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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谋 第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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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了。请大家不要挂记我,前些年那么困难都搭帮大家熬过来了,现在还怕什么?并且还了大家的钱以后,我不是就没钱了,口袋里还有五百多元留着过年哩。另外,我还借了二千四百多元钱给人家,这里写着簿呢,不信我就拿给大家看吧。”说着,他真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票子和一个红皮塑料ri记本来。李波顺手接过本子,翻开后,边看边念:“四月十一ri,李少凡买化肥借八十元;五月十三ri,刘和生买农药借六十元;八月十九ri,李光中老婆住院借三百元”
“李光中那个刻涩鬼还找你借钱?真是好意思。你怎么也肯借给他?记得那年他父子俩同在水利工地上打一年石头,全队挣的最多工分,口粮也分得最多,工地上又有粮食补助,全队那年就算他家粮食足一点。可是你没有过年饭吃去找他借几升米都碰了一鼻子灰,不但没有肯,还把你讥笑了一顿。这事是我亲眼看到的,三老,难道你自己反不记得了?”孙二婶听李波念罢,似乎心有不甘地对刘三说。
“孙二婶,都是对门邻舍的,那点小事谁还放在心上,我早就忘了。其实那一回也不能怪他,那时粮食咯紧张,我的名声和底子又不好,他能不考虑我没能力还吗?我那些年不是搭帮乡亲们,哪有今天咯号好事?我可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痛,自己好了,乡亲们有困难,我应当尽力帮助。并且,那三百元钱也不是李光中向我开口借的,而是我送鸭蛋到食口站时,路过医院门口,见他送老婆治病少了钱住不进医院,我自己找着送给他的,他开初还硬推着不肯要哩!”“你呀,真正是‘宰相肚子菩萨心’,要是我吧,你既做得初一,我就做得初二。”孙二婶还是有点不满和想不通。刘三叔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望着孙二婶微微笑了笑。
这时,天se渐渐暗晦起来,黄昏已在不知不觉中悄悄降临。“该回家了。”大家小声相约着准备谢情告辞,有几个已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谁知刘三又把大家留住了。他又分了一轮jg装带嘴“白沙”烟,笑呵呵地说:“大家先莫慌,还早着哩,请再稍微宽坐一会,我还有一点子事呢。”说着,他从屋里搬出了满满二箩筐捆扎得整整齐齐的报纸包,不容大家推辞就一个一个塞到大家手里说:“今天耽误了大家的时间,吃又没吃什么,反而破费了大家。这包里是十个鸭蛋,二斤熏鱼,二斤腊肉,全是自家产的。‘冬瓜蒂,表个意’,大家如果不要,就是嫌我的少了。我今天特地请大家来喝杯淡酒,一是向大家陪礼,我过去欠大家的钱太多了太久了,不这样‘洗个脸’,心里不好过;二是还有一点事要拜托大家帮忙”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住,用手搔着头皮,拍打着衣上刚沾的尘土,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再讲下去。他悄悄地看了大家一眼,见大家都在专心等着他讲,咳嗽了一声,马上又鼓起勇气继续说道:“是这样一件事,大家知道,我有个很不好听的名字叫‘三痞棍’。其实,我并不是愿意当,所以,一听到这个名字就难过死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谁叫我以前一直欠着人家的钱不还呢?现在,我的情况好了,所有的账都还清了,这诨名也真想去掉才好。