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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老虎 第1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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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子,耳朵,嘴巴,都长得很全。
这个鬼实在比另外两个好看多了。
长头发的女鬼怪笑道:“你看他怎么样”
穿红裙的姑娘道:“还不错!,”
长头发的女鬼桀桀笑道:“其实,他这张脸还不算怎么样,他另外还有一张更好看的脸。”
这个鬼咧开嘴对她一笑,慢慢的转了个身,后面居然眼前面一样。
他后面居然还有一张脸。
只见他身子不停的打转,究竟那一面是前,那一面是后,谁也分不清了。
这个有脸的鬼,实在比没有脸的鬼更可怕。
穿红稻的姑娘忽然转过身,拉住连一莲,道:“我们快跑。”
连一莲虽然已吓呆了,这个“跑”字,却是她最想听的。
她早就想跑了。
穿红裙的姑娘非但轻功很不弱,力气居然也不小,拉着连一莲奔跑如风,好像总算把后面三个鬼甩脱了。
那一阵阵阴森诡异的笑声,现在总算已距离她们很远。
两个人却还是不敢停下来。
这地方她们根本不熟,黑暗中也辨不出方向,跑着跑着,她们忽然发觉,迷了路。
到处都是黑黝黝的花草树木,看起来好像完全都是一样的。
再这样跑下去,说不定又会跑回原来的地方去,那才冤枉。
两个人都想到了这一点,这两位大姑娘胆子也许小一点,却一点都不笨。
连一莲停下来,喘着气,道:“现在我们怎么办?”
穿红裙的姑娘道:“你说怎么办?”
连一莲道:“我不是真的怕鬼,只不过……只不过……”
现在鬼已看不见了,她又想找点面子回来,却又偏偏想不出应该说什么。
穿红裙的姑娘道:“我知道你不怕鬼,连我都不怕。”
连一莲又想笑了,原来这位大姑娘也跟她一样,喜欢次大气。
她忍不住道:“你既然不怕,刚才为什么要拉住我跑?”
穿红裙的姑娘道:“因为我已看出他们不是鬼,是人。”
连一莲怔了怔,道:“刚才三个都是人?”
穿红裙的姑娘道:“三个都是。”
连一莲道:“既然都是人,你还怕什么?”
穿红裙的姑娘道:“那三个人无论那一个都比鬼可怕得多,三个凑在一起,更不得了,若不是我们刚才跑得快,现在我们恐怕已变成鬼了。”
她叹了口气,又道:“鬼最多只会吓吓我们,那三个人却会要我们的命。”
连一莲道:“你知道他们是谁?”
穿红裙的姑娘道:“如果我说出他们的名字来,你一定也知道。”
连一莲道:“你说。”
穿红裙的姑娘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南边有个姓公孙的武林世家?”
连一莲道:“我听说过,那家人以八卦剑成名,武功都很不弱。”
她想了想,又道:“听说那家人现在已经全部死光了。”
穿红裙的姑娘道:“你知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连一莲道:“不太清楚。”
穿红裙的姑娘道:“就是死在那个只有半边脸的女人手里的,她先把他们一家大小几十日人全都捉住,削掉他们的半没脸,再把他们送到一个没有人的深山里去等死。”
连一薄道:“难道她杀人之前,都要先侧掉别人的半边脸?”
穿红裙的姑娘道:“通常都是这样子的。”
连一莲叹了口气,道:“这个女人好狠。”
穿红裙的姑娘道:“如果她不狠,怎么会被人称半面罗刹?”
连一薄道:“她就是半面罗刹有两张脸的那个人难道就是双面人魔?”
