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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袍 第10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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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飘下了雪花。

  左登峰停了下来,抬头看着悠悠飘落的白雪,这可能不是他看到的最后一场雪,但是这个冬天却是他人生中最后一个冬天了。

  短暂的驻足之后左登峰提气轻身披雪赶路,他并没有放纵自己哀伤的情绪肆意蔓延,因为他知道没谁会来安慰他,到头来还得自己止住悲伤。

  目前距离玉拂补充灵气的最后期限还有很长时间,所以左登峰走的并不急,在南下的途中他一直挑选在荒山野岭中行进。时至此时他扪心自问不欠任何人的人情,但是他感觉亏欠十三,他要在有生之日尽可能多的为十三寻找灵物,十三越强大,他走的就越安心。

  大雪下的很大,覆盖了山中的植物,这为他寻找灵物增添了难度,而那些有道行的动物在这个季节也大多躲起来猫冬了,左登峰这一路上收获并不多,直待到了南方情况才稍有好转,寻到了几株成形灵物。

  半月之后的傍晚,左登峰敲开了辰州派道观的大门,开门的道人认识他,将他请了进来,辰州掌教见左登峰到来顿时面露喜色。

  “我是来为崔金玉补充寒气的。”左登峰摇头说道。

  左登峰此语一出,辰州掌教脸上的喜色立刻转为了失望,叹气过后将他带到了玉拂所在的房间,照例还是在门外等候。

  玉拂的床侧有紫气屏障保护,这是他留下的屏障,对他是无效的,左登峰走到床边低头看着玉拂。

  玉拂平静的躺在床上,保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有着紫气屏障的保护,她的脸上并没有飘落灰尘。

  短暂的停留之后,左登峰为玉拂补充了寒气,随即转身离开,一直以来他都处于悲伤之中,不间断无休止的悲伤令他彻底麻木了。

  “如果左真人不嫌弃就在敝派盘桓数日,过了元辰再走也不迟。”辰州掌教出言留客。平心而论他并不喜欢左登峰,如果不是因为左登峰,玉拂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但是年关马上就要到了,他知道左登峰树敌满天下,年关定然独自度过,这才好心相留。

  “多谢真人厚意,左某有要事在身,不能久留。”左登峰出言道谢。

  辰州掌教见他无意留下,也不再强留,亲自将他送出道观。

  就在二人施礼道别之际,道观西侧传来了猴子的叫声,左登峰闻声转头,发现一身金毛的九阳猴正坐在道观的院墙上冲着十三尖叫。

  十三听到猴子的叫声立刻向西窜去,左登峰见状急忙延出灵气将它抓了回来,十三和九阳猴不对付,一见面就动手,不过在此之前十三已经将九阳猴痛殴了一顿,打一顿就行了,不能见一次打一次。

  离开辰州派,左登峰回返山东,山东是他的故乡,也是姜子牙当年的封地。

  身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左登峰不想在外地过年,所以他才在年前赶回了山东,但是到了山东边界他并没有向东行进,而是带着十三径直向北,他不敢回清水观了,上次回去他就挖开了巫心语的坟墓,这次如果再回去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掀开巫心语的棺材,他很清楚掀开棺材之后肯定不会看到巫心语自棺材中坐起来,如果看到尸骨,他怕自己会立刻疯掉,所以他不回老家,他要到济南去。

  大年三十的上午,左登峰和十三出现在了济南的街头。

  此时是战争时期,物资匮乏,粮食紧缺,纸钞贬值,物价飞涨,但是这些都不影响老百姓过年的喜悦,商家都将货物搬到了大街上出售,老百姓用口袋背着纸钞采购年货,其实这些纸钞根本就不值钱,一口袋纸钞不一定买的出一斤鸡蛋。

  有钱人家在这时候基本上都备足年货准备过年了,现在买东西的都是穷人,其实他们也买不起什么,能割上一刀猪肉包顿饺子算是好的了。古语说得好,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这句话的意思是决定人物质生活高低的并不是你住在哪里,而是你有没有钱。其实没钱的穷人住在城市里更遭罪,还不如住在乡下,农村的穷人到了这个时候可以砸冰捕鱼,鸟铳狩猎,即便没钱也能凑合着过个年,可是在城市里就没办法可想了。

