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 (全) 第 56 部分阅读

    　　变做了平日里灵动活泼的样子。

　　鬼厉心下宽，但还不等他说些什么，小灰却似挣扎了下，随即手臂向外面条道路上指了指。鬼厉怔，抬眼望去，过了会，果然从那条道路上走来了两个人，却是鬼厉认得的人物。

　　李洵和燕虹。

　　鬼厉眉头皱，这二人他在十年前就已经认识，俱是极出色的人才。虽然这十年间世事变幻，不再相见，但修真之人，十年不过如弹指瞬间罢了。他二人神色容貌几乎与十年前模样，只是看着他们举手投足，道行只怕亦非当年可比。

　　只见他们二人缓缓走来，彼此间似乎正在说话。走到近处，只听燕虹道：“师兄，那些怪物为什么突然冲了进来”

　　李洵皱了皱眉，显然也是不大理解。但看他面色冷峻，冷冷道：“那些不开化的畜生，谁能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要我说这些鱼人胆敢侵犯山谷，就要叫他们有来无回才对，何必还要再去麻烦上官师叔”

　　燕虹柔声道：“师兄，你别生气，谷主深谋远虑，此事必定有我们暂时不能知晓的地方。当初与这些蛮族交涉时候，正是上官师叔施展神通举震慑，那些蛮族将他老人家视作天人，只要他老人家出面，那些怪物必定乖乖离去。谷主让我们去请上官师叔出来，想必就是这个原因。”

　　李洵哼了声，道：“这些我自然知道，但我就不明白以我们焚香谷之尊，何必对这些怪物低声下气的，现在还要请上官师叔出面，这事情若是传了出去，我们焚香谷岂不是成了天下正道的笑柄吗”

　　燕虹微笑道：“师兄，想来这些蛮族还有些可用之处，所以谷主才容忍他们三分。等到将来”说到此处，她忽然住口不说，但双眼睛望着李洵，似乎更有千言万语。

　　李洵嘴角撇，英俊的脸庞上似有丝不服，远远看去，却更增添几分潇洒。不过他倒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叹声，和燕虹缓缓走上旁边条小路，过了会就消失在夜色之中了。

　　阴影中，道目光锐利如刀，望着他们的背影。鬼厉心下念头急转，原来今晚侵犯焚香谷的，竟然就是自己追查的那些鱼人异族。回想起三日前那个晚上，曾在暗处听到吕顺与那鱼人谈话，那个高大鱼人似乎是族之长。

　　看来今晚之事，多半是那个鱼人族长被金瓶儿狙杀，剩下的鱼人族愤怒下前来报复所致。念及此，鬼厉心中不禁掠过金瓶儿的身影，对这女子的警惕之意又深了层。

　　他在阴影中伫立片刻，随即似乎做了决定，往怀里的小灰看了看。只见小灰眼睛眨眨，忽地身子动，窜上了他的肩头，咧嘴笑了下，看来已经完全恢复。

　　鬼厉放下心来，淡淡笑，道：“我们就去看看那位什么上官师叔是什么人物，如何”

　　小灰“吱吱”叫了两声，猴手挥，却是指向了李洵燕虹走去的那条道路。

　　鬼厉在黑暗中无声地笑了笑，身影忽起，快如鬼魅，往那条僻静小路上去了。

　　远处，个焚香谷弟子正往这里走来，忽觉得眼前花，似乎前方那条通往谷中重地“玄火坛”的道路上有个鬼影闪过，转眼认真看时，却什么也没看见。他不禁怔了下，随即摇了摇头，咕哝了句，便继续往前走去，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小径幽幽，这条路却是意外的绵长，显然那位上官师叔所在的地方很是僻静。鬼厉在这条路上没走多远，周围就再也见不到其他房子，道路两旁都是树木花草，夜风吹来，在天际那轮幽月光辉之下，树影婆娑，看去像是什么妖魔乱舞般，透露着丝诡异。