上次,乡上的陈书记给我订了任务,明年产了四千斤蛋,三千斤鱼,就奖给我四立方木材指标。我也准备把房子新做一下,添置几件新式家具,把伢细子‘武装’起来。如今,我想拜托诸位乡亲帮着宣传宣传,请大家把我头上这顶‘帽子’取掉,以后再莫这么喊了。我自己倒还莫去管他,问题是伢妹大小全都二十好几了,要开亲对眷啦,如果我还留着这么个名字影响多不好呀!”“好!你放心吧,现在党和zheng fu提倡讲文明讲礼貌,我们大家一定带头,再也不这样喊了。”“我们一定帮你宣传,帮你‘平反’。”“你家做屋和办喜事,我们大家都来帮忙。”“我已物se到了一个合适的姑娘,准备马上去给你那个大伢子提亲做媒,据我看,很可能一说就会成功。”大家又爽快又高兴地答应着。
大家说完,只见刘三又从口袋里掏出个皱皮巴巴的小本子说:“这是我原先的欠账簿,现在再麻烦各位看看这簿上所记的,算算纸包里所装的,对对与你们自己记的数目是不是相符?”大家拿起那个本子传阅着。“对!对!一分也没错。”“连ri子都不差。”
“不错我就放心了。二十多年来,我每欠一分钱都记到了这个本子上,可这本子也象一块沉重的大石头,在我的心上整整压了二十多年,压得气都喘不过来,背都压驼了。现在,这石头该搬掉了,我就当着大家的面把这本子烧了吧!”说完,刘三叔把那本子几下撕烂,投进了炭盆火中。纸片上空立即升起了一缕盘曲上升的青烟,屋子里弥漫着一股烧纸的特有香味。接着,“哄”的一声,一条黄灿灿、红闪闪的火舌从纸片上欢快地窜起一尺多高。明亮的火光映红了刘三叔喜气洋洋的充满甜意的脸,他那伛偻腰身躯也分明地变得挺直和高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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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那玉佛该多好
没那玉佛该多好
父亲原来有一个很亲密的朋友叫李强健,我们都叫他强叔。强叔家离我们家有十里远,以前他们并不认识。还是上个世纪的六九年秋天,父亲外出和强叔同船过河,船被撞翻,水xg好的父亲救下了“秤砣”似的强叔,从此两人便经常来往,成了朋友。
强叔除种田外还善于察看风水,常为做新屋与葬坟之家选址、定向、择吉期,手头的钱比较方便,来我们家时,总要给我带点糖果,还给我讲很好听的故事。所以,我很喜欢很尊敬他,总是盼望他来我们家作客。
强叔来我们家,父亲非常高兴,次次都热情招待。他俩常一边对饮,一边海阔天空聊天,越谈越投机,越谈越有劲,一般都要到半夜过后才收场,然后便同床而眠。
我们家有一尊三斤重的白玉佛像,雕刻得十分jg美,很惹人喜爱。特别让人看重的是它具有预测天气和退烧二种奇特的功能:天要下雨了,佛像的头上会冒出细密的汗水,“脸se”会变得寡白;若是天将放晴,佛像的头上便干爽起来,脸上会微微泛红。用它来预测天气非常准确。最有实用价值的还要算退烧:发高烧的人,只要把玉佛在头上或胸部放一会,佛像便会慢慢变红、升温,而人的体温便能很快恢复正常。
对这尊玉佛,强叔好几次称它是稀世珍宝,拿着看了又看,摸了又摸,久久不愿放下。
父亲是一个很能干的人,除种田是好把式外,还是个医术相当不错的草药郎中,治好过若干人的病,颇受大家的欢迎和好评。他每年都要进大山去采几次药,为避免家里担心,次次都是讲好十天便准时赶回来,从没有哪一次超过ri期。那一年九月,他却过了十一天还没回来,全家急得要命,便发动十多个人到他走时所说的采药目的地连云山去寻找。大家寻了二天没见到人,在一个山凹发现新崩了半边山,崩山处顶端的一棵树上却看到掛着用红漆写了父亲名字的旧军用水壶。于是认定父亲遭了不幸,被大山活埋了。大家动手挖了好一阵,但这么大半边山怎么能挖到尸体?众人只得一边哭,一边狠心地丢下父亲,让他暂时在深山安息,以后再想办法。
由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们全家都哭得死去活来。尽管尸体未找到,但丧事还是得办,远近许多人都赶来致哀。他们大都受过父亲的恩惠,希望能最后报答一下。对于父亲的死,强叔表现得很悲哀,内外张罗,二三天基本没有睡什么觉,真让人感动。