  到了年关,生意最好的就是当铺,很多人平日里不舍得典当的东西到了这个时候也得典当了,没办法,年总得过,饺子总得包几个,白馍总得蒸一锅。

  人穷志短,马瘦毛长,这时候小偷儿也多,走了没多远十三已经抓跑好几个了,这些人都是冲着十三脖子上的项链来的,他们可能不认识钻石,却认识连接钻石的黄金。

  左登峰无奈之下只好再度摘下了十三的项链,这东西其实对十三一点儿用都没有,十三戴着它也感觉很别扭。

  大街上熙攘的人群和喧闹的气氛冲淡了左登峰心中的阴霾,可惜没过多久他的心情又变的很糟糕,他忽然想到过了中午人群就会散去,大街上就会变的冷清,而且饭馆在大年夜是不开门的,到时候他就真的无处可去了。

  淡泊明志,宁静致远,这句话是对的,但是得看用在谁身上,左登峰现在不想安静,一安静他就想到自己活不了多久了。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死,时间越来越少,他的心理压力越来越大,只有喧闹的环境才能微微缓解他巨大的心理压力。

  左登峰转悠了片刻,转而带着十三前往西侧当铺,他要去当铺背大洋回来分撒,大人挨饿受穷都是他们自己选择错误,不能让孩子在年三十儿饿肚子,撒钱,为孩子撒钱。

  在西行的时候左登峰的心情好了不少,在此之前他脑子里闪现出了大量稀奇古怪的念头,细想下来撒钱是最不怪异的一个念头了,他很高兴自己能做出这么有理性的决定。

  当铺今天的生意很好,典当物件的人排成了长队,为了安全起见当铺请来了一些五大三粗的人维持秩序。

  左登峰肯定不会排队,排队是有的是时间的人干的事情,一个快死的人是不会排队的,不过当他径直走向当铺外堂的时候被人拦了下来。

  “排队去。”拦住他的是个五大三粗的壮汉。

  “我是左登峰。”左登峰冲那壮汉微笑开口。

  那壮汉闻言面露疑惑,上下打量着左登峰,顷刻之间脸上的疑惑就变成了惊恐,随即面无人色的跑开了,他想起了左登峰是谁,也听说过左登峰是什么人,他此刻庆幸的是左登峰没有直接动手杀了他。

  “十三,看见没,当坏人不用排队。”左登峰低头冲十三笑道。

  十三闻言抬头看着左登峰,左登峰这句话缺乏必要的逻辑性,它没听懂。

  左登峰说完迈步走进了当铺,此时当铺的几个窗口都有人,柜台里面的朝奉喊唱着“鼻烟壶一只,大一寸二分,点蓝掐丝……”“粗布棉袄一件,长三尺三寸,左肩蓝布补丁……”

  “我是左登峰,把我的木箱装满大洋。”左登峰走上前去将木箱放到了柜台上。

  此语一出,年轻的朝奉立刻傻了眼,反倒是旁边一个年老的朝奉有眼里,快速从自己站着的方凳上下来,走过来换下了年轻的朝奉。

  “你敢站的比我高?”左登峰不满的看着柜台里面的老朝奉。当铺里的朝奉都是俯视典当人的。

  “不敢,不敢。”老朝奉闻言急忙拿着左登峰的木箱走进了后堂。

  片刻过后由四个伙计合力将木箱抬了出来,摆上了柜台。

  左登峰见状笑了笑,做生意的人一个比一个鬼,这个老朝奉虽然并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左登峰,却仍然给了钱,但是满满一木箱大洋,重量至少也有三四百斤,如果是冒牌货肯定带不走。

  左登峰笑过之后夹着木箱离开了当铺,太重了,背带受不了。

  刚刚走出当铺,左登峰就听到北侧传来了日本鬼子的军乐声。随手招来伙计一问,原来是日本鬼子请了各界艺人在广场上举行庆祝春节的日中联谊会。

  “有意思,十三,走,看看去……”