　　鬼厉小心地沿着这条小径往前走着，走了好会儿，却没有像在外面样看到有什么岔路，看来这条路是直接通往那位上官师叔所在地方的。

　　焚香谷占地极大，这条小径，看着弯弯曲曲，更是通往山谷深处。

　　忽地，前方道旁有白色方形物突然出现，鬼厉目光凝，定睛看去，却是块石碑，上面刻着两行八字：

　　玄火重地

　　弟子止步

　　鬼厉眉头皱了起来，倒不是因为前边可能是焚香谷什么神秘所在而犹豫，而是因为这“玄火”二字，悄悄触动了他心里的处地方。

　　他不自禁地向自己右臂望了眼，在那衣服下面，“玄火鉴”正安静地躺在他的手臂之上。

　　他怔了片刻，随即冷笑声，抬脚从这块石碑旁边走了过去。

　　那块石碑看去虽然平凡无奇，但似乎是个分界地方，过了石碑之后，不知怎么，小径虽然还是样弯弯曲曲向前延伸，但道路两旁的树木花草却明显稀少了许多。

　　先是地面上的青草逐渐消失，然后是低矮的灌木，最后连两旁本来茂密的树木也渐渐变得稀疏。不要说地面开始龟裂，就是剩下的几棵树，树身枝头竟也是变得片枯黄，倒似乎这附近极度缺水，土地被烤焦了般。

　　也不知道和那“玄火”二字有没有关系

　　肩头上的小灰低低地叫了声，身子也动了动，似乎有些不安。鬼厉轻轻拍了拍牠的身子，小灰才逐渐安静下来。眼下这周围情景的确很是古怪，但看着却又不似焚香谷里什么重要所在，否则这路走来，竟连个看守弟子也没有见到。

　　鬼厉心里转着念头，沿着小径，转过了最后道弯。

　　突然，定力如他竟然也不禁身子为之震，在他面前出现的是大块的空地，股也不知从哪里吹来的热浪扑面而来。

　　空地正中央赫然是座巨大圆形的祭坛，底部悬空，十三根白玉石所做的高达三丈的巨大石柱支撑起整座祭坛。其中祭坛边缘共有十二根白玉石柱，每根都有二人合抱之粗，而在祭坛中间最粗大的根白玉石柱，看去至少要五六人才能合抱起来。

　　而在祭坛上方，所有的建筑都是用种赤红色的奇异石材所筑，台阶栏杆，无不如此。在祭坛的中央，耸立着高大雄伟的殿堂，呈现出宝塔形状，共有三层，每高层，便比下层小了半左右，但每层看去几乎都有不可思议的十丈之高。

　　远远望去，这个祭坛简直就是团巨大燃烧的赤红火焰，直刺苍穹。鬼厉站在这个祭坛之下，几乎如蝼蚁般，渺小之极。

　　鬼厉深深吸气，眼前的这个建筑物实在惊人，鬼斧神工这四个字，只怕放在这里也是当之无愧。想不到焚香谷中，竟有如此气势恢弘的建筑。他心下沉吟，片刻间联想到刚才进来的那块石碑，心中便隐约知道，眼前此处，只怕便是传闻中焚香谷里著名所在──玄火坛。

　　他定了定神，随即悄无声息地飘了过去。这周围除了眼前这座玄火坛，便是空无物的空地，没有任何遮掩。但幸好这左右没有什么人守卫，他身形又快，转眼间就到了玄火坛底部。

　　接近这玄火坛附近，空气中的热气顿时高了数倍不止，纵然修行如鬼厉这般地步，竟也感觉到阵心烦意乱，额头隐隐有汗。鬼厉皱了皱眉，心中暗暗吃惊，随即心中记起，也不知道小灰能不能支撑这等酷热，便转头看去，却看到趴在肩头的小灰挠头抓耳，竟然似乎对周围的热气视若无睹般。

　　鬼厉怔，下意识地觉得小灰最近很不寻常，特别是自从在死亡沼泽那棵神树上的天帝宝库中吞食了灵药异石之后，身体明显地开始逐渐变化起来。

　　不过再怎么说，眼下这种情况，小灰不怕热自然比怕热要好的多，鬼厉也暂时没心思去管这么许多。他正寻思着下步是否掠上这个玄火坛时，忽地从玄火坛上方传来了阵脚步声音。

　　鬼厉眉头皱，向周围疾看眼，却见周围根本没有任何遮挡之处，微沉吟间，人便飞进了玄火坛下方，隐身在根粗大的白玉石柱后面。

　　他藏在石柱背后，下意识地伸手触摸石柱，突然间手上烫，他反应何等之快，立刻将手缩了回来。

　　这玄火坛下，竟连这石柱也是滚烫的。

　　脚步声大了起来，显然有人走了下来，忽听有个苍老声音缓缓地道：“既然谷主相请，我自然要去。只是你们倒是告诉我，那些鱼人为何突然如此暴戾，竟然到了要攻打山谷的地步”

