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挣扎在明末 第3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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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走了欢送,毕竟是兄弟一场,也都为日后见面留个余地。”
陈三和盖叫天被吕世的一番话说的当场呆住,好半天才真心实意的再次拜服。
吕世也不管他们心中所想,背了手站在黑虎星身边,与黑虎星一起遥望远处依旧灯火通明的富县县城,黑虎星的眼睛里充满了热切的火苗,那是对战斗的渴望,吕世不由得一声长叹。
都是为了苦命挣扎着活着,却要先死去不知道多少人命,真是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啊。所谓乱世里英雄倍出,乱世的英雄不过就是千千万万个死去人中的幸运儿罢了。不知道自己和自己这帮兄弟会不会成为这样的幸运儿还是成为那些幸运儿的垫脚石。
黑虎星看着有点落寞的军师,心中也是不由长叹,这军师那里都好,也的确是让人折服,只是一点,便是心肠太软,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乱世,想生存下去,凭借的不单单是强大的拳头,还有就是冷硬的心肠。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远远的听闻插翅虎大营那里传来隆隆的鼓声。这是盟主击鼓聚将。
但想来这聚将也就是个过场,各路杆子都是散漫惯了的,哪里将将这聚将鼓当回事?
但随着聚将鼓响不断的雷响,整个盟军营地开始热闹起来,所有的人都开始爬起来,呼朋唤伴,找儿喊娘老人叫孩子哭,战马嘶鸣毛驴嘶吼,,慢慢的变得人声鼎沸,整个就是一农村大集。
接着是一处处篝火再次点燃,人们忙着在篝火上开始点火做饭了,男人开始整理刀枪木棍,准备着这一天的战斗。
吕世和盖叫天的人马也开始行动起来,盖叫天的人马在健妇营的指点下当然的负责起了点火取水做饭的事情,而黑虎军经过一夜巡哨则真正的躺下休息了。
吕世正在忙着安排键妇营指导着盖叫天的人马准备早饭,这时候一个插翅虎的手下打马跑来,远远的勒马站住,大声对着营地喊道;“这里可是黑虎寨的营地吗?”
黑虎军一巡哨警惕的回答了那人,那人确认后方下马大步走过来,对那巡哨拱手道;“快带我去见你家军师,盟主有请。”
也不等那巡哨通报,吕世上前与那来人斯见了。待问得明白只是让自己一人去见时候,身边的黑虎星暧昧的对着吕世小声的笑道;“小心咯,军师啊。嘿嘿嘿嘿。”
吕世上去就是一脚;“闭上你的狗嘴。”然后不好意思的对那个惊讶的来人道;“我现在就去,劳烦兄弟带路。”说着招呼了王家兄弟一起骑马赶奔盟主的大帐去了。
来到插翅虎的院子,远远的守卫见了,上前接过几人战马缰绳,对着吕世道;“盟主吩咐吕军师来不必通报了,盟主正在大厅相侯呢。”
吕世对那些插翅虎亲兵拱拱手道声辛苦,抬步进了院子,直接赶奔大厅。
大厅里插翅虎正中高坐,两边稀稀落落的站着几个到了的杆子头,见吕世进来,插翅虎舒展眉头站起身笑着道;“本来今天是不需要思齐兄来应卯的,但为兄我有几个难处需要思齐兄帮助参详一二,所以特地叫人请思齐兄来吃这份辛苦,莫怪莫怪。”
吕世连忙郑重见礼。答道;“盟主大才,胸中多有丘壑,哪里还要小弟帮助参详?小弟才疏学浅不堪大用,只是得盟主看重,我便为盟主拾遗补缺吧。”
插翅虎见吕世如此当着众人推崇自己,心下大乐,但嘴上确要谦虚一番的,如此两个人就是一通书袋子的酸文,酸的其他人等已经是满地找牙了。
看看时辰已久,插翅虎才收住话题,看着依旧稀稀拉拉的众人,对着外面的亲兵皱眉道;“再派几个人出去,催促下没到的首领当家的快点。”
手下应诺了飞奔而去。
这倒不是插翅虎仁慈,不想严格军纪,实在是这帮天南地北的杆子各个桀骜不驯,一个不好,那就是刀兵相见,现在插翅虎还需要这些人卖命,也就只能容忍,这样看来,这盟主当的也是窝囊。
不一会几个晚来的首领才一个个盔歪甲斜睡眼惺忪的来到。
插翅虎只是皱皱眉,却不能说些什么。敲敲桌子止住大家的笑谈,正色道;“各位当家的,现在已经日上三杆,昨天我与那富平县令相约是否开城放赈,看样是没了下文,其实咱们也没做这样想法,现在就是一战了,希望各位首领当家谨守前日誓约,按照事先分派,督促手下合力攻城,不得懈怠,我现在宣布,哪个当家的手下先破城而入,本盟主会在我该得的那份里拿出女子百名,金银万两,布帛千匹给与重赏”
“好啊,谢谢盟主。”底下马上欢呼起来,都是出来搏命的,哪里还有比金银女子布帛更动人心的,一时间大家都各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都想争到那入城第一功。
“现在各位兄弟马上回归本部,挑选人手,于半个时辰后聚集于富平城下,开始我们的战斗,大家有无异议?”