  第三百六十四章 奇怪之举

  左登峰本来是想撒钱的,临时又改变了主意要去看演出,木箱还抱着,看完演出再撒钱。

  联谊会在济南城最大的广场上举行,长达数十米的大戏台,铺着红毯,上面有人在唱歌,戏台下面是日本人和伪政府的官员,再后面是大量的围观市民,人数不下万余,由于担心引起国人的反感,周围维持秩序的是伪军而不是日本兵。

  元朝是由蒙古人建立的,一开始宋人并不接受他们,但是统治时间一长也就慢慢的适应了。清朝是由满族人建立的,一开始汉人也不接受他们,但是时间一长也就慢慢适应了。日本鬼子可能也想仿效元朝和清朝,对于日占区开展了所谓的大东亚共荣,试图以怀柔政策慢慢的消除中国人对他们的敌视态度,这个所谓的日中联谊会其实就是个粉饰侵略本质的活动。

  唐人杜牧曾遗诗“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讽刺那些忘记亡国之恨的民众,这些观看表演的民众都可以归类为商女一流,在他们的脸上看不到敌意和尊严,有的只是浅薄和欢快。

  戏台东西走向,戏台前十丈之内是官员和日本人的坐席,外围才是站立着观看表演的民众,这些人呈现扇形环绕着戏台,里三层外三层。

  国人喜欢拥挤,确切的说是男人喜欢拥挤,因为一拥挤就可以趁机去摸身边的大姑娘小媳妇,其实此时是冬天,穿的都很厚,也摸不出什么玩意儿来,还有就是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也没几个周正的,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还要摸呢。

  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似乎对于这种马蚤扰并不厌恶,即便穿着棉袄也应该能发觉男人的举动,但是她们并没有呵斥,甚至没有躲避,看来她们的骨子里还是喜欢被拥挤的。

  古语有云饱暖思滛欲,吃饱喝足了才有会动歪心,看来这些人还是饿的轻。

  左登峰来到广场上并没有立刻进去观看节目,而是花了很长时间在外围观察那些群众的小动作,这些人的举动都是在阴暗心理的驱使下做出来的,左登峰在分析人的心理和人的本性。

  孔子三十岁就彻底自立了,但是直到四十岁才真正的看透人生,左登峰年纪不到,所以他对人生还有很多想不明白的地方,他想在有生之日将人世看透,这样他就没有过多的好奇和留恋了。

  左登峰仔细的观察着这些普通的男人和女人,很快的他就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那些私底下摸女人的男人下手都很重,说是摸,其实更应该归类为抓,掐,捏。他们之所以下手这么重有两个原因,浅显的原因是女人穿的衣服很厚,不用力抓就感觉不到轮廓。更深层的原因是他们感觉这些女人不属于他们,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儿了,所以他们都会用力去抓,反正不是自己的,也不用珍惜。

  分析出了男人的心理,左登峰又开始分析这些被马蚤扰的女人的心理,为什么男人用那么大力气她们还不反抗呢,表面原因是她们害羞,不好意思叫嚷反抗。但是更深层的原因是她们就喜欢对方下大力气,她们并不需要怜爱,她们希望男人对她们越狠越好。

  男人一般不舍得死命折腾自己的女人,所以感觉自己的女人无趣。而女人得不到自己男人死命的折腾,就会感觉自己的男人无趣,原来正确的相处方法就是死命折腾啊。

  道家将世人分为了三六九等,认为有些人就该受苦,而有的人就该高高在上,这一理论其实是正确的,人的确分为三六九等,那些被马蚤扰的小媳妇骨子里就有问题,她们永远达不到巫心语和崔金玉的境界和高度,一是血脉有优劣,二是品性有高低。

  道家的这一理论虽然是正确的,但是太过残忍,太过本质,没人愿意承认自己比别人差,他们更愿意相信世人是平等的,于是乎佛教的理论就对应了他们的胃口,他们就信佛教去了。

  现在想来,道家之所以没有佛家昌盛并不是因为吴承恩让道门弟子孙猴子去投靠了佛教,老吴只能误导一小部分人,道家衰落的根本原因是道家将人分为了三六九等,这一理论本身是对的,但是不能说出来,世人都喜欢听好话,不喜欢听实话。

