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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不狠,地位不稳 第1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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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免谢景辉爬一夜的墙,若兰打算问清楚谢景辉爬墙的目的。
“大姐姐,我给你送了些东西来。”谢景辉这会子也不爬了,他趴在墙头上,探出半个脑袋,对着墙角的谢若兰扯了个大大的笑脸,说道:“大姐姐,你在这里怕不怕啊?”话落,目光飞快的撩了眼若兰身后的方向,只一瞬间便又收回目光。
“我不怕,你四姐姐也在呢。”
若兰轻声笑了道。
她身后的若芳这时候也正抬头看着扒在墙头上的谢景辉。
对这个四弟,她其实没什么印像,但在看到她和若兰这般亲热的情况下,心底自然而然的便将谢景辉划到敌对的一方,是故听了若兰的话,她抬头对着墙头上的谢景辉狠狠的剜了一眼,便再次低下了头。
谢景辉自是没有错过若芳那满含敌意的一瞥,小小年纪的他可不似他父亲那般好说话的性子,眼珠子一转,便不无担忧的道:“四姐姐,你别再打大姐姐了好不好?”
不待若芳开口,谢景辉又道:“你看,你打了大姐姐,你自己也要受罚的。我听我爹爹说,这祠堂里住着好多先人,他们最不喜欢的就是谢家子孙不尊长幼,你这样,他们会找你算帐的!”
“你住嘴!”若芳本就害怕,听了谢景辉的话,只感觉身后的那些牌位都成了无数双眼睛,正阴森森的盯着她,“谢景辉,我要告诉祖母,告诉她老人家,你……”
“四姐姐你真奇怪!”谢景辉像看白痴一样看若芳,打断她的话,说道:“这是谢家的祠堂,我是谢家的子孙,你告诉祖母,祖母还能说不许我来么?”
“你……”
若芳瞪着墙上整个人缩成一团的谢景辉,一时间竟不知道拿什么话来回他。
谢景辉却是不耐烦再理她,再说晚上的天实在太冷,他感觉自己好像要流鼻涕了,不行,让娘知道了,他又要被罚了!
“大姐姐,我让艾虎将包裹扔进来,你天亮前再扔出来好不好?”
“好。”
若兰笑盈盈的应道。
谢景辉便回头对身下的艾虎道:“放我下去。”
不多时,一个裹得紧紧的包裹便被隔着院墙扔了进来,若兰上前捡起,打开一看,里面有几张还带着热气的饼子,还有一件厚厚实实的狐狸毛的披风,抖开一看,垫着睡还能再盖半边,一看,就像是伍氏的,而不是谢景辉的!
若兰不由便抿了抿唇角,暗忖,这是四弟去偷偷拿,还是经过三婶同意的呢?
四弟对她的好来得太莫名奇妙,但她可以归根为小孩子的单纯,三婶呢?如果她是三婶,她会怎么做?便不偏向给三房生了嫡子的司氏,也难会偏向一个没了母亲的嫡长女吧?了不起不偏不倚罢了!
只夜冷时长,若兰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去想这件事,她将披风披在身上,裹得紧紧的,拿起还带着热气的饼子吃了起来。
若芳目光恨恨的瞪了过来。
若兰到也不怕她来抢,姐妹一场,这点了解她还是有的。
当然,她更不会主动示好。
要知道,有些人,你就是掏了心肝肺在她面前,也换不来她的一个好!
饼子吃完,若兰起来走了走,她有饭后走一走,消消食的习惯。
三圈走下来,便在她打算找个相对暖和点的地方,把这个晚上熬过去时,院子里又有了响动。
这会,爬墙的人身手很敏捷,只不过是一个直落间,人便站在了院子里。
霜冷的月光下,若兰目光对上一对幽深阴凉的眸子。
“三哥!”若芳看清来人时,几步跑了上前,扑在谢景明怀里便哭了起来,“三哥,我要出去,我不要在这里。”
谢景明拍了拍若芳,低声哄了她几句,便将身后的包袱拿了下来。
里面同样是一件披风,还有一些吃食,只比若兰的却要精细许多。
趁着若芳吃东西的工夫,谢景明慢慢走至若兰身前,还有三步的时候,他停了下来,目光定定的看了若兰。
“谢若兰,休战如何?”
若兰挑了挑眉头,似笑非笑的看向谢景明,“三弟什么意思?”