　　鬼厉藏身在石柱阴影之中，向外望去，只见李洵燕虹二人跟在个灰衣老者背后，神色恭敬地走了下来。

　　第八章 暗杀

　　鬼厉在暗处望去，只见那老者面容清臞削瘦，身上袭灰袍，简单朴素，举止从容，并无什么出众地方。若是走在寻常市镇街头，只怕根本无人可以认出此人乃是修道中人。

　　但看跟在他身后的二人神色，且不说燕虹，便是向来倨傲的李洵，似乎对这位平凡老者竟也十分尊敬，神色举止间不敢有丝怠慢。

　　此刻听到那老者问起，李洵却也犹豫了下，随即道：“师叔明鉴，其实是那些鱼人蛮族的族长死于非命，所以这些怪物狂性大发，这才”

　　这时三人正好走下了玄火坛，灰衣老者眉头皱，淡淡道：“鱼人族长是怎么死的”

　　李洵苦笑声，摇了摇头。燕虹在旁边道：“回禀师叔，那位鱼人族长是在三日之前，与吕顺吕师叔在北边合股山无名古刹见面之后，离开古刹不到里地方突然被高手狙杀的。”

　　灰衣老者“咦”了声，显然有些吃惊，道：“凶手是谁”

　　李洵摇了摇头，道：“我们查了数日，还没有什么头绪。”说到这里，他似是迟疑了下，然后才继续道：“本来此事早该禀报师叔，只是谷主念及师叔镇守玄火坛重地将近百年，早已不问俗事，所以才不愿打扰师叔的。”

　　灰衣老者笑了笑，道：“谷主番好意，我岂能不知。想来若不是这些蛮族还有可用之处，而当年老夫在收服这些蛮族的时候还有些威名，谷主也不愿麻烦我这个糟老头子了。”

　　李洵讪讪笑，正想说些什么，灰衣老者却似乎也不愿就这个话题再说什么，便岔开了话道：“当时吕顺不是也在场么不到里地方，难道他也找不到那个凶手便是挖地三尺也早挖出来了。”

　　李洵闻言，不禁与身旁的燕虹对望了眼。燕虹迟疑了片刻，轻声道：“想来是那凶手实在太过狡猾，道行又高，击得手之后即刻远遁，所以连吕师叔也抓不住此人。”

　　那灰衣老者哼了声，此番却没有再说什么了，但在神色声音中，股不屑之意呼之欲出，显然很是看不起李洵和燕虹口中那位吕顺吕师叔的样子。

　　三人边走边说，空地上不过三丈的距离已走了小半过去，离鬼厉也渐渐远了。鬼厉慢慢放下心来，但身子仍不敢放松，这时只听那灰衣老者似乎远远的问了句，因为走得远了，声音也听不大清楚，但隐约听见那灰衣老者是问如今那些造反的鱼人蛮族情况如何。

　　李洵在背后应了声，道：“现在局势已经稳住了，吕师叔带领众弟子将那些怪物堵在山谷入口，并且施展神通，将鱼人的气焰压了下去，现在双方正在对峙着。那些鱼人口口声声说要为他们的族长报仇，谷主又不愿和南蛮异族完全撕破脸，所以才派我们来请师叔”

　　话刚说到这里，突然，远方山谷入口方向的声厉啸，远远回荡开来，声音凄厉之极。在场众人都是吃了惊，李洵惊道：“好像是入口那里”

　　还不等他们做出反应，片刻间厮杀搏斗之声再度涌起，怒喝厉啸不绝于耳，刚刚沉寂下来的山谷竟然再度被这片厮杀声所笼罩。

　　三人脸色大变，灰衣老者哼了声，袖袍挥，整个人顿时化作道灰光冲天而起，向着山谷入口方向疾飞而去，李洵和燕虹也急急跟上。

　　待他们的身影完全在夜色中消失，鬼厉才慢慢从玄火坛下走了出来，沉吟片刻，转过身子向玄火坛望去。

　　眼前这座巨大的建筑巍峨耸立，即便是身旁根白玉石柱，在夜色中看去也如此高大雄伟，更不用说在它之上那片赤红的殿堂楼阁。

　　前方不远处，就是刚才灰衣老者和李洵燕虹走下来的台阶。鬼厉向那台阶走去，只见所有的台阶也是用与高处样的那种奇异赤红石材所建，与周围栏杆石板浑然体。

　　慢慢的踏步其上，鬼厉向上走去，此刻周围的热度似乎又上升了许多，仿佛脚下所踩的不是那种赤红石头，而是真正燃烧着的火焰般。

　　玄火坛的这个台阶向上三十六级，转了个弯，又继续往上延伸。鬼厉深深呼吸，面色冷淡，慢慢向上走去。周围的栏杆石壁俱是平实无华，没有任何雕饰，尤显古朴。

　　此刻就连夜空中吹来的风也变得燥热无比，小灰趴在鬼厉肩头，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着，颇为好奇地向四周乱看。

