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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惊仙 第 77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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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腹背受敌的困境中摆脱出来,双手虚抱胸前默念真言,遍地幻动出团银光闪闪的无极真轮,往玄冥九斧撞去。

  静坐在地的司徒奇哲陡然双目精光暴涨,抬身大喝从口中喷出溜白光。

  “轰”玄冥九斧接二连三劈斩在无极真轮上,轰开道道裂痕,却无法突破它的防御,真禅的身影从林中现出,高擎乌龙神盾大吼声狠狠砸落。

  “啪”无极真轮终于碎裂,乌龙神盾破茧而出,袭向宗神秀的面门。

  宗神秀傲然伫立,拳击在盾面上,“匡”地震响,将真禅连人带盾打飞了出去。

  不料肋下麻,竟是那束白光穿透他的护体罡气攻入体内。

  宗神秀低咦声,运神功迫向白光,他已发觉到,这束白光非金非铁,而是种极为罕见的白尸虫

  “啵”白尸虫被宗神秀惊人的神功生生从体内震飞出来,他的肋下却是片银白,不住地向四周扩散,尸毒所过之处,肌肉经脉麻木无觉。

  司徒奇哲收起白尸虫,嘴角溢出汩汩鲜血,宛若大病场般摇摇晃晃站起身子道:“宗兄,看来你这次无法如愿了。”

  宗神秀冷冷低哼,身形晃鸿飞冥冥,毕竟他也是爱惜羽毛不愿玉石俱焚。

  司徒奇哲如释重负,无力地软倒在地,就听司徒筠路飞奔过来叫道:“爹爹”

  他的视线却投向了正艰难爬起的真禅,眼神深沉而寒冷。

  “爹爹”司徒筠抱住父亲,焦急地问道:“你不要紧吧”

  司徒奇哲这才收回目光,取出两颗丹丸,颗自己吞服,颗交给了爱女,淡然笑道:“我没事,你去看看真禅。”

  司徒筠见状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将父亲扶坐起来,这才迎上真禅道:“你没事吧”

  真禅摇摇头,接过丹丸想也不想地吞服下去,走到司徒奇哲的面前合十礼。

  司徒奇哲望着真禅,说道:“你为何要救我”

  真禅俯身在地上写道:“你也救过我,滴水之恩,当涌泉以报。”

  司徒奇哲油然笑,道:“只为这些我知道,枫儿杀了你的亲弟弟。”

  真禅面颊上的肌肉抽搐了下,埋头继续写道:“司徒龙枫也死了。”

  司徒奇哲静静看着真禅在地上写的字,突然冷喝道:“你到底为什么来琼崖山庄”

  真禅震,艰难地吁了口气,写道:“我要娶令媛,希望你能答应。”

  司徒筠“啊”地低呼,没想到真禅会这么直截了当地向自己的父亲求亲,司徒奇哲脸上无喜无怒,言不发地凝视着真禅,空气骤然变得紧张压抑。

  真禅低垂着头,面色平静,等待着司徒奇哲的决定。

  忽然,司徒奇哲的唇角渐渐逸出丝笑容,说道:“你不会后悔”

  见真禅缓缓摇头,司徒奇哲的声音骤然提高,又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真禅迷惑地抬起头,说道:“你是琼崖剑派的掌门人。”

  司徒奇哲徐徐颔首道:“不错,我是琼崖剑派的掌门人,但我还有另个身份”

  真禅的心蓦地揪紧,感觉司徒奇哲的目光几乎要洞穿到他的心底,但他却无从回避,只能这么硬挺着,慢慢写道:“您还是我的岳父。”

  司徒奇哲愣了愣,发出阵低沉的笑声道:“好,我就将筠儿许配给你”

  司徒筠又羞又喜,隐隐又有缕苦涩在心里流淌,口中却喃喃道:“爹”

  司徒奇哲含笑看着衣衫不整的女儿,说道:“怎么,你不愿意”

  司徒筠晓得父亲看出自己已非处子之身,越发羞得无地自容,垂首道:“爹爹的话,筠儿从来都不会违拗。”

  司徒奇哲笑道:“好极,你们二人索性就在这儿向老夫三叩九拜,拜堂成亲。”

  司徒筠心中奇怪父亲为何如此迫不及待,眼圈红,“爹,咱们还是赶紧离开险地,等到了安稳的地方再说。况且大哥他”

  司徒奇哲面容肃,别有深意地看了眼默然不语的真禅,说道:“也对,是我心急了,老夫的女儿出嫁,怎么也该用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地送出门去,岂能就这般草草了事”

  他借助司徒筠的搀扶站起身,说道:“经过今夜的变故,我知道你们心里都惶恐疑惑万分,尤其是筠儿,心里定不好受吧”

  司徒筠黯然道:“没有我只是为大哥伤心,还有那么多的同门师兄妹们。”

  “他们怕是全死了。”司徒奇哲寒声道:“即使不死,也要成为那妖女的傀儡,有些事,老夫会慢慢告诉你们,现在,我们必须尽快离开琼崖岛。”

