人进到万年厅中分宾主落座,表面虽是在客套寒暄,内里却早已剑拔弩张。
苏醒羽坐定之后,开口说道:“匡掌门,贵派独树帜名重仙林,苏某素来景仰,多年来我直训诫教众,见到祝融剑派弟子,须得礼敬有加,不可冒犯
“却不晓得敝教到底哪里得罪了贵派,累得匡掌门亲率数百门人,夜之间铲平元佑宫,杀死我教众无数”
匡天正暗骂了声苏醒羽恶人先告状,紧绷着脸道:“我老匡是粗人,不会弯弯绕。咱们干脆把话挑明了说,你弄了那么多药偶,又邀来这许多魔道人物云集衡山左近,却是想干什么”
苏醒羽微微笑,刚要回答,突然门外个小和尚慌慌张张奔了进来,就朝着明灯大师通手舞足蹈的比划,口中咿咿呀呀也不晓得在说什么。
众人奇,却谁也看不懂他打的哑语。苏醒羽被这小和尚打断了话头,心中极恼,但他城府颇深,只含笑不语。
倒是邛崃山君认出了这小和尚是明灯大师门下的弟子真禅,忍不住喝骂道:“小哑巴,你叽哩哇啦打什么岔,快滚出去”甩手将几案上的茶盅掷向真禅。
明灯大师身形晃后发先至,屈指在茶盅底部轻轻弹。“叮”地脆响,茶盅晃晃悠悠地又飞回到几案上,连滴茶水都没洒溅出来。
厅内众人均是正魔两道有数的高手,自都识货,当即异口同声喝采道:“好”
邛崃山君老脸血红,勃然怒道:“严崇山,你这就要跟老子干上啦”口气虽凶,却不敢起身挑战,以免在大庭广众下丢人现眼。
原来那日法融寺战,这老魔被明灯大师以“美人如玉剑如虹”又削断指,御剑逃逸回到邛崃山中休养多日,自忖单凭己之力要报这两次断指之仇势如登天,于是满怀怨毒前往两湖,寻到了排教教主苏醒羽,请他出面助自己臂之力。
苏醒羽爽快地答应下来,却又说起自己攻打祝融剑派的大计,要邛崃山君稍缓时日。邛崃山君大喜之下便投桃报李,自告奋勇相助排教攻山,这才随着苏醒羽上了祝融峰。
有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的那双眼睛早就死死盯住了明灯大师。
明灯大师也不理他,说道:“匡兄,外面发生了点儿小事,贫僧去去就回。”携起真禅身如鸿羽般出了大厅。
苏醒羽见状心道:“这严崇山果然不好对付,稍后动起手来实乃心腹大患”
他放下羽扇,接着先前的话茬说道:“苏某本无意与贵派为仇,奈何匡掌门欺辱本教太甚,我纵存心善了亦不可得。今日请了诸位同道好友前来拜山,便是要请贵派还苏某个公道”
匡天正听他颠倒黑白,端的厚颜无耻之极,怒从心起嗤之以鼻道:“和苏教主这样的人谈论公道,这跟条饿狼讲慈悲有何两样”
苏醒羽还未答话,就听有人大声附和道:“说得好,说得妙常言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明明是要灭人家祝融剑派满门,偏还要先说上通乱七八糟的大道理
“你吹得不累老子听着都觉着累索性来个痛快,大家伙儿各抄家伙乒乒乓乓干上架,什么都解决了,岂不比白费唾沫星子来得强”
紧跟着又有个妇人由衷赞叹道:“师兄言之有理,这就叫棍棒底下出孝子,拳头底下出真知”
这话若是出自祝融剑派阵营中,尚不稀奇。妙就妙在,话音分明就是从苏醒羽的身侧传来。
众人相顾愕然,不约而同望了过去,却见桐柏双怪大咧咧地靠在椅背里,面对或是讶异或是恼怒的眼神满不在乎,仿似压根不怕这么大唱反调会惹火烧身。