　　终于，走完了共有三层百零八级的台阶，鬼厉来到了玄火坛上。

　　尽管刚才在玄火坛下已经远远地看到这里的情景，但如今置身于玄火坛上，站在耸立于玄火坛中央的那座高大殿堂之前，望着比自己高大百倍的巨大建筑，望着那如利剑般直刺苍穹的塔尖，鬼厉仍是不由自主地泛起渺小感觉。

　　相同材质的赤红石材，被切做大小相等的巨大石块，每块几乎都有半人多高，堆砌而成了座宏伟的殿堂。走到近处，在那片燥热空气之中，鬼厉分明看到这些石块竟然连接的如此紧密，中间的缝隙看去似乎连刀片也无法插入的样子。实在是无法想像，当初焚香谷的先人究竟是如何造出了如此鬼斧神工的座殿堂。

　　甚至他几乎要产生种幻觉，在自己面前的根本不是座殿堂，而是团熊熊燃烧的巨大火焰。而且这火焰是如此巨大，似乎马上就要压倒下来，将渺小的自己吞没般。

　　鬼厉深深呼吸，定了定神，将心中惊佩感觉压了下去，随即转头，仔细查看进入这玄火坛殿堂的路径。他并没有花什么力气就找到了。

　　整座如塔状的祭坛连个窗口都没有，全部被巨大的赤红石头围的严严实实，只有在最底层离他不远处，有扇高丈，宽六尺的门。

　　鬼厉走了过去，很快发现，这扇门虽然用红漆涂过，但与周围石墙还是不同，而是扇木门。想来也是，若是连进出的门户也是沉重之极的石门，想必也是十分的麻烦吧

　　鬼厉在门前站了会，却没有马上推开门，而是转过身子向后面望了望。

　　整个玄火坛上，除了燥热的空气，片寂静。

　　“吱呀”

　　下刻，他推开了门。

　　焚香谷入口处，此刻已然是血流成河，超过百个高大强壮的鱼头人身的蛮族哇哇大叫，愤怒之极，持着各种古怪兵刃，有枪有刀，有剑有戟，与周围的焚香谷弟子厮斗不止。场中地上鲜血横流，残肢随处可见，伤亡人中有不少焚香谷的弟子，但更多的还是鱼人。

　　至于这些残肢，只怕都是那些生性残暴的鱼人砍下来的。

　　不过这个场面虽然可怖，鱼人也凶悍无比，但局势却是焚香谷这边渐渐压住了鱼人，而且看去焚香谷这里显然还留有余地，数十个道行较高的弟子围成半圆形状，起向内压去。

　　只是这些鱼人异族实在凶悍，而且身体大异人类，就算是修道中人挨了记焚香谷弟子发出的剑光，只怕也要受伤，但这些鱼人不知为何身体极其强韧，加上焚香谷众人似乎得到了什么命令，留有余地。除了少数高手的剑芒法宝之外，其他弟子的法宝打在身上，鱼人最多是被打的飞了出去，极难见血。

　　不过来焚香谷这里众人都是修道多年，道行不浅，单对单加上法宝之力，仍是胜过这些蛮族鱼人；二来这些鱼人也不过是力大皮厚而已，焚香谷弟子进退有据，不时驭剑飞上从半空攻下，往往令鱼人头疼无比，仍是大占上风。

　　而在焚香谷弟子之中，个老者居中指挥，正是那日鬼厉在荒山古刹见到的吕顺。此刻只见他眉头紧皱，脸色难看之极，显然极是恼怒。

　　斗到激烈处，忽地声惨叫，却是有个焚香谷弟子时大意，露出破绽，被个鱼人用柄似乎像勾镰刀般的兵器给勾住了脚，生生从半空中拖了下来，摔在地上。片刻间周围数个鱼人拥而上，兵刃乱舞，转眼就死于非命，连尸身也不得完全。