  司徒筠诧异道:“离开琼崖岛,那咱们还能去哪里”

  司徒奇哲脸上泛起讳莫如深的笑意,说道:“天大地大,何处不可安身立命筠儿,别伤心,琼崖山庄我们迟早还要回来,我向你保证,咱们今夜所失去的东西,他日会加倍向仇人讨还”

  司徒筠不再言语,悄然望向真禅,却看见他怔怔地仰望天际。那厢,天亮了。

  第二集 恒心擎天

  第章 神山

  暮色时分,眼前是片白茫茫的雪山,静静伫立在飘渺的云空之中。

  巍峨而圣洁的雪山,或许她没有大漠的沧桑与旷远,也远不及大海的壮阔与浩瀚。但她自有她静谧神秘的美,犹如深藏闺中的佳人,若隐若现在夕阳余晖里,眸中闪烁着令人迷离的光彩。

  不眠不休昼夜兼程,石颂霜在疾舞岩魅嗣丽和魅瑙仔三人的襄助下,终于赶在日落之前抵达了梅里雪山。望着眼前瑰丽的大雪山,她微微松了口气,但缓缓坠落天际的落日,却在不时地提醒着这群远方来客时日无多。

  是的,太阳就要落山。夕阳将雪山与天空渲染得片殷红,苍穹下是无拘无束的风在自由自在地吟唱,吹送来阵阵冰雪的气息。几头雄健的苍鹰舒卷双翼盘桓在雪峰之巅,发出阵阵穿云裂石的遒劲长唳。

  “好大的棉花糖啊。”魅瑙仔永远都是那副快乐无边的模样,望着雄伟的梅里雪山呵呵傻笑起来。

  魅嗣丽却叹了口气,问道:“石姑娘,你能确定这就是传说中的苗疆神山么”

  也难怪魅嗣丽会有此问。在苗民的故老传说里,梅里雪山乃是苗疆第神山。不要说无人敢贸然入山,就连平日提及它时亦只能以“神山”二字称之。

  原因无他,只是这山中隐居着万千苗民虔心供奉的苗疆女神天妃娘娘。

  然而远远望去,这神山与其他地方的雪山相比,确实也不见有更多独特之处。

  石颂霜疲倦地点点头。路上魅嗣丽直紧紧随护在她的身周,饶是如此,日之间从南海天涯赶至苗疆神山,亦令她几乎脱力。

  路上每每倦了累了,想睡了,她都会看上眼伏在疾舞岩身后的杨恒。

  他安详地合着眼胧,仿似并不在意自己的生命也许将在短短的几十个时辰后结束。

  除了天意,除了天妃他的生与死,便完全交托在了她的手上。

  所以石颂霜无时不在提醒自己,不能休息不能倒下,早刻到达便多分救他的希望。

  “姐姐,你看那里”魅瑙仔忽然又欢呼起来,“棉花糖上有颗红色冰糖果子”

  “这孩子怕是饿了。”疾舞岩苦笑着摇摇头,顺着魅瑙仔的指引眺望去。

  在雪峰之巅云雾环绕间,隐隐约约有簇微弱的红色光晕闪耀。

  “瑙仔,那不是红果子,”魅嗣丽眼睛亮道:“是天妃宫”

  她的话音尚未落下,蓦地前方五彩云气翻腾着变幻着,蔚蓝色苍穹下渐渐化出八个大字道:“神山禁地,来客止步。”

  石颂霜凝住身形举目打量,四周空旷寂寥,不见人踪。她微提口真气,回应道:“晚辈石颂霜,因位至交好友身负重伤性命垂危,特来求请天妃娘娘医治。”

  那五彩云气再生变化道:“天妃娘娘不见外客,诸位请回。”

  疾舞岩扬声道:“我等万里迢迢前来求医,但求网开面”

  隔了会儿,五彩云气徐徐幻化道:“趁早回头,莫要自误。”旋即冉冉消散开去。

  石颂霜早预料到此行绝不会帆风顺,这闭门羹吃得当在意料之中。只是天下虽大,这里却是杨恒获救的唯希望所在,如何能够只因为云间的几行字便轻易放弃,当下恳请道:“求娘娘慈悲”

  然而话音传出去许久,那飘浮的五彩云气却再也没有动静。疾舞岩浓眉耸,运气喝道:“我等万里求医,莫非天妃娘娘当真忍心见死不救”

  “见死不救见死不救见死不救”

  雄浑的嗓音在空寂的雪山中隆隆回荡,久久不绝于耳,却依旧不见丝毫的回应。

  魅嗣丽不无沮丧道:“天妃娘娘若有意避而不见,我们又该如何是好”