苏醒羽亦是心头愠怒道:“敢情又是他们两个在捣蛋今日暂且忍耐,等祝融剑派事了,早晚要让这两人知晓苏某的厉害”
他提高嗓音,说道:“只要匡掌门能答应苏某三个条件,你我即可化干戈为玉帛,本教也绝不再追究昨夜元佑宫的血案”
匡天正摆手道:“少来,你的条件匡某听都不想听”
西门望闻言深以为然地点头说道:“嗯,不听就对了,反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西门望”邛崃山君听他再出言讥讽,忍无可忍道:“你少在这儿大放厥词”
西门望两眼往上翻,说道:“怎么着,老子连话也说不得了”
这下任谁都能看出,西门望是在存心耍浑,要跟苏醒羽过不去。
那边邛崃山君霍然起身哼道:“老子早看出你们夫妻都是吃里扒外的货色”瞧这架式便欲和西门望动手。
司马阳抢在西门望回应之前,把按住邛崃山君道:“大敌当前,还需同仇敌忾,精诚团结。否则坏了苏教主的大事,咱们谁也说不过去。”
这话明面上是在规劝邛崃山君,实际上却是在警告桐柏双怪。
果然,西门望面色微变,鼻子里低低哼了声把头扭过,不再吭声。
苏醒羽对厅里的吵闹置若罔闻,双目紧逼匡天正道:“如此说来,匡掌门是决意不向本教认错赔罪了”
匡天正“啪”地将杯盏往几案上重重砸,溅得茶水四飞,宏声说道:“苏醒羽,你只管画下道来,老夫无不奉陪”
苏醒羽若无其事地喝了口茶,伸手入袖掏出只早已僵死的鸽子,丢在明月神尼脚边,冷笑道:“这是师太用以向云岩宗报讯的灵鸽吧现下苏某原物奉还”
明月神尼凛然惊,俯身捡起墨羽灵鸽捧在手中,低诵道:“罪过,罪过苏教主将它截下也就是了,何苦要伤其性命”
邛崃山君对众人的唇枪舌剑早不耐烦,只想挑起混战借刀杀人,消心头之恨。听得明月神尼说话,他嘿然笑道:“老贼尼,你装什么良善,昨晚只怕也杀了不少排教弟兄吧趁着今日咱们新账老账块儿算”
说罢掣出三股烈焰叉,朝着明月神尼面门指,大喝道:“有种你就站出来”
匡天威浓眉挑,喝道:“邛崃老魔,休得猖狂不需明月师太出手,我匡天威先来会会你”反手拔出背后仙剑,遥指邛崃山君。
正这时候,门外风驰电掣掠近来道人影,叫道:“师父,不好啦,明灯大师受了重伤”却是名祝融剑派的巡山弟子。
此言出,满堂皆惊。匡天正更是骇异道:“严老弟这才出去会儿的工夫,怎就受了重伤普天下除了三魔四圣,还有谁能将他伤着”
顾不得苏醒羽等人在座,快步走向厅门道:“他人在哪里”
他快,明月神尼更快,身形闪已到了万年厅外,只见杨恒怀抱浑身是血的明灯大师已到了近前。
明月神尼心急如焚,抢上两步伸手搭住明灯大师的脉搏,见他双目紧闭,胸口处血红的刀伤触目惊心,只差半分即可当场要了性命,急忙问道:“真源,这是怎么回事”
杨恒望见厅里纷纷起身的排教群魔,心沉道:“不好,若是不知大师受伤的消息,排教多少还会有些顾忌。大师这受伤,苏醒羽便越发地肆无忌惮了”但这时再要隐瞒已是不能,只得回答道:“大师是在山门前,被个白衣少女用匕首刺中了胸口”
第六章 梅花雪月交光处,笑寥寥空万年
却说杨恒奉命前往牛头寺接来小夜,刚到祝融峰前就隐隐察觉不对,低声道:“小夜,你有没有发现,山麓的密林里好像藏着不少人”