“谨遵盟主好令。”各个当家的一起躬身施礼然后纷纷出去上马招呼自己手下去了。
“来来,思齐兄,大战即将开始你我不妨学那古人诸葛,到城楼上潇洒观战如何?”
插翅虎等众人远去,站起来笑着拉着特意留下的吕世的手道。
“正该如此。”吕世小心的脱开插翅虎的手,恭敬道,学习,不放弃一点时间学习这个时代的经验。
哪里来的什么城墙,插翅虎命人搬来梯子和吕世一起爬上大厅的房顶,站在高高的房顶上倒是把整个战场一览无余了。
远远的各路人马不断在各自首领的催促下乱哄哄的向城墙下面汇聚,东一群西一伙慢慢的汇聚成一片人头的海洋。
各地杆子不同,但装备装束却都是差不太多,有的手里拿着各色兵器,有的抬着昨天草草打造的云梯等等攻城器具,按照自己攻城的老规矩,前面是一片片沉闷而麻木的老弱妇孺,这些是为消耗敌人攻守器具的炮灰,老弱后面才是攻城主力丁壮。
城墙上早就准备停当,见贼人汇集,也开始大呼小叫的组织人马防御,各种攻守器具不断的被抬到城上,守城乡勇兵丁一个个神情肃穆如临大敌。
一番纷乱之后,整个战场却突然的寂静起来,所有的人都秉住呼吸,都拿眼睛狠狠的盯住对方,任冬天的寒风在城上城下噬意呼号,还有的便是被寒风扯起的敌我大旗扑拉拉的山响。
“咚咚咚,咚咚咚咚。”石破天惊的一阵沉闷的鼓响,紧随着是几十面大鼓跟随,如漫天沉雷滚滚而过,震碎了这大战之前难得的寂静,
催战的鼓声响起了,沉闷而急迫,在这沉雷一般惊天动地的鼓声里,却有一声细细的哭声在前面的老弱里面响起,即便鼓声再是响彻天地,但也压不下这尖利的哭泣,随着这一声哭泣,哭泣声便是不断的感染着扩大着,慢慢成为震天动地的嚎啕。
没有那个真的不珍惜自己的生命,没有人真正漠视自己的生死,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是这些寻常百姓?