穿红裙的姑娘轻声道:“我想一定是的。”
这一个罗刹,一个人魔,的确都此鬼可怕。
连一莲也知道他们的可怕,却想不通他们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穿红裙的姑娘显然也想不通:“赵家跟他们好像并没有仇恨,他们虽然凶恶,也绝不敢无故来找大风堂的麻烦。”
她叹了口气,又道:“除非是我那师哥又在外面惹了祸,得罪了这几个杀人不眨眼的怪物。”
她显得很担心。
所以连一薄就故意装作一点都不关心的样子,冷笑道:“现在他的半边脸说不定已被削掉了,不知道那个女罗刹准备把他送到什么地方去等死。”
她本来是想妨偌这个大姑娘的,她自已反而先被吓住了。
因为她忽然想到这些事的确有可能会发生的。
现在赵无忌说不定真的已经被人削掉了半边脸,躺在一个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等死。
穿红裙的姑娘看着她,忽然说道:“我看得出,你一定是我师哥很好很好的朋友。”
连一莲在发愣。
穿红裙的姑娘又道:“因为我看得出,你嘴里虽然说得凶,其实心里却对他很关心。”
连一莲道:“你真的看得出我对他很关心?”
穿红裙的姑娘道:“真的。”
连一莲嫣然笑了。
她笑的时侯,跟睛又眯成一条线,又露出了那两个又圆又深的酒涡。
可是谁也不知道为了什么,这次她笑的样子,却不太好看,简直就有点像是在哭。
穿红裙的姑娘道:“如果我师哥知道你这么关心他,一定会把你当作最好的朋友。”
连一莲道:“如果我告诉你一件事,你一定会觉得很奇怪。”
穿红裙的姑娘道:“什么事”
连一莲道:“他从来也没有把我当作朋友,以后也不会跟我交朋友。”
穿红裙的姑娘的确奇怪,道:“为什么?”
连一莲不说话了……看起来她本来应该是个很开朗的人,却又偏偏好像有很多密。
很多绝不能对任何人说出来的秘密。
刚才本来已经听不见的笑声,现在又隐隐约约的传了过来。
那三个此鬼还可怕的人好像还不肯放过她们。
连一莲道:“你看我们两个人能不能对付他们三个?”
穿红裙的姑娘道:“不能。”
连一莲道:“你的功夫并不坏,为什么要怕他们!”
穿红裙的姑娘道:“因为我从来不敢跟别人打架,只要一看见血,我就会晕过去。”
原来她也是个随时都会晕过去的人。
唯一比一个随时都会晕过去的女人更坏昀,就是两个随时都会晕过去的女人。
幸好她们现在还没有晕过去,所以她们都嗅到了一阵香气。
火爆腰花的香气。
唯一能发出火爆腰花这种香气来的,只有火爆腰花。
要火爆腰花,不但要有腰花,还得要有油,有盐,有火炉,有锅子。
这些情形通常都只有在厨房里。
厨房通常都是个让人觉得很安全温暖的地方。
一个正要炒火爆腰花的人,通常都不会想到要去杀人的。
一个想要杀人的人,通常都不会到厨房去。
所以她们决定到厨房去。
壕油牛肉厨房在一道周红砖砌成的矮墙后,一个小小的院子里。
厨房并不小,门窗却很少。
厨房里僮火明亮,院子里却很黑暗,只有一点点从那两扇小小的门窗中漏出来的灯光,刚好照在一坐在门外一张竹椅的人身上。
厨房里的人好像不少,院子里却只有坐在竹椅上的这个人。
连一莲和穿红裙的姑娘从矮墙外溜到院子里来时,火爆腰花的香气已经嗅不到了。
因为一盘刚炒好的火爆腰花,已经被人倒进了阴沟里。
刚炒好的火爆腰花,本来是应该倒进入肚子里去的,为什么要倒进?
因为有个人把这盘腰花端了出来,送到坐在竹椅上的这个人面前一个人嗅了嗅,叹了口气,就把它倒进了阴沟。
这盘腰花本来炒得并不坏,连一莲和穿红裙的姑娘都认为很香。
可是这个人在嗅着它的时侯,脸上的表情却好像在嗅一大盘狗屎。
这个长得瘦小枯乾,看起来总是愁眉苦脸,好像天下每个人都欠了千两银子没有还,又好像被厨房里的油烟气熏得随时都会吐出来。
他皱着眉,叹着气,道:“这盘子装着的是什么东西?”