丧事办完的第二天,母亲因过度伤心和劳累病倒了,一直发高烧,打针吃药后都没能退下来。我想到那个玉佛一个月前曾被强叔借去还没送还,便到他家去拿,希望用来给母亲退烧。强叔对我说半个多月前,他来我家时已亲手将玉佛交还给了父亲。我回家后找遍了屋里所有的地方,却没能找到。
令人意外高兴的是,丧事办完的第六天,父亲竟跛着脚,吃力地挑着一担药材回来了。全家因此欢天喜地。母亲的病也一下就好了。
听父亲说过之后,我们才知道原来他在连云山碰到另一个采药的,叫李敬,两人一见如故,谈得十分投机,很快就成了朋友。李敬说他们那里有个山头产黄连,但十分陡峭,需要二个有经验的人合伙才能采到,邀父亲同他一起去采。那时黄连非常紧俏,卖价很高,父亲便跟着他去了。他们果然采到了四十多斤黄连,每人分了二十多斤。不幸的是父亲在下山时右脚踩到一个砍得很尖的竹桩上,将脚背钻穿了,只得在李敬家中休养,治疗。由于那时山里根本没有电话,他只好写封信托人到外面去寄发。经过几天治疗后,父亲基本能走路了。他知道家里一定非常担心,便强忍脚痛赶回来了。父亲说他确实在掛水壶的那个山头上挖过药,走时忘记拿走水壶。崩山是他走了以后的事,他算命大,侥幸躲过了。
父亲自己写的那封信,在他回家后的第三天才收到。
父亲听说了家中组织十多人上山寻他,全家都悲悲伤伤为他哭泣、为他做道场超渡的事后,心中很不好过。
几天后,我向父亲问了那个玉佛的事。父亲说,自借走玉佛后到他去挖药那段时间,强叔根本没来过我们家,所以,那个玉佛并没有归还。父亲一再叮嘱,此事以后不要提了。
只隔那么远,父亲“死而复生”的“新闻”,强叔肯定听到了,但他却一直没有再来我家。
有一次,我和父亲有事经过强叔他们那个村,眼尖的父亲远远望见强叔从路那头迎面走来,便挥着手很高兴地喊他,但素来耳聪目明的强叔好象一下变得眼睛耳朵都不管用了,身子转一个九十度的弯,插上旁边一条横路走了。父亲知道那是他不好意思见我们,便没有再喊。
十多年以后,父亲得了重病,在临终前还念念不忘过去与强叔的交情。他躺在床上,叹了口气,拉着我的手,用已经很微弱的声音对我说:“……唉,真没想到,因这么一个小玉佛,竟让我失去了一位多年相交的老朋友,要是当初我们家没那玉佛该多好呀!……你必须答应我,以后不去找强叔索要玉佛!……”见我郑重地点了头,父亲才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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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恨
黄昏恨
金山叔这些天总是乐呵呵的,好久不唱的山歌又唱了起来,在四处瞧瞧没见到有人的时候,还小声地哼一、二句电视中学来的流行歌曲“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但是,这歌声还是让老朋友怀远听到了,笑着问金山叔:“你那个妹妹是谁呀?要她大胆往前走,你自己的胆子大不大呀?能大胆将她领回家吗?要不要我帮着穿针引线和做你儿、媳、女、婿的思想工作?
听怀远老汉一问,金山叔怔了一下,脸上的喜se渐渐消失了,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金山叔老婆去得早,他又做爹又做娘,好不容易将一男一女二个孩子拉扯大,为他们教读娶嫁。现在,儿女都已结婚,金山叔早就做了公公和外公。儿子跑运输赚了不少钱。女儿就嫁在本村,女婿承包村办工厂也发了财。二家都争着赡养金山叔,除了吃穿照顾得周到之外,零花钱都时常给。大家都夸金山叔好福气。可是金山叔却总是闷闷不乐高兴不起来。金山叔鳏居多年,原来心全cao在儿女身上,内内外外忙不停倒还不怎么觉得,现在儿女成了家,都各忙各的去了,很少在身边和自己说上几句话,便感到忧忧闷闷孤寂难熬。于是,他跟原先因父母反对没能结合的意中人满婶“死灰复燃”好了起来,整天喜形于se。
一天吃晚饭的时候儿子问金山叔:“爹,您这些天满脸喜se,象捡了金元宝似的,什么事这样高兴?是不是打麻将赚了大钱?”