但没奈何,既然加入了杆子成为盗匪一员,命中注定了就是这样的结果,乱世人命如草芥,本就是该死的人,在加入杆子后多活了这许多时候,就应该感激上苍的开眼,毕竟自己死去还能换来自己的亲人在杆子里多活一时。
所以哭泣是为自己,但开始慢慢前行的脚步,却是为了自己的亲人,在漫天嚎啕中在首领的鞭打中,人们开始慢慢走动起来,大地也开始在这上万人的脚下开始颤抖,就连那城墙也好像随着万人的脚步开始索索战栗。
一场都是为着活下去的血战,不可避免的展开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漫天箭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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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县里也已准备好了应对这场血战的准备,无论是富县官军士绅,还是外面的联军杆子,两面都没有半点的退路,所以早早的千户刘海子便不顾一夜的奔劳累,把副千户百户等等都赶到了城上,督促乡勇签丁严阵以待,就等着那无休无止的厮杀。
城上的四儿被身后的千户所兵丁催促打骂着,站在城墙垛口后面,手里是一张角弓,在身前排着几十只锋利的箭簇,靠女墙的地方还放着一把大刀。
昨天整整战战兢兢的守了一夜,又冷又困,但是负责带队的军士还不断的责骂着敲打着他们,不要他们有半点松懈。
好在昨天盗匪没有前来攻城,让大家稍稍宽慰了一些,也是躲过一时是一时,希望那场命中注定的战斗如噩梦醒来般的成为过去,日子依旧是那样平淡但艰苦的过活。
今天一大早,贼人那里也是没有动静,大家就一起舒了口气,期盼着就这样平安的度过这难捱的一天。
但好梦没有如预期般的一睡不醒,在日上三竿的时候,远远的盗匪的营地里开始喧哗呼叫,大队大队的盗匪拿着五花八门的武器(如果那也叫武器),抬着新打造的云梯,开始在自己防守的这面城墙前汇集,自己站在城墙上面,看的更加真切也更加震撼,上万人那是无边无沿的感觉,密密麻麻的铺满了城墙前面那大片的空场几无落针之地,一面面各色的旗帜,或画着狰狞的猛虎,或是一个火红的狐狸,或是一只叫不出名字的怪鸟,或者干脆就是一张破布,呼啦啦的飘在那人头如海的上空。
但震撼过后看那盗匪,那哪里是盗匪,分明就是一帮流民。
在近处,一个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年纪长的都快赶上自己那早死的爷爷,年纪小的就如同自己的小弟,还被他的娘亲用手拉着,就在那寒风中瑟瑟发抖,但张着一双无神的眼睛左顾右盼,根本不知道他即将走入死亡。看着这些盗匪自己从心里悲叹,这都是些被官府逼迫,被杆子裹挟的如自己一样的百姓父母啊,自己虽然长剑在手却怎忍杀伤?
敌阵后一阵低沉急迫的催战鼓响,那鼓声震撼心魄,但他突然听到一个小女孩的尖细哭声。
是的,在那震天动地的战鼓声中,四儿清晰的听到了一声尖细哭泣,那样的悲戚尖锐,就像是一把尖利的钢刀,划破了死气沉沉的天幕,然后深深的扎进四儿的心里,随着这哭声而后就是一片哭声,而后就是震天震地的哭声,连带这也感染着城上所有平民出身的乡勇签丁一起哭泣起来,天地为之一暗,刚刚升起的太阳也如不忍看着同类相杀而躲进了唯一一片云彩。
但哭泣不能解决一切问题,太阳也不能永远躲开,还是不忍心的再次露出他已经变红的眼睛,眼睁睁的看着即将到来的他的子民的杀戮。
对于四儿来说,贼人发动了,开始如洪水漫过大地一样,在震天的哭声里漫向自己,好像随时将自己掩埋在这洪流之中,这如巨涛一样的哭声和那沉闷的脚步让自己感觉到自己脚下的大地和这以为依靠的城墙都瑟瑟发抖岌岌可危。
四儿就这样傻傻的看着城下的自己的爷爷小弟样的祖孙和那些人流慢过来,看着他们,竟然是忘记了自己应该做的工作。
突然后背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才让四儿回过神来,军士的叫骂声随后传入耳朵中;“你这个挨千刀的腌臜货,快快放箭,快快。”
没有人忍心对着城下的老人孩子放箭,都回头看着身后督战的士兵,满眼祈求,四儿含着眼泪颤声道;“军士大哥,这下面可都是老人孩子啊,我们怎能忍心下手?”