　　刹那间焚香谷弟子为之哗然，许多人再也控制不住，手上加劲，漫天飞舞的法宝飞剑顿时厉啸连连，群起攻之。不过片刻惨呼声便连连响起，已有数个鱼人被法宝生生劈死。

　　只是这些鱼人生性着实凶悍，看到这些鲜血横飞的场面非但没有畏惧之色，反而更是疯狂扑上厮斗，竟是悍不畏死。

　　吕顺驭剑飞到半空，连连大声喝止，但底下无论是鱼人还是焚香谷弟子，俱都是杀红了眼，竟无人将他的话放在心上，眼看着更大的场屠杀就要展开。

　　便在这时，原本孤月高悬的夜空突然暗了下来，吕顺眉头皱，向天上望了眼，只见团灰云席卷而来。吕顺面色变，忍不住哼了声。

　　那片灰云来势何等之快，转眼间已飞到眼前，而且威势越来越大，只见半空中风声急促旋转，渐渐化出了个直径数丈的龙卷风，夹杂着尖锐声音，“呜”的声，从夜空中疾冲而下。

　　几乎就在同时，地面上周围所有的花草树木被强风吹得向外翻转，地上砂飞石走，功力较低的焚香谷弟子和些鱼人甚至被狂风掠起，抛了出去。

　　众人大惊失色，还没反应过来，那龙卷狂风已经落到地面，尖锐风声之中，“砰砰”之声大作，数十个鱼人如被巨手抓住，齐齐被打的飞了起来，往后飞去，重重摔在地上。

　　那些鱼人吱吱乱叫，声音尖细难听，但听得出颇为惊恐。只见狂风又转了片刻，将所有鱼人和焚香谷弟子隔开之后，这才慢慢停了下来。风声渐渐平息，巨大的风势也逐渐散去，现出了个灰衣老者的身影出来。

　　焚香谷众弟子为之怔，随即纷纷落到地面，向那老者起行礼，恭声道：“上官师伯。”

　　吕顺此刻也缓缓落回地面，走了过来，看了灰衣老者眼，脸上青筋跳了跳，随即皮笑肉不笑地道：“上官师兄，这等小事，怎么把你这个大人物给惊动了”

　　灰衣老者看了他眼，淡淡笑，道：“谷主有令，我也不得不来。”

　　吕顺脸色变。

　　这时李洵和燕虹也已赶到，从空中落下。李洵走到吕顺身边，压低声音，轻声道：“吕师叔，是谷主命我将上官师叔请来的。”

　　吕顺哼了声，脸色更是难看，但终究没有再说什么，转过头去。

　　灰衣老者也不看他，转过身子向场中鲜血横流的地面看了看，脸色沉。

　　这时那些鱼人都聚集在处，眼光都落在这灰衣老者身上。只是此刻他们似乎认得这灰衣老者，不知怎么，悍不畏死的这些鱼人，却对这平凡的灰衣老者有些畏惧，时竟不敢冲上前来。

　　灰衣老者收回目光，沉声道：“孙图何在”

　　话音刚落，从焚香谷弟子中跑了个中年男子出来，正是那晚与吕顺同去，知晓蛮族语言的那个孙图。

　　只见他跑到灰衣老者身旁，面色恭谨之极，道：“弟子在。”

　　灰衣老者向他望了眼，只见此人灰头土脸，看来在刚才那场厮斗中因为自身道行不高，怕是吃了些苦头，不过还没死倒是万幸，毕竟能懂这些蛮族语言的人可是不多。

　　灰衣老者当下道：“你过来将他们的话翻给我听。”

　　孙图小心地应了声，站在旁。

　　灰衣老者向鱼人那边望了望，朗声道：“老夫是上官策，出来个人说话。”

　　那边鱼人群中阵耸动，显然他们听得懂上官策的话。而且这个名字对他们似乎有种魔力般，很是不同凡响。半晌过后，个高大的鱼人走了出来。

　　上官策向他打量了两眼，缓缓道：“你知道我吗”

　　那鱼人犹豫了下，“叽叽叽叽”说了句。

　　旁边的孙图立刻翻译道：“他们知道。”

　　上官策脸色不变，道：“你们为何要攻我山谷，莫非欺我焚香谷无人吗”

　　那鱼人面现怒色，“叽叽叽叽”开始说了起来，声音大是愤怒。

　　孙图边听边译道：“他说：我们族长与你们的人见面时被杀了，你们竟然说找不到凶手，分明分明就是你们干的。我们鱼人族虽然不是你们这些人的对手，但也要拚死为族长报仇”

　　上官策眉头紧皱，眼中掠过丝忧色。他乃是焚香谷中顶尖的人物，道行深不可测，百年前场与南疆蛮族的秘密激战之中，上官策大展神威，震慑蛮族，从此威名远播于南蛮六十三异族之中。今日焚香谷谷主云易岚让久已不问俗事的他出面，原因也就在此。