“没什么事。”金山叔不好说出。
儿子还想问,坐在身旁的女人用肘推了他一下,并向他丢了一个不满的眼se。儿子心领神会,便埋下头来默默吃饭。金山叔看了儿子、儿媳一眼,察觉气氛不正常,也就几口吃完饭,不声不响地钻进了自己的房中。
晚上,女人附着儿子的耳边小声说:“你呀!真是个木脑壳,整天只知道跑车,村里可沸沸扬扬讲得热闹啦!你说爹为什么这样地高兴?原来是他老不正经,又和年轻时相好的那个寡妇满婶热起来啦!听说那老狐狸jg还给爹打了一件毛衣,爹穿在里面呢!还听说,爹知道她怕冷,给她买了一双毛皮鞋”
几天后,到了金山叔六十大寿。儿、媳、女、婿给他摆了十二桌寿筵,大家都有给他敬酒,晚辈都给他拜寿,还放了好多鞭炮。
晚上,客人走后,儿、媳、女、婿坐在客厅里齐声对金山叔说:“爹,今天的生ri筵您老还满意吧?”
“嗯。”金山叔小声应了一句。
“我们对您还算孝顺吧?”
“好,孝顺。”金山叔稍微点了一下头。
“爹,既然您认为我们都孝顺,就请为我们想想吧,您已是有孙子、外孙的人了,让人嚼舌头的事就别再做了。我们在地方上都算得是有脸面的人,外面已经讲得很难听,再这样下去的话,我们的脸都往哪儿搁啊!”
“什么脸往哪儿搁?我这做爹的又没去哪儿打劫、又没做贼去偷人家的东西?只是到你们满婶家坐过几次,根本没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我是堂堂正正的人,正想和你们商量,将你们满婶通过合法手续接进来哩。”
“哎呀!爹!这个就请你您原谅我们无论如何不能从命了。您都年满花甲了,您不怕别人笑话,我们还怕别人戳脊梁骨呢?你以前为我们受多了苦我们知道,应当报答,除了这个事,其它什么都答应您。村里几个铺子我们都挂了钩,要烟、要酒、要副食,您尽管去拣好的拿,先记账,然后由我们去付钱。如果您一个人闷得慌,可以找老头子们打麻将,输了钱不要紧,输多少都由我们出。这下您该知足了吧?至于那个事嘛,您几十年都熬过来了,就再忍着点吧,老人家要知道惜福哩!”儿、媳、女、婿一齐目光炯炯逼视着金山叔,那是一种铁了心,毫不妥协,没有丝毫商量余地的目光。
“唉!”金山叔长长地叹了口气,回到自己房中,关上了门。
金山叔的床唧唧呀呀响了一夜,月光从窗口钻进来,本想去抚慰金山叔那颗孤独的心,却看到金山叔在暗暗啜泣,二行泪水顺着眼角一滴又一滴不停地往下滚落,枕头都湿了一大片。月亮不忍心看他那伤心的样子,只得匆匆走开。
客厅里,儿媳二眼闪光,十分得意地对小姑子说:“明天,我们一道去知会那不要脸的老狐狸jg,jg告她自重自爱一些,别再死皮赖脸缠着我们爹,否则,就对她不客气!”
第二天,两个女人一早便去了满婶家,事情的进展异常顺利。满婶神情沮丧,无可奈何地说,过二天就要到在外县工作的儿子志辉那里去终老,再不回来了。儿、媳、女、婿象得了奥运会冠军的运动员凯旋,个个眉飞se舞兴高采烈。
满婶家的房子卖了,家具卖的卖了,送的送了乡亲。她只带走了几件换洗衣衫和金山叔给她买的那双毛皮鞋。满婶走后,笑容便永远从金山叔脸上消失了,原本骨架十分硬朗的他,健康状态每况愈下。他的目光变得混浊而呆滞,吸烟、喝酒都没有了滋味。他再没有到附近的铺子里去记账拿一分钱东西,也没有找人去打过一次麻将。他常常独自一人如泥塑木雕的菩萨般默默坐在门口一动不动,对着满婶原来住的地方和走的方向呆呆地张望,一坐下就是好几个钟头。有时,他在自己的房里拴上门,拿出满婶给他打的毛衣久久地端详,仔细看那密实均匀的纹路,看那胸前并列着的极似二颗心的桃子形花纹,看了正面看反面。看了摸,摸了看,常常是看着摸着,泪水就止不住溢了出来,一滴一滴落到了那毛线衣上。
金山叔每晚早早地就上了床,将那件毛衣紧紧贴着胸脯盖在身上,双手在毛衣上一遍又一遍地轻轻抚摸,一边摸一边计算着满婶离开的天数,心中无时无刻不在惦念:不知她身体是否还健康?在儿子那里过得惯不惯?儿子对他好不好?