炒菜的大师傅道:“是火爆腰花。”
这个人又叹了口气,道:“这不是火爆腰花,只不过是盘腰花着了,”
所以一盘刚炒好的火爆腰花就被倒进了阴沟。
这个人叹着气,慢慢的站起来,慢慢的走进了厨房,过了半晌厨房里又传出火爆腰花的香气,这次的香气,果然有点不同。
连一莲也说不出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同,只不过刚才她嗅到那盘腰花香气的时候,虽觉得很香,并没有想吃的意思。
因为她肚子根本不饿。
可是这次她嗅到火爆腰花香气的时候,虽然不饿,还是流出了水。
这个瘦小枯乾,愁眉苦脸,嗅到厨房里油烟气就会想吐的人,原来是位手玺奇高的名厨。
兄听他在厨房里叹着气说:“现在你开始数,从一数到一百二十的时候,就开始炼油,数到一百八十五的时候,就把这碗已经调好味的牛肉片下锅,用铲子炒七下,不多不少,只能炒七下,锅就要离火,你就要赶快把牛肉装到那个已经烤得有点温热的盘子里,叫个快腿的人送上去,这时候那盘火爆腰花已经不够鲜,不够嫩,也不够热了,刚好吃这盘油牛肉。”
他说话的时候,每个人都在静静的听,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停了停,才接着说:“油牛肉并不是样名贵的菜,可是只有在这种普通家常菜里,才能显得出炒菜的人的真功夫,所以你功夫,火候,时间,都一定要拿捏得特别准,半点都差错不得。”
他在厨房里面说话,躲在厨房外面的两位女人都听呆了。
她们都吃过牛肉,可是她们从来没想到炒一盘牛肉还有这么大的学问。
这时候愁眉苦脸的人已经走出了厨房,后面立刻有两个人跟了出来。
他刚走出门,一个人就赶紧送上了一条雪白的热手巾。
等他用这条热手巾擦了把脸,另外一个人就马上送上了一杯热茶。
这个厨子的气派实在不小。
能够用这么样一个厨子来替他做菜的人,那是什么样的气派。
连一莲几乎已忘记刚才那三个比鬼还可怕的人。
她已经完全被这个气派奇大的厨子所吸引,更想看看这个厨子的主人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她不怕厨子。
厨子的手里就算有刀,也只不过是把切菜刀,不是杀人的刀。
穿红裙的姑娘悄悄道:“怎么样?”
连一莲道:“我先过去,问问那厨子这里什么地方?你跟着我。”
穿红裙的姑娘道:“这次应先该让我过去。”
连一莲道:“为什么?
穿红裙的姑娘道:“因为他是个男人,男人对女人总比较客气些。”
连一莲笑道:“像你这么好看的女孩子去找他说话,你问他两句,他绝不会只说一句。”
她当然不会说出自己也是个很好看的女孩子,能够骗过这个大姑娘,而且能让这个大姑娘对她这么倾倒,她简直得意极了。
两个人一先一后从墙角后面走出来,穿红裙的姑娘远远就向那厨子嫣然一笑,道:“你好?”
看见这么样一个漂亮的姑娘自动过来跟他搭讪,这厨子居然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摇头道:“不好。”
穿红裙的姑娘道:“为什么不好?”
厨子叹口气道:“别人请客,又吃又喝,我却像龟孙子一样,在这里替他们做菜,自己连一口都吃不到,这种日子,怎么会好!”
穿红裙的姑娘立刻作出很同情的样子,道:“其实你可以先留一点下来,自己先享受。”
厨子道:“不行。”
穿红裙的姑娘道:“为什么不行?”
厨子愁眉苦脸的叹了口气,道:“我吃不下,一嗅到油烟我就想吐。”
一嗅到油烟就想吐的人,却偏偏要来做厨子,倒也是件怪事。
穿红裙的姑娘又问道:“今天是谁在请客?”
厨子道:“除了他之外,还有谁能请我来这里做菜?”
连一莲忍不住问道:“他是谁?”
厨子瞪了她一眼,冷冷道:“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你在这里是干什么的?”