一句话未完,却换来的是一顿劈头盖脸的鞭打;“找死吗?你这腌臜货?老人孩子又能怎样?他们是盗匪,是所到之处吃光吃尽的盗匪,你若是不放箭杀了他们,那么他们就会攻进城来,到那时就是你家破人亡了,为了你们自己快快放箭。”
想想官军大哥说的有理,那些个被饿疯了的盗匪一旦进城,那县城便会如蝗虫过后般的是一片白地,自己的母亲和小弟也一定会被盗匪杀害,自己仅有的几间草房也一定会付之一炬,现在是你死我活的时候,的确是来不得半点心软。
四儿就战战兢兢地的举起了弓箭,但仍然不忍心放开弓弦。
这时候离四儿不远的地方传来一声惨嚎,一个昨天晚上还和四儿一起抢一张大饼的签丁,由于不愿意对城下放箭而与督战队顶撞,被身后督战的一个百夫长毫不犹豫的剁翻。
那百夫长红着眼睛高举着还带着鲜血的战刀,扭曲着一张惨白白的脸,声嘶力竭的对周边所有目瞪口呆的签丁乡勇嘶喊着;“快放箭,如若不放就如同此人。”
四儿看着自己身后的卫所士兵已经把手按到了刀柄上,看自己的眼神已经开始变红,为了自己能活下去,自少现在能活下去,忙扭身拉开了角弓,把眼睛一闭对着城下放出了一箭,嘴里不由自主的大喊;“佛祖原谅我吧。”
随着四儿的一箭射出,有了头羊,所有的人就好像没了负罪感,于是层层叠叠的箭簇如漫天黄蜂一般飞向城下,飞向城下那无边的老人孩子妇孺。
战争就没有怜悯,只有你死我活的杀戮,佛主也无可奈何。
漫天的箭簇黄蜂般从天而降,遮蔽了城墙方向的整个天空,箭簇在盟军人马的眼睛里由小变大,带着呼啸带着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扑进前面的人潮中,一阵紧密的噗噗声传来,而后就是一片哀嚎,整个人海前面就如同塌陷的大地一般塌陷下一片,但后面的人依旧犹如海浪般在往前面义无反顾的扑去,踏着倒在地上或死去活是受伤未死的同伴的身体,继续着自己前进的脚步,没有片刻停歇,而后被更多的箭簇丁在地上,如此绵绵不绝,在城墙与壕沟对面的一片空间里不断的上演着这血粼粼的一幕。
那些妇孺面对高大的城墙,面对根本不能逾越的死亡壁垒,和不可能战胜的命运,不是不想转身逃跑,但是,在前面是万丈深渊,但身后也是死亡地狱,那杀气腾腾的督战队,那砍杀起逃跑者的无情大刀,这都是命啊,往前,还可能冲到城墙死角下,躲过一劫,但回身,却是绝对的死路一条,所以在这个时候,推开眼前碍事的同伴,争取冲到城下的死角,逃得一时活命才是安全。
有幸运者冲到了护城河边,把自己抬着的云梯匆匆摆放到护城河上,不等云梯摆放平稳,几百双大脚便争先恐后的踏上去,但那颤巍巍的云梯根本就不能让人快速通过,人还没上去就被众多箭簇射穿,哀嚎着掉到护城河里。
即便侥幸不死也被护城河里的尖木穿透,而带着箭簇的人们不死的,却是无力踏上那窄窄的云梯,到了护城河边却不能跨过那宽达两丈的壕沟,被后面不知道前面情形的人推着,收不住脚,纷纷哀嚎着掉落到护城河里,被那些尖木桩刺穿身体,或一时不死,就在那木桩之上,无能为力的哀嚎着慢慢流淌着自己鲜红的血液,一直到血尽。护城河里的越来越多的人尸见识着攻城的惨烈。
即便是几百侥幸躲过了箭雨的洗礼,奔过了护城河,但迎面上却是一道高高的土坎,这是富县夫子挖出的护城河的泥土堆砌而成的第二道屏障,没有工具,只能手脚并用奋力攀爬,但在攀爬的时候,只要一个不留神,便滑落下来,带动着其他人一起滑落,滑落到哪深深的叉满尖桩的护城河里,变成肉串。
即便是那些仍然幸运的,手脚并用没有滑落下去,但爬行速度变慢,那么自然成了城上官军乡勇的活靶子,不消片刻,便是被射成了刺猬,眼看不活。
吕世看着这杀戮的场景不由的内心战抖,眼睛里不由的已是蓄满泪水。
这是真实的杀戮,不是自己当初电影里那些人造出来的所谓宏大的战争场面,那时候充其量不过是几百个人在哪里装装样子,即便是倒地而死,也知道那镜头一转便会翻身起来,即便是那样,吕世都会为那样的场景而或热血或痛哭流涕,凄然泪下。现在这却是真真实实的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在那痛心裂肺的嘶喊里倒下,再不能活转,怎么不让吕世揪心般的疼痛。