  疾舞岩哼了声道:“不管那么多,闯了再说”马当先往天妃宫飞去。

  飞出须臾,萦绕在五个人身周的云气逐渐变浓,色彩也在不断加深。夏日的风吹卷起望无际的绚烂云海,在落日余晖的照耀之下闪烁着美轮美奂的流光溢彩,忽而鼓荡汹涌恰似千军万马奔腾而来,忽而悠悠飘逸宛若山间流水。

  “不对”疾舞岩霍然凝身,错愕地发觉到不管自己如何御剑飞行,都无法缩短与天妃宫的距离。似乎这雪山云海里有某种神秘力量,牵引着他们在不知不觉中绕着天妃宫不停地兜圈子。

  “护山法阵”石颂霜举手从钗上摘下颗珠子,屈指运劲朝正前方弹射而出。“嗖”珠子笔直飞射出十数丈后,飞行轨迹渐渐往右侧偏斜,最终划出条诡异莫测的弧线,隐没在浓重的暮色中。

  魅瑙仔见状鼓掌道:“有趣,有趣,我也要玩”抬腿便要脱靴子。

  魅嗣丽急忙拦住他,问道:“石姑娘,你可识得这阵法”

  石颂霜默默摇头,心中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博学多才的厉青原,又是阵黯然。

  疾舞岩不谙奇门遁甲之术,此刻尽管心急如焚却是束手无策,只好道:“这雪山云气里有鬼要不咱们先找个地方歇息片刻,起想想办法。”

  众人飘落在雪山脚下的片针叶林中,寻了块靠近溪流的绿草地稍事休息。

  石颂霜面向雪山遥望着数十里外在夜色里闪耀着瑰丽红光的天妃宫怔怔出神。眼前这不到三四十里的路程,竟是可望而不可及,再难向前半步。

  可如果进不了山,见不着天妃,这最后的丝期冀,也将要随着天边悄然逝去的晚霞起泯灭

  不,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她突然朝着天妃宫方向盈盈跪倒,双掌合十缓缓祷祝道:“天妃娘娘,只求您救活他。无论您有什么要求,晚辈无不依从只要能救活他,即便你拿了我的性命去,我亦是甘之如饴”

  “石姑娘”魅嗣丽闻言不无难受,叹气道:“我们离天妃宫太远,恐怕她是听不见你的祷告的。不如你先起来,咱们另想法子。”

  石颂霜跪立不动,虔诚道:“我相信,天妃定能听见。”

  忽听声呼哨道:“飞啦”却是魅瑙仔已偷偷脱下双靴子,手个扔了出去,打着赤脚在草地上欢呼雀跃,好不开心。

  谁知这次两只靴子没有变戏法,直直地飞出也不打弯,很快就撞在树上掉落在地。

  魅瑙仔愣住了,挠挠头道:“臭靴子,不听话”光着脚奔了过去。

  他弯腰捡起靴子正要再扔,耳朵里忽然听到针叶林中传来“沙沙”地轻响,就像是风吹起落叶发出的声音。

  魅瑙仔好奇地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只见条竹扫帚上下翻飞,不停地将满地落叶扫上半空。叶片在空中旋转飞舞了须臾,又徐徐飘落。

  “这是什么”魅瑙仔还是破天荒头回见到会自己扫地的扫帚。

  他不禁心中好奇,三步两步奔到那柄竹扫帚前,伸手就朝长长的扫帚柄抓去。哪知那竹扫帚竟灵巧地往旁晃,让魅瑙仔抓了个空。

  跟着便听见个声音在耳旁道:“小娃儿,恁的淘气”

  魅瑙仔大觉有趣道:“扫帚还会说话”但见竹扫帚后头浮出道若隐若现,雾蒙蒙的青色身影,却是个头发花白满面皱纹的老婆婆。

  老婆婆手握竹扫帚,见魅瑙仔冲自己直瞪眼睛,咧嘴笑道:“怎么,嫌我长得丑”

  见魅瑙仔点头,老婆婆嘿嘿低笑道:“还有更丑的呢,你想不想看”

  魅瑙仔又再点头,老婆婆的容貌遽变,煞那间幻成了个青面獠牙,煞气腾腾的鬼怪,把条青绿色的长舌从血盆大口里探出吱吱响鸣,卷起手中的竹扫帚对准魅瑙仔的脑袋瓜劈头盖脸扫将过去。

  “哇呀”魅瑙仔魂不附体,张肥嘟嘟的小脸直比那鬼怪还青上三分,扔下靴子连滚带爬往回跑,边跑边尖叫道:“鬼啊鬼来啦”

  疾舞岩和魅嗣丽闻声赶至,却见个白发老婆婆,身形影影绰绰好似用云气裁剪而成,手握竹帚不疾不徐地清扫过来。

  魅嗣丽将魅瑙仔搂近怀里,目不转睛地盯着老婆婆,暗道:“她竟是个魅影”

  原来故老传说,苗疆山泽中多有氤氲精气,年深日久聚而不散,渐渐便可孕育出魑魅魍魉诸般精怪来,这魅影便是其中之。瞧这老婆婆走起路来步履维艰,老态龙钟,只怕已有上千年的道行。

