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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样年华(1-3全) 第 2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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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在规
定区域外,她便会冲上前去,yi通铺天盖地的严词厉语。这种方法起初收到了yi定效果,但楼长不能yi天24小时总是守候在自行车旁,她还要
去检查宿舍卫生,还要防止女生混入男生楼内,还要回家洗衣做饭伺候丈夫,所以楼长离开岗位不到五分钟,自行车又零乱地堆放在yi起。
楼长万般无奈下,又说出这样的话:“都还他妈的大学生呢”
学校自行车摆放混乱的现象自建校以来,yi直没有改观,这些楼长都是知道的,她年近五十,据说改革开放初期,她便作为楼长出现在此
风风雨雨经历了二十多年,可现在她却突然对这个问题斤斤计较起来。是什么原因导致楼长老题新作,以至到了发狂的地步呢据我分析可
能处于这样yi种原因:yi次我去校医院看病,见妇科门诊的墙壁上挂着yi条标语营造良好c舒适的环境可避免妇女更年期所产生的急躁c
不安c失眠等现象。我yi想,它用在楼长的身上正好合情合理。
第yi次使用食堂饭票有yi种优越的感觉,只有这所学校的师生才有获得并使用这种饭票的资格,就像中科院的老人们享有某种特殊福利yi
样。我们的饭票选材聚乙烯,就是俗称塑料的那玩意,上面印着壹元c伍角c贰角c壹角c伍分c贰分c壹分等字样,可见其历史之悠久。前
几年,月坛公园的邮票市场上还有我们学校的毕业生贩卖成套的北大饭票。买饭票的都是对北大无限向往的中学生和从北大毕业多年的中青
年知识分子,后者以此来表示对母校的深深眷恋。据说此商业行为生意兴隆,财源滚进,导致了日后清华c北大c人大c二外c首经贸等高校
的饭票热卖活动悄然兴起。
饭票与人民币等值,却取代了人民币在学校市场流通中的地位。无论是学生玩“扎金花”,还是去学校商店买手纸,饭票都起到了媒介作
用,甚至以北大为中心,方圆十几里的范围内饭票无处不在。吃羊肉串可以给羊肉串老板饭票,喝啤酒可以给小酒馆老板三张五毛的饭票,抽
“都宝”可以给小商店老板yi张伍元的饭票,然后他会找给你两张壹元和yi张伍角的饭票,就连坐学校门口的52路公共汽车都可以用饭票买票
售票员说:“反正我早晚都得找给你们。”
社会在进步,科技在发展,用塑料饭票买卖的时代已经yi去不返。学校食堂在装修得焕然yi新的同时,采用了“太阳结算卡”,它取代了
学生兜里的yi打饭票。饭卡是yi张漏洞百出的硬塑料卡,像是被乱枪射穿的,每张饭卡上面漏洞位置的不同决定了它的所有权。如果你想吃yi
碗羊杂碎,食堂师傅就会在打卡机上面按出4.00的字样,让你把卡插进去,当卡中显示金额少了四块钱的时候,这碗杂碎汤便归你所有,吃不
吃没人管你。如果你想要半份炒饭c半份炒饼cyi个鸡蛋cyi块酱豆腐再加yi碗片儿汤的话,那么食堂师傅就会在打卡机上乱按yi通,使得你
眼花缭乱,当你把饭卡插进去的时候,才发现这些东西居然花掉你七c八块钱。这有点儿像自由市场的小贩使用电子称,你也不知道他在上面
按了什么,买仨土豆竟然花去两块多。学生不是经常逛菜市场的老头c老太太,手中没有弹簧秤为我们作主,只能含冤喝掉那碗片儿汤,否则
更亏。
学校食堂属于公共场所,可还是有众多情侣因为找不到更好的能够避风雨的幽会场所而跑到这里谈情说爱。他们会yi边吃饭yi边进行身体
接触,有的男生右手正拿着勺喝粥,左手便伸入女生的衣服中摸索,工作效率极高。我曾亲眼目睹过某个女生和某个男生在食堂接吻,然后yi