小夜听得惊,凝目打量半晌却未见异常,她知自己的目力不及杨恒,便道:“会不会是排教的探子”
杨恒记着明月神尼的告诫,强按探个究竟的冲动,说道:“咱们赶紧回庄”
两人御风来到山门前,远远就看见真菜真禅等人在那儿守候着。
真菜瞧见杨恒和小夜面露欣喜,迎上说道:“你们怎么才回来苏老魔已率领大队人马前来拜山。师父怕你们有失,特地让我们几个在此接应。”
杨恒想着密林里所见景象,急道:“他们人呢”
真禅比划道:“已进了山庄,不知什么时候就要打起来啦”
杨恒问道:“从元佑宫救出的普济寺僧人情形如何了”
真荤摇头道:“虽然离魂**已用定神念珠解去,可灌入他们体内的那怪异药剂却无法拔除。明灯师伯推断,这药发作时可令得狂性大起功力暴增,如此反复数次便会油尽灯枯,精疲力竭而死。”
小夜担忧道:“可惜还是没有我爷爷的消息,若有他在,定能配出解药来。”
真菜道:“可不是吗听说匡掌门他们亲自审问过那几个排教头目,却没人知道端木神医的事。”
几个人边说着边快步往山门里走。杨恒心道:“端木神医仍无下落,偏又撞上排教攻打祝融剑派,麻烦事全都赶块儿了”
正感烦乱时,猛听守立在山门前的名祝融剑派弟子扬声喝道:“请问姑娘是谁,前来祝融峰有何贵干”
杨恒怔回头,但见半山腰里道曼妙的雪白身影御风而行,袖袂当风飘飘若仙,正往正阳山庄方向行来,遥遥望去身影窈窕竟似位妙龄少女。
杨恒不禁轻咦了声,依稀记得这身影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忽听身旁的小夜也惊讶说道:“阿恒,咱们好像在牛头寺大殿里见过这位姑娘”
原来杨恒御风到了牛头寺,接着小夜便去向明空大师辞行。两人走过大殿门外时,却无意瞧见殿里有道白衣少女的背影闪而过进了后堂。当时他和小夜都以为对方是前来还愿的香客,也不以为意,哪想又在祝融峰上遇见
只见那少女对祝融剑派弟子的喝问恍若未闻,自顾自往山上行去。看她走得并不算快,可不知怎地转眼又已行出里许,显然身负极为上乘的仙家身法。
那负责当值的祝融剑派弟子名叫秋柏青,乃匡天威门下的得意传人,想到排教目下大兵压境,对这来历不明的少女不禁越发起了疑心,向身边名同门招呼道:“贺师弟,跟我来”身形纵飞冲下山,截住那少女的去路道:“这位姑娘,请留步”
在视线接触到白衣少女的刹那,秋柏青情不自禁地惊道:“世上竟有如此美女”
但见眼前的少女十**岁的年纪,容貌明艳不可方物,云鬓香腮肌肤胜雪,犹如朵开在冰山之巅的圣洁雪莲,令人由衷升起不敢亵渎之念。
就愣神的工夫白衣少女并未止步,越走越近眼瞧就往他的身上撞来。
秋柏青乃名门子弟,虽惊艳于白衣少女的绝美丰姿,却毫无邪念急忙往侧旁避让,伸出右手阻挡道:“姑娘,你可听到在下的问话”
“闪开”便在白衣少女的身子要碰上秋柏青手臂的刹那,她的右手从袖袂中探出三根纤指,往对方右腕脉门搭扣朝后甩出。
秋柏青甚至都没看清白衣少女的动作,只感手腕凉,继而股寒流直透经脉,令得他半身麻木,身躯不由自主飞跌而出。
与秋柏青同来的另名匡天威门下弟子贺柏强见状,拔剑劈出。白衣少女倩影闪避过剑锋,仍是出右手三指拿住贺柏强露出的空门,微吐气劲道:“躺下”