谢景明回头看了眼狼吞虎咽的若芳,稍倾,又看向若兰,略一沉吟,轻声道:“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一父同胞,身上流着相同的血,过去便算是我们有什么对不住你的,你要报的仇也报了,往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三哥!”若芳扔了手里的东西,抢上前,指了若兰道:“她把娘害成那样,就这样放过她吗?你还是不是我三哥,是不是娘的儿子!”
“若芳!”谢景明拧了眉头瞪向若芳,沉声道:“娘是自己病的,你不要乱说。”
“怎么可能,你明明说……”
“若芳!”若芳的话被谢景明阴沉的声音打断,“你如果再不听三哥的话,往后你的事,我便不管了!”
若芳怔了怔,稍倾,慢慢的垂了头。
不多时,她身前的石板上便湿了一大声。看着这样的若芳,谢景明又是恨又是怜惜的长叹了口气。
他不是没有手段对付若兰,可是他怕他使尽手段后,会遭至若兰更重的报复!
就如同今日这般,拼着自己同样被罚,若兰也要让若芳在回府的第一日便被罚跪祠堂,指不定明日这京都城里便会传得沸沸扬扬。而他之前想要的为若芳造势的计划,只怕越加困难重重!
而,若芳,她竟然丝毫没有想到,现在根本不是争眼前长短的时候。她们之间的输赢,只在谁能嫁得好,谁将来更能让谢家得势!
谢景明想到中风在床的司氏,想到在司屋里对若兰悍然动手的若芳,想到若芳那传遍全府的骂词,只觉得心头像是压了块石头一般,重得他喘不过气!
正文 58谢文珠
原定三天的祠堂罚跪,随着谢家大小姐谢文珠的回府,结束于第二日的申时。
谢文珠的亲娘,是老太太钱氏当日的陪嫁丫鬟,在老太太怀大老爷谢弘昌的时候,做主开了脸给老太爷当通房,后来生下谢文珠后便抬了姨娘。只,却是个命薄的,谢文珠十岁的那年一场伤寒要了命。
好在,钱氏一气生的三个都是儿子,且府里又没有别的姨娘讨气讨嫌的,对这个侍候自己一场丫鬟的女儿到也算是用了心。当年老太爷还在世时,由老太太相看,许给了江夏候府上的庶出的二公子,方凯安。
在说这方凯安也是个人物,出身虽差,但却是文韬武略任是凭着自己的能力入了隆泰帝的眼,从小小的一个皇宫禁卫硬是一步步做到了盛极无二的羽林卫指挥佥事,要知道羽林卫可是御用拱卫,天子近臣,便是朝中大员都得看其三分脸色!
而方凯安走到这一步,与江夏候武可说是分庭抗礼,若不是江夏候夫人是鄂国公府嫡小姐出身,娘家势大,愣是帮着江夏候压了方凯安一头,只怕便是江夏候在这个庶弟面前也要屈一屈膝!
谢文珠嫁了个这么好的夫婿,自是对老太太百般感激,万分感谢。平日里得着什么好东西便是自己没有,也会送来孝敬老太太。若不是因文臣武将不能结交,恐惹圣怒,她早揣掇着方凯安替自己的几个兄长谋个好点的官身了!
谢文珠一回府,别说老太太,最高兴的怕便是大太太柳氏了!
“姑奶奶回来,怎不先使个下人回来通禀一声,我好让厨房做下端哥儿爱吃的驴打滚,这会子便是吩咐下去,怕是也要晚了。”
穿了一身玫瑰紫压正红边幅锦缎长袍冬衣的谢文珠,斜斜的坠马髻边插了一枝金光闪闪的金凤朝阳大凤钗,虽说与柳氏年岁相当,但一张丰腴的鹅蛋脸却愣是看起来比柳氏要小上好一截,乍一看,竟似与伍氏年岁相当!
柳氏虽说心里对这庶出的小姑子很是不屑,可脸上却是姿态做得十足,架不住人家嫁的男人好啊!
“嫂嫂快别麻烦了,瑞郡王府老王妃约了太夫人她老人家去城外的相国寺上香,把她姐弟三人都给带上了,不然,妹妹哪里得空这个时候回来跑一趟。”
柳氏听得又是好一阵羡慕,京都人谁不知道,瑞郡王府的老王妃不仅仅只是正一品的王妃,她还是当今圣上的亲姐姐,先帝亲封的德公主。京都人提起瑞郡王府,哪个不是眼睛红的就像泼了血,恨不得自己投身成府里的一条狗,也不愿当这府外的人!