  “十三,给我一棵菩提树我也能成仙成佛,你信不信?”左登峰收回视线低头看向十三。

  十三闻言抬头看了左登峰一眼,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你是没听懂呢,还是不相信呢?”左登峰再度开口。

  “喵~”十三抬头发出了叫声,它知道左登峰在跟它说话,但是它没听懂左登峰的话,退一步说就算它听懂了它也不会相信左登峰能成仙成佛,因为左登峰近期的举动越来越奇怪,他成为疯子的可能比成为神仙要大的多。

  “啪!”就在此时,人群之中传来了女人的叫骂声,“爪子放干净点儿。”

  左登峰闻声转头看向人群,发现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正在冲一个猥琐的男人大骂,那男人捂着脸拱进了人群。

  “看来我分析的也不全对,算了,看戏去吧。”左登峰微微耸肩,十三随即窜上了他的肩头。

  左登峰也没有藏头露尾,直接起跳掠向戏台下方的看台。

  他在起跳的时候就猜到下方会传来惊呼,所以人群中传出惊呼他并不意外。在人前显露实力博取众人惊呼是虚荣,在人前刻意隐藏实力是虚伪,他不虚荣也不虚伪,他只是做了与身份相符的事情。

  左登峰快速掠过人群落到了看台后方,负责警戒的伪军立刻拿枪对准了他,前方那些伪政府的官员以及日本军官也纷纷转过了头。

  “我是来看戏的,不是来杀人的。”左登峰落地之后迈步向前走去。

  “站住,再走开枪了。”一个想要在主子面前表现的伪军拉栓上膛对准了左登峰。

  “开个试试。”左登峰径直走向了那个伪军。

  “我……”那个端枪的伪军时至此刻方才将眼前这个扛猫夹箱子的乞丐与传说中杀人如麻的残袍联系了起来,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就懵了。

  “一条好狗不但要懂得如何向主子表忠,还要知道不要去咬那些连主子都不敢得罪的人。”左登峰自那个伪军身边走去的时候随后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此刻人群之中已经传来了“他就是残袍。”“他就是左登峰。”“穿着破褂子,带着大猫,就是他,错不了”。

  左登峰现在的名头早已经盖过了当年的五大玄门泰斗,究其根源有三,一者他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杀人不需要理由。二是他形象怪异,身穿残袍,怪猫相随。三是他的玄阴真气极为阴邪,冰魂冻魄,无人可挡。

  在场的日本人和官员尽皆站起,面无人色,他们都知道左登峰是谁,也知道左登峰跟日本人不对付。

  “都坐下吧,我是来看戏的。”戏台前面的坐席分为了左右两侧,左侧靠近走道的地方有一张空椅子,左登峰走上前去坐了下来。

  “今天不打架,看完戏我就走。”左登峰以日语冲那些抽刀在手的日本军官说道。

  他先前研究男人摸女人屁股是什么心理的时候台上表演的是歌曲,这会儿已经不是唱歌了,改唱戏了,唱的是京剧名段霸王别姬。看来这次联谊会还是中西合璧,土洋结合的。

  唱戏的人有自己的行规,那就是一旦上台就必须将戏唱完,“虞姬”岁数不大,正在泣音哀腔,扯袖垂泪,也不知道是不舍得她的项羽,还是被台下的情景吓哭了。

  虞姬在京剧中属于青衣,青衣的角色通常是年轻或者中年女子,属于比较正面的人物。对唱功要求最高,是大众最喜欢的角色,一来唱的好听,二来角儿长的好看。左登峰很少听京戏,在文化所的时候他不舍得去茶楼听戏,那得花钱,最主要的是胡茜等人让他看门值班,也走不开。不在文化所了之后他就走南闯北,也没再听过京戏。

  霸王别姬是一场悲戏,正合了左登峰现在的心境,因此落座之后就听的出了神,没有再搭理周围那些人。

  日本人虽然在人前硬撑着拔刀,其实骨子里对左登峰怕的要死,为了对付左登峰,日本十大忍者全部来到了中国,这些事情他们都是知道的。他们并不相信左登峰是真的来听戏的,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们也不能离开,不然就是怕了左登峰,所以他们只能硬撑着正襟危坐。