贺柏强还真听话,大叫声直挺挺往后仰倒。
杨恒站在远处看得清楚,心头凛,转头吩咐真禅道:“快去禀报匡掌门和明灯大师”旋即飘身而起,赶往救援。
这时秋柏青见贺柏强倒落林中,生死不知,不由惊怒交集道:“好妖女,你将贺师弟怎样了”掣剑飞挑白衣少女眉心。
白衣少女黛眉微蹙,眸中掠过抹不耐烦的寒芒,拂出左袖卷住仙剑,“叮”地声将它生生震为两截,旋即抖射向秋柏青,没等他缓过劲来,长袖顺势袭到胸前,冷然道:“让开”
恰在此际杨恒掠身赶到,当即抢上步施展出拈花指“啵”地侧击在翩若惊鸿的雪白衣袖上。
白衣少女收水穷云起袖,看了杨恒两眼道:“你就是真源”
杨恒惊,边疏通受对方袖风反震而淤塞的右手经脉,边回答道:“唉,人怕出名猪怕壮,看来我不想承认也不行。不知姑娘你又是何方高人”
白衣少女神情冷淡,说道:“我找严崇山,与你们无关。”
杨恒恍然醒悟道:“敢情她去牛头寺也是为了找明灯大师”
说话间小夜真菜真荤和众祝融剑派的守值弟子也已赶至。真菜奇道:“这位女施主,你找我师父有什么事”
白衣少女不理他,望着兀自堵在身前的秋柏青道:“别挡我上山的路。”
秋柏青解不开贺柏强的经脉禁制,怒骂道:“你这野丫头恁的无理我们好言问你来意,你却动辄出手伤人,莫非以为本派是好惹的么”
白衣少女绝美的玉容微微变色,声音冰寒地问道:“你刚才骂我什么”
秋柏青被她盯得心神凛,立即又昂然道:“你不敢报出来历,不是野丫头又”
话只说到半截,耳听“啪啪”脆响,白衣少女挥掌在秋柏青的双颊上左右开弓重重抽了五六记耳光,直打得他唇角破裂鲜血长流,整个人笼罩在对方翻飞挥舞的掌势中,竟挣脱不出。
杨恒不愿秋柏青受辱,声清啸拔出荡邪仙剑袭向白衣少女的背心。
白衣少女头也不回,掌劲吐将秋柏青震昏,左袖反卷荡邪仙剑。
众人围着白衣少女如走马灯般激战,真菜和真荤的刀棍相继脱手退到圈外,望着翻翻滚滚的战团傻了眼,自知修为太差压根插不进手去。
又斗五六个照面,几名祝融剑派弟子也飞摔而出,被白衣少女点中岤道不能动弹。
小夜见状抽身祭起碧血丹心珠,心念动处,束束剑芒密如飞蝗轰向白衣少女。
白衣少女瞧见小夜掌心托起的碧血丹心珠,眼眸中掠过抹煞气,冷冷道:“严崇山竟将丹心珠送给了你”掌迫开杨恒,飘身袭向小夜。
“啵啵啵”她的衣袖轻挥,依稀有道电芒闪过,将剑芒尽数斩得支离破碎。
小夜大惊失色,右手仙剑振腕刺出,洒出九重光影封向白衣少女胸口。
白衣少女看也不看,左袖卷荡开仙剑,右手三根玉指摄向碧血丹心珠。
杨恒也不明白这白衣少女为何对碧血丹心珠反应如此强烈,但也无暇多想,甩手祭起三枚九绝梭朝对方脑后射落。
白衣少女拧身变招,右手三指夹住率先射到的枚九绝梭,接着将另两枚轻巧拨落,冷笑道:“好啊,还有九绝梭”
白衣少女面露微怒,弹指射出九绝梭道:“还你”
杨恒忙用仙剑挑,摄回九绝梭,以腿对腿与白衣少女“砰”地硬对招,只觉得脚上股钻心刺痛,整条经脉都被对方强劲森寒的魔气震得几欲断裂。
小夜见杨恒遇险,正欲上前救助,转眼却看到有道身影往这里御风飞来,不由大喜叫道:“明灯大师”
白衣少女闻声怔,左掌去势更快,往杨恒脑后按落。