而江夏候太夫人与瑞仪德公主是幼时的手帕交,便是这般年岁了,还是时常约着一起喝个茶,赏赏花,上上香什么的!
也正是因着仪德公主与江夏候太夫人之间的交情,太夫人嫡出的儿子江夏候,方凯武便是资质一般,为人只够守成,可在皇帝面前却也还不曾失宠!
这人啊,当真是再强也强不过命!
柳氏暗暗的叹了口气,笑了道:“即是这般,那我便让厨房做好,姑奶奶走的时候再带了回去,想来,端哥儿他们玩了一天,回府也该饿着了。”
“那就有劳嫂嫂了!”谢文珠便也不客气。
柳氏便笑了道:“姑奶奶这是说什么客气话,我这个做舅妈的心疼自己的外甥、外甥女,本就是应该的。”
眼瞅着伍氏全程只在边上笑盈盈的陪着,柳氏有意要显摆下自己对谢文珠的重视,便转身喊了伍氏上前,轻声道:“三弟妹,你陪着姑奶奶去老太太那,我去厨房与厨娘交待几句,婉蓉不爱吃太甜,其正不愿吃太淡,咱们端哥儿又是个不能甜也不能淡的口味。”
伍氏便笑眯眯的应了,柔声道:“大嫂您去吧,我这就陪了姑奶奶去老太太屋里。”
柳氏便又与谢文珠攀扯了几句,这才带了丫鬟朝厨房走去。
谢文珠与伍氏两人便带了丫鬟往老太太的荣僖堂去。
“听说二弟妹她病了,我给带了些药材来,待看过母亲,还得再去二嫂屋里坐坐。”谢文珠一边走,一边说道。
伍氏虽说不爱言语,但人却不笨,这个庶出的大姑姐现下是什么身价,她虽说做不到柳氏那般露骨的讨好,但该有的应酬却也是不敢落下,当下便笑了道:“姑奶奶有心了,二嫂见着你去,还不定多高兴呢!”
谢文珠笑了笑,她出嫁的时候,伍氏还不曾进府,自是不知道,她心里其实真正喜欢的是那个红颜薄命的二嫂嫂丁薇,一个美丽温婉如同紫薇花般的女子,只可惜……唉,谢文珠沉沉的叹了口气,蓦的便想起一个人来。
“几个侄女,侄儿还好吧?我记得若兰跟大嫂膝下的若琳是同年的,若琳这都订亲了,也不知道若兰有没有订?”
满府上下,谁不知道二房的嫡长女是老太太的眼中钉,肉中刺,有那些人品恶劣的,仗着在府里有几分脸面,没少明里暗里的使了些手段为难这位大姑娘!伍氏不知道谢文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不敢乱接话。
谢文珠见伍氏但笑不语,对这个身来惜字如金如那个书呆子弟弟一样闷的弟媳妇便起了促狭之心,眨了眨眼问道:“三弟妹,你知道吗?”
“好像没听说。”伍氏摇了摇头,略一犹豫,轻声道:“上半年二哥来信,曾言道要将若兰嫁在平榆,不知道后来,为什么又没有。”
“嫁在平榆?”谢文珠蹙了眉头,没好气的道:“那么个穷山恶水的地方,二哥怎么就想着要将兰丫头留在那?”顿了顿,似自言自语道:“莫不是说亲的人家有令人相看的地方?”
伍氏想了想,轻声道:“听说是个举人!”
“这到是难怪了!”谢文珠闻言不由一笑,轻声道:“兰丫头才多大,说与她的那家后生年纪轻轻便是个举人,将来必是人中龙凤,说起来,到是有些可惜了,这亲事竟没成!”
谢文珠自是不知道那谭举人的龌龊事,她若是知道了,只怕只会说,这哪是说亲,这简真是将亲闺女往死路上逼啊!
两人说着话的功夫,便到了荣僖堂的二门外。
早有小丫鬟看到了,连忙出膝行礼,一边回头对屋里的钱妈妈回道:“妈妈,姑奶奶回来了。”
屋里钱妈妈正拿了个美人捶替老太太敲着腿,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乍一听说姑奶奶回来了,还愣了愣,待得想明白过来,当即爬了起来,对钱氏道:“哎呀,是大姑娘回来了,老太太。”
钱氏也是一脸的喜色,连忙道:“快,快去迎了进来。”
“哎。”钱妈妈抢着迎了出去,早有小丫鬟打起帘子,钱妈妈对着谢文珠便是屈膝一福,大声道:“老奴给姑奶奶请安,老太太昨儿还念叨着姑奶奶,不想今天姑奶奶便回来。”
谢文珠笑了道:“是嘛,我说我昨儿耳朵怎么热了一天,却原来是母亲在念叨啊!”