连一莲不敢开腔了。
穿红裙的姑娘道:“今天他请的一定是位贵客,所以你才特地炒些家常菜给他吃。”
这句话显然搔着了这厨子的处:“一点都不错,整鸭整鸡谁都会做,到处都可以吃得到,要做这种家常菜就得要有点学问了,绝不是时常能够吃得到的。”
穿红裙的姑娘道:“有道理。”
厨子叹了气,道:“这么简单的道理,有些人却偏偏不懂卜,”
穿红裙的姑娘道:“却不知今天你们请的那位贵客懂不懂?”
厨子道:“他应该懂的,他好歹也算是个世家子弟,总不会一心只想要吃大鱼大肉。”
穿红裙的姑娘道:“他是那一家的少爷?”
厨子道:“就是这一家的。”
连一莲又沉不住气了,抢着问道:“是不是赵无忌?”
厨子皑了她一眼,冷冷道:“不是他!是谁?”
连一莲总算放心了。
赵无忌并没有躺在那里等死,却坐在那里等着吃肉。
厨子道:“你们还有什么事想要问我的?”
穿红裙的姑娘道:“没有了。”
厨子道:“我倒有件事想要问问你们。”
穿红裙的姑娘道:“什么事?”
厨子道:“今天晚上你们谁留下来陪我睡觉?”
这个愁眉苦脸的厨子,居然会问出这么样一句话来,实在让人大吃一鹰连一莲不但吃惊,而且气得脸都红了,怒道:“你在放什么屁?”
厨子道:“难道你们连睡觉是什么郡不懂”
穿红裙的姑娘掂住了连一莲,抢着道:“我懂,可是我不忸你为什么不要我们两个人一起陪你睡觉?”
厨子道:“因为我年纪大了,一天晚上最多只咙用一。”
穿红裙的姑娘问道:“随便那一个都行?”
厨子道:“不错,好看的小男孩,我也一样喜欢?”
穿红裙的姑娘道:“另外一个妮?”
厨子道:“另外一个我只好用来下酒了。”
穿红裙的姑娘道:“你要用一个人下酒?”
厨子道:“当然不能用整个一个人,最多只能挑几块比较嫩的肉。”
他一双眼睛不停的在她们身上几个最嫩的部份打转,脸上那种表情,就好像在看着两条已经被剥光了的小绵羊。连一莲简直快气疯了不但气,而且想吐。
穿红裙的姑娘居然还在问:“你准备怎么吃法?”
厨子道:“当然是小炒,人肉一定要用快火小炒,否则肉就老了。”
穿红裙的姑娘道:“想不到你对吃人肉这么有研究。”
厨子道:“我拿手的一样菜就是小炒人肉,正好你们两个都有一身细皮白肉,正好都可以用来小炒。”
他又叹了口气,道:“看来我今天真有点口福。”
穿红裙的姑娘居然笑了笑,道:“你今天不但有口福,艳福也不浅。”
厨子道:“看样子你非但一点都不怕我,而且好像还开心得很。”
穿红裙的姑娘道:“我当然开心,江湖中人人都知道,妙手人厨的眼光,一向很高,我能够被妙手人厨看上,怎么会不开心。”
厨子冷笑,道:“想不到你还有点眼力,居然认出了我。”
穿红裙的姑娘笑得更甜,道:“我不但认出了你,而且还知道用什么法子才能要你的命?”
厨子的脸色忽然变了,瞳孔突然收缩,厉声道:“你……:”
只说出这一个字,他的瞳孔忽又扩散,咽喉上忽然冒出一蓬血丝,呼吸已停顿。
连一莲也吃了一惊。
她自己没有动手,这个穿红裙的姑娘好像也没有动手。
她实在想不通这个人怎么会忽然死了的。
穿红裙的姑娘已扭转头,用手掩着脸,道:“你去看看他是不是死了?”