满婶走后第十天,金山叔就病倒了,不能吃饭,不能起床。儿、媳、女、婿要送他上医院,他说这是不治之症,治不好的,无论如何不肯去。到了第十八天,金山叔就jg神恍惚,滴水不进,手脚活动都很困难了。那天下午,几个本家来看过金山叔后,喊出守护在旁边的儿、媳、女、婿一起到客厅商量后事。前后不到半个钟头,待人们再进去看时,金山叔已两腿长伸,闭上了眼睛。人们惊奇地发现:刚才明明是盖在金山叔身上的那件毛衣,竟熨熨贴贴穿到了他身上。金山叔手上捏着一张纸,上面歪歪斜斜写着极简单的遗嘱:此毛衣不得脱下。
满婶到儿子志辉那里去后,总是郁郁闷闷,时常长嘘短叹,渐渐地,原本健健康康的身体却三病二痛与ri俱增。金山叔死后不久,她也接着瑶池赴会去了。满婶归西时已是天气较热的五月,身上已穿着单薄的衣裳,但脚上却穿着金山叔给她买的那双毛皮鞋,那鞋擦得一尘不染,锃亮锃亮;那鞋带系得很紧,带子扭成了二个整齐、漂亮的“同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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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行老人
送行老人
正是炎天酷暑的七月,一个在广东打工的朋友出了点急事,打电话要我去帮助处理。电话是十二点半接到的,于是我决定坐下午二点县城直达广州的长途汽车赶过去。
那天的天气真是热极了,太阳象一个大火球,烤得水泥地面似是经过了火烧一样的滚烫,热得人连说话都很吃力,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这么热的中午,不是有必要的事,谁也不愿意出来受罪,所以,今天来乘这趟车的人不很多。我于一点四十五分才赶到车站,急急忙忙上车找个位子坐了下来。过了一会,上来了一个约莫六十多岁的老婆婆,她有三个提包,是老伴帮着送上车来的。老婆婆的坐位就在我旁边,与我共一条凳子。我和老大爷一同把三个包塞到了坐凳底下后,老大爷便和我搭讪起来。通过交谈,我知道老大爷姓赵,老大娘姓李,他们的儿、媳同在广东打工,儿媳妇快生孩子,要李大娘去照顾一段。赵大爷因家中的农活走不开,且儿、媳那边租的房子狭窄住不下,所以只能由李大娘一人去。李大娘从没到过广州,赵大爷很不放心。得知我也和李大娘一样要到终点站才下车,赵大爷很高兴,千叮咛万拜托,请我一路上照顾李大娘。
转眼间二点钟快到,车子就要开了,赵大爷再三交待李大娘多注意安全,到了儿子那里要及时打电话过来,并又一次托付请我一路照顾好李大娘,然后,依依不舍地下了车。我发现,此时两位老人的眼睛都有点湿润。下车后,赵大爷并没有走开,而是站在靠李大娘坐的车窗外边,定定地望着车里,等着开车。
车子开始发动,大家都希望早点跑起来,开起空调凉快一些。可令人焦急的是,马达响了几声之后便骤然停了,司机怎么去弄也打不转,只得很抱歉地对大家说,车子需要抢修,请大家耐心等待。
司机打电话请来了几个师傅,他们开始了紧张地抢修。需要多少时间才能修好?师傅们没有一个定准的答复,所以,尽管车里热得象蒸笼,也只有几个行李少的年轻旅客下了车,其他的仍坐在车里一边埋怨,一边拿出随身带的手扇或书报不停地挥动扇风。
李大娘见赵大爷还站在车窗外热得满头大汗,便从窗口伸出头对他挥着手说:看把你热得,车不知还要好久才能修好,你赶紧回去吧,莫在这里受罪了。赵大爷说:没有什么,还受得了,再等一会儿吧。并再一次不厌其烦地叮嘱李大娘路上小心,到了那边马上打电话回来。
时间过得真慢,大家的心情都很烦,不停地看表,好不容易才熬过了一个小时,但车子仍没修好。
我望着车窗外,原来站着好几个送亲友的人,现在全都走了,只有满头白发的赵大爷还立在那里向车里张望。李大娘几次催他快回去,他总是说:没事,再等等吧。