钱妈妈笑盈盈的迎了谢文珠进去,钱氏脸早就笑得如同朵菊花,抬手招呼谢文珠:“来,到我身边来。”
谢文珠笑了上前在钱氏身侧坐定,待得宝纹奉了茶,谢文珠轻啜了口茶后,钱氏才轻声道:“怎的没带哥儿一起来?我好些日子没看到他兄俩了,怪想的!”
谢文珠便将之前的说词又说了一遍,不同于柳氏的羡慕,钱氏除了深深的羡慕外却还有浓浓的不甘,若是老太爷谢言没有当日的那番遭遇,以他的学识官威,此刻只怕早已官至内阁内辅,她便也是那正一品的诰命夫人,与那江夏候老夫人有何区别?!
谢文珠眼见钱氏笑容僵硬,心思一转,便知晓问题出在哪,便笑了道:“我们家太夫人后院的梅花开了,前些日子她老人家还说让我回府请您老人家去坐坐,只不知道天冷您老人家愿不愿意去。”
钱氏一介白身,如何愿意与江夏候太夫人同席而坐,那只会让她越发的自怜自哀!
当下,钱氏便笑了摇头道:“替我谢谢你婆婆,只这天实在冷得很,人年纪大了,动一动就感觉冷,哪里还愿意出门啊!”
这是不愿意去了!
谢文珠笑了笑,也不勉强,便将自己带来的礼单拿了出来,递给一侧的钱妈妈,“这是你女婿,我们家老爷让我拿来孝敬你的,别的到也寻常,只那半边鹿肉却是要趁着新鲜吃了。”
钱妈妈眉开眼笑的接了过来,朗声道:“要说还是闺女贴心呢?姑奶奶得了什么好东西总不忘老太太这一份!”
谢文珠目光便瞥了眼一侧的伍氏一眼,心里有些怪罪钱妈妈不会说话,这不是明摆着调拨关系嘛!正待说几句,不防大太太的声音却是远远的响起。
“妈妈这话可是说得不对!”话到人到,大太太就着小丫鬟打起的帘子,笑盈盈的走了进来,先是对着钱氏福了福,稍后才继续道:“敢情我们有着好东西便藏着掖着,不孝敬老太太她了?”
“哎呀,是老奴说错话了,该打!”钱妈妈说着便作势伸手打自己的脸,钱氏伸手戳了柳氏道:“阿雅就是逗我个开心,你却闹得她要挨打,你还说你是个孝顺的!”
柳氏便连忙上前扯了钱妈妈的手,求道:“妈妈你可别,你自己不痛,可痛着我们老太太了!”
屋子里顿时响起一片笑声!
正文 59姑侄
谢文珠笑盈盈的对柳氏和伍氏说道:“因着府里的梅花开得好,我们夫人打算在廿八那天开个赏花会,请的都是世交,嫂子和三弟妹那天带了几个侄儿,侄女一起来府里玩吧。”
柳氏闻言,眼珠子一转,便明白过来。
京都有适龄儿女的夫人们隔三差五就喜欢弄个什么赏花会,游园会什么的,说的是赏花游园,实则却是相看各家的儿女!
这江夏候府的世子爷,方其睿已近弱冠,早先有传言江夏候世子要尚公主,依着江夏候老夫人与仪德公主的关系到不是不可能。只北明朝中宫皇后膝下并无所出,贤妃和淑妃膝下到是有适嫁的遂安公主和晋安公主却,但四皇子和六皇子同样出在二人膝下。眼下,因着中宫无子,到底哪位皇子会是储君,并无定论,但若是尚了这二位公主中的一位,便有站队的嫌疑!想来,以江夏候太夫人的精明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琳丫头就不让她来了。”柳氏笑着回了谢文珠的话,柔声道:“皓儿和晴丫头便让他们去凑个热闹。”
谢若琳已经订了亲,自是不方便再参加这种以相看为目的游园会!谢文珠点头应下,转而看了伍氏道:“三嫂呢?”