　　且上官策久居南疆，对十万大山中这些蛮族的了解更是绝非他人可比，单是这支鱼人蛮族，他便知道其好狠凶悍，而族长之死对他们来说更是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当真是有可能不顾切将全族都死在这里。

　　若只是这支异族，上官策自然也不放在心上，只是南疆蛮族表面上互相争斗，但内里关系错综复杂，更何况这百年来还出了个绝世人物，更是非同小可，万惊动了那人，只怕焚香谷策划百年的大计将毁于旦。

　　他这里心中正自念头急转，旁边李洵看上官策低头沉思，便轻声向孙图道：“我刚才离开的时候不是已经将局势控制住了，两边对峙，鱼人也无意动手，要我们谷主出来说话吗怎么居然又打了起来”

　　孙图苦着脸，苦笑道：“我们也正奇怪呢本来还好好的，虽然紧张些，但两边都没有继续动手的意思。不料鱼人那里突然声惨叫，边缘处个鱼人不知怎么竟被人杀了，这来那些鱼人下子就红了眼，像疯了样冲了上来”

　　上官策听在耳中，忽地沉声道：“是不是我们的人干的”

　　孙图时张口结舌，倒是旁边的吕顺冷冷道：“那时候乱成团，谁知道”

　　上官策脸色冷了下来，忽然提高声音，对焚香谷众弟子大声道：“刚才对峙时候，可有人动手杀了鱼人”

　　焚香谷众人片沉默，众弟子你瞧我我看你，半晌竟无人出面承认。

　　远处，鱼人阵马蚤动，显然大是愤怒。

　　上官策眉头紧锁，忽地对站在前头的那个鱼人道：“我去看看那人的尸体。”

　　说罢，也不等那鱼人回答，径直就走了过去。

　　那鱼人脸色变了变，但看着上官策的神色，终于还是转过身子，带着他走到人群旁边角，辨认了下，随即指着具鱼人尸体，“叽叽”说了几句。

　　这时吕顺李洵孙图等也跟在上官策背后走了过来。孙图低声道：“死的就是这个鱼人。”

　　上官策站在尸首旁边，仔细看去，面色渐渐难看起来，片刻之后，低声自言自语道：“厉害厉害。”

　　李洵站在他的身后，也向那具尸体望去，忍不住也皱了皱眉。只见那个鱼人尸体手中还握着把大刀，但脖子上的脑袋却已经不见，旁边不远处正有个鱼人之头，看来就是他的。

　　这鱼人竟是被人干净俐落地刀斩首。

　　李洵目光不期然落到那脖颈之上，只见伤口处极其平整，显然被极为锋锐的兵刃刀致命。

　　“咦”忽然，旁边的吕顺低声轻呼，走了上去，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那鱼人尸首。

　　上官策皱眉道：“怎么了”

　　吕顺看了半晌，缓缓站了起来，但脸色已经非常难看，沉声道：“这伤口和那个凶手狙杀鱼人族长时留下的伤口模样，伤处平整，肌肉丝毫没有扭曲，但血管深处却不知为何略带淡紫颜色。”

　　众人大惊，连忙细看，果然如吕顺所说。

　　上官策内心大震，霍然回头，眼中精光大盛，道：“这凶手就在此处”

　　上官策目光如刀般，锋锐之极，原本平凡的个老人此刻却仿佛全身突然都散发出不可抵御的锋芒。他慢慢地望向周遭的每个人，竟无人敢直视他的目光。

　　场中突然片寂静，只有不知从哪里吹来的夜风，刮过树枝梢头，沙沙作响。

　　第九章 异兽

　　玄火坛。

　　虽然是木门，但入手感觉依然沉重，在鬼厉用力之下，玄火坛上这扇沉重厚实的门，发出“吱呀”声闷响，缓缓向里推开了。

　　门里，道淡淡的红光照了出来，周围的空气仿佛又升高了几分，燥热之极。

　　鬼厉皱了皱眉，额头已经微微见汗，心中不期然想起刚才在旁所听到的，那个名叫上官的老者居然在这种炎热之地已然镇守了近百年，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过的。

　　玄火坛中，看去并不光亮，除了不知哪里照来的丝红光，似乎更多的还是幽暗，与周围这等酷热并不匹配。鬼厉站在门口，沉吟了片刻，终于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伴随着又声“吱呀”声，木门轻轻合上了。