  魅瑙仔浑身瑟瑟发抖,嚎啕大哭道:“姐,妖婆,老妖婆”却不敢回头再看。

  疾舞岩挡在姐弟二人身前,全神戒备道:“请问婆婆尊姓大名,何故戏弄我兄弟”

  老婆婆的竹帚从疾舞岩身旁扫过,慢悠悠道:“山野鬼怪,哪有什么尊姓大名天妃宫外有八百里霞云寰阵守护,你们过不去的。年轻人,听了老婆子的劝告,别白费力气耽搁时间了,赶紧打道回府罢。”

  疾舞岩省道:“适才可是婆婆用云霞显字”

  老婆婆不置可否,手中竹帚路不停,往石颂霜近前扫去,道:“姑娘,就算你跪到明年这时候,天妃娘娘也不会见你。”

  石颂霜道:“多谢婆婆关心。好在晚辈无需跪年,至多两日就够了。”

  老婆婆奇道:“这是为何”

  石颂霜看了眼杨恒,答道:“因为他最多还有两日可活。倘使两日之内无缘得见天妃娘娘,我便陪他同上路。”

  “是这样啊。”老婆婆语气平淡如故,“姑娘,你为救情郎在此苦苦跪求不愿离去。只是天下男人多薄幸,纵然今日救活了他,也难保他日后不会另有新欢,弃你如履。”

  石颂霜轻咬贝齿道:“只要他能活过来,日后的事,我不管。”

  老婆婆不再说话,低头围绕石颂霜的身边圈圈扫地。

  魅嗣丽见事有转机,从旁恳求道:“婆婆,请你大发慈悲,救救我们的朋友”

  疾舞岩躬身拜请道:“求老婆婆成全,纵令疾某赴汤蹈火,亦是万死不辞”

  “真是群白痴”老婆婆叹了口气,抬起竹扫帚虚点过石颂霜魅嗣丽和疾舞岩三人,说道:“我又不是天妃娘娘,救不了他,你们求我何用”

  石颂霜忙道:“恳请婆婆指点条明路,晚辈感激不尽”

  老婆婆深深看了她眼,如橘子皮般褶皱的老脸上泛起缕微笑道:“路当然有的,却未必是条明路。你真想知道”

  石颂霜盈盈拜道:“请婆婆指点”

  老婆婆静默了小刻,拿起竹帚朝着东边的针叶林里缓缓扫了过去。

  石颂霜按捺心头的激动,亦步亦趋地跟在老婆婆身后。众人走出十余里,天色早已大黑,轮皎月从东方升起,圣洁的玉辉照得雪山上下片银白通透。

  这时候老婆婆在座高耸入云的峭壁前停住脚步。石颂霜仰首望去,悬崖上积满冰霜平滑如镜,在月色里闪耀着动人的光泽。崖底青苔丛生,孤零零立着块半人多高的石碑,斑斑驳驳,裂痕无数,依稀还能辨认出碑上写着“通灵”二字。

  老婆婆将石碑前的积雪扫清,露出片褐色的石地,道:“姑娘,你到这儿来,向着通灵碑磕三个头。边磕头,边将你心中所求对着通灵碑小声说出。不过它是不是肯听,愿不愿显灵,老婆子也说不准。”

  石颂霜已打量石碑许久,看不出有丝毫通灵显圣之处。闻听老婆婆之言,她在通灵碑前跪倒,口中低低诵祷俯身叩首。额头碰触在坚硬的石地上,片冰凉,可心里却分明有丝丝缕缕的光热燃起。

  疾舞岩和魅嗣丽并肩站在石颂霜的身后,眼光须臾不离地专注在通灵碑上,心里默默计数道:“二三”

  地下猛然传来阵剧烈的颤动。原本班驳破旧的通灵碑焕放出刺目的金黄色光华,映照在碑后的万丈冰壁之上。

  石颂霜的眼眸被这强光刺得几乎无法睁开,耳中但听到老婆婆尖声长笑道:“落英通灵,天阶再现”

  金色的光华渐渐变淡,斑驳的石碑从石颂霜的视野中消失不见,模模糊糊地她看到面前那座满是冰霜的石崖底部,赫然呈现出条铺满粉红色芍药花瓣的冰梯,晶莹剔透顺着破开的冰壁迤逦攀升,直没入飘渺云端。

  “咦”魅瑙仔看到面前像变戏法似地出现了条落英缤纷的冰阶天路,大叫声:“好多花”纵身就往冰阶上蹦。

  老婆婆急声喝道:“下来”竹扫帚横空挥出,“啪”地抽在魅瑙仔的小肚子上。

  魅瑙仔猝不及防,被打得凌空倒翻,屁股坐在地。他皮糙肉厚,老婆婆又无意伤人,小肚子上捱下倒也不觉得有多疼,可屁股却差点给摔成两瓣。两颗豆大的泪珠在眼眶里打个滚儿,嘴巴咧了咧便要嚎哭。