  那些汉j官员早就想跑了,但是他们的日本主子没跑,他们也不敢跑,只得战战兢兢的留在原地。

  外围看热闹的更不会走了,看热闹的不怕事儿大,他们希望能亲眼看到左登峰和日本人打架,然后在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就有了吹嘘扯淡的谈资了。

  场中不乏明眼人,左登峰是不是真的在听戏很容易看出来,一场霸王别姬他听的极为出神,唱完之后左登峰打开木箱抓了一把大洋扔到了台上,戏子道谢离开,然后由杂役上台捡钱。

  在场的日本军官和汉j见到这一幕,这才放下心来,坐在右侧的一名日本军官壮着胆子将自己眼前的干果盘子递向了左登峰,左登峰以日语道谢,接过盘子嗑起了瓜子……

  第三百六十五章 除夕之夜

  “有节目单吗?给我一张。”左登峰冲旁边那个军官说道。

  送干果给左登峰的是个三十多岁的中佐,个子不高,小眼眯缝,天生一副笑脸,一看就是个脑子比四肢厉害的家伙。

  “您的日语说的很好。”矮个子军官自身侧拿出节目单递给了左登峰。

  “中国人说日语永远不会像你们日本人那么流利。”左登峰接过节目单看了一眼,发现节目演了三分之一,后面还有不少。

  “您的日语跟谁学的?”矮个子军官出言笑问。

  “北洋水师的一个帮带。”左登峰随口说道。他讨厌的是与自己为敌的人,并不一竿子全放倒,只要不跟他作对,他并不介意跟日本人说话。

  “那段历史我也知道,中国的人民非常优秀,只是你们的政府昏庸无能。”矮个子军官开口说道。

  “别扣高帽子了,国民自身也有问题,不然早就打跑你们了。”左登峰看着节目单,发现后期除了唱歌跳舞还有杂耍魔术和日本的艺妓的表演。

  “您并没有军部通报的那么可怕。”矮个子军官挥手招来杂役,他不会说中国话,便打手势示意为左登峰端水。

  “那是因为你没有惹我。”左登峰抬头冲矮个子军官笑了笑。

  “我有件事情一直不明白,想请教左登君。”矮个子军官再度开口。

  “哦?”左登峰并没有纠正对方言语上的错误,日本的姓氏一般都是两个字的,这个日本人就想当然的以为他也是两字姓氏,由此可以看出他来中国的时间不长。

  “您在最近的四年里杀了我们一位将军,十八位佐官,五十多名尉官和一千多名士兵,为什么贵国政府没有嘉奖您呢?”矮个子军官出言问道。

  左登峰闻言微微一笑,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杀了多少日本人,这次算是知道了,这些还只是日本人,并不包括伪军汉j,没想到日本人把账目记得这么清楚。

  “我杀的中国人比杀的日本人还多,他们不派人追杀我就不错了,怎么会奖励我?”左登峰接过杂役端来的水杯,抬头看了一眼那个杂役,闻嗅过后方才掀开杯盖开始喝水。喝水过后左登峰抬头看向戏台,发现戏台上唱的是老旦,他很讨厌咿咿呀呀的老旦。

  “您为什么要杀害自己的同胞?”矮个子军官不解的追问。

  左登峰闻言皱起了眉头,他在回忆自己做过的事情,他杀的那些人中以汉j居多,杀汉j不需要理由。还有一部分是威胁到他性命的人,他要活下去,自保在情理之中。但是还有很多罪不至死甚至被无辜牵连的,他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要杀这些人。

  “你看我有多大岁数?”沉吟过后左登峰出言问道。

  “通报上并没有说您的年龄,我感觉您应该不到四十岁。”矮个子军官再度打量了一下左登峰的衣着和样貌。左登峰身上的袍子破败不堪,还散发着难闻的异味,与乞丐已无二致。左登峰的头发已经全部花白,虽然头上挽了发髻,周围那些碎发还是遮住了他大部分的面孔,皮肤干燥起褶,根据外表来看就像五十多岁的老人,但是他的声音并不苍老,故此矮个子军官才折中说了个四十岁。