谢景辉才六岁,离相看还早着呢,兼之伍氏本身并不是个喜欢热闹的,当下想了想便推了,轻声道:“辉哥儿是个皮实的,那天你客人多,便不去给你添乱了,改天再让他去看正哥儿和端哥儿。”
谢文珠点了点头,便回头对柳氏道:“那大嫂到时把二嫂屋里的侄儿侄女也叫上吧!”
柳氏略一愣,下一刻,便点头笑道:“还是姑奶奶想得周到,差点便把她几人给忘了。”
谢文珠笑了笑,低头端了桌上的茶盏喝茶,眼角的余光却是瞄向了一侧的老太太。
老太太笑眯眯的听着她几人谈话,待听到谢文珠提及二房的孙子、孙女时,脸上的笑似是僵了僵,眉眼间掠过一抹极快的不悦之色。谢文珠由不得便叹了口气,打起精神又陪着老太太说了些别的话。
眼见得天色渐暗,谢文珠起身告辞,因着她上有正经婆婆在,老太太便也不留她晚饭,让钱妈妈亲自送了她出去。
一出了荣僖堂,谢文珠便对柳氏道:“大嫂有事自去忙,我还要去二弟妹屋里坐坐。”
柳氏点了点头,看了眼天色,确实也到了要备晚膳的时候,便交待了伍氏几句,由着伍氏陪了谢文珠去芜青院。
人还离着芜青院好些路,得了信的张妈妈便带了丫鬟急急的迎了出来,远远的便笑了道:“奴婢给姑奶奶请安,我家太太知道姑奶奶来,高兴得什么是的,只她身子不方便,使了奴婢来迎一迎姑奶奶。”
谢文珠笑了免了张妈妈的礼,一行人说说笑笑的去了司氏的屋子。
“怎的不见兰丫头和芳丫头呢?”谢文珠狐疑的看向张妈妈。
张妈妈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沉沉的叹了口气,便将二人受罚的事儿说了一遍,末了,心痛的道:“这姐妹间争执几句也是常事,舌头和牙齿还得磕了呢,更何况是人!偏那些下人乱传,让老太太知道了,生了狠气,罚了她二人去跪祠堂。”
谢文珠似笑非笑的撩了眼一脸忿忿的张妈妈,正小心打量着她神色的张妈妈被她这样一撩,由不得便生了几分心虚,越发讪讪的笑了讨好。
好在这会子已经进了司氏的屋子,张妈妈几步抢了上前,走到司氏床前,附身轻声道:“太太,姑奶奶来看你了。”
床榻上的司氏发出一阵“嗬嗬”声,张妈妈便上前帮着将她扶好。饶是有心理准备,真对上司氏的样子时,谢文珠还是吓了一吓,但好在这些年她经历的事多,早养成处变不惊的习惯,脸上的神色一怔过后,便恢复了笑意。
“秀英,你也别着急,我打听过了,这病只要慢慢养,放松心情,是能治好的。”谢文珠为示亲近,喊了司氏的闺名。
司氏目光木木的看着嘴角嚼了抹笑轻言细语安慰她的谢文珠,照理她应该感到高兴和感激的,必竟谢文珠的身份和地位摆在那,要知道之前的谢弘文得以外放,这期间也没少了这大姑子的帮忙。
可是……
突如其来的,司氏眼角便眨落了两滴泪。
一侧的张妈妈当即便僵了僵,然后连忙拿了帕子上前,小心的拭去司氏眼角的泪,轻声对谢文珠解释道:“太太这是太高兴了……”
“我知道。”谢文珠笑着接过张妈妈的话,她倾身抓起司氏抖动的手,虽然入手的肌肤细腻,可手指却是僵硬变形,谢文珠心里刹时便生起一抹同情,她微微的敛了笑,抬头看了司氏道:“英秀,你也别难过,这京都里的好大夫多的是,明儿我便求了我家老爷,让他请了太医院的孙太医来给你看看。”
张妈妈听了谢文珠的话,二话不说“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咚咚咚”磕了三个头,泣声道:“奴婢替我家太太谢谢姑奶奶。”
“这是做什么!”谢文珠连忙扶起了张妈妈,嗔道:“都是一家人,哪里就用得着行这样大的理,你心疼你家太太,我还能不心疼自个儿的弟妹不成?”
“是,是,”张妈妈一连点头,哽声道:“姑奶奶是个菩萨心肠的,最最心善,是老奴喜极忘形了!”