个馄饨从男生嘴里滑入女生口中,女生“吧唧吧唧”地嚼起来,给我yi种馄饨特好吃的感觉。
食堂的饭菜绝对不能用“可口”二字来形容,对于将食物送入肚子的过程,我们也不能称之为“吃”,而只能叫做“填”c“塞”或是“
忍气吞声“。”吃“是需要色c香c味相结合的,”吃“可以带给我们愉悦的享受,而我们在食堂吃饭却品味不到其中的快乐,惟有痛苦。许
多菜同它们的名称并不相符,譬如“京酱肉丝”,我们几乎吃不到肉丝,只能看见大堆大堆的北京黄酱堆积在盘中,偶尔零星点缀着yi小把大
葱;倒是“炝土豆丝”完全由土豆做成,但它也名不副实,土豆丝切得比我的小拇指还粗,不如改名为“烧土豆块”。
食堂的卖饭师傅为了说话方便,简化了很多用语。卤煮火烧有放yi个火烧的,也有放两个火烧的,这被食堂师傅称作“yi饼”和“二饼”
如果四个女生买四份yi个火烧的卤煮,收钱师傅就会对切肺头c肥肠的师傅高呼:“yi饼开杠”要是两个男生买两份两个火烧的卤煮,收
钱师傅便大喊:“二饼yi对”yi次,不知是大几的yi个男生,要了yi份四个火烧的卤煮,收钱师傅高呼:“单调四饼”此话yi出,立即引
来无数女生驻足观望,她们想知道这个男生怎么能够yi顿饭吃下四个火烧的卤煮。自入学到毕业的四年间,我从没有听到过师傅大喊:九饼yi
份
食堂的面食有包子饺子c馒头花卷c拉面等。卖拉面的师傅为了多卖几碗拉面,总是大喊:“拉面,拉面,现拉现煮”本来奔拉面而来
的学生听了此话后无不扭头就走,卖拉面的师傅冲他们喊道:“同学,别走呀,真是现拉现煮,不信你在旁边看着拉。”这几个学生被逗乐了
他们要看个究竟,决定买yi碗不放香菜的尝尝。卖拉面的师傅便冲负责拉面的师傅喊道:“拉yi碗没有香菜的”声音之大,足以让在场吃
饭的每个人听到后不禁皱yi下眉头。
食堂唯yi可以下咽的食物就是茶叶蛋,茶叶蛋仅在食堂上午十点钟开设的加餐中出售。开设这顿加餐的目的是为给那些因为上第yic二节
课而没有吃早点的学生补充能量,以便他们可以精神饱满地去听讲第三c四节课,然而那些吃过加餐的学生却因为肚子饱和造成血液涌向胃部
而大脑供血不足,昏昏欲睡在课堂之上,枉费了食堂师傅们的yi片苦心。
这顿加餐对于像我这样十点钟起床的人来说就相当于是早餐,我会在洗漱过后出现在去往食堂的路上,心里洋溢着幸福,再过yi会儿我就
可以吃上味美无比的茶鸡蛋,它诱惑得我馋涎欲滴。我对茶鸡蛋的深厚感情是通过杨阳建立起来的,那天我还在床上睡觉,杨阳从食堂买了三
个茶鸡蛋回来,坐在我的床头yi边包皮yi边吃。当时宿舍弥漫在臭脚丫和被窝的混合气味中,茶鸡蛋的清香冲破重重包围,蜿蜿蜒蜒飘入我的
鼻孔。瞬间,我睁开双眼,寻找这yi气味的来源杨阳指间正捏着yi个白里透黑的椭圆型食物,它就是茶鸡蛋。杨阳看到我目瞪口呆的神情
立即知道我在心怀叵测,他咬了yi大口后把剩下的半个椭圆塞入我的嘴中。尽管我没有刷牙,但咀嚼了几下后浓浓的爽口滋味还是荡漾于全
身。从那以后,我会准时出现在卖茶叶蛋的窗口。卖茶叶蛋的大娘因为我的脸上流露出按捺不住的喜悦而给我挑选个头大又腌进滋味的茶叶蛋
我会以赞不绝口来回报大娘对我的厚爱。尤其是刚刚煮过的茶叶蛋,包那层还烫手的皮便可获得yi种享受,更不要说把还烫嘴的鸡蛋吞进口
中任其翻滚时的快乐。如果吃茶叶蛋的学生多了,那么食堂上空就会缭绕着茶叶蛋的喷香,卖茶叶蛋的大娘也会为此笑逐颜开。茶叶蛋当然不
可随便吃到,是要为此付出金钱代价的。所以,曾几何时,我有yi个崇高的理想,就是挣来大钱全部买食堂的茶叶蛋吃。有yi次,我yi口气吃
掉八个茶叶蛋,打嗝都带着yi股鸡屎味儿,杨阳说我:“你丫是周扒皮吧,掉鸡窝里了”
10入学后的第yi次班会内容就是选举班干部,没想到这种操蛋的事情在大学里依然存在。我对班干部yi向是反感的,这个角色就像国民党设
在内部的眼线,使得革命行动稍有风吹草动就被残酷镇压,正义凛然的革命人无不为此遭受迫害。
杨阳和我颇有相似之处,尤其在此方面,我俩的态度完全yi样。杨阳上高中的时候是个呼风唤雨的人物,因为屡次被女班长告密,所以每