  “我连三十岁都不到。”左登峰出言笑道。

  矮个子军官大感意外,他没想到左登峰这么年轻。不过他也没有再问问题,因为他搞不懂左登峰想表达什么。他先前问左登峰为什么要杀害自己的同胞,而左登峰回答的是自己的年纪,他不明白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左登峰自然也不会向这个日本人加以解释,其实他想表达的是他已经为自己做的事情承担了全部的后果,付出了同等的代价,接受了应有的惩罚。

  左登峰随即将视线移回了戏台,那老妇女还在上面啊啊啊啊,他再度有了扔钱的冲动,不过不是往戏台上扔,而是往老旦的脸上扔。

  “滚下去,换下个节目。”左登峰终于按耐不住出言吼道,一个时日无多的人不但脾气暴躁,还毫无耐性。

  此语一出,全场哗然,这分明就是砸场子来了。

  “我不爱听老旦,换唱歌的。”左登峰再度开口。

  左登峰此举无异于当面给了日本人一巴掌,而日本人里也有不信邪的,后排几个低级军官高喊着巴嘎抽刀向他冲来。

  左登峰并没有回头,待对方冲到近前,听风辨位反手发出玄阴真气将那三人尽数冰封。

  “我想看什么就给我演什么,不听话全杀了,日本人杀了,汉j杀了,唱戏的杀了,看热闹的也杀了。”左登峰站起身来提气怒吼。

  这话一出口,外围看热闹的瞬时一哄而散,看热闹的底线是不能把自己的命搭上。外围人群一散,场中就只剩下了鬼子和汉j。

  鬼子和汉j都没有逃走,也不敢再试图围攻左登峰,胆战心惊的留在原地。

  在职业操守和性命之间,老旦选择了后者,没唱完就下场了,接下来上场的是一个年轻的女郎,唱的是龚秋霞的秋水伊人,这是一首悲曲,一开始很是映合左登峰心境,但是很快的他又怒了,本来情绪就低落,听悲歌更他妈低落了。

  随后换了日本的艺妓,一上台就被左登峰轰下去了,好家伙,化的跟鬼似的,十三看了都瞪眼。

  换魔术,也让左登峰轰下去了,时至今日已经没有什么障眼法能瞒的过他了,那假洋鬼子自以为快逾闪电的小动作在他看来就像蜗牛爬。

  预计三个小时的表演让左登峰一个钟头就彻底搅黄了,到了最后他感到兴趣索然,便夹着木箱带着十三离开了广场。

  此时已近中午,到了这个时候集市上买东西的就是最穷的那批人了,想等到快散集的时候便宜点儿买到东西,左登峰快速的将大洋分撒到了各处集市,分撒大洋的时候高声言明,“给老人和孩子买吃的。”

  喧闹过后,左登峰心中的孤独并没有缓解,反而越发浓重,他带着十三游走在济南的街头,用大洋向与之无关的众人换着各式各样的感谢之词。

  临近傍晚,商铺关门,宅院闭户,大街上已无行人,左登峰感觉到了冷意,这股冷意是由孤独滋生出的,发自于心,弥漫全身。

  “十三,咱们去哪儿?”左登峰低头看着跟随在他身后的十三。

  十三无法说话,不能表达自己的想法,但是它的眼神已经表明了左登峰去哪儿它就去哪儿。

  茫无目的的游走街头,内心深处的潜意识最终将他带到了城东的文化厅。

  文化厅大门紧锁,门口长草,已经荒废很久了,上次他来这里的时候将文化厅的汉j官员一股脑儿的打死了,现在已经没有人敢再到文化厅上班,但是这里的东西并没有全部被搬走,至少书籍还在,左登峰带着十三找到了存放县志的地方,他要寻找姜子牙当年被封齐国的诸多线索。

  在此之前的每一次查阅资料左登峰都非常专注,但是今天他始终感觉静不下心,外面一传来鞭炮声,他脑海里就浮现出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景象,还会想到他们灶上冒着热气的锅和锅里打滚儿的饺子。