谢文珠摇了摇头,又与司氏说了会儿话,便待要起身告辞,她身侧的伍氏笑了与她道:“姑奶奶再坐会儿,我已经使了人去将兰丫头和芳丫头喊来,你也好些年没看到她们了。”
“她们不是受了老太太的罚吗?”谢文珠蹙了眉头对伍氏道:“母亲是个最重规矩的,若因着我坏了她的规矩,让三弟妹挨骂,可就不好了。”
“没事。”伍氏笑了笑,轻声道:“小姑娘闹着玩,略微惩戒一番便是了,哪里还能不依不饶了!”
谢文珠看着神色温婉的伍氏便笑了笑,往常不觉得她这三棍子打不出个屁的三弟妹有什么好,此刻到着实觉得是个妙人!
张妈妈本来很是高兴,可是想着同时放出来的还有若兰,心头由不得便又有些不平!到底也不敢表露出来,眼珠子一转,便屈膝到谢文珠跟前行礼。
“老奴替我家姑娘谢谢姑奶奶。”张妈妈一脸感激的道:“借着姑奶奶的福,我们姑娘少受两天罪!”
谢文珠便笑了指着伍氏道:“妈妈你这可是谢错人了,帮你家姑娘的可不是我!”
“没谢错,没谢错!”伍氏连连摆手对谢文珠道:“姑奶奶要是不回来,我可不敢开这个口。”
谢文珠越发觉得伍氏是个妙人了!她这平素不显山,不露水的三嫂,却原来也是个伶俐人!
不多时,便有丫鬟在门外回报,说是大姑娘和四姑娘来了。
谢文珠便一脸期盼的看向了门口处,待得帘子一撩,她对上若兰如描画的脸时,当即便怔在了那,一瞬间感觉自己似是回到了十几年前,只那张脸却是大红盖头揭起时的欲语还羞!
“若兰(若芳)见过姑母。”
若兰和若芳同时上前行礼。
“都免了!”
谢文珠敛下心神,对屈膝在前的两个侄女和声道。待得她二人站定,低垂了眉眼往那一站时,谢文珠暗暗的叹了口气,明知故问的道:“你们从哪里过来?”
若兰和若芳都同时僵了僵。
不多时,若兰屈膝一福,轻声道:“回姑母的话,我们从祠堂里过来。”
若芳脸色涨红,狠狠的瞪了若兰一眼。
屋子里静了半响,伍氏若有所思的看向垂眸不语的谢文珠,稍倾,又悄然的打量了番身前各有殊色的姐妹二人,然后,唇角嚼了抹了然的笑,垂了眉眼不再出声。
张妈妈有心说几句,却是几番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唯有床榻上的司氏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叫声。
良久。
“你们祖父在世时,最是个讲规矩的,他老人家常说,治家如治国,治国讲究的是方法、谋略和智慧;治家则讲究的是耐心、细心和宽心。一家人,长幼尊卑有序的话,便断了乱家的源头。”
谢文珠的声音不高不低,不骄不躁,温温婉婉如同冬日午后的骄阳,暖暖的淌过在场众人的心房。
若兰眉眼轻垂,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而若芳,虽则同样轻垂了脸,但眉宇间隐约可见的情绪却是让人一目了然。
谢文珠将二人表情尽收眼底,笑了笑,轻声道:“好了, 你们都是聪明懂事的孩子,有些道理不用我说,也明白。”她抬手招了二人上前,各执了一人手道:“过几日,我那里办赏花会,你们一起来!”
若芳飞快的抬起头看了谢文珠,“姑姑,我真的可以去吗?”
“当然可以!”谢文珠笑盈盈道:“你们才回京都,肯定没什么好朋友,我告诉你们啊,赏花游园什么的,最是好交朋友的时候,因为那天各家的小娘子都要来。”
若芳顿时便扬起了笑脸。
若兰想了想,看了谢文珠道:“姑姑,姐妹们都去吗?”
