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福书网 > 其他小说 > 北京诱惑最新章节 > 第7部分阅读
加入书架 错误举报
换源:

北京诱惑 第7部分阅读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如章节排序错乱或空白错误,请点左上角换源阅读。
      好好睡觉了,火车上又挤又吵也没休息好,我先在沙发上睡会儿行吧?”

  看着她一脸疲倦的神情,我说要不就在床上休息好了。她也不推辞,说声谢谢就蹬掉鞋子,脱下外套钻进被子里,合眼前还冲我来了句“不用管我了,你该干嘛干嘛呗。”

  我把她扔在釉碟里尚未完全熄灭还冒出几缕残气的半截香烟掐灭,把烟灰到进垃圾桶。然后把窗户打开一点缝隙换换新鲜空气,接着拿起没看完的书接着往下看。

  蝴蝶嘴里嘟噜了一句什么,然后翻了一个身把脸转向我这边。我端详这个来自千里之外的实习女生,长长的眼睫下一圈暗深的阴影,嘴唇上面隐约能见细绒绒的|乳|毛,鼻翼微微抽动仿佛小动物在睡梦中的神态,一只手抓着被角似乎在防卫的姿态……

  这个怪兽一样不断膨胀的都市有着奇异的魔力,把无数新鲜、漂亮的女孩子像诱蛾的灯火一样引来吞噬进庞大的黑洞中。她们却满不在乎,在无数欲望的波峰浪谷间游弋,有些就像天上的鸟,飞走了又飞来了。如果没有她们,待在这座钢筋水泥的森林里呼吸着死气沉沉的空气准会令人发疯。不同的年代不同的经历不同的喜乐哀愁的生命被压缩在同一个空间之中,阴郁的阳光照耀着来自不同地域的人群。

  而对于此刻躺在我床上的这个无拘无束的女孩子,与她以前经历完全不同的另一种生活尚未展开。空气里依然可以闻到她混杂着烟草气息的少艾清香……

  胡思乱想间,又听到几声敲门声。我怕惊醒正在酣睡的蝴蝶,蹑手蹑脚轻轻拉开房门,见鬼,站在外面的却是一脸轻松神态的杨泓。

  上部 (31)

  做英雄时台下没有记者,当流氓时旁边尽是熟人,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如此。

  “我这里出了点情况,我们到旁边的邦客咖啡馆坐会儿吧。对啦,你跟余阳刚谈得怎么样噢?”

  我随手掩上房门,一只手放到嘴唇边做成噤声的示意。

  “说好了,我随时可以到华驰的酒店集团上班,做他的行政助理。”

  说话间,杨泓的脸色由晴转阴,咬着嘴唇问道:“可以告诉我她是谁么?”

  “嗨,网上认识的一个小女孩儿来北京实习,还没找到地方下榻,我不忍心让人家流落街头影响咱北京形象,先让她在我这里落个脚,这会儿正打盹儿呢。”

  经过政府驯化多年,偶深知化解危机的最好办法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轻描淡写言过饰非。

  “那可不可以介绍我认识一下呢,也好看看哥的眼力劲儿如何呀?”

  杨泓不肯轻易就范。

  “不就泡个柴火妞吗还未遂么,你丫怎么那么多事?我们俩一没有签署过卖身契二没有过私订终身何况你也算一个受过党和国家高等教育的女知识青年,意识咋这么落伍呢?”

  我有些光火,“咱又不是见一个办一个回到原始社会那会儿了,你没看我这还衣冠楚楚的哦,瞅你这磨唧、得瑟、絮叨、事儿吧唧唧的……想进去你就去好了。”

  在我一通先入为主的数落攻击下,杨泓似乎有些发懵,一脸无辜的神色仿佛小羊羔无缘无故遭受突如其来的打击。我想拉着她往屋里走,她使劲甩脱掉我的手,一言不发就往楼梯间跑去,随着一阵渐去渐远的鞋底在楼梯台阶上蹬踏声,她一瞬间消逝在我痴愣的眼神视野中。

  我怏怏地回到房间,蝴蝶已经睁开眼睛坐在床头,她似乎察觉出发生了什么事情,幸灾乐祸地瞅着我:“怎么啦,好像发生撞车事故啦?”

  丫还有心思跟我开玩笑,我气哼哼地回答说:“靠,本来还有可能当一把圣人,生生地要逼我做流氓,你说他妈的冤不冤?”