插翅虎回头看见吕世的样子,知道是他的不忍,轻轻拍打着吕世的肩头低声道;“一将功成万骨枯,说的便是这样的场景,为了一部分人活下去,活的滋润起来,就必须有一部分人死去,你刚刚接触,定是不忍,但你在这个乱世里会越来越多的看见和感受这样的场面。你的心也会慢慢的变得如铁石般坚韧起来,你要记得,在这个乱世里,要么你就踏着别人的累累尸骨风光的活着,要么就是被别人踏着你的尸骨达到他人生的辉煌顶峰,只有两条路,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吕世愣了下,对着插翅虎深深一礼;“思齐受教了。”
这一礼倒是发至内心,不带半点作伪。不论是出自插翅虎怎样的用心,但他说的的确就是这乱世求活的不二法门,如果自己一直这样面软心活,那么自己肯定会成为别人踩踏的那具具尸骨中的一个。
活下去,带着身边的人,带着身边更多的人活下去,才是自己该做的,而不是想这样的流泪痛哭。流泪痛哭是哭不来皇帝贪官的怜悯,哭不来老天的风调雨顺。
第一百一十四章 重整旗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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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翅虎见吕世真诚的对自己一礼,满意的接受了,希望自己的王者风范能真正折服眼前这个与自己一样的同类,为自己臂膀,为自己今后的大计出谋划策。
“盟主,我看这样不是办法,这样密集的人流虽然消耗了敌人大量的箭簇但还是得不尝试。更何况我们这样就根本不能过那护城河,即便是过去了也是人力单薄不能形成真正的战斗力,对敌人也不能形成威胁,难以成事,所以我看盟主还是收兵吧,我们先解决了护城河这个难题才是正经。”
吕世的确不愿意再见到这些老弱就这样顶着城上绵密的箭雨送死,所以才提出此意。
插翅虎皱眉看着前面的战斗情形,也知道这样不是办法,但又能如何?自己这些山寨流民根本就没有甲胄防护,只能是这样的拿人命来填,希望能有人冲到城下把云梯竖起来,这样城上就只能停止放箭而改为刀枪搏杀,这样就能有更多的人手冲上去,历次的战斗都是这样进行的,也只能这样进行。
吕世见插翅虎只是皱眉不语心下大急,每拖延一刻便是几十人的命归地府,等不得。
再次施礼道;“盟主,听小弟一言吧,快快退兵,不要做这无用的事情。”
插翅虎见吕世急迫。皱眉回身问到;“不这样,思齐贤弟可有办法教我。”
吕世也不细想,接口道;“小弟有办法能够减少伤亡。”
插翅虎看了吕世好一会,才重重点头道;“好,就依贤弟所言退兵,等贤弟拿出办法来,我们再战。”
言罢也不理会吕世道谢,大手一挥,身边传令之人飞身上马,手中挥舞着红旗冲向战场大喊着道;“盟主有令。撤军咯。撤军咯。”不一会就跑过整个战场。随着插翅虎的吩咐房下也响起一片铜锣的响声。
战场上如潮的人海如蒙大赦突然转向,犹如大海退潮一般向后退来。所有的人都跑回本阵,把刀枪一丢倒在地上呼呼喘气,整个战场突然变得安静起来,只有那城墙下一时没死的伤者,传来一阵阵揪心的哀嚎,和满地的尸体。
各路杆子清点人马,只是这一会就拜拜损失了二千余人。
四儿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射出了多少箭,刚开始的时候只是闭着眼睛把弓拉满把箭簇射出,人箭簇飞到哪里,耳边不再有任何声音,只有自己的心跳声清晰的一下一下的鸣响,当射过几箭之后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亲眼看见自己的一支箭射出,通过一个优美的弧线深深的扎进一个老汉的心口,那老汉只是停顿了一下,就张着空洞的眼睛手伸向前方,慢慢的倒下。
但在倒下前,四儿分明看见那老汉嘴边一丝解脱般的微笑。距离虽然远,但四儿绝对坚信,自己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那老汉嘴边的那丝解脱般的微笑,下意识里耳边好像还听到了一声长长的轻松的舒气声。