次他的兴风作浪都被班主任尽收眼底,为此他先后得到过无数个口头警告和yi个因屡教不改的警告处分。
杨阳对我说:“我不想去开班会。”
我说:“我也不去,让那帮傻逼争得头破血流吧”
我和杨阳无所事事地呆在宿舍,躺在各自的床上,目光呆滞地仰望着天花板。
过了yi会儿,杨阳响起鼾声,我却辗转反侧,无心入眠。yi想到那些当选班委的同学为了证明自己与老师是yi丘之貉,他们会用心险恶地
迅速帮助老师制订yi套对付学生行之有效的方法,我便感觉前途荆棘丛生,yi片无形的乌云遮住我们头顶的阳光。
我是yi个比较自利的人,不会俯首甘为孺子牛地为人民服众,因为我没有这个必要也没有这个能力,我不会被列入任何先进分子或受表杨
的名单,而yi些学生却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或是博得老师的厚爱,极不情愿但又佯装出yi片热忱地为班级做工作,与其说他们是为同学服务
不如说是在提前为自己谋利益。我曾亲眼看到yi个给老师跑前跑后的学生干部,在毕业前夕请求老师给他开出yi张在校期间出色完成社会工
作的证明,他说公司在招聘时会优先考虑这样的学生。由此看来,我纯净无邪的自利与他们唯利是图的热情相比,还是高尚的。
我翻了yi个身,看到杨阳那把立在墙角的吉他,于是坐起身,拿过吉他发泄地胡乱弹了几下。
睡在上铺的杨阳俯身向下张望,说:“操,我以为谁呢,原来是你丫的。”
“你丫别睡了,教我弹琴吧。”
“你真想学”
“你哪儿那么多废话,赶紧教我。”
杨阳跳下床,说:“这东西不难,你要想弹得跟大师似的,yi辈子也不可能;你要是想弹得跟我似的,有yi个月就行。”他拿过吉他,yi
边弹yi边冲我挤眉弄眼地唱了起来。
我决定在这种无聊的生活中学点儿东西聊以慰藉。 “好,就这么说定了,明天去买吉他”我拍着杨阳的吉他说。
“你丫轻点儿,差点儿被你砸漏了。”杨阳心疼地抚摸着自己的吉他。
我在杨阳的陪同下去琉璃厂买了yi把民谣吉他和yi本乐理知识,从此我便告别教室,整日呆在宿舍与琴共舞,杨阳也为自己找到yi个不去
上课的借口教我弹吉他。
日子yi天天过去,我感觉生活中充满乐趣。
yi天,张超凡下课回到宿舍,把老师的话传达给我和杨阳,如果我们再不能够在老师点名的时候出现在教室,就将被取消考试资格。
对于这个警告,我和杨阳都有些畏惧,取消考试资格便意味着成绩按零分处理,如果每学期不及格科目的学分加在yi起,超过这学期所选
科目总学分yi半的话,我们就会得到“试读”的处罚,累计两次“试读”将被开除学籍。
我又坐回到教室的椅子上,两眼呆呆地凝望着老师yi翕yi合的嘴唇,不知道他在语无伦次地说些什么;yi些同学像甲壳虫yi样频繁地抬头
低头,手在本上快速地飞舞着,也许是在抄笔记或作业,更可能是在给前排某个背影看着不错的女生写情书。在这种环境里,我往往呆不到五
分钟就会产生睡觉的,好在我经常坐在身体肥硕的张超凡后面,只需头yi低,便可趴在课桌上酣然入睡。
杨阳随身带着alkan,他在感觉无聊的时候就会带上耳机听歌,听着听着,便也睡着了。他有时候坐着睡觉,有时候趴在桌上睡觉,还有
时候会躺在旁边同学的腿上睡。旁边同学前面的同学放了yi个臭屁,以为只要装得坦然,就没有人会知道那个屁是从他的身体中释放出来的。
可是春江水暖鸭先知,杨阳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当场指出就是前面那个同学放的屁,他说:“我先是感觉yi股气流迎面而来,紧接着就是yi阵
恶臭,而且我用鼻子寻找到臭气的发源地,就是你丫屁股那部位“杨阳得意地抓住那个同学的衣领。
那个同学因为玩儿现了,只好解释说最近肚子不舒服。
杨阳说:“闻了你丫的屁我yi个月都舒服不了”
杨阳把这个同学害得挺惨,以后不管是谁放了屁,大家都会归咎在这个同学身上,无论他如何面红耳赤地争辩说:“是孙子放的是孙子
放的“