  “呼”说时迟那时快,最底层的五六级冰阶上原本脉脉吐芳的芍药花瓣遽然绽放出夺目光彩,刹那间化作个个狰狞的骷髅头,口喷殷红色瘴气朝着众人恶狠狠扑来,直似团飞云罩顶。

  疾舞岩手疾,掣出法杖施展秘术,“喀喇喇”幻动出千百道冰蓝色电光,劈击向骷髅头。那些骷髅头被蓝电击中,头颅开裂冒出腾腾粉烟往下坠落。不待着地,便又化作片片芍药花瓣,只是表面明显多了几丝焦痕。

  疾舞岩击退芍药花瓣所化的骷髅,顿感阵头晕脑胀,胸口发闷,知是中了瘴气。他忙往后退开两步,瞧着那些芍药花瓣没有发动后续攻击,这才接过石颂霜递来的解毒灵丹吞服入肚,体内症状渐渐舒缓,苦笑道:“好厉害的通灵花”

  魅瑙仔呆呆望着恢复如常的落英冰阶,张着嘴早吓得忘了放声大哭,嘟囔道:“这里也有鬼,我要回家”

  “这是守护通灵天阶的红粉骷髅花,”老婆婆放下竹扫帚说道:“惊动不得。”

  魅嗣丽扶起魅瑙仔,愁眉不展地问道:“婆婆,那我们该如何通过天阶”

  “说来也简单,只要你不御风离地,不运气护体,每步极尽轻柔,无论承受多大的痛苦,也要让红粉骷髅花感受到你心中的虔诚和善意。”

  老婆婆似乎是在回答魅嗣丽的疑问,双目却始终凝视着石颂霜,缓缓说道:“实不相瞒,说来简单,但几百年来老身还没有看到有个人能够成功攀顶天阶。也许是他她们还不够虔诚,也许是不够执着。总之红粉骷髅花守护的落英天阶,只见人去,却从不见人回。”

  疾舞岩和魅嗣丽面面相觑,均听得怔住了。

  疾舞岩深吸口气沉声说道:“我来试试”小心翼翼地举步上了第级冰阶。

  他的双目紧张专注着红粉骷髅花的反应,只见脚下的花瓣亮起微光,却并未像先前那般遽然化作骷髅暴起伤人。

  疾舞岩暗松了口气,心中笑道:“那婆婆原来是故意吓唬我们的,其实做起来也没那么难。”

  念未已,灵台陡生警兆。冰阶上的花瓣光芒暴涨,锐啸飞升。疾舞岩心叫糟糕,催运神息自体内迸射出团蓝色冰光,将身躯严严实实地笼罩在内,口中记呼喝步履不退反进,打算恃强硬闯。

  “砰砰砰砰”幻变而出的骷髅头不停扑击在他的护体光罩上,张开森森利牙狠狠噬咬。疾舞岩全力运功抵御,只觉得体内神息飞快耗损,仅仅往上走了七八步远,身子便摇摇晃晃举步维艰。

  他身上的骷髅头越聚越多,远远望去就似座缓缓移动的小山般堆压在疾舞岩全身。而愈往上行,骷髅头的道行亦愈见厉害,冰阶上下已尽为粉瘴吞没。

  猛听疾舞岩怒声大喝,挥舞手中法杖向上虚指。空中云气翻腾,凭空涌出团湛蓝色的巨型火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轰落下来。顿时光焰熊熊,爆响如雷,数以百计的骷髅头被他的这式“冰火雷”轰得支离破碎,化为灰烬。

  疾舞岩如释重负,施动身法从冰阶上飘落,却是不敢再逞血气之勇。

  魅嗣丽和石颂霜各施神功,将围追而至的骷髅头击退。疾舞岩这才缓过口气来,望着冰阶上肆虐狂舞的红粉骷髅苦笑声道:“好险,差点就下不来台。”

  石颂霜待红粉骷髅花渐渐平复下来,说道:“疾大哥,就请你们在山下等候。”

  魅嗣丽蹙起秀眉,劝道:“石姑娘,你身上有伤,莫如让我再去试试。”

  石颂霜微笑道:“不用了,我去。”淡淡的语气里,却透出不容置疑的坚定。

  她慢慢地俯身除下靴子,赤足站在冰冷的冻土上,将杨恒横抱于胸前,侧过脸道:“婆婆,晚辈这就去了。多谢您的指点,若能下山,此恩此德晚辈定当报答。”

  老婆婆喈喈低笑了两声,说道:“老婆子无须你报答,还有两句话送给你:今朝得偿所愿,他日无悔无怨”

  石颂霜回以浅浅笑,苍白的俏脸上宛若百合花开,令人不由升起怜惜之情。

  她心中默祷道:“红粉花啊红粉花,你们即是通灵之物,就必能听见我心中所思。但盼你们懂得生离死别之苦,相思断肠之痛,许我走过天阶,得见天妃”摒弃心中所有杂念,抬起莲足轻轻踏上了第级冰阶。