杨恒反手将荡邪仙剑竖直在背后,剑锋朝外迎上少女三根玉指道:“你烦不烦”
白衣少女化按为扫,拂开荡邪仙剑,冷冷道:“神珠还我”右袖缠向杨恒后腰。
但听有人笑着道:“这珠子贫僧已经送人,女施主可否换样别的”
但见明灯大师从斜刺里赶至,手放开真禅,手用破蒲扇往白衣少女的袖袂上拍,“砰”地翩若惊鸿远远荡开。
白衣少女侧目望向明灯大师,眼眸里流露出异样寒光道:“你就是严崇山”
明灯大师愣了愣,挡在杨恒身前道:“贫僧从前好像叫过这名字,听说姑娘找我”
白衣少女竟不答话,左掌如刀锋般插向明灯大师胸膛道:“我要杀了你”
明灯大师看着白衣少女冰冷的玉容,不知为何心中怦然跳,抬手招架道:“姑娘,你到底是什么人”
白衣少女右袖飞拂再袭明灯大师胸口,竟是招招致命,仿似两人之间有着不可化解的深仇大恨般,轻哼道:“你果然不认得我了”
明灯大师挥蒲扇封挡,凝视少女面容惊疑不定道:“你姓什么”
“嚓”白衣少女的袖袂中那束碧色电光倏然亮起,居然将明灯大师的蒲扇劈为二,径自刺向他心口道:“你不配知道”
明灯大师乍眼看到从少女袖口探出的那柄碧绿色神匕,顿时面色大变如遭雷击,整个身子僵硬在空中怔怔盯着她,失声叫道:“你是”
“噗”匕首扎入明灯大师的胸膛,飙射出溜鲜红血珠,如杜鹃怒放在残阳里。
白衣少女拔出匕首,望着从明灯大师胸口汩汩喷涌出的鲜血也是呆,仿佛并未料到自己这刀会如此轻易得手。眼眸中有不忍之色闪而逝,低低道:“你罪有应得”飞身往山外而去,再不回头看上眼。
“大师”杨恒又惊又怒,扶住向后软倒的明灯大师,眼中迸射出骇人的火花。
由于这番兔起鹘落实在太快,而任谁也未曾想到,交手不过两招,明灯大师便会被白衣少女刺中胸膛,故此尽管杨恒就飘立在他的身后,仍然不及施救。
刹那间杨恒心中掀起滔天怒浪,虽说自己与明灯大师并无师徒之名,但几年相处有若父子,潜意识里早将他当作除父母之外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当下将明灯大师送到赶至的小夜怀中,扬声叫道:“你别走”振荡邪仙剑便欲追去。
“不要”明灯大师探手抓住杨恒胳膊,奋尽余力点了伤口周围的几处岤道,急促喘息道:“让她去吧”
杨恒怔了怔,不敢运劲挣扎牵动明灯大师的伤处,急道:“可是”
明灯大师唇角逸出缕苦笑,虚弱的声音道:“她是我女儿”头沉靠倒在小夜身上昏死了过去。
杨恒大吃惊,心道:“这姑娘竟是大师的女儿我可从没听他说起过。为何见面却又视若不共戴天的仇人”
当下没空多想,杨恒抱起明灯大师,对手足无措的小夜和真禅说道:“你们设法解开大伙儿的禁制,我先护送大师回返山庄。”全速策动身形,似支利箭般掠向正阳山庄,惟恐稍慢半步就会铸下大恨。
这番打斗自也逃不过祝融剑派设在各处的耳目,奈何明灯大师伤得太过出人意料之外,待到反应过来,自有人将此事飞报进了万年厅,故此杨恒抱着明灯大师进山庄,便遇见了闻讯出迎的明月神尼。
明月神尼松开明灯大师的脉搏,低声道:“还好,差寸”也没工夫去问细节,从袖口里取出三枚云岩宗秘制的“九元丹”送入明灯大师口中,吩咐道:“你护送大师到庄中疗伤。”