白天更多的时间被消耗在课堂上,我不忍心看着青春就这样付流水,于是到图书馆借了yi些书,有梁实秋c胡适c周作人的散文,还有普
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它们能够帮我顺利度过课堂上的50分钟。有时,我会不由自主地意识到学习的重要性和残酷的考试制度,也时常
会有认真听课和独立完成作业的愿望,但每当我面对站在讲台上不知所云的老师的时候,我那点残存的上进心便消失得遥无踪影。我竭力把老
师讲的每句话听进去,可它们就像无法捕捉的气息或是yi团烟雾,让我无能为力。我偶尔也会翻开书本自己写作业,然而抄作业的快感远胜于
冥思苦想终不得解的苦闷,我渐渐丧失掉独立完成作业的能力,甚至如果在我写作业的时候,没有yi份已经写好的作业摆在我面前的话,我就
会产生无助的感觉。
每晚熄灯后,我和杨阳便会拿着吉他去楼顶唱歌,我们从beyind唱到郑钧,从老狠唱到鲍博迪伦。每首歌曲结束的时候,对面女生楼总
会传来yi阵掌声或是欢笑声。有时,某个女生会打开窗户点首歌让我们唱,我们就给她胡乱唱上yi小段,引来她的掌声。有yi次,某宿舍的yi
个女生过生日,她们在窗前摆了yi个大蛋糕,上面插满蜡烛,烛光摇曳,我和杨阳给那个女生唱了生日快乐歌,这个宿舍的女生手拿蜡烛随着
我们的歌曲翩翩起舞。曲终舞毕,她们吹灭蜡烛,邀我们去吃蛋糕。我们说,男生进不去女生楼。那个过生日的女生便端着两块蛋糕热情地冲
我们喊道:“同学,你们明天在哪个教室上课,我给你们送过去”
日子就这样yi天天在并不轻松中轻意过去,伴随我升入大学的那些美好愿望也随之破灭。我的头发日渐变长,我无心整理,只好任它们像
乱草yi样在我的脑袋上肆意生长。
11杨阳上高中的时候有yi群弹吉他的同学,他们现在已考入不同学校,杨阳经常去找他们唱歌c喝酒,有时还会拉我同去。
yi次,我们去了医大,杨阳在那里有yi个叫钟风的同学,我总听杨阳叫他:“中风中风”我仔细观察了yi下,发现这个人的嘴还真是有点歪,我认为他上医大的目的就是要学习如何把歪嘴纠正过来。
钟风带着我们在首医大蹓跶了yi圈,问我:“感觉如何”
我说:“你们学校比我们学校干净,就是老有yi股来苏水味。”
钟风说:“习惯了就好了,好多学医的教授离不开这儿味,行房事前都要捧着福尔马林瓶子闻半天,否则葧起不了。”
杨阳说:“那你将来是不是也要闻呀”
“我不闻,我直接喝。”钟风说,“我们学校的女生怎么样”
“不错,但就是个个面带强烈的解剖欲,我总怕哪个女生在背后突然给我yi刀,然后把我拖进实验室,向我的肌肉里注射兴奋剂类药物,观察我和小白鼠对这类药剂不同程度的反应,最后趁我欢蹦乱跳之际把我活活开膛。”我心有余悸地说。
“想不想认识几个”钟风问我们。
“你去找吧”杨阳说。
钟风果然带来两个女孩,她们是钟风的同学,其中yi个相比之下不好看的是钟风现在的女朋友。我们五个人yi同到医大校门外的饭馆吃饭,我和杨阳坐在另yi个女孩的两侧,我们边喝酒边聊天,钟风给我和杨阳使眼色,让我们主动进攻。杨阳频频向那个女生献殷勤,说什么学医的女生聪明,逻辑思维好,做事严谨,而且将来定会成为贤妻良母,可那女孩却没有给予杨阳所期待的热烈回应,倒是对我讲的笑话颇感兴趣,yi再要求我多讲几个。我那天兴致极好,搜肠刮肚,把所有能够想起的笑话讲给她听,其中不乏yi些荤段子,她听后哈哈大笑,并用小拳头捶在我的肩膀说:“讨厌”杨阳对此付之无奈的yi笑,独自喝了好几杯啤酒。
我们闹到很晚,钟风借口说送我和杨阳去车站,打发两个女生先回了宿舍。钟风对我说:“哥们儿,我开始追的不是现在的女朋友,是那个女生,可我苦缠滥追了yi个月,丫却生生把我给撅回来了,我恨她,你帮我早点给她办了,办完后别忘了第yi个通知我”钟风有些醉意。
“八字还没yi撇呢”我说。
“回头我给你们yi撮合,这事儿准成。”钟风拍着胸脯说。
汽车驶来,我和杨阳跟钟风道别后上了车,我透过车窗后玻璃看见钟风跌跌撞撞地走回学校。
在车上,杨阳对我说:“别犹豫,该上就上,我看她对你挺有意思。”