  “嘻嘻,你自己点儿背还来怨社会,再说啦,我也不知道你还想挂着女朋友背底下偷偏食呀?”

  蝴蝶并不领情,撇着小嘴偷乐。看着这个脸庞稚嫩、胸部微微隆起的幼齿型美女,我一时间不觉春心大动,“嘿嘿,想当年皇上偷情还专门挖地道,克林顿还泡实习生,我等凡人也不能免俗呀。”

  说罢我一把撩开被子,搂住她娇弱的身躯,“流氓,”

  她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完全发出了,就被我的嘴唇堵了回去。我在她柔嫩的唇上吸吮,使劲撬开她紧闭的齿缝,“不要,我都还没心理准备呢,”

  趁她张口说话的当儿,我含住她的嫩舌品啜少女般清泉津液,同时腾出手来伸进白色厚棉套头衫里探摸她的双|乳|。

  蝴蝶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迅速地用手阻挡住我的攻势,执拗而坚决地坚持使得我疑惑地停止了动作。她长长地吁了口气,“放开我,我要先去洗个澡。”

  我一时愣在那里,不知道这个女孩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她轻轻地推开我,娇叱一声:“把脸转过去,不许偷看我。”

  我只好依言行事,只听得细细索索一阵子,她光溜溜地从被窝里钻出来,从床的另外一侧跳到地上,闪身进了卫生间,紧跟着“嘭”地一声关上门,放开水阀。我回头时只看见一个白皙纤细的身影,和乱七八糟扔在床上的内衣、胸罩、三角裤衩和牛仔裤。

  我起身把她的衣物收拾归整好,放到床边的藤椅上。然后到厨房拿出半瓶尚未喝完的龙蛇兰酒(tei)分别斟在两只高脚杯里,顺手从冰箱里取出几个冰块扔进去。龙蛇兰是一种长在沙漠中的植物,有点类似仙人掌,全世界只有墨西哥有出产,叶子之中含有糖分,所以可以拿来酿酒,因其具有极独特的香味而闻名于世。有一次泡酒吧时偶尔喝到后,便一直不能忘怀它怪异的味道。有一次玩网络游戏《大航海时代》里面的一句旁白让我印象深刻:“我坐在电脑前握着手中的龙蛇兰,轻轻的舔舔指缝中的盐,淡淡的酌上一小口手中的酒,咸咸的涩涩的,这就是我的人生……”

  大凡男女之间调情的最高境界,便会是游戏角色交替在主动与被动之间转换游移,这个外貌稚气却揉合了猫一般滑腻的成熟女人行为方式的女孩勾起我莫大的兴趣。

  “没看出来,你还蛮小资情调的嘛。”

  当我端着酒吧走到客厅时,只见蝴蝶已经端坐在沙发上,套着我挂在浴室里的男式睡衣显得身躯瘦弱滑稽,睡衣下摆掩不住圆润的小腿。见我眼光所向,她下意识地拢紧双腿,同时还不忘把领口往上提一提。

  我将手里的一杯酒递给她,“可惜我这里没有新鲜柠檬,只能将就一下了。”

  她接过酒杯,努起小嘴轻轻抿了一下,接着叫起来:“怎么又咸又涩呀。”

  我哈哈大笑,“这种酒喝的时候要在杯口抹点盐,就是想让你品味一下真正的人生滋味。遗憾的是我弄不到极品的龙舌兰酒,那种叫作agave的酒是在采收时把植物叶面上寄生的一种像蚕宝宝的虫一起酿造,酿出的酒品质和香味最佳,世人称之为同生共死。”

  看着我悠然神往的样子,蝴蝶也似乎受到感染,伸出酒杯和我轻轻一碰,说:“好一个同生共死呀,就为了这个境界也值得干一杯噢。”

  我俩相视一笑,同时一饮而尽。

  蝴蝶提议说应该放点音乐,我起身到组合音响架上找唱片,她坚持要自己挑选,把握挤在一旁自己席地而坐在一大叠cd碟中翻将起来。我坐在她身边,伸手轻轻揽住她的腰肢,呼吸着她湿漉漉的黑发散发出的香甜气息,这回她没有避闪。

  “你这里竟然有f1eeoodac的碟呀,我最喜欢那首《1itt1e1ies》多好听呀。我找遍了南京所有的音像店都没有买到哩。”