苏醒羽看得心中窃喜道:“倒是我误会了石仙子,还当她去牛头寺通风报讯,闹了半天却是为了刺杀严崇山也不晓得他们两人之间有何深仇大恨”
原来那白衣少女姓石,本是苏醒羽位多年挚交举荐而来,襄助排教突袭衡山。
早间因为元佑宫被破之事,苏醒羽召集众人商议对策,席间桐柏双怪故意说起司马阳在牛头寺大丢脸面的丑事。
别人听了,不过是心下笑,颇以灭照宫弟子当众吃瘪为乐,惟独那白衣少女当即起身离去,只道要寻严崇山了结桩宿怨,连苏醒羽也拦阻不住。
为防白衣少女泄露风声,苏醒羽只好把攻击时间前移,率领着干部属杀上祝融峰来。也是天从人愿,眼见着自己最为忌惮的明灯大师失去战力,心里岂有不喜之理
他甩手射出支信炮,扬声笑道:“既然匡掌门执迷不悟,便休怪苏某不客气了”
“砰”地声,信炮在高空中迸绽开五彩光华,潜伏于祝融峰左近的排教人马得着教主信号,当即齐声呐喊杀将出来,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向正阳山庄。
邛崃山君早对明灯大师虎视眈眈,当即挥舞三股烈焰叉便扑了过去。
明月神尼掣出绝尘仙剑,拨开三股烈焰叉,向杨恒喝道:“快走”
杨恒虽担心老尼姑不是邛崃山君的对手,奈何此时此刻怀中的明灯大师命悬线,委实不能在此逗留,只得抱着他往万年厅后奔去。
短短瞬间庄内庄外喊杀四起,已乱战成团。这些天来祝融剑派外松内紧,早在峰上布下周密防御,瞧见排教妖人气势汹汹地冲杀而来,也不惊慌,当下各按其司层层阻截,全无慌乱之象。
杨恒寻思道:“大战起,我却到哪里为明灯大师寻处僻静安全的养伤之地”
念头未已,猛听有人喝道:“臭小子,这回我非杀了你不可”却是司马阳满面杀气,手擎玉笛从后头追了过来。
杨恒急于救治明灯大师,只好强按胸中仇恨,身形转改向南行。
谁知司马阳不依不饶,冷笑道:“小野种,你往哪里逃”策动身形紧追不舍。
杨恒怀中抱人,十余丈间被司马阳越追越近。
司马阳蓦地振臂挥功透玉笛,从吹孔中激射出三缕白茫茫的光飙,击向他的后心。
杨恒犹如背后长眼,身形侧跃入不远处的座假山洞中,避过光飙。
司马阳大喜:“小野种,这是你自寻死路”抬腿便要追入,却突然身形凛:“这洞口狭小,我贸然闯入只怕会受他暗算”
念及于此,他冲着黑咕隆咚的假山洞中喝道:“小野种,你滚出来”
话音在洞内嗡嗡震荡,却不见杨恒的回答。司马阳心中起疑,腾身飞起数丈,却不见这假山还有其它洞口通向外边。
他又回到洞口前,功聚双目往里打量。正自狐疑时杨恒大踏步从洞中走出,怀里已不见了明灯大师,高声说道:“司马阳,我爹到底如何”
司马阳嘿然说道:“我已告诉了你,五年前他早死了”
杨恒摇摇头道:“说谎成性,狗改不了吃屎。”荡邪仙剑矫若惊龙挑向司马阳咽喉。
司马阳在牛头寺里败于杨恒,并不觉得是修为稍逊所致,更不相信这乳臭未干的少年果真能胜过自己。看着杨恒仙剑攻到,他玉笛横封,左手记弹指芳华指风嗤嗤呼啸点向杨恒左肩。
两人交手约莫十余个照面,又听庭园上方有人喝道:“小和尚,敢情你在这儿”只见旷远道人手挥拂尘凌空拍落,直取杨恒头顶。
司马阳却生出不悦:“我要杀这小野种雪前耻,岂用你来添乱”可对方是排教元老,也不好当面叱喝,灵机动道:“道长,明灯和尚受伤正藏在这假山洞中,你还不去报仇”