  众人的心也随着石颂霜的赤足缓缓下落而提了起来,石颂霜的右脚落下许久之后,冰阶上的芍药花瓣依然故我,没有产生丝毫的异动。

  疾舞岩紧揪的心稍稍松缓,叮嘱道:“石姑娘,路上千万小心”

  石颂霜含笑回头,目光流转向身后几人示意作别,冰雕玉琢般的莲足又轻踏上了第二级冰阶,依旧是安然无恙。

  老婆婆拊掌含笑道:“好姑娘,祝你路顺风。若能见着天妃娘娘,便烦你代老身向她问声好”青色的魅影徐徐淡去,只剩下柄竹帚扫上下起伏渐行渐远。

  石颂霜心无旁骛,轻手轻脚地缓缓行走在冰阶之上。此刻的她清晰地感受到从芍药花瓣里散发出似曾相识的神秘气息,而自己也仿佛能体会到花儿们的喜怒哀愁,如果有选择,她实在愿踩踏这些蕴藏灵性的花瓣。哪怕是极尽轻微的脚,也似是对它们莫大的亵渎与凌辱。

  可芍药花瓣委实太多太密,铺满了每级冰阶。既然无法御风,她就不可避免地要踩踏它们。望着从脚下碾过的芍药花瓣,石颂霜默然而虔诚地为它们祷告着。而似乎所有的红粉骷髅花都听见了她的默祷,也都静静地睡去,如条绚丽的花毯,承托着她的娇躯朝着神山峰顶行去。

  第二章 天妃

  天色完全黑透,深紫色的天幕上繁星点点,闪耀着银色的辉光。轮明月从东边升了起来,月色照耀在冰阶上,映射出皎洁的银蓝色光芒。石颂霜踯躅而行,除了呼呼掠过的山岚和自己的呼吸声,她的耳朵里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

  天阶愈来愈陡峭坎坷,冰刺从花瓣底下锋利地探出,划破她的双足。彻骨的寒意从脚底不停涌来,肆无忌惮地侵蚀着她体内仅存的每丝热气。

  她的身体早已麻木,却又不能运功相抗。冰麻的双脚已经感觉不到被冰渣刺破的痛楚,斑斑驳驳的血丝映染在花瓣上,展现出种触目惊心的别样凄美。

  她次次变换背抱杨恒的姿势,好让双臂能够轮流休息片刻。饶是如此,时间长了这双臂膀也似不是自己的了。

  风岚顺着天阶破开的山道俯冲下来,如同双无形而有力的巨灵之手,时时刻刻都要将她推落下万丈深渊。石颂霜已然记不清自己跌倒过多少次,而每次当她艰难地再爬起来,她的双手和胳膊上又会平添几多伤痕。

  她不由自主想起许多年前,就像今夜的情景样,自己背负小妹凄惶地从家中逃出,狂奔在无人的荒山野林中,无助而彷徨。但最终,她未能坚持到底,保护好小妹。

  这是她深藏在心底生都难以磨灭的伤痕。她绝不愿,类似的经历再来第二次

  恍惚中身上的伤越来越疼,强烈的痛楚几乎吞噬了她的心神,口口火热的血气直往喉咙里涌,视线亦变得模糊不清。隐隐约约地,就看到天地在晃动,绚丽的花瓣在飞舞而面前的天阶竟是那般的漫长,长得永远看不到尽头。

  落英冰阶上,她跌撞着挣扎着,顽强地继续向上向上,刻也不歇息。

  慢慢地,慢慢地,石颂霜的耳边忽然响起了啾啾鸟鸣,彷如置身于春暖花开的山谷里。依稀里又见桃红柳绿,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烤鱼香味她伤痕累累的娇躯终于疲惫不堪地软倒在了冰阶上,在用尽最后丝气力后,美好的梦境也仿佛在瞬间被黑夜吞噬。当意识沉沦黑暗的最后那刻,她仿佛听到自心中遥遥传来声呼唤。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点两点点点滴滴的冰凉感觉令石颂霜从沉睡里惊醒。

  她愕然睁开双眼,立时感觉到浑身传来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几令自己再次昏死过去。宛若还在梦中,眼前飞舞起漫天的七彩蝴蝶。它们闪耀着绮丽多彩的光芒,在月色下翩翩起舞,时不时飞落到她的衣发和脸庞上。

  “这是哪里来的彩蝶”她的双手重又紧紧拥抱着杨恒,讶异地想道。

  她努力凝目打量,方才发现这群群飞舞的蝴蝶,居然都是冰阶上的红粉骷髅花所化。它们萦绕在她的身周,如同黑夜中的精灵欢畅地歌舞,召唤来更多的同伴。

  石颂霜不由得时忘记身上的伤痛,疑惑地凝望着这幕奇景。

  “呼”突然,数以万计的彩蝶化作了两股绚烂无比的洪流,像双巨大无伦的羽翼将石颂霜和杨恒的身躯轻轻托起。

  石颂霜惊喜交集,被彩蝶托到了空中,又稳稳顺着天阶向峰顶飞升而去。沿途之上成千上万的芍药花瓣不断变幻加入,越聚越多,到后来赫然在空中凝铸成两道遮天闭月的巨翅,场面蔚为壮观非言语所能形容。