  蝴蝶大呼小叫如获至宝,把唱片塞进碟仓,一种成熟而富有感性的软摇滚旋律在房间里飘荡起来。

  f1eeoodacf1eeoodac是成立于6o年代末,乐队风格几经变革,最终创造出音乐风格,是美国前总统克林顿的至爱,一度成为白宫特邀嘉宾乐队。每当我联想到中南海的高层喜欢听宋祖英的《走进新时代》和《辣妹子》风格的音乐,就深刻地认识到中美两国国情和文化差异果然不一样。

  看着蝴蝶沉醉在音乐中摇头晃脑的小女孩样,我心想她也许知道这个关系错综复杂的乐队的故事,他们男男女女在一起,相互之间的似乎谁跟谁都有一腿,或许正是这种迷乱和疯狂的关系造就了那么多旋律优美的好歌。

  不知是龙舌兰酒开始在体内刺激神经还是音乐有意无意的撩拨,蝴蝶的眼神渐渐迷茫,顺着我的手臂把身体倚靠在我怀中,隔着薄薄的衣衫能感觉到她身体的燥热,透过宽舒的睡衣领口往里可以看见如嫩笋般隆起的|乳|房,我用嘴轻轻撩开垂落的秀发,咬住她的耳垂,顿时感觉她绷紧身体,双手紧紧抓住我的腿……

  法国作家纪德曾经在某本书里要求人们的肉体能够克制欲望,而克制的目的正是为了使它更为强烈。真是浪漫国度的调情圣手哦,如此深谙情欲的本质。曾经有一个极度沉溺于感官享乐的女朋友聊天时告诉我说,在经历了各种花式的x爱尝试以后,高嘲的快感离她似乎越来越远,除非有更强烈的刺激作用于感官和肉体,但那将是一个由海洛因、大麻纠葛缠绕的死亡深渊,使人放弃意志因肉身堕落的欲望引领走上不归的祭坛。

  蝴蝶蓦然转过身来,双膝着地半跪在我面前,一脸肃穆,“你知道吗,今天是我2o岁生日,我把它当作一个纪念日,把自己当作一个礼物呈现给你。”

  我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我有个朋友,跟女伴干完那事儿总要点燃一根烟做沉思状,女伴往往不解地问,你怎么啦,是不是不爽呀?他则深沉地回答,我在思考什么是存在与时间。看你现在这样子,跟他有一拼哦。”

  “你好讨厌,人家跟你说正经的来着呢。”

  蝴蝶一时间被弄得有些哭笑不得,我继续发挥,运起丹田之气从口腔里吐出tv著名赵老师般浑厚的男中音:“经过一个漫长而严寒的冬天,春天终于来临。煦暖的阳光照在阿尔卑斯山南麓广袤的草原上,万物呈现出勃勃的生机,这时候,动物准确地进入了发情的季节……”

  蝴蝶终于被彻底惹恼了,大叫着“你才是个发情的公狼呢,看我怎么收拾你来,”

  说话间双手把我按倒在地板上,叉开腿骑在我腰间胡乱地咯吱我起来。我任她瞎闹一气,猛然间吸了一口凉气,冲她做出一副呲牙咧嘴的怪样子,“哎呀,你压坏我那里了,疼死我啦!”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信以为真又不知所措地望着我:“真的呀?”

  我哈哈大笑,一把将她拉入怀中,“如果有一天,所有的野生动物都挣脱了羁绊、冲出了牢笼,那一天,就是野生动物的节日。”

  蝴蝶紧闭双目,一任我在她身上随意施为,我解开睡衣的纽扣,豆蔻少女般的双|乳|袒露在我眼前,平坦光洁的下腹和稀疏的暗夜丛林迷津,诱导着我缓慢而耐心的进入,蓦然间似乎遇到阻障难以深入秘境,她忍不住绷紧双腿,双手十指握着我的手紧紧相扣。

  我俯身问道“你还真的是第一次呀?”