旷远道人闻言大喜:“我先宰了那老贼秃,再来收拾这小子也是不迟”空中身子转,袍袖如风翼般鼓荡飞扬,径自往假山洞中扑去。
杨恒虚晃剑飞退向洞口,人尚未站稳,头顶劲风涌动,旷远道人已然袭到,当即荡邪仙剑招周天十三式中最为刁钻奇险的“回天乏力”,剑走轻灵,幻化出重重光影罩向对手小腹。
旷远道人自恃功力强过杨恒,拂尘“呼”地迸直抽落,轰向剑锋。
孰知拂尘击中荡邪仙剑,竟软绵绵的毫不着力,宛若抡起的大锤砸在了空处。仙剑应声脱飞,杨恒长身探臂竟用左手凌空摄住,顺势往前送直刺旷远道人胸口。
旷远道人骇然尖啸,右手拂尘招式用老,电光石火间左掌按落,身子竭力往后飘飞。
“哧”荡邪仙剑被掌力震微微走偏,只划破了旷远道人左肋的道袍,被他抽身躲过劫。饶是如此,旷远道人也惊得身冷汗,气急败坏道:“小和尚,贫道定要将你抽筋剥皮”
第七章 忆初救俗勇自许,壮大看俗尤崎岖
司马阳声不响欺近洞口,挥掌拍向杨恒面门。杨恒横掌招架,借力飘退没入洞内不见,却听他的笑音道:“老杂毛,有种你便进来”
旷远道人怒不可遏,从袍袖中掠出束乌光在头顶嘀鸣不休,却是方黑色魔印。
旷远道人双指迸向上虚点道:“疾”
那魔印受到主人催驭,轰然撞中假山,飞沙走石间,已将偌大的假山削去截,山体开裂碎石滚落。
岂料洞里的杨恒非但不惊,反而哈哈笑道:“多谢道长,你将这山洞轰塌了,我和明灯大师藏起来更容易”
旷远道人凝定魔印,心念催,魔印呼啸焕发层层黑色光圈改往洞内轰去。
杨恒挥剑抵挡,却渐落下风,不得不且战且退,好在洞中狭长,后面的司马阳纵是有心上前夹击也无从插手,否则自己若同时面对这两大高手,委实凶多吉少。
蓦地杨恒背后硬,不知不觉被旷远道人逼到了处弯角,再往后去不远处的洞底石壁上,正靠坐着昏迷不醒的明灯大师。
他心头沉,奋力连攻三剑,勉强稳住阵脚。
哪知旷远道人刚被迫退了步,司马阳却从他侧旁抢上,雪魂笛疾点杨恒眉心。
原来这弯角处空间稍大,司马阳瞅准机会占住位置,与旷远道人形成夹击之势。
如此来杨恒处境更加艰难,旷远道人得着真切,驱动魔印轰向杨恒。可这山洞弯角被三人站,几乎没有任何可供闪展腾挪的空间,更何况身后还有个明灯大师
杨恒把心横,将生死之念彻底抛之度外,反倒在不经意里暗合佛门所追求的无我无相之境,灵台瞬间片空明,虽不用眼看,却异常清晰地把握住那魔印翻腾轰落的线路角度,荡邪仙剑斜向上挑,刺中魔印底座。
魔印光华颤铿然激飞,杨恒震得嘴角溢血,重重撞在石壁上,却也勉可支撑住。
没过十余个回合,就听旷远道人冷喝了声“着”拂尘扫中杨恒左臂,立时衣衫碎裂肌肤上泛出抹抹殷红血丝。亏得他有铁衣神诀护体,不然只这击之力整条左臂便要报废。
司马阳趁机指弹中杨恒膝盖,喝斥道:“跪下”
杨恒向前个踉跄,只觉右腿麻痹酸软就要往地上跪倒。他狠狠咬牙,口中大叫道:“大师,我无力保护你不受人残害,只有死相谢”
丹田真气尽数抽空聚于双臂,全然不顾防守顺势倒向司马阳怀中,荡邪仙剑脱手电射向旷远道人。
这下事起突然距离又近,直吓得旷远道人老脸变色,忙不迭挥拂尘封挡。
可要这样就能将它化解了去,那也太小看了这式“乾坤掷”。