　　鬼厉深深吸气，镇定心神，开始向四周打量。和在外面看到这个祭坛时所猜测的样，这里面果然是个极大的殿堂，高达五丈的空间，整个殿堂呈现圆形，墙壁也和在外面看到的样，都是那种赤红岩石所造，没有任何的雕刻装饰，朴实无华，但在这种巨大空间的背景下，竟有了种说不出的壮观威势，让人觉得，只有这种平实，才是建筑真正的至高境界。

　　很快的，鬼厉就发现整个大殿里散发着的那种红色光亮，都源自大殿中央。越接近大殿中央，周围就越是光亮，远远望去，在那道红光的映衬下，大殿之中仿佛是团炽热火焰正在燃烧般。

　　鬼厉盯着那团“火焰”，红光轻轻照来，倒映在他眼中，也照着趴在他肩头的小灰。

　　人猴的眼眸里，同时像是被什么染红了般，隐隐有红色的火焰燃烧。

　　小灰的尾巴轻轻摆动了下，似也有些不安，低低叫了声。

　　鬼厉迈步，向大殿中央的那团“火焰”，向那红光深处缓缓走去。

　　随着越来越接近那团“火焰”，周围的空气越发热了，此时此刻，几乎和置身地底熔岩旁差不多。在鬼厉的脑海里，不知怎么，突然想起已经遗忘许久的件往事──火龙洞下，比现在更加酷热的岩浆之湖，那对投湖自尽的狐妖

　　这念头闪而过，在离大殿中央还有不到丈的地方，他忽然停住了脚步。小灰转过头看了看主人。

　　只见鬼厉皱起了眉，目光已从那团火焰上收了回来，望向地面。

　　赤红石块堆砌而成的平整地板之上，赫然出现了图案。

　　就在鬼厉的脚下，石块之上出现了指头粗细的刻痕，向两边延伸开去，但看去弯弯曲曲，绝不平整。而在鬼厉身前尺地方，同样是这种指头粗细的刻痕，在坚硬的赤红石块上笔走龙蛇，组成了幅尺大小的图案。

　　那是个神祇

　　个鬼厉之前从未见过从未听闻的神祇。

　　苍劲的刻痕在地面上缓缓延伸着，边角处随处可以见到被岁月磨砺的痕迹，显示着这些图案存在的久远年月，透露着丝苍凉。

　　神祇的头顶没有头发，却有如羊角般微微弯曲的犄角，面孔眉目与人差不多，只是在那双阴森森空洞的眼孔之下，口中分明是尖利的獠牙。雕刻者甚至在獠牙的旁边刻出了几个微小细孔，犹如正在滴下的鲜血，更增添了几分凶恶与狰狞。

　　而这个神祇的身子，便与人大大不同，如虎豹样强健的躯干上赫然有着四只手臂，手握刀手握盾；剩下的两只手，只紧紧抓住了个痛苦扭曲的人体，那人仿佛正对天嘶喊；而另只手轻轻托举着物，兀自鲜血淋漓，竟是人的心脏。

　　原本古拙苍凉的刻痕到了这里，突然变得愤怒奔放，那力道，那深心里的憎恨，就像下子爆发出来般。鬼厉竟然如此真切而不可思议地感受到那股疯狂，在这刻痕中腾腾而起。

　　平缓的刻痕瞬间激烈，从躯干飞泻而下，在这凶恶神祇的下身融为体，化作熊熊燃烧的火焰。红光闪烁照耀，这神祇嘴角似也有丝狞笑，仿佛就要破地而出的复活般

　　鬼厉深深深深的吸气，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在脑海中将这位雕刻者与建造这座祭坛的人合二为。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巨匠，竟有如此鬼斧神工的天才

　　幅图刻，便仿佛夺尽了世间造化

　　那刻痕还在地面上延伸，鬼厉不由自主地向旁边走去，逐渐发现了第二个神像第三个神像，最后，在围着中央那团红光火焰绕行圈之后，他总共发现了地面上篆刻着的八个神祇图像。无相同，但鬼厉几乎可以肯定，这地面上所刻的完全都是凶神。