  转瞬的工夫彩蝶便将石杨二人送上了雪山峰顶。通灵天阶的尽处是座五光十色的奇异琼林。林中的树木花草或如玛瑙般光彩夺目,或如水晶般晶莹纯净,连满地生长的绿草都闪烁着美不胜收的翡翠光泽。

  蝶群缓缓降落在琼林外的绿茵上,不可思议的事情又再发生无数的彩蝶霍然光化,鼓荡的双翼发出叮咚悦耳的响鸣冲天而起,在琼林上空汇聚成朵流光溢彩的芍药花,“呼”地急遽凝缩直到与寻常花朵般大小时,冉冉飘落了下来。

  刹那间心灵福至,石颂霜伸出手来,由得那朵绝美的芍药花轻盈地落入掌心。华光流转,奇葩生辉,映衬着她举世无双的容颜,登时盖过琼林中万千芳华。

  “谢谢”她轻声地对芍药花说道,将它送到唇边轻轻吻。

  没想到樱唇轻触之下芍药花竟似琉璃般碎裂开,在她错愕的目光相送中倏然飞泻,脱出石颂霜的掌心没入衣衫下消失不见。

  几乎是同时刻,石颂霜猛感胸口凉,某种冰冷渗入了肌肤里。

  没等她想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股甘洌醇厚的灵力便从胸口沛然涌入,就像干涸的河床被注入了无限充盈的甘霖雨露,在体内各处经脉中流淌开来。无需任何意念催动,这神奇的灵力汩汩绵绵游走全身,自动修复诸处伤口裂痕,将满身的疲惫与伤痛鼓荡尽。

  石颂霜觉得自己下被浸泡在了清冽的泉水里,换骨脱胎重焕生机。原本空荡荡的丹田升起缕缕真气,如烟萦雾缭舒畅流转。

  她的心中又惊又喜,目光落处就见胸前肌肤泛起抹微光,赫然浮现出朵粉色芍药花图案,娇艳欲滴熠熠闪光。

  阵清凉的微风从林间刮过,吹起了无数淡紫色的绒絮,星星点点游弋在空中。

  石颂霜情不自禁地伸手抓住了簇从面前飘过的紫绒,牢牢地握紧在掌心里,譬如再次抓牢了自己的命运。

  她垂首端详杨恒安详的脸庞,低低说道:“你看,这儿有多美”

  杨恒像是睡熟了般,可唇角又似有丝微笑浮现回应着她。

  石颂霜盈盈笑,直醉杀满山雪色。她双臂横托杨恒缓步行走在琼林间的蜿蜒香径上。晨曦微露,四周树上垂落下的细长枝条闪着翠绿色的荧光在微风里荡漾,时不时轻拂过她的脸颊。若非急欲见到天妃娘娘为杨恒求医,她真想就这样路走下去,永远不要结束。

  空气里弥漫着醉人的花香,尘世离这儿无限遥远,远得如同在另外个世界。

  行出数里,石颂霜也没有见到半点人踪,脚下的芬芳小径却到了尽头。

  前方是片坐落在琼林正中的高山湖泊,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五彩波光,像无数的火花在水面上跳跃舞蹈。湖上散布着种状似莲花的奇异花卉,花瓣粉黄,叶片浑圆有若八仙桌大小,应是传说中的神山冰莲。座朱红色外墙的瑰丽宫殿赫然矗立于湖心,宛如艘静静停泊在湖面上的画舫,却并无道路与岸边相通。

  石颂霜精神振道:“这便该是天妃宫了。”举步走到湖边,清声唱诺道:“晚辈石颂霜,求见天妃娘娘”

  话音落处群栖息在湖面上的白鸟齐齐振翅高飞,唳声清亮响彻蔚蓝天宇。

  湖面上的神山冰莲缓缓漂移,须臾间筑成条由岸边通往天妃宫的奇妙浮桥。

  石颂霜走过浮桥,耳边响起悠扬出尘的琴声。她循着琴声来向,来到栋雕梁画栋的屋宇前。朱门轻掩,门里位身着明黄色宫衣的绝色女子凭窗而坐,手拂五弦仪态万方,却又给人以凛然不可侵犯的高贵与雍容。

  她的身影如烟似雾,就像幅浓妆淡抹的水墨仕女图,飘飘渺渺虚幻空灵,仿佛只消用手指轻轻地碰,又或有阵清风吹过,就会消散无踪。

  听着淙淙琴音,石颂霜仿似忘却了所有的烦恼忧愁,心中生出前所未有的恬静与祥和。她安静地守立在门外,浑然不觉光阴流逝,岁月苁蓉。

  曲奏罢余音绕梁,黄衣女子轻启朱唇道:“是苍山魅姥指点你来此寻我的吧”