连一莲道:“你为什么自己不上去看看”
穿红裙的姑娘道:“我不能看见血,一看见血,我就会晕过去!,”
连一莲盯着她看了半天,你杀人的时侯为什么不会晕过去?“
穿红裙的姑娘道:“因为血流出来的时候,我已经苒过头来了。”
她说得很自然,一点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好像根本就没有把杀人当作件很重要的事。
连一莲却吃了一店,道:“真是你杀了他的?”
穿红裙的姑娘道:“如果不是你,就一定是我了。”
连一莲看着她,还是看不出这个文文静静的大姑娘会杀人,杀的还是个江湖中有名的凶人。
妙手人厨不但凶恶狠毒,而且又贼又滑,南七省的武林豪杰几次围捕他都没有伤到他的毫发,这位大姑娘却不动声色,随随便便就要了他的命。
连一莲忍不住叹了气,苦笑道:“你真行,我佩服你!,”
穿红裙的姑娘笑了笑,道:“若不是因为他的眼睛老是盯着上该看的地方看,想杀忙还是不太容易。”
她接着又问道:“你看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连一莲道:“当然真的死了,从头到脚都死了。”
穿红裙的姑娘道:“那我们还待在这里干什么!”
连一莲道:“你想到那里去?”
穿红裙的姑娘道:“去做我师哥的陪客去。”
她接着又笑道:“如果我们的动作快一点,说不定,还可以赶得上去吃那盘油牛肉。”
连一莲道:“你还能吃得下?”
穿红裙的姑娘道:“吃不下也要吃一点,妙手人厨做的菜,以前就不是时常能够吃得到的,以后更吃不到了。”
客厅里的窗子开着的,她们沿着墙角绕过来,刚好可以从一棵梧桐树下的窗户里看到赵无忌,也可以看到那盘油牛肉。
她们很想看看主人是谁,能够让妙手人厨替他做菜的人,总是值得看看的。
主人却不在客厅里。
因为客厅里只有三个人,除了赵无忌外,另外两个人都是站着的。
主人当然不会站着来陪客人吃饭,站在客人旁边的,当然只不过是主人家的奴仆。
一人背对着她们,很高,很瘦,穿着件雪白的长袍,头发已花白。
一个把满头黑发梳成个高髻的妇人,正在为无忌斟酒。
她的身材很苗条,风姿也很美,应该是个很好看的女人。
只可惜她脸上偏偏蒙着块乌纱,让人看不见她的真面穿红裙的姑娘忽然悄悄的问道:“你看这个女人是谁”
连一莲道:“我看不到她的脸。”
穿杠裙的姑娘道:“你看看她的头发,再看看她的手。”
这妇人的头发又长又黑又多,一芟手加秀柔美,却自得可怕。
连一莲忽然想起来:“难道她就是那个半面罗刹?”
穿红裙的姑娘道:“就是她。”
连一莲苦笑道:“我们到处躲她,想不到现在反而送上她的门来了。”
穿红裙的姑娘道:“这里的主人,宜在很了不起,居然能够叮妙手人厨替他做菜,还能叮半面罗刹替他为客人倒酒。”
连一莲道:“这里说不定就是那个有鬼的院子。”
穿红裙的姑娘道:“一定是的。”
连一莲道:“听说这里本来是你未来的师嫂卫凤娘住的地方。”
穿红裙的姑娘说:“我也听人这么说过。”
连一莲冷笑道:“这位卫小姐的气派真不小。”
这客厅的气派的确不小。
只要是一个客厅里应该有的东西,这里都有,而且每样东西都是精挑细选过的,每样东西的价值说出来都一定会让人吓一跳。
客厅里不该有的东西,这里也有,珍奇的古董,精巧的摆设,名贵的字画……这些东西的价值简直连说都没法子说出来。
穿红裙的姑娘叹了口气,道:“如果这些东西都是我师哥给她的,我师哥一定发过笔横财。”
连一莲道:“如果这些东西不是你师哥送给她的,你师哥不气死才怪。”
其实这地方已经变得和凤娘住在这里的时候完全不同了。
这些东西凤娘连看都没有看过。
唯一没有变的是凤娘的那间卧房,里面每样东西都没有被人动过。
凤娘临走的时候,掉了根发簪在地上,现在这根发簪还在原来的地方。
凤娘临走的时候,曾经在床上躺了一下,现在枕头上那个印子还在,其实,连她落在枕头上的那恨头发也都还在原来的地方。
连一莲道:“你是不是真的想吃那盘油牛肉!”