  “我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肤浅了?”左登峰合上了刚刚翻开的县志,环视着充满霉气的屋子。他的修为已经登峰造极,金钱多到可以肆意挥霍,但是这些都无法消弭他内心无边的孤寂,他要的并不是花天酒地的生活,也不是众人的瞩目,他甘愿跟巫心语平静的活在山中的那个破旧的小道观,也不愿孤独的站在寒冷的最高处。

  “走,出去找饺子吃去。”良久过后左登峰收回思绪起身外出,一个绝世高手,最后一个春节不能没有饺子吃。

  离开了文化厅,左登峰在街上游荡着寻找合适的人家,大门大户他不想进去,缺乏温暖。贫苦人家他不忍心进去马蚤扰,怕触景伤怀。斟酌再三在东郊选择了一家门口挂着灯笼的小院,敲开了大门。

  “妈,有要饭的。”开门的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

  “把他的碗拿进来。”屋子里传来了女人的声音。

  “你的碗呢?”男孩上下打量着左登峰,寻常要饭的手里都会端着碗,这个要饭的穷的连碗都没有了。

  “我不是要饭的。”左登峰摇头开口,看来这户人家还是很和善的。

  “你不要饭到我家来干啥?”男孩疑惑的问道。

  左登峰闻言不知道如何开口了,虽然在人前他威风八面,但是骨子里他并不是个大大咧咧的人,遇事往往会不好意思。

  “你为啥不说话?”男孩借着门楼上灯笼的光线歪头打量着左登峰。

  左登峰闻言缓缓摇头,转身离开了,过年是一家人最开心的时候,没有人愿意接纳外人,冒昧闯入会吓坏他们。

  “妈,他走了。”身后传来了关门的声音。

  左登峰本来心情就异常低落,那个小男孩喊妈的声音令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这一刻他想回老家去看看自己已经长眠于地下的母亲。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了开门的声音,随即就是跑步的声音,左登峰闻声回头,发现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向他走了过来,手里抓着一个刚出锅的馒头。

  那妇女快步走到左登峰身前将馒头塞给了他,当她看到十三之后,脸上的神情陡然剧变,“小兄弟,是你吗?”

  “你认错人了。”左登峰看了那妇女一眼,他并不认识这个女人。

  “是你,我记得你的声音,也记得你的猫。”那个年轻的妇女探手拉住了他。

  “你是?”左登峰面露疑惑,仔细一看他也感觉眼前这个女人眼熟,但是却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她。

  “四年前你给了我一块大洋,还记得吗?”妇女拉着左登峰走向自己的院子。

  左登峰闻言茫然摇头,他给过很多人钱,别人可能记得他,他已经不记得对方了。

  “要跟你搭伙儿的那个,想起来了吗。”妇女低声开口。

  “哦,是你呀。”左登峰终于回忆了起来,当年他刚刚到济南城,那时候恰逢灾荒,他遇到了一个要与之搭伙儿的女人。那时候这个妇女正处于哺|乳|期,所谓搭伙儿就是男人将食物省下来给女人吃,而女人则将奶水分一部分给男人,是灾年活命的无奈之举。他当年拒绝了女人搭伙的建议,将身上最后一枚大洋给了她。

  “四年不见,你的大儿子已经长这么大了。”左登峰看向站在门口的那个男孩。

  “是啊,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救命恩人了。”那妇女拉着左登峰进了院子。

  迈步进院的那一刻左登峰心中涌出了些许暖意,他没想到四年前的一丝善心为他在这孤独的年夜换来一抹温情……

  第三百六十六章 短暂温馨

  这是一处旧宅子,院子也不大,东厢为存放柴草的地方,靠西墙有一猪圈,里面有一半大猪崽,猪圈南侧为茅房,房子东西四间,堂屋为西侧第二间,左右两间都是炕间,最东边的一间应该是存放粮食和杂物的地方,此时锅里蒸了一锅饽饽,十个大饽饽应该是为祭祖准备的,周围还有一些小馒头,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正坐在堂屋的桌前吃着馒头。