过了一会,赵大爷到底走了,但没多久又返回来了,拿着两瓶经过冷藏的冰茶从窗口递进来,给我和李大娘一人一瓶,说天太热了,快喝点冰茶解解热。然后又站在外面“监视”,“逼”着我们把茶喝下。
车还没有修好。赵大爷仍然在原地“站岗”,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不停地往下流。李大娘见他那么“固执”,生气了,大声骂道: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想在这里热死呀!我现在又不会马上咽气,不要你给我送终,你总是死死地守着我干什么?还不快点给我滚回去!见李大娘动了怒,赵大爷才极不情愿地离开了。
旅客们煎熬了二个小时后,车子总算修好开始走了。当车子驶出站门的时候,我又看见了赵大爷汗流浃背立在站门外的烈ri下,盯着车子,挥动着手向我们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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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喜还是该忧
该喜还是该忧
我生xg就是个树叶掉下来都怕砸着头的老实本份人,从记得事起,就一直没和任何人动过武。可是,童年时代的伙伴都称我为“打架王”。怎么回事呢?原来我所说的“打架”是另一种含义。
我原是农家子弟,童年是在老家的小山村度过的,那时常要和小伙伴们上山去砍柴。砍柴当然是一件很苦的差事,我们苦中作乐的游戏便是“打架”。
砍柴一般有个伙伴,每人都带一把钩刀和一根插杠。每次是大约砍了一捆柴后,大家便商议休息一下,选一块较平坦而又开阔的山坡,将三根插杠用野藤扎成一个三角叉形的架子,立在山坡的一头,人全部站在架子前一条用钩刀划出的线条上,向远方同一方向使劲扔各自的钩刀,然后再跑到钩刀落地处,拾起自己的钩刀对着架子往回扔,谁的钩刀将架子打倒了,谁就是胜利者。这种游戏就称为“打架”。这“打架”是有规矩和次序的,开初扔刀出去时,谁的钩刀扔得最远,谁便有资格第一个往回扔去“打架”,若是第一个人便将架子打倒了,那么这一轮“打架”便算完,这人就是胜利者,其余的都得“俯首称臣”。如果第一个没将架子打倒,后面便由远而近顺着次序一个一个接着打,谁打倒了架子谁就赢了。如果都没打倒,便要重新扔钩刀,再决雌雄。打架之后,赢者就成了人上之人,可以坐下玩耍,另一捆柴自有失败者尽义务,集体帮着砍好捆好。
我儿时比年龄相当的同伴要长得高,力气也大些,不但钩刀扔得比大家远,总是第一个取得“打架”的资格,而且往回扔的钩刀都是旋转着又快又准地向架子横扫过去,所以,除非故意放让,我次次都是稳cao胜券。但是,我砍柴的手脚很麻利,“打架”虽然赢了,也只是显显本事,jg神上自我陶醉一番而已,并不要大家的“物质奖励”,所以伙伴们都很佩服和敬重我,尊称我为“打架王”。
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了。大学毕业后,我在城里工作并安了家。儿子已快十岁了,下班以后,我常给他讲童年趣事。他颇感兴趣和新鲜的就是“打架”,听我讲后,便伸起大拇指直夸我了不起,是英雄。
儿子很想去“打架”。暑假期间,我带他去老家住了几天。他和邻居的小伙伴强子、伟伟、坚坚等很快就玩熟了。他们去砍柴,他就跟着去耍,“醉翁之意”当然是为了“打架”。我想,让他到山上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体验体验劳动的艰辛也有好处,便同意了。
第一天太阳将落山时,儿子兴高采烈地回来了,蹦蹦跳跳跑到我面前眉飞se舞地说:“爸爸,我今天‘打架’了,好有味哟!我一连赢了好几轮哩!”