事情发展得极其顺利,三天后我和那个女生拉起了手。这里当然包含着钟风带有报复性帮助的智慧和汗水,还有杨阳对我的不断激励。此事有些水到渠成的意味,不行也得行了。
我经常去医大找这个女生,她总是将课堂上学到的知识用于生活中。我们手拉手地在医大食堂吃饭,她问我盘中的鸡丁是鸡的哪个部位,我说不知道,她就会指着我身体的某yi部位说,就是这里,还说她做实验时是以多少角度如何从这里下刀入手,把肉yi点点划开,这样既快捷又不会给被开刀者带来痛楚。说完后她问我,为什么天气不热而我的手心却在出汗。
我和这个女生坐在医大校园的长椅上,我们的手在对方的身体上滑动。她抚摸着我骨瘦嶙峋的身体,并把摸到的每yi块骨骼的名称告诉我,还说我的骨骼宽大,比较适于做标本,听到这里,我的手停止了在她身体上的游动,她问我怎么不摸了,我说没怎么,她说没怎么你的身体为什么颤抖。
我每次去找这个女生利用的都是上课时间,本想把上课的枯燥转变成与yi个女孩在yi起的浪漫,结果却令我大失所望,仅品尝到恐惧的滋味。我每天往返于大和医大之间,这已经很辛苦了,可她却不懂得温柔体贴,知书达理,相反,却要不断刺激我脆弱的神经,使我坐立不安,茶饭不思。我本以为她这样做是为了向我表示她对学业的热爱,我跟她讲过多次,只要课上认真听讲,课下按时完成作业就可以了,不必再将知识渗透到日常生活中来。可是,随着她对医学知识掌握得愈加深入,她更加滔滔不绝c口无遮拦地将它们用在我的身上,面对她的脱口而出,我只有及时终止这段不寒而栗的恋情。
分手前,她让我再讲yi个笑话,我说我的笑话都给你讲过了,她让我再仔细想想,我想了半天,把唯yiyi个能记起的笑话讲给她。她听后却没有笑,说这个笑话她听过,看来我们真的该分手了,我们彼此间已经没有了相互吸引的地方。她的话使我感觉她就是为了能够听到好玩的笑话才和我在yi起的。
和这个女孩分手后,我立即给钟风打了电话,我说:“哥们儿让你失望了。”
钟风说:“没事儿,你没折就好,丫还挺难办的,看来我还得再找个人帮我这忙儿。”
其实,我要是掌握了足够多的笑话,完全可以帮钟风这个忙,也怪我不懂得细水长流的道理,偏要将自己典藏多年的那点儿笑话yi股脑儿地兜售yi空。
我和医大女孩的故事是我大学里经历的第yi次恋情,我和她之间没有感情可言,所以不能称之为爱情,我们结合与分散的过程都掺杂着yi丝滑稽的成份,现在回想起来只能用“荒唐”二字概括,不过当时我还事儿逼似的劝自己说,距离产生美,不要过于亲近,否则会失去新鲜感,要时刻保持激情的存在,这样恋爱才能长久,我和她才能长相厮守。
始乱终弃的恋情没有任何值得去回忆其美好价值的地方,这种感情就如同去yi个遥远的地方,在火车上结识了同座的yi名旅客,两个人天南地北的yi通胡呲,你给他洗个苹果,他给你掰个鸡翅膀,两个人又说又吃消磨旅途的无聊时光,火车到站互道再见后,便各奔东西,从此不相往来。谁会在意离别前说的那声再见,认为这是两人日后yi定再次相见的诺言,没准儿他yi边跟你挥手道别,yi边暗认自己倒霉:怎么跟这个傻逼坐yi起了,还他妈的吃了我yi个鸡翅膀
日后我与那个女孩未曾相见,即使去医大找钟风玩,我也会小心翼翼地沿着墙根儿走,以免被她撞见。我偶尔会从钟风那里听到yi些关于她的事情,但我不清楚她是否从钟风嘴里得知,我经过不懈的努力又掌握了极多的笑话,可却苦于没有倾诉的对象。
我和这个女孩的故事就此结束,我们仅仅是yi出戏剧yi幕中的两个小小的角色而已,我们都会把对方忘记。
我苦苦寻觅的女孩应该是yi个喜欢听我给她讲笑话,而在我没有笑话可讲,仅剩下陈词滥调c老声长谈的时候,她依旧会为同我在yi起感到快乐。
钟风说女孩们都喜欢日新月异,他感觉我很悬。我却不这样认为,我期待的女孩在现实生中yi定存在,我只需慢慢等待,再借以yi颗真诚的心灵,日复yi日,年复yi年,集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石头里都能蹦出猴子,何况yi个女孩在茫茫人海中走入我的视线。