四儿不知道那老汉最后的想法,也不理解那丝解脱般的微笑是什么意识,四儿就莫名其妙的有种要问问他的想法。
但是战争还没结束,杀戮还在继续,身后督战的百户小旗把总还在往来奔跑,声嘶力竭的叫喊着,鞭打着,督促着,四儿只是机械的重复着自己拉弓,放箭拉弓放箭的动作,直到自己取箭的手抓了一个空。
正在彷徨惊慌的时候,这时眼前如海的人流突然后退,直到退出自己弓箭射程之外。
退了,盗匪退了,四儿莫名的泪流满面,不知道是谁突然欢呼起来,四儿也就不由自主的随着干嚎起来,发泄着自己最后的紧张和恐慌,然后就无力的颓丧倒地,才发觉自己的双臂如不在自己身上般麻木了,身上再无一点力气,左右看去,城上躺倒了一地如自己这样的兄弟。
一个副千户手按着女墙,探身朝外看去,看到的是满地如蒿草一样的箭雨,和满地是的尸体伤兵,那副千户狠狠的对下面吐出一口浓痰:“呸,就这样子还想攻下我这坚城?做梦吧。”然后转身大喊道:“你们这帮腌臜货快起来,打叠了精神,下一战不远啦。县尊和千户大人马上就有封赏下来了,大家精神点。”
四儿就半情不愿的拄着一把长矛艰难的站起来,与其他兄弟们一起,继续执行着自己的职责。
插翅虎黑着脸站在房上,看着来来往往的各路杆子垂头丧气的喽啰在当家的驱赶下慢慢汇集,各路大当家的撤兵后纷纷打马跑到插翅虎处汇报伤亡情况,一个个都红着眼睛懊丧的说着自己手下的损失,西门河东门的也赶了回来,合计上报的数字,真正的是死伤惨重,仅此一次就让两个杆子成了光杆当家的了。
那些粗鲁的汉子已经开始大声骂娘,虽然还没有指名道姓的骂他这个盟主,但言语中的意识已经非常明显。
本就是吗,原先应了插翅虎的邀约,说的是这富县兵微将寡,那县尊也一定闻风丧胆远远的逃去,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援兵和抵抗,大家就都抱着一鼓而下的心思,到这个富县来建个便宜,却哪里想到,昨天就见这富县兵精粮足,气势如虹,那县尊也出现在城上,指挥着那些签丁乡勇防守,哪里有一闻金鼓望风而逃的样子,却是个死战不退的精神。
但当时插翅虎言道,这不过是大战前故意摆出的样子,这不过是纸老虎罢了。
好吧大家再听你一回,推举你做了盟主,也看你出兵甚多,倒也公平,那就一战,却不曾想,这一战便是死伤累累,哪里如你说的那样轻轻松松?
若是当时没有插翅虎亲信弹压,有一两个就嚷嚷着立刻散伙。
没奈何,插翅虎下房,挨个的好生安慰一番,命人下去暂作休息,等众人走远,插翅虎拉了吕世到一无人处小声焦急的道;“思齐贤弟,你说有办法减少伤亡还能跨过护城河,快快说与我听。”
其实插翅虎也认为吕世只是不忍心自己手下伤亡过重,而要拿出个与别人不同的办法,做到一来保存实力,二来消除异己的事情,但现在却是火烧眉毛的事情,必须想一个办法来鼓舞军心斗志才成,若不然,自己的一番良苦用心便要付之东流了。
吕世由于刚才的冲动说自己有办法,但自己哪里真的有办法?现在插翅虎问到了头上了,还真是让自己头大,但俗语说的好,情急生智,吕世猛的想起后世常在电影里看的土坦克来,立刻略作修改就搬了出来;“盟主,我到是有一个办法能够在伤亡减少的情况下,在护城河上填埋出几条通路来。”
“什么办法既能减少伤亡又能填埋出一条出路?贤弟快说。”插翅虎闻听当时精神大振,就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催促起来,其实插翅虎一直以为自己是文武全能,通过这次刚刚一战便发现自己的所谓兵法韬略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把戏,一战伤损过两千,看那些当家的眼神里已经不再如原先的那样热切,对自己的能力已经开始表露了怀疑,怎不心急?非常想拿出个办法来表现下自己的与众不同来服众。
“其实也简单,就是让所有兄弟开始收集棉被,让有力气的壮汉,头顶淋过水的棉被,在护城河处一次排开成|人墙,一直排到咱们眼前,让老弱们以破衣服烂布包土然后一个个传递过去,极快的就可以填埋出一个通道,这样几个人链出来就是一条流水线,这样很快就会填埋出几条结实的路来,岂不比这样用人和生命换要快吗?”