穿红裙的姑娘又叹了口气,道:“现在,我就算想不吃都不行了。”
连一莲道:“为什么?”
穿红裙的姑娘道:“你回头看看卜,”
连一莲用不着回头去看,只看她脸上的表情,就知道那个没有脸的鬼影子,和那个有两张面的鬼影子已经在她们后面。
她忽然大喊:“赵无忌,你筷下留情,留一点牛肉让我咱咱。”。如意大帝无忌根本没有师妹,一直都猜不出谁会冒充他的师妹。
现在他知道了。
连一莲和他这个穿红裙的师妹出院子时,他笑了,笑得很愉快,好像自己能够有这么样一个师妹,是非常愉快的事……她们就是从梧桐树下那个窗口掠过来的,连一莲在前,穿红裙的姑娘在后,两人的身子还没有落地,就有股劲风迎面卷来。
一个人用嘶哑乾裂的声音,轻叱道:“廿去……:”
她们都没有出去。
连一莲凌空翻身,整个人已像壁虎般贴在墙上。
穿红裙的姑娘本来好像已被震出窗外,脚尖忽然在窗框上一勾,又轻飘飘的飞了进来。
风声犹劲,一直背对着窗口的白衣人,宽大的衣袖仍在猎猎飞舞。
穿红裙的姑娘娇笑道:“好厉害的气功。”
连一莲道:“只可惜他练的不是大气功,是小气功。”
穿红裙的姑娘道:“气功也有分大小的?”
连一莲道:“如果他练的不是小气功,怎么会这么小器,多两个人吃饭,多摆两双筷子,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如果他不是小器,为什么一定要把我们赶出去?”
穿红裙的姑娘笑了,可是等到这个人回过头,她们就再也笑不出来。
这个人脸上竟长着比头远大的肉瘤,几乎将百目全都挡住。
他的人一动,这肉瘸便跟着动,看来又像堤怛很大的气泡。,连一莲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就算用刀逼着她,她也绝不敢跟这个人动手的,如果一拳打在这个肉瘤上,她自己一定会先晕过去。
她已经在叫:“你千万不能跟我们打架,我是你们这位贵客的好朋友。”
穿红裙的姑娘道:“我是他的师妹,你更不能找上我。”
无忌仿笑道:“两个核子胡闹,丁先生就饶他们这一次吧。”
这位丁先生用一只从肉瘤旁边露出来的眼睛盯着她们,忽然道:“请坐。”
连一莲坐下很久之后,心还在跳。
她实在不敢去看这个吓人的瘤子,却偏偏忍不住要偷偷的去看。
这么大的肉瘤,的确不是时常能够看得到的。
穿红裙的姑娘忽然说道:“我知道青城门下有位丁先生,他的混元一羔功天下无双……”
这位丁先生冷冷的打断了她的话,道:“我就是丁瘤子,我的混元一杰功练得不好,所以,才会练出这么样的一个肉瘤来。”
据说他这肉瘤真是练气功练出来的。
这瘤子本来只是小小的一点,他气功越来越高,这瘤子就越来越大。
现在他的气功虽然不是天下第一,这瘤子却绝对是天下第一了。
丁瘤子又道:“我也不是青城门下,我是如意教的弟子,跟青城派已完全没有半点关系。”
穿红裙的姑娘道:“如意教?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见过。”
无忌道:“因为你根本就孤陋寡闻,你没有听见过的事太多。”
穿红裙的姑娘其实绝不孤陋,也不寡闻,她知道的事远此别人多得多。
可是师哥要教训师姝的时候,师妹就算不服气,也只有听着。
连一莲不是他的师妹,所以她还是忍不住要问:“你的教主是谁?”