  左登峰临进屋的时候看向东厢屋顶,十三会意,悄然蹿了上去。

  “快给恩人磕头。”女子将左登峰请到了堂屋的座位上,然后拉扯着自己的两个儿子要给他磕头。

  “大姐,不用这样。”左登峰见状急忙站了起来加以阻止,他曾经对很多人施过恩惠,哪一个都比这个女人拿的钱多。

  “小兄弟,当年要是没有你,我们娘仨早就饿死了。”左登峰搀扶两个孩子的时候,女人跪了下去给左登峰磕头。

  “大姐,你别吓着孩子。”左登峰腾出手来拉起了女人。

  “小兄弟,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见到你,来,快吃吧。”女人起身之后立刻拿过左登峰放在锅边的馒头递给了他。

  “大姐,你婆婆呢?”左登峰接过馒头放到了桌边。他记得上次见这个女人的时候她好像还带着一个老妪。

  “前年病死了。”女人叹气过后抬头再问,“小兄弟,这几年你去了哪里?”

  “到处乱走,去过不少地方。”左登峰出言笑道,他从这个女人的眼睛里看到了发自内心的关怀,这是他久违的眼神。

  “这年头哪儿也不好过,你快吃呀。”女人拿过馒头塞到了左登峰手里,她上次见到左登峰的时候左登峰还很年轻,四年的时间里左登峰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还穿着当年的那件袍子,头发全部花白了。

  “大姐,你的日子好过了呀。”左登峰环视着屋里的摆设,家具虽然破,却还有那么几件,东屋的嘀嗒声说明家里还有一座钟,这时候家里有座钟就表示日子在温饱以上。

  “我找了个男人,好孬有个落脚的地儿了。”女人叹气开口。

  “大哥呢?”左登峰随口问道。

  “还没回来,你吃着,我收拾收拾。”女人说着转身去收拾蒸好的馒头,将馒头端到东屋之后女人又在东屋忙活,左登峰见她在铺炕,急忙出言阻止了她。

  “大姐,我过会儿就走了,不用忙活。”左登峰出言说道。

  “你以后哪儿也别去了,等你大哥回来,让他给你寻个差事,没找到差事之前你就在这儿住着。”女人在最东的屋子里为左登峰铺着被褥。

  “大姐,你平时不怎么出门吧?”左登峰微笑发问。二人上次见面的时候他在墙角蜷缩着观察1875部队的情况,女人并不知道他会道术。

  “我是外乡人,平日很少出去,为啥问这个?”女人随口回答。

  左登峰笑了笑没有开口,如果这个女人经常出门的话不可能没听过关于他的传闻,况且在此之前他到处撒钱的以及搅黄了日本鬼子联谊会的事情已经在街头巷尾传开了。

  片刻过后,那女人自东屋出来,开始忙活着和面拌馅包饺子,与此同时追问左登峰这几年都去了哪里,怎么会苍老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不找个正经的事情做,啰里啰嗦,喋喋不休。

  换做平时左登峰早就烦了,但是这一次他不但没有厌烦还感觉很温馨,这个女人的性格有点儿像他二姐。

  “大姐,大哥是干什么工作的?”左登峰将手里的馒头递给了那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女人先前只给了他一半馒头,吃完之后小男孩一直在看着自己弟弟手里的那一半。

  “当差的,他脾气不太好,一会儿要是说话冲了,你别往心里去。”女人提前给左登峰打预防针。

  左登峰闻言笑着点了点头,这个女人是外乡人,还带着两个拖油瓶,找个能管她们娘仨温饱的男人已经很不容易了,家庭地位自然不会高到哪儿去。

  二人说话之间,外面传来了推门的声音,女人闻声立刻放下手里的饺子皮跑出去开门,随后就听到她和男人谈话的声音。

  片刻过后,一个身穿伪军军装的中年男人骂骂咧咧的走了进来,言下之意是嫌那女人又给他添了麻烦。

  中年男子走到门口停了下来,目瞪口呆,如同见鬼。

  “这是俺们娘仨的救命恩人,这就是你大哥。”女人给二人做着介绍,说完之后发现自己的男人神情不对,“你咋的了?”

  “你,你,你……”中年男子伸手指着左登峰,身体不由自主的发抖。

  左登峰见状冲他点头微笑,这个中年男子可能白天参与了联谊会的警戒工作,很可能是认出了他。

  “他落了难了,没地儿去,在咱家住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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