12我结束了同医大女孩的恋情,却迎来期末考试的噩耗。
校园里有yi家复印店,平常日子买卖清淡,仅能勉强度日,但每逢学期末,其生意异常火爆,学生排起长队等候复印的现象屡屡发生。学校只有两件事情能够让学生排起长队,yi是某品牌避孕套的免费发送活动,再就是学期末的复印资料。在复印的资料中,多以笔记为主,yi些不去上课的同学为了知道老师这学期讲了哪些内容,就需要yi份完整的笔记,好在每个班都会有几个女生笔记抄得很好,可供其它同学参考,否则这个班就会无yi例外地对老师的讲课内容稀里糊涂。
复印室的生意如此火爆,想必和任课教师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首先,任课教课故意字迹潦草,这样就会有yi部分学生因字迹晦涩而放弃抄笔记,但字迹不会潦草得没有yi个学生能够辨认出,否则大家复印谁的笔记;其次,任课老师故意把课堂气氛搞得枯燥无味,使得yi部分学生失去对这门课的兴趣而不再出现在课堂,这样,到了期末考试的时候,他们不得不去复印笔记。再次,任课教师故意在黑板上写下许多内容,以便让学生多复印几页,给复印室创汇。当然,这些事情不会无故发生的。
这个学期我们开设了七门课程,它们分别是高等数学简称高数c英语c普通化学c大学生思想品德修养简称大思修,画法几何c马克思主义哲学简称马哲和计算机实用基础。有些课是在可以容纳100人的大教室上,人多了自然会混乱,无论是谁没有去,或是在下面看小说c抄作业,老师都无从知道,他只有yi个人站在讲台上挥舞着粉笔,或是不知所云地吐沫腥子乱飞。有时会有yi束阳光透过窗户斜射进来,我们可以看到老师的吐沫腥子在这束阳光中流星般yi闪而过,坠落在前排某个同学的脸上,然后大家不约而同地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个同学身上,看他怎样巧妙地躲过老师的注意,把溅在脸上的吐沫腥子及时擦去,并回头向大家示意他的痛苦和对老师不讲卫生的厌恶。
有的老师在给我们带来对上课厌烦的同时,也给我们带来欢声笑语,令人回味无穷。
高数老师是yi个年过半百的小老头,每次上课无yi例外的穿着条绒西服c梳着水分头,学究气十足。有yi次,他在给我们讲“分步积分法”的时候,运用了yi道例题作为引子,这道题无法用我们前面学过的积分法解出来,老师就问大家:“积不出来了,怎么办分步积。”
同学们yi阵哄笑,因为这句话在他嘴里变成:“鸡芭出来了,怎么办先不急。”
几个女生佯装出没有听懂的样子,可她们嘴角的微微弯曲和忍不住的身体颤抖还是证明了她们并非头发长见识短。
老师被学生的狂笑搞得莫名其妙,他回头看了看黑板,又对全班同学说:“没错,肯定鸡芭出来了。”
普通化学老师是yi个看不出年龄的女人,虽然皱纹已经爬满她苍老的脸,但头发依然长势良好,漆黑yi片。yi次,她讲着讲着课突然弯下腰,蹲在讲台后面系鞋带,yi会儿讲台后面站起yi个人,我们看到了yi张似曾相识的面孔,秃秃的脑袋在教室里闪闪发光,就在大家仔细辨认的时候,不知道谁说了yi句:“这不是咱们的化学老师吗”教室顿时响彻yi片笑声,化学老师立即俯身拾起假发,慌忙中套在头上,却不料戴反了,面孔被遮挡住,而后脑勺依然yi片空白,教室内的笑声更加疯狂。从此以后,我们便知道了化学老师秀发出众的奥秘所在。
担任大思修这门课的老师是学校的党委副书记,他讲课生动,经常用事件作为他的例证。当他讲到大学生要正确对待爱情的时候,便开始引经据典,触类旁通,说:“几年前,yi批新生入校不久,yi个女生在厕所的便池中生下yi个未满月的女婴,然后昏倒在地。”
有人好奇地问道:“后来呢”
“后来那个女生被开除了。”
又有人问道:“那个女婴呢”
“被那个女生放水冲走了。”
还有人问:“冲哪儿去了”
“顺着厕所的管道冲走了。”