奇怪,他从没打过架,在学校里的体育成绩也很不佳,怎么会赢呢?我以为他故意吹牛皮,便问:“你的柴呢?给了谁?”儿子颇为得意地说:“您呀,还拿老眼光看新事物,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一切都在改革,如今‘打架’早就不给柴了,输了的赢了的,该出的该进的都是用钱计算,每轮下来输了的一人给胜利者一元钱,我今天赚了强子和伟伟十几元哩!”
“打架”出钱,这不成了赌博吗?我着实吃了一惊,严厉地对儿子说;“赶快把钱退还给他们,明天不许去了!”谁知第二天一早,趁我还没起床,几个小伙伴就偷偷邀儿子到自己家里吃完早饭,一溜烟跑了。
傍晚,儿子象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地回来了,畏畏缩缩走到我面前,低着头怯生生地说:“爸爸,今天真是倒霉,强子他们说‘打架’要打二元钱一轮的,结果我全输了,共欠了强子、伟伟、坚坚九十四元钱,您快给我钱吧,他们催着我去付账哩!”听儿子这么一说,我又吃了一惊。
“打架”由给柴变为了出钱,而且小小年纪的山里娃子就学会了“yu擒故纵”“若yu取之,必先予之”的战略战术,这不能不说是一种“进步”,但是,对这种“进步”,我却不知道应该喜悦还是悲哀?
作者:28869889
采会气
采会气
我作为“老三届”,恢复高考时考进了北农大,到毕业已是三十开外了,开首分到了一个山区乡农技站,由于碰上了重用知识份子的年代,在乡下只呆了几个月,就提到县农业局当了副局长。
上任第二天,局长拿着一张“红头文件”对我说:“这个会议请你替我参加一下。”
我接过一看说:“通知上写明了要一把手出席,我去不太合适吧?”局长又拿出几个通知在我面前一晃,无可奈何地说:“现在个个通知都是这么强调的,你看这三个还不都是一样点名点将,可我没有孙悟空扯几根猴毛变替身的本事呀?”我只得答应,但仍感有压力,便说:“我带手带耳朵可以,表态的事却不好搞呀?”局长摆摆手说:“放心吧!只要你去应个卯就行了。”
吃了定心丸,我思想上轻松了,连忙夹着公文包急急匆匆赶赴会场,选择中间一片比较靠后的位子坐下来。过了足足四十分钟,人才6续到齐,会议总算开始了。主席台上的报告人神采飞扬,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声音抑扬顿挫。我打开笔记本高度集中jg力不停记着,生怕漏掉了一丁点。本子很快就翻过了二十多页,我的手已酸胀得不行,由于太紧张,天气虽不热,脸上却早已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幸好此时耳边传来鼓掌声,报告终于结束了。
散会后,我利用午休将记录整理了一下。下午,走进局长办公室准备详详细细规规矩矩向局长汇报。局长摆了摆手说:“不必谈了,我知道,第一点成绩,讲了什么什么;第二点问题,讲了什么什么;第三点措施,讲了什么什么。
奇怪,局长没去开会,怎么如此清楚,难道长有顺风耳?看来,到底是当局长的,水平就是高!今后可得留心多向人家学一点。我对局长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第三天,又是开会。在认真记录了一阵后,发现会议名称虽然迥异,但内容与昨天的相差不大,我想,既然不必汇报,又没有什么新jg神,就无须记那么多,便放下本子忙里偷闲环视一下前后左右的到会者。惊奇地发现:有的在悠闲自在地吞云吐雾;有的在很香很甜地打瞌睡;有的在专心致志看小说;有的妇女在旁若无人毫无顾忌地打毛衣;有的搓搓手、梳梳头、擦擦面、捏捏耳,在堂而皇之做头、手部保健按摩。