丁瘤子道:“镇三山,辖五岳,上天入地鬼见愁,如意大帝。”
连一莲几乎听呆了:“你说的就是你们教主的名字?”
丁瘤子道:“是的。”
连一莲几乎忍不住要笑出来。
这名字听来虽然威风,实在也有点滑稽。
但是丁瘤子的口气却很严肃,而且充满了畏惧和尊敬。
能够让丁瘤子,半面罗刹,妙手人厨这些人对他这么畏惧尊敬,这位如意大帝当然绝不会是个很滑稽的人。
连一莲总算没有笑出来,只轻轻的说了句:“这名字好长。”
穿红裙的姑娘道:“我想他一定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丁瘤子道:“他是的。”
穿红裙的姑娘道:“我能不能够看到他?”
丁瘤子道:“能。”
穿红裙的姑娘叹了口气道:“我只希望他不要讨厌我,把我赶出去。”
那个脸上蒙着黑纱,一直都没有开口的半面罗刹忽然道:“他不会讨厌你,他很喜欢你。”
穿红裙的姑娘道:“真的?”
半面罗刹道:“他说你很像一个人,尤其睡着了的时候更像。”
穿红裙的姑娘笑了,道:“他怎么会知道我睡着了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半面罗刹道:“昨天晚上你是不是连衣服都没脱就睡着了”
穿红裙的姑娘点点头。
半面罗刹道:“昨天晚上你一定是很累,可是又不想睡得太沉,所以你特地找了一根木柴做枕头,还用茶壶顶住了窗户,用凳子顶住了门。”
穿红裙的姑娘道:“他……他怎么会知道的。”
半面罗刹笑了笑,道:“他亲眼看见的,怎么会不知道?”
穿红裙的姑娘笑不出了。
半面罗刹道:“你们虽然没有看见他,他却早就看见过你们。”
连一莲笑道:“他也看见过我?”
半面罗刹道:“你昨天晚上是不是一直都没有睡着?”
连一莲点点头。
半面罗刹道:“你是不是一直都在哭?哭得很伤心?”
连一莲身上的鸡皮疙瘩又冒了出来。
如果你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得清清楚楚,你却连他的影子都没有看见,你也会害怕的。
半面罗刹道:“他也听见你们说赵无忌公子今天一定会回来,所以今天一早就准备好要请赵公子来吃顿饭。”
穿红裙的姑娘道:“现在客人是不是已经来齐了?”
半面罗刹笑道:“该来的都已经来了,连不该来的都来了。”
穿红裙的姑娘道:“主人呢?”
半面罗刹道:“主人刚巧不在家。”
穿红裙的姑娘道:“主人怎么会不在家?”
半面罗刹道:“因为他刚巧有事要出去。”
穿红裙的姑娘又笑了,道:“这倒买是巧得很,他明明知道有客人来,却刚巧要出去。”
半面罗刹道:“因为有个人刚巧到了附近,他刚巧要去看看这个人。”
她叹了口气,又道:“天下就有这么巧的事,你有什么法子?”
穿杠裙的姑娘道:“我一黜怯子都没有。”
半面罗刹道:“所以你们只好坐在这里等。”、连一莲又忍不住道:“想不到如意大帝要看一个人的时候,也要劳动自己的大驾。”
半面罗刹道:“他知道那个人绝对不古来的,只好自己去了。”
连一莲道:“那个人为什么自己不会来?”
半面罗刹道:“因为那个人并不想看见他。”
连一莲道:“他为什么不要你们去把那个人请到这里来?”
半面罗刹道:“因为他知道我们一定请不动那个人的。”
连一莲道:“连你们都请不动?”
半面罗刹又叹了口气道:“能请得动他的人,南七北六十三省加起来只怕也没有几个。”
连一莲咋舌道:“原来他的派头也不小。”
半面罗刹道:“他的派头本来就大极了。”
连一莲道:“像他派头那么大,南七北六十三省加起来没有几个。”
半面罗刹道:“一点都不错。”
连一莲道:“这位派头奇大的人究竟是谁,”
半面罗刹道:“其实这人也没什么了不起,也只有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只不过此别人多练几天剑法而已。”
连一莲道:“听你的口气,这人的剑法好像还不错。”
半面罗刹道:“勉强还说得过去。”
连一莲道:“他也算是个剑客?”