插翅虎也是个聪明人,当时被吕世一提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窍,虽然对什么流水线不是很懂,但对其组成|人链的安排却是知道的,这的确是增加速度的不二法门。但对于为什么让人顶着棉被还要淋水就不知道为什么了。
吕世笑着让手下拿来一条棉被,淋上水。然后拿过一张角弓来,当着大家的面对那张棉被狠狠一箭射出。只听朵的一声,那只长箭正中棉被,但箭头却不能穿透棉被,大家大声惊呼,全用异样和不信的眼光看着吕世。有几个干脆下场亲自实验也不能穿过棉被半分。吕世心道;“后世里这东西都能抵挡子弹,何况这区区箭簇?
插翅虎大指一挑赞扬道;“贤弟大才,这样的事情都能想到,为兄不及也。”
“盟主谬赞了,只是临时想起此法,希望能减少一些兄弟们的伤亡罢了,当不得大家夸奖。”吕世神情暗淡的答道。
插翅虎却是不管吕世的心情,兴高采烈的把这个功劳据为己有了,告诉大家自己已经有了破敌之策。
连忙吩咐手下开始分头收罗棉被,准备再战。
在此期间,插翅虎为鼓舞气势,安排朱高山拿出大批的粮食来,在战场边上开始摆开大锅,熬上香喷喷的米饭,烙起一捋捋大并,摆上一笸箩一笸箩的咸菜,那米饭大饼的香气,老远的就能让人滴下口水。
插翅虎还特意安排手下把自己山寨里的戏子喊来,不再自己专用,就在这房子下面,搭起戏台,敲锣打鼓的一阵,那激越的秦腔便开罗开唱,以鼓舞渐渐低迷的气势。
于是大家草草的吃了点战饭,开始准备起来,棉被倒是现成,凉水也是不少。各家头领也看出了攻城的希望,也开始召集手下孔武有力的汉子,组成|人连队伍,一个个喜笑颜开的等着下午大战开始。
第一百一十五章 战场犒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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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儿坐在城墙上好半天才恢复了体力,渐渐的感觉到两条胳膊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上,被百户小旗吆喝着再次站起,拄着一杆长矛艰难的站在了女墙下。
远远的看见贼人在城墙一千步外再次聚拢起来,士气上好像是很是低迷,也不去管还在城下哀嚎辗转的伤着同伴,就那么一片黯然的躺倒一地。
这一番大战,虽然没有消耗掉他们多少体力,但却大大的消耗了他们的精神,人就是这样,只要精气神一泄,那就没了支柱,再难站起。
其实四儿便是如此,若不是想到城破之后,自己老娘小弟的惨状,自己也早就泄了这口气了,哪里还能站的这么久?
有民夫夫子抬上一桶桶热乎的饭菜,吆喝着敲打着木桶的边缘,炫耀的给大家看今天的伙食。
今天的伙食真的不错,满满的干饭,还有带着肉的干菜汤,那干饭的香气和着肉汤的味道,本来应该让这些八百辈子没见过肉的汉子变成恶狼,但情况却是没有一个人上前争抢,大家都拿着一双贪婪的眼睛看过去,但肚子却不争气的开始翻腾,看着那肉变成了城外的鲜血和满地的死人,那个还能吃下?