我也有yi个问题,我很想了解他是怎么知道便池里未满月的婴儿是女性的,但来不及我提问,他又给我们讲:“几年前,学校接到举报,说有女生混入某男生宿舍,于是我就带领两名学校保安踹开那间男生宿舍的门,当场捉j成功,令我大吃yi惊的是,屋里有两名女生,却只有yi名男生。”他还补充道:“那个男生看不出有何优秀的地方,倒是那两名女生如花似玉肌肤白皙,体态丰满,这两个词yi定是老师想说而不能说的。”
从老师的话语中,我听出了他对那个幸福但不幸运的男生的艳羡。
老师又说:“几年前,yi个对异性世界充满向往的男生手持望远镜站在月黑风高的楼顶,正在对女生宿舍进行深入c全面了解的时候被我校保安人员当场擒获。学校决定将他开除,家长急生yi计,开来该学生头脑有问题的医院证明,试图挽救儿子。学校说既然脑袋有毛病就不要上学了。家长与儿子抱头痛哭,但为时晚矣。所以,同学们,学习这门课就是帮你们树立正确的恋爱观。”老师的话题终于回到课堂上,否则我会认为他所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是所谓的爱情。
马哲老师20年前毕业于北京大学哲学系,他毕业那年,因为“物质决定意识”这条观点与老师争执得不可开交。他认为在yi定的条件下,意识也可以作用于物质,老师说那是唯心主义。他说有很多这样的例子,老师让他举出yi例,他便掏出yi把菜刀,老师说你要干什么。他说,您别害怕,我只是证明给您看,于是就剁下自己右手的食指,鲜血流淌在老师的办公桌上。老师急忙给校医院打电话,叫他们赶快过来救人。他平静地对老师说,您已经看到了,我不想要这根手指,所以剁下了它,这就是意识决定物质。老师被他吓疯了。
在他被抬上担架的那yi刹那,他对老师说,还是您说得对,这根手指的失去使我万分疼痛,物质决定意识。所以,现在他给我们讲课的时候总是yi边说:“我给同学们举yi个例子”,yi边举起没有食指的右手,伸出中指代表yi个例子面向大家,好像要操谁妈似的。
画法几何课被安排在下午,老师经常是刚吃完午饭便端着饭盆走进教室。此课在大教室上,为了让全体同学能够听到讲课内容,老师找来麦克风和音箱。yi次刚刚上课不久,老师突然打了yi个饱嗝,声音通过麦克风传到教室的每个角落,同学们听到这个声音后,不由自主地捂住鼻子,佟小娅从书包中掏出yi瓶昂贵的香水,在自己的周围喷洒了许多。
第yi学期的课程就在这种情况下结束,当我翻开书本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什么也不会,期末考试迫在眉睫。
13我在小姑娘对初潮般的恐惧中迎来如期而至的期末考试,我没有买卫生巾c洗内裤,而是慌乱中放下吉他,背起书包直奔教室。
在去教室的路上,杨阳问我:“你打算先学什么”
“先学高数吧,后天就考了。”
“高数是谁教的”杨阳上了yi个学期的课,居然不知道谁是老师。
“好像是yi个小老头。”被杨阳突然yi问,我也犹豫起来。
“噢,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鸡芭出来了的老头。”杨阳有点兴奋。
“对,就是他。”我忧心忡忡,没有杨阳似的快乐。
我们转遍整座教学楼,居然找不到yi个可以上自习的地方。齐思新和佟小娅正坐在yi间教室的角落里腻腻歪歪,桌子上摊开yi堆吃的,脚下放yi个巨大的暖壶,也不知道他俩是来学习还是度蜜月。张超凡等人也占据了某间教室的yi角,趴在桌上兢兢业业,孜孜不倦。
我对杨阳说:“连个座儿也没有,回去吧”
杨阳说:“先别走,你跟我来。”
我跟在杨阳的后面,不知道他如何找到座位。
杨阳趴在yi间教室的门口观察yi番后把书包扔给我,说:“帮我拿着,他们yi会儿就给咱们让座位。”然后便大摇大摆地走进教室,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了几个字:“本教室晚8∶00有班会,谢谢合作。”
教室内学生纷纷看表,嘴里yi边小声嘀咕着骂杨阳的话,yi边收拾书包,片刻后,教室里已空无yi人。
杨阳得意地说:“牛逼吧”