　　在这些图像之中，人完全成了这些神祇的祭品，就像是食物般。整座大殿之内，此刻片肃杀，似乎随着这些图像的发现，冥冥中有什么凶物低低咆哮。

　　而在这些凶神图像的外围，还有着道刻痕将他们全部包裹其中，却又并非是个完整的圆形，时而向内弯曲，时而向外翻腾，鬼厉时也看不明白。

　　此刻，他又回到了第个凶神图案的面前，在深深看了眼这个凶恶神祇之后，他抬起了头，眼前再度出现了那团燃烧的“火焰”。

　　忽然，他脑海中“嗡”的声，似乎有什么翻涌起来，股渴望，股噬血的渴望，如此熟悉地涌上心头。几乎就在同时，周围那些凶神图像突然像是活过来了般，隐约在他眼前晃动着。

　　隐藏在手边的噬魂，透过衣袍袖子，渐渐开始亮了起来。

　　鬼厉的呼吸慢慢变得有些沉重，忽地，他重重甩头，强自镇定心神，然后慢慢向中央那团火焰走了过去。

　　只是，他却忘了看看趴在他肩头的猴子小灰。

　　那双猴眼之中，此时金色的异芒再度出现，但在金色的背后，却有更多的红色光芒，带着和鬼厉眼中般的疯狂噬血之色，渐渐明亮耀眼，充斥了它的眼睛。

　　丈的距离并不很远，鬼厉很快就接近了大殿中央的红光光源之处。

　　此刻他已经发现，刚才看见的那八尊神祇石刻，俱是围绕着这个光源，而且神像头部都朝向此处。这时周围的温度早已经是炽热无比，若是寻常人在此，只怕连呼吸都已经无法继续。

　　鬼厉强自压下心头波波往上冲的噬血冲动，透过红光，向那光源看去。

　　个像是石井般的东西，上细下粗，出现在大殿中央。高三尺，直径不过二尺，和地面石块样，都是用那种赤红色的岩石所筑。

　　但在平整的井面之上，却有块晶莹剔透如水晶般的白色透明奇石，看去似乎是个圆状，仔细看却发现其上却是有无数切面，大小不等，璀璨无比的光芒流转覆盖其上。

　　而从井中不停射出的红光，经过这块水晶般的奇石之后，光芒被层层折射，看去似乎有丝丝血脉在其中流淌。而这些光线在奇石的上方三尺空间凝聚成了团红色光团，正是刚才鬼厉远远望见的仿佛燃烧般的火焰，而整个大殿里的光源也正从这里而来。

　　望着这神秘且神奇的奇景，鬼厉缓缓接近那口井，靠近了那块看去透明的璀璨奇石，向下望去。

　　似曾相识的情景，印入了他的眼帘。炽热的岩浆在下面奔腾咆哮着，就像暴怒的海洋潮汐，不停的涌上又退下，溅起的岩浆打在坚硬的岩壁之上，丝丝作响。

　　这座玄火祭坛，竟然是建在座仿佛就要喷发的火山口之上。

　　鬼厉心中阵烦躁，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就连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自从接近地面上这些凶神石刻之后，仿佛是被这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图像引发了深心中的暴戾，又或者这些神祇根本就是凶残的邪神。他心中的噬血杀意越来越盛，但奇怪的是，他的神志竟然能够保持清醒，浑不似往常整个人几乎都陷入疯狂般。

　　只是他人虽清醒，被身体里这股强烈的暴戾之气折磨所带来的痛苦却更加厉害。若是有人站在附近，便能看到鬼厉此刻的眼眸之中，红芒大盛，几如恶鬼。

　　就在鬼厉强自支撑的时候，在他肩头的小灰却突然吱吱叫了两声，竟然跳了下来，直往那块奇石上落下。

　　鬼厉大吃惊，这块奇石之中隐隐有血色红光流转，纵然是他修习魔教天书多年，也感觉其中邪力非同小可，当下急忙伸手出去拦截，口中急道：“小灰，小心”

　　但小灰毕竟是突然跳下，鬼厉反应稍迟，这抓竟抓了个空。只见小灰在半空中身体舒展，惟有双眼中与鬼厉般红芒闪烁。说时迟那时快，转眼小灰已经落到了那块奇石之上，发出“砰”的声轻响。

　　瞬间，从火山井中透过奇石层层折射照出的红光，被小灰挡在身下，几乎就在同时，半空中的那团红光凝成的几如火焰般的红色光团，因为失去了光源，顿时消失。

　　突然，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只在转眼间，整个祭坛大殿里完全失去了光亮，黑暗笼罩了所有的地方。

　　鬼厉屏住了呼吸，怔怔地望着小灰。

　　它趴在那块奇石之上，似乎暂时还没有什么事。井中折射出的红光，此刻被它挡在身下，映在它的肚皮之上，纤毫毕现。

　　红芒流转如鲜血般，在它身体上微微闪动。小灰身体中慢慢地开始发出声音，就像是骨头与关节敲击的刺耳声音。

　　卡卡卡卡

　　鬼厉往前踏上了步，凝视着小灰，心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