谢文珠眸光一亮,看了若兰道:“你二妹妹她不去。”
“二妹妹不去?”若兰似懂非懂的看了谢文珠,待看到谢文珠眼眸深处的一抹笑意时,脸上生直一抹涩然,垂了眼睫道:“那真是可惜了,二妹妹是个活泼的性子。”
正文 6o疑窦
这是二房的姑娘第一次在京都出门应酬,且去的又是江夏候府这样显赫的世家,谢府上至当家太太柳氏,下至各房姑娘屋里侍候的妈妈,丫鬟,无不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大到姑娘那一日的发饰衣着,小到揣手里的帕子都精心又精心的准备着。
“大姑娘这是第一回出门,大太太说时间上有些匆忙,只来得及订制这两身衣裳,便是那日要佩戴的首饰什么的一时间也来不及去锦记订了,让姑娘在二姑娘这些首饰里先挑些将就些着用用,待姑娘回来,她便带了姑娘去锦记挑。”
回话的是已经被抬为姨娘的银珠,现如今二房内院的事都是她与张妈妈一同打理。虽然,张妈妈百般不愿,可奈何司氏她身子不中用,便是姨娘掌家不合理,可也没的叫个奴才掌家的道理!
若兰唇角含笑,目光落在站在银珠身边的黄莺身上,黄莺和画眉分别是大太太身边的一等大丫鬟,虽说大太太让她在谢若琳这里选首饰有几分轻慢的意思,但却又使了自己身边的一等大丫鬟来……若兰唇角的笑意浓了几分,自家这大伯母可当真是个有趣的人!
“黄莺姐姐替我谢谢大伯母。”若兰起身将将黄莺捧着的首饰盒子盖上,推了回去,柔声道:“衣裳我收下了,至于这首饰,黄莺姐姐替我回一声大伯母,往常在平榆,四时八节的太太也有订做的,我这还有几件不错的,便不用二妹妹的了。”
留下新制的衣裳,却推了二姑娘的首饰!黄莺挑了挑眉梢,脸上笑容不减,温温糯糯的说道:“即是这般,那奴婢便去回了大太太。”
若兰便起身,说了几句“辛苦姐姐”的话,将黄莺送出了门。
银珠跟在后面一起相送,待得黄莺走远了,银珠轻垂了眉眼,对若兰道:“大姑娘,大太太送来的那两身衣裳,你打算穿哪身?”
柳氏送来的两身衣裳,一身是桃红绣金花卉纹样镶边月白小团花绸面圆领对襟褂子,下配青绿撒花缎面蔽膝嫩黄花色圆点纹样缎子马面裙;另一身则是杏黄撒花镶边青绿月季暗花绸面褙子,下配绯红纹绣金缎面蔽膝马面裙。两身衣裳都是极尽华丽,不可谓不用心思。
若兰挑了挑嘴角,撩了眼一侧的银珠轻声道:“姨娘觉得我穿哪身好看?”
银珠飞快的抬头睃了若兰一眼,待对上若兰兴味的目光时,她目光略略一滞,稍倾却是扯起一抹笑,柔声道:“姑娘人长得好看,自是穿什么都好看。”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若兰脸上的笑便淡了几分,挑了眼小心打量她的银珠一眼,转身便朝屋里走。
银珠原地站了片刻,稍倾一咬牙,抬脚朝前面走得不紧不慢的若兰追了上去。
“姨娘还有事?”若兰待得银珠追了上来,笑了问道。
银珠脸上掠过一抹尴尬之色,但很快便被她压了下来,她陪了笑装做自然的道:“奴婢想了想,还是觉得那身衣裳虽则都好看,但却不适合姑娘。”
“哦?”若兰侧目看向银珠,笑道:“姨娘不是说人好看,穿什么都好看嘛?”
银珠脸上绽起一抹绯红,垂眸道:“姑娘自是穿什么都好看的,只这衣裳不仅要穿得好看,还要穿得合适不是?”
“这话怎么说?”
若兰笑盈盈的看了眼 银珠,好在这时两人已经进了屋子,若兰让锦儿上了杯茶与银珠,又示意她坐下说话。
银珠推辞了几句,最后半搭了屁股坐在若兰身边的绣墩上,目光挑了眼那两身衣裳,又看了看若兰,方轻声道:“江夏候夫人设宴,宴请的自是京都世交,贵人们家的小娘子,穿戴用度讲究的便是个富贵喜气,大太太备下的这两身衣裳也是想着能让姑娘与小娘子们相处愉快。只不过……”
银珠的话顿在那“只不过”三字上。
若兰笑了笑,没有按银珠的意思接了话往下问,只是笑盈盈的看了银珠,等着她往下说。
银珠暗暗的叹了一声气。想着自己打听来的那些事,再看着眼前温温婉婉的小娘子,唇角不由得便起了一抹苦笑。但很快,心又定了定。
虽说太太已然成了眼下这般,对她造不成多大危险。但太太膝下有二房唯一的嫡出,还有两个姑娘,她便算是拼尽一切,如愿生下个儿子,上头有这三人压着,也别想能有个什么好!可若是能与大姑娘结盟那便不一样了!