都是些曾经的平民,那是杀鸡都是难得也是不敢的百姓,而现在却在自己的手里杀戮了那么多同类的生命,哪里见过这样的杀戮血腥,他们绝对没想到自己会是一个个杀人的凶手,想着城外的惨状,有的人见热菜上漂浮着的肉块止不住干呕起来。
四儿的领队把总,毕竟是曾经的军户,那也是曾经出外帮助胥吏衙役催逼过钱粮赋税,打过人,砍过抗税不交者的脑袋的,也算是见过生死惨状的,见这些腌臜货一个个只是在那里干呕,却没有人上前吃饭,当下心中大急。
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如果都是这样,不要说下次贼人来攻打,便是饿都饿晕了他们,吐都吐的他们再拿不起刀枪,哪里还能坚持到天黑?一旦这段城墙有失,那第一个掉脑袋的便是自己。
当下大急,用脚踢打着归自己统领的丁壮,嘶喊着;“快吃点,这是你们这些饿死鬼八辈子也见不到的好吃食,还不可尽了吃?吃个够本?这才刚刚开始,大战还在后头,不吃哪有力气杀贼?快快给我吃啊,不吃就没有啦。”
所有的人都木然的看着那一排排的饭桶菜桶,却没有一个想要上前的意思。
见大家依旧不为所动,就又对大家打躬作揖的陪起笑脸“你们都是我大爷,我求求你们吃点吧,不吃就没有力气再战,到那时没有力气拿起刀枪,你们怎么杀贼保家啊,那可真是大家一起死啦。”
四儿一想也是这个情形,咬着牙走过去,抓起一个饭碗,狠狠地舀起一碗白米饭,再浇上一碗肉汤,一仰脖子,把这碗饭菜囫囵的塞下肚子,压住呕吐的心思,站到了原先自己的位子,继续观察城下贼人的动静。也没有感觉今天这个不再是霉变的白米饭照往天香甜多少。
有了一个人带头,大家就纷纷站起来默默的舀起自己的一份开始吃了起来,偶尔有把吃了一半的饭食又都吐出来,但把总就再给他装上满满一碗,强迫着哀求着他吃下去。
只有吃下饭食,才能继续战斗,才能继续在接下来的战斗杀戮中活下去。
在战斗的间歇里,张县令在一帮县衙执事和师爷的带领下众星捧月般来到城上,对有功的乡勇和士兵给与奖赏和鼓励。
千户刘海子也顶盔贯甲一身戎装的出现在了城墙之上,对张县令夸夸其谈,大事鼓吹起自己手下的英雄了得。
张县令一边在心里鄙夷着这个只会喝花酒贪军饷的武人,(不知道哪里有军饷可贪墨)一边还要不住的夸赞着千户大人及手下的敢战英勇,毕竟现在还是要用着他的。
耳朵里不耐烦的听着千户大人喋喋不休的呱噪,一边来到城墙边,手扶着城墙垛口向战场上望去。
整个战场上贼尸累累,那些原先受伤的贼人也已经流干了身上的血液,慢慢死去,所以战场上再没一点声音,显现出一片诡异的寂静,每个尸体上都插满了箭簇,密密麻麻的就如同山上的茅草。一阵风吹过,带起箭尾白羽的凄厉风声,如地狱鬼哭,除此之外再听不到半点风声。
其实整个上午的战斗看着很是激烈,但对于守城的乡勇来说到不是很凶险,一是乡勇们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又有护城河阻挡着贼人,没有一个贼人能够过来,再有就是贼人弓箭稀缺,不到真的爬城时候也没舍得拿出来与城上对射。所以除了射箭射脱力的几十个乡勇签丁外几乎没有损伤。但看看外面的倒伏的贼人尸首到有足足两千之数,可谓大胜。
张县令满意的回过身对着身边的一个签丁和蔼的问询道;“上午一战你可射了多少箭?射杀了多少贼人?”
被问的正是四儿。
四儿平时哪里见过这样大的官?自己的里正都是如狼似虎的对待自己街坊,那就是已经高不可攀的人物了,这县太爷只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不要说见一面,就是在县衙外面多看一眼都要招来一顿皮鞭,每日里也看见过惹恼了县太爷的人被抄家被夹拷游街的,在小民的眼里,县太爷就是地狱的阎王,鬼府的判官,在这一带,掌握着小民百姓的生死大权,即便是在街上遇见县尊的大轿,那也是早早的寻了地方跪下,连正眼都不敢多看的。
今天这位县太爷站的这样近处问自己话,当时吓得脸色惨白,上下牙齿打架,浑身战栗不能言,正惶恐间,身后被那个带队把总在自己腿弯里踹了一脚,四儿顺势跪倒把?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