杨恒看似简简单单地随手奋力掷,实则包涵了不知多少仙林前贤的心血智慧,更有他日夜修炼不辍的数年苦功。
剑锋及至近处猛然生出变化,“嗡”地爆碎成数十道光片,虽有半数被拂尘击落,可仍有二十多片锋利剑刃从旷远道人的身躯里穿掠而过。
旷远道人发出声惨叫,难以置信地望着身上处处鲜血直冒的伤口,喉结滚动了几下往后栽倒,当场气绝。
那边“砰”声闷响,司马阳的玉笛与杨恒的左手拈花指力几乎同时击中对方。
杨恒的身子重重弹回石壁,往下滑倒,脸上胸前满是鲜血,眼前阵阵发黑,却仍旧拼力狠狠瞪视着司马阳。
司马阳吃亏也不算小,被杨恒指破了护体罡气,将右肩锁骨点断,疼得额头渗出冷汗,眼中凶光爆闪,换左手持玉笛道:“小野种,是你先惹上我的”挥笛便往杨恒头顶拍落。
他多少有些忌惮杨恒的身分,可想到只消杀了这小子,再击毙奄奄息的明灯大师,当世便绝不会有人知晓此事,自然也就无需害怕师祖和师父的责罚。
突听“嗤嗤”破空声响,司马阳愕然侧目,只见铺天盖地的亮白色光点如暴雨般向自己射到。他顾不得收拾杨恒,腾身后躲挥袖拂荡。
可急切间他竟忘了,这山洞里哪来的偌大空间可堪趋避才起身后背便撞到了石壁上,“啵啵啵”蓬银白光珠射落在他的脸上身上,竟隐隐散发着酒香。
司马阳大叫声伸手抹脸,袖上尽是斑斑血迹,股股针刺的剧痛令他眼前忽黑忽亮,头晕目眩,模模糊糊就看到明灯大师手握酒葫芦缓缓站起,朝自己咧嘴笑。
司马阳心神剧震,哪还敢逗留,恨声叫道:“此生必报此仇”身形疾向洞外退走。
杨恒大喜过望,叫道:“大师,你醒了”
明灯大师苦笑道:“醒是醒了,可贫僧这伤却不妙得很”话没说完“哇”地吐了口深红色淤血,胸前伤口复又迸裂,软软地又倒了下去。
杨恒立时醒悟过来,明灯大师为救自己强运周天正气惊退司马阳,可体内刚刚平稳稍许的伤势却又雪上加霜
两人躺在幽暗的山洞里无奈对视半晌,耳中听到对方粗重的喘息声,更隐隐有激战呼喝从洞外传来。
明灯大师瞧了瞧旷远道人的尸体,问道:“可是排教攻上山来了”
杨恒实话实说:“是,排教教主苏醒羽亲自率众攻山,庄内已打作团。”
明灯大师看着山石嶙峋的洞顶出神半晌,忽然“哧”地笑,自嘲道:“这下好,和尚躲在这里可是彻底清闲了。”
杨恒安慰道:“有匡掌门在,想必能将排教击退。”
明灯大师没有应声,隔了会儿又问道:“真源,你的伤势如何”
杨恒苦着脸道:“左臂使不上劲儿,右腿不能动,真气已提不到膻中岤。”
明灯大师道:“那你另半还能动试着爬过来,我怀里有两颗九元丹拿去服下。”
杨恒心沉,知道明灯大师此刻伤势之重,实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甚至连抬手入怀取两颗丹丸都是不能
他咬牙忍痛费劲爬到明灯大师身边,好不容易取出了九元丹,但觉丹丸入口即融,慢慢地丹田有了丝暖意,缓缓向周身发散。
望了眼地上还有石壁上钉着的仙剑残片,杨恒有点儿歉疚地道:“大师,你送我的荡邪仙剑,还没多少天就给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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