  石颂霜如梦初醒,这才晓得那位青衣老婆婆的来历,答道:“婆婆托我向您问好。”

  黄衣女子嫣然笑,那颠倒众生的丰姿莫说男人,连石颂霜见了亦不由砰然心动。

  “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还是有人能够成功走过了落英天阶,”她的神情中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欢喜,徐徐道:“姑娘,请进来说话。”

  屋门应声打开,石颂霜走了进去躬身拜道:“晚辈久慕大名,今日登门叨扰多有唐突。只因敝友伤重难治危在旦夕,惟望天妃娘娘慈悲为怀,妙手回春”

  天妃娘娘轻舒罗袖,股柔和罡风将石颂霜的娇躯稳稳抬起,说道:“姑娘不必多礼。当年我曾立下誓约,只要有人能走过落英天阶,定当有求必应。”

  石颂霜怔了怔,她原本以为彼此素昧平生,即便见到了天妃娘娘,对方亦未必愿意出手救治杨恒。哪晓得结果大大出乎意料之外,天妃娘娘居然毫不犹豫地应允下来,心中兀自不敢相信道:“天妃娘娘,您当真答应救他”

  天妃微笑道:“我为何要骗你石姑娘有所不知,你是神山花灵亲自挑中的衣钵传人。而我们两姐妹渊源极深,故此无论你所求为何,我都不会拒绝。”

  “神山花灵”石颂霜闻言情不自禁地垂首望向胸前,暗道:“莫非是它”

  天妃含笑道:“姑娘猜得不错,此刻她的缕芳魂业已附在你的身上。实不相瞒,她本是梅里雪山上的株芍药花精,得千年天地灵气终于修炼成道。可惜八十多年前场无量天照,我们两人同时遭遇大劫。她舍身救我,自己却被无量雷劫轰得身形消散,只剩下缕魂魄化作了红粉骷髅花,为我守护天阶。”

  她眸中泛起伤感之情,幽幽叹道:“临别之际,她留下遗言道:他日若有人能走过天阶,便是自己属意的再传弟子,并求我代为照料以承衣钵。这么多年来,想通过天阶来拜访天妃宫的人也有不少,却均被她拒之门外。今日见你前来,怎不教我欢喜只是不晓得石姑娘是否愿意做我花姐姐的传人”

  石颂霜看了眼杨恒,低声道:“弟子愿意。”

  天妃面露喜慰之色,突然她朝着石颂霜轻盈下拜道:“如此我替花姐姐谢过你了”

  石颂霜措手不及,她怀抱杨恒无法伸手搀扶,急忙道:“晚辈如何敢当此大礼”心中却对天妃娘娘这般兴师动众地对自己行礼,颇感诧异。

  天妃说道:“稍后我带你拜过花姐姐的画像,便算行了拜师礼正式入门。往后石姑娘不妨就住在这宫里,由我代花姐姐将她毕生所学尽数传授给你。”

  石颂霜惊,问道:“我要住在这宫里,那什么时候可以下山”

  天妃含笑道:“少则三年五载,多则十年八年,总需等到你修成茗芳心经中的上乘绝学,我亦可不负花姐姐临终所托。”

  石颂霜不由心道:“我若是常留在此,那厉青原怎么办”刚打算说出心中难事,猛觉得胸口阵奇寒无比的血气翻腾,如同冰针刺骨痛彻肺腑,瞬即蔓延全身。

  天妃面色微变,不由分说接过杨恒,左手屈指连点石颂霜胸前诸处大岤,沉声道:“赶快凝神打坐,依照我说的口诀运行真气,切不可强行运功压制。”

  她的指力透入石颂霜的经脉,令得胸口痛楚稍减,但那股离奇的寒气却愈演愈烈,五脏六腑瞬间像是要结冰了般,眼前阵阵地发黑郁闷难当,手脚冰麻片几乎要失去知觉,隐隐约约感到体内的气血鼓荡奔腾,不断涌向胸前的膻中岤。

  她就地盘腿坐下,抱元守凝神运气,耳畔就听天妃低吟道:“开中府兮铸鼎炉,闭杂念兮灭本真。守心离境,住无所有,不着物,自入虚无,心乃道合”

  这声音低沉柔和,宛若首催眠的曲子飘飘渺渺传入她的耳际。石颂霜依言行功,不知不觉间物我两忘,再也感觉不到体内彻骨的寒气肆虐,身子渐渐变得暖洋洋的异常舒泰,浑如睡着了样。

  又不知是过了多少时候,石颂霜悠悠醒转,身上寒意褪尽,取而代之的是团充盈醇厚的真气,浩浩汤汤流转周身,说不出的惬意慵懒。

  她举目望去,但见天妃背向自己凭窗玉立,正默然凝望着宫外满湖的神山冰莲。

  听到身后石颂霜起身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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