半面罗刹笑了笑,道:“如果他还不能算是个剑客,能够算是剑客的人只怕就很少了。”
连一莲道:“他是什么剑客?”
半面罗刹道:“是个潇湘剑客。”
连一莲道:“衡山的潇湘剑客”
半面罗刹道:“是的。”
连一莲不说话了。
她实在没法子再说什么,一个人如果为了要去看蒲湘剑客而让别人久等,无论等多久别人都没有话说的。
蒲湘剑客这名字并不特别。
江湖中每一代好像都有个学剑的人叫做“潇湘剑客”
这本来就是个很平凡的名字。
可是有资格叫做“茁湘剑客”的人,却一定不是个很平凡的人。
每一代的疝湘剑客剑法极高,而且通常都很茄仁,很高雅,很风流,很脱,甚至还亡有点骄傲。
因为他们的确都有值得骄傲之处。
尤其是这一代的潇湘剑客,人如玉树,剑如游龙,不但是衡山剑派数一数二的高手,还是江湖中有名的美男子。
穿红裙的姑娘忽然叹了口气,道:“甚至我也早就想见他了。”
忽然间,窗外有样东西飞了进来,一个人道:“你看吧!”
一样东西“噗哧”落在地上,却是个用小牛皮做成的袋子。
丁瘤子和半面罗刹都已恭恭敬敬的退到一边,躬身肃立。
“教主回来了。”
蒲湖剑客虽然没有来,能够看到如意大帝,也一样是件非常令人兴奋的事。
每个人都张大了眼睛在看这位镇三山,辖五岳,上天入地鬼见愁,如意大帝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们只看见了一个脸色苍白,身上穿着件雪白的袍子,看来显得有点瘦弱的小孩。
连一莲忍不住问:“你们教主呢?”
这小孩年纪虽小,派头却奇大,背负着双手,施施然走进来,根本不理她。
无忌已霍然站起,吃惊的看着他,失声道:“是你?”
这小孩道:“是我。”
无忌叹了气,道:“当然是你,我早就该想到的。”
连一莲又忍不住问:“他是谁?难道他就是如意大帝?”
无忌道:“是的。”
这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居然就是如意教的教主如意大帝。
连一莲又惊讶,又好笑。
她没有笑出来,只因为除了她之外,谁都没有一点觉得好笑的意思。
丁瘤子和半面罗刹连头都不敢抬起来,无忌的表情也很歧肃。
因为他知道这小孩子非但一点都不可笑,甚至还真的有点可怕。
半面红刹,丁瘤子这些闻名江湖的凶人,会对一个小孩子这么服贴,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无忌很了解这一点,也很了解这个小孩。也只有一个像他这样的孩子,才会替自己起这么一个名字好长的名字。
他本来的名字只有一个字:雷。
他这个人的确也像是雷一样,谁也没法子捉摸,谁也没法子控制。
那个用小牛皮做的袋子还在地上。
小雷忽然问连一莲道:“你是不是很想看看潇湘剑客?”
连一莲道:“是。”
小雷:“现在你为什么不看了?”
连一莲道:“他在那里?”
小雷道:“就在这里。”
顺着他用手指着的地方看过去,只能看得见那皮袋子,看不见潇湘剑客。
连一莲忽然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失声惊叫道:“难道潇湘剑客他。:他就在这皮袋子里?”
小雷道:“你为什么不自己打开来看?”
连一莲伸出手,又缩回去。
她不敢看。她已经想到那皮袋子里装的是什么,她全身都在发冷。
小雷道:“你是不是以为这袋子里装着的是个人头?”
连一莲道:“难道不是……”
小雷忽然笑了,大笑道:“看来你的胆子虽然不大,疑心病却不小。”
连一莲道:“这袋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
小雷忽然转过头,去问那个穿红裙的姑娘:“她不敢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