我右邻座那位年纪比我大些,但气se甚佳,面若施珠,正如老僧入定般眯缝着眼练一种我不知名称的功法。过了一会,那人停了功,朝我微笑点头致意。后来我们悄声交谈起来,知道了他姓王,是卫生局“专职开会”的副局长。他悄悄告诉我:ri复一ri,月复一月,年复一年开会,他自创了一种特别的“采会气”练功法。他说,会场里人多,大家都释放能量,便产生出一种特殊的“会气”,会议规模越大,开的时间越长,“会气”也越浓、越强,通过练功,将这些“会气”采集到自己体内,将得益无穷。因为怕影响不好,这套功法他只是自己偷偷练,还从未向外人传授过。也许是我们有缘份,他看我人挺老实,决定教我。此后每次开会,我都紧靠着王局长,坐在人群中间学练功。开初,我还有点心不在焉,似乎台上作报告的及四周的与会者,众目睽睽都在监视我,生怕被“点了名”,慢慢偷看,各人都在搞各人的,哪个管你的闲事?便逐渐心安理得,凝神专注地练起来。练功头几天,我并没有什么感觉和反应。不久便渐入佳境,体会到会场中确实存在着一种妙不可言的“会气”。半个月后,练功时就真有一种无形的能量,透过皮肤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地往五脏六腑聚集,然后通过血液、神经散布到周身运转不息,产生出荡气回肠之感,每一个关节,每一根血脉都象有妙龄女郎粉嫩柔软的手在轻轻抚摸,麻酥酥的舒服极了。冬天练,浑身暖烘烘,夏天练,通体凉沁沁,硬是比神仙还要快活。以前,我顶讨厌开会,自练“采会气”功后,竟与会议结下了不解之缘,一天不开会就因为采不到“会气”练不了功而jg神萎靡,怅然若失,惶惶不可终ri。好在后来我也成了“专职开会”的副局长,有各种名目繁多,总也开不完的会让我参加。于是我如鱼得水,不断“采集会气”,将功练到了炉火纯青出神入化的境界。
转眼练“采会气”功二十多年了,原先黄皮寡瘦的我变得红光满面,神清气爽,浑身充满了的活力。大家都缠着向我取经,问我吃了什么“丹”,怎么越活越jg健?
尽管我不显老,但档案年龄已逾半百。最近,要jg简机构,市里发了专门文件,五十岁以上的副科级实行“一刀切”退线。虽然我不恋栈,对这个决定没其他顾虑,却有一个最大的担心:退下来后,很少有会开了,我到哪里去练这种奇妙无比,其乐无穷,已使我获益匪浅,今后更须赖以保健养生,延年益寿的“采会气”功呢?
作者:28869889
不由你不信
不由你不信
李端和林强是可通财能交心的好朋友。
一天上午,李端匆匆忙忙来到林强家里说:快借五千元钱给我,我有急用。林强问作什么?李端说:我在镇上与别人做成一笔生意,绝对可以稳赚一大笔,现在三言二语讲不清,时间不等人,待回来后再与你详谈。明天,我请你上平安镇三发楼吃一顿,保证喝五粮液,抽芙蓉王。林强的儿子在外面打工,刚好寄回了五千元钱,便爽爽快快地拿给了他。李端接过钱兴冲冲地走了。
下午,李端唉声叹气,耷拉着脑袋回了家。熟人问他为什么?他悔恨交加,大骂一顿以后,讲了自己被骗的经过。他说:我在平安镇被一个陌生人撞了一下,我正要发作,那人满脸笑容掏出烟来连忙赔不是。我不抽烟,两人推来推去。我和他的手碰了几下后,人就昏昏糊糊起来,一下子对这个陌生人产生出无限的好感,总觉得他是一个最值得信赖的人。他邀我到强民小吃店喝酒,二人越谈越投机,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交谈中他问我买不买码(地下彩),说他掌握了今晚要出的,百分之百可靠,因为我们已成朋友,他要帮我一夜暴富,并要我暂时保密,马上拿五千元钱给他,他到县城为我报单。于是,我借来五千元钱给了他,并约好明天上午到平安镇接他。他走时?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