大姑娘是嫡出,且又到了谈亲论嫁的时候,若是她能相助大姑娘得一门好亲事,凭大姑娘的手段和聪慧,还愁她拿捏不住大姑爷?到时候,她或是她膝下的儿女,有了大姑娘这个嫡姐的护佑,还怕什么!
主意拿定,银珠话说得便利索了许多,“只不过,这江夏候夫人设宴,明里是请了世交相好的夫人们游园赏花,实则却是为江夏候世子相看。”
若兰再次挑了挑眉头,看向银珠的目光多了几分热度。
银珠知道这是大姑娘接受了她的投诚,当下勇气培增,啜了口茶,理了理思绪,缓缓说道:“这古往今来,男婚女嫁讲究的便是门当户对,姑娘是聪明人,想来自是明白奴婢的这一番良言苦心。”
若兰当然明白,银珠这是告诉她,以谢府今日的门弟想要攀上江夏候府的世子,那根本就是痴人说梦!既是如此,她便也没必要刻意穿戴上那一身为相看而准备的衣裳,以免落在有心人眼里,平白让人笑话不说还看轻了去。
能说出这样一番话,银珠的这取舍,若兰自是明白无误。放了手里的茶盏,她微抬了脸,上下打量银珠一番后,轻声道:“姨娘身子也太单薄了些,我还盼着姨娘能早些替我添个弟弟呢!”话落,回头对锦儿道:“你将我妆匣下的东西取了给姨娘,让姨娘好生补一补,早些替父亲开枝散叶。”
锦儿应了声是,转身去了内室,没多时取了个豆绿色绣荷花的荷包递给了银珠。
“姨娘,这是我姑娘一早就替你备下的。”
银珠犹疑的接了荷包,睃了一眼,人当即便怔在了那,翕了嘴看向若兰,“姑娘,这是……”
若兰笑了笑,轻声道:“姨娘掌这一家子人和事,又要照顾父亲的生活起居,很是不易,这是我作小辈的一点心意,万望姨娘莫要推辞。”
银珠将手里的荷包攥得紧紧的,心里又是兴奋又是安慰,庆幸自己押对了宝,不想这大姑娘不但手段历害,这出手也大方!她适才瞄的那一眼,可是五十两一张的银票,少说这荷包里也有个二千两啊!这内院的女人手里有了银子,还怕办不成事?!
银珠脸上的笑意愈盛,谢了若兰后,又聊了几句,便不再耽搁,起身告辞。
若兰将她送到门边,便不再往外送。
“姑娘,那可是二千两啊!”锦儿心疼的看了若兰,一脸愤愤的道:“还不知道她值不值这个价呢!”
若兰挑了一脸肉疼的锦儿,没好气的道:“没出息的东西,区区二千两就把你给心疼成这样?若是银珠能一举得子,别说一个二千两,便是二个,三个,姑娘我也舍得。”
“为什么?”锦儿一脸不解的看了若兰,“她生了儿子只有她的好处,哪有我们的好处!”
“怎么就没有我们的好处?”若兰挑了眼锦儿,淡淡一笑道:“你以为那位最大的倚仗是什么?”顿了顿,冷冷一笑道:“不就是有个嫡子吗?只要将她最大的希望予以毁灭,她这一生所剩的也就只有痛苦了!”
锦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好了,她那边现如今翻不出什么花样!”若兰笑了笑,想起床榻上已然失禁的司氏,心头松了口气,对锦儿道:“你去看看,大伯母给四姑娘准备了什么衣裳。”
“是,姑娘。”
锦儿退了下去,若兰又坐了会儿,起身去了三房的竹涛阁。
伍氏对若兰的到来到不觉得很奇怪,只是见她一人,不由狐疑的道:“怎么没个丫鬟陪着,这天寒地冻的,万一摔着了怎么好。”
若兰接了大丫鬟四喜奉上的茶,捧在手里暖了暖掌心,才抬了脸,笑呵呵的看了伍氏道:“原没打算过来,不想走着走着,就走到三婶婶这里来了。”
伍氏便笑了道:“那身?br />电子书下载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