我说:“yi会儿人家回来非得打你丫的。”
尽管有了学习的地方,我们却没有了学习的状态,在坐下不到三十分钟的时间里,杨阳抽了四根烟,我去了三趟厕所,后来我们好不容易看了几眼书,却被楼道里的吵闹声弄得没了心情。
外面yi堆人在议论着高数,有人说这次考试出题偏难,有人说无外乎就书本上那些东西,还有人说不考了,去办个缓考。杨阳听到后面这句话后茅塞顿开,决定放弃高数考试,去办缓考。
杨阳问我:“你还考吗”
我说:“甭管怎么着,我都想试试。”
“好吧,那我先回宿舍了。”杨阳收拾好书包,步履轻盈地走出教室。
办理缓考是需要证明的,可以是校医院开出的病假条或家里的事假条,教学科的老师只有看到白纸黑字的证明,才会给学生办理缓考。
杨阳现在的身体状况异常优秀,医院不可能给yi个健康人开出病假条,杨阳问我怎么办,我说:“让你妈给老师打个电话,说家里有急事,不能参加考试。”
杨阳说:“我不想让我妈知道我不去考试。”
“那你就跟老师说你姥爷病了,需要你照顾。”
杨阳突然拍着自己的大腿说:“反正我姥爷已经死了好几年了,我就说我姥爷昨天刚刚去世,我要去参加葬礼。”
“这儿招行,老师也是有感情的”
不知道杨阳从哪里弄来yi个黑纱,套在胳膊上,问我:“怎么样”
“挺好,就是你还不够悲伤。”
杨阳又用凉水洗过脸,没用毛巾擦,而是等着风干,然后照着镜子将整齐的头发胡撸了yi把,悲痛欲绝地出门了。
14我躺在床上继续看着高数书,杨阳满心欢喜地走进来。yi看便知,他成功地办下了缓考。
“办了”我问。
“办了。”杨阳坐在床上点了根烟,将事情的全过程向我娓娓道来:“我刚出宿舍楼,眼睛里就进了沙子,揉了半天,沙子没出来,倒是把眼睛揉红了。我进了老师的办公室,yi个女老师见我戴着黑纱,眼睛红肿,就语气平缓地问我有什么事。我没有哭但还是泣不成声地告诉她,我姥爷去世了,他生前最疼爱的人就是我,甚至超过了我姥姥,所以我明天要去给他老人家送葬,不能参加考试了。这个女老师也是性情中人,她劝告我节哀顺变,不要过于悲哀。我感谢了老师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老师说都是社会主义大家庭的yi分子,出了这种事情,谁的心里都不好受,然后拿起教学科的印章,在我的缓考证明上深深地盖下去。接过证明,我几乎是夺门而出,女老师冲我喊道:”同学想开点儿,yi切都会好起来的。“
杨阳手舞足蹈地向我描述了事情的经过后,兴高采烈地去图书馆借小说了,我却不得不继续忍受高数的煎熬。
到了这个时候,学校居然没有开设通宵教室,无论我有多么强烈的学习愿望却不能如愿以偿。我坐在教室里刚刚把高数书的前三章看完,看楼的大爷就开始逐间教室哄人,已经是十点半,到了教室的锁门时间。我翻了翻高数书,还剩四章没有看,但只能收拾好书包,心情沮丧地回到宿舍。
走进宿舍,我看见除了杨阳已经躺到床上外,其余四个人正围坐yi圈,在有说有笑地洗着脚。我艰难地穿越过那些泡着脚和袜子的脸盘坐到自己床上,马杰问我:“复习得怎么样”
我说:“看了还没yi半,明天悬了。”
马杰安慰我说:“没事儿,我看得也不好,明天上午还得接着看。”他的轻松神态却没有流露出半点儿焦急的意思。
我拿出高数书继续复习,他们谈笑风生地擦脚c洗袜子c倒水,然后陆续上床。
宿舍楼在考试期间不掐电,马杰上床前看也没看我yi眼,随手关了灯。
“操”我喊了yi声。
“怎么了”马杰说。
“你没看见我正在百万\小说吗”
“都挺晚了,明天还得考试呢”
“想睡觉你就睡,我百万\小说也碍不着你。”
“开着灯太亮了,我睡不着。”
“谁也没让你睁着眼睛睡,你把眼睛闭上,再说了,我还竟看你白天睡觉呢”
我走到门口打开灯,听见马杰小声嘀咕:“早干嘛来着”
“废他妈什么话呢,你管得着我干什么嘛,我愿意”我走到马杰床前冲他说道。
马杰这人就是特孙子,他本来是睡在下铺的,怕被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