  她柔顺地告诉我曾经在男友强求下初试云雨情却不得其门而入,最后只好偃旗息鼓无意间完璧其身。说罢主动把嘴唇送上来和我纠结不休,唇齿间暗香浮动使我精气猛增,随着下身直趋蕊心她也狠狠咬住我的舌尖,在彼此腹腔深处涌出的吼叫和娇叱声中完成了通向慵懒空茫虚脱的旅程。

  伴着樱红色鲜血渗出来的,还有她紧闭的双睫间的泪珠,我俯身轻吻,那竟是龙蛇兰一般的咸涩滋味。

  上部 (32)

  半夜时分,在首都机场接到老傅,我直接把车开到黄寺大街附近的东方明珠洗浴健身俱乐部。保安引导我们停车入位,候在旋转门口袅袅婷婷的旗袍小姐们齐声招呼“先生晚上好。”

  大堂经理见是熟客,满口“傅大哥,杨哥”叫得热情万分,内堂服务生们接包挂衣殷勤周到。我们赤条条径直到桑拿房蒸出一身汗,让光膀子的扬州壮汉像洗萝卜一般搓弄一番,冲洗干净换上休闲套服上二楼吃宵夜。

  老傅叫了乌鸡炖人参汤,生蠔、扇贝、斑节虾,两瓶喜力啤酒,这家伙胃口总是好得惊人,而且讲究食补养生之道。我则点了一份白粥,一个水果拼盘,一边吃喝一边聊起来。

  “我来之前托朋友做了个调查,你知道曾荃这家伙的户籍在哪里么?”

  老傅神秘兮兮地瞅着我。“无非是美国、加拿大或者北京呗,总不会是什么巴西、加纳或者广州吧?”

  我随口答道。如今有些背景和实力的老板都会把家人投资移民办到北美,也有些财力不逮者又想弄个外籍身份于是把自己搞成南美或者非洲国民,好像兜里揣了本洋护照就脱离了茫茫苦海。

  “还真叫你说着了,这小子竟然是广州户口,而且是香港新上市的富华保险公司的自然人股东之一。”

  老傅说着看我有什么反应。我顿时一个激灵,富华保险公司作为内地三大保险公司之一,半年前在港发行17亿h股,成功集资净额15o亿港元,在海内外引起不小的轰动。曾荃竟然名忝其发起股东之一,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老傅一边往肚里灌啤酒,一边不紧不慢地说,“我还动用关系查了你说的清华土木工程系那几届毕业生的全部档案,名单上均没有叫曾荃的。”

  我顿时惊愕万分,“这么说,这家伙的经历是伪造的呀?”

  “经历应该是真的,只不过他改了名字。要知道,如果你愿意,我明天也可以给你办一个广州户口,然后成立法人公司大笔转移资金。”

  老傅意味深长地说,“陈公子应该了解他的底细,但却守口如瓶不肯吐露半点信息,逼急了只是告诉我他背后有人。老弟,看来这回我们遇上大家伙了。”

  看着老傅狡黠的表情,我情不自禁地四下张望,看见周围的餐席和沙发隔间埋头吃喝或窃窃私语的客人,仿佛置身一个真假莫辨的诡异世界里,有一双窥视的眼睛在随时刺探我们的交谈。

  老傅的手机这时候响了起来,他拿起来接听:“哦,宝贝儿,我到一会儿了,正在跟杨尘吃宵夜谈事情呢,马上就去你那里哦。”

  我知道是电视台的小蜜在催他。

  为了拿下广州的地块,老傅花了一年时间打通了上上下下的所有关节。本来在招标环节只需走个过场,但内部关系人突然告诉他临时挤进来2家公司应标,其中一家公司的法人是曾荃助手余阳刚,另外的一家公司法人竟然是曾荃的司机。

  “童正戎搬进了曾荃的水天一阁你知道吗?”

  老傅问道。我点点头,自从周钒的投资案确定以后,童正戎就开始打探北京的豪宅行情,我还陪他去看过星河湾、朱雀门和观塘等著名楼盘,结果曾荃以极优惠的价格近乎半买半送硬是把他拉进自己楼盘的业主队伍。

  在这个巧取豪夺的世界上,总有人想要你已经得到的东西,你想要的东西又往往在别人手里,愚笨的人往往紧紧抓住自己的东西不放手,聪明者则懂得通过不断的交易积累更大的筹码。

  “你打算怎么一个玩法?”

  我直言不讳地问。老傅眨眨小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儿:“天河的那块地有一半属于区政府,另一半属于市五金公司。来之前我买下了这个快破产的企业,这样我就成了这块土地的半个主人,嘿嘿。”

  国家骗国家是外交,百姓骗国家是犯罪,百姓骗百姓是做生意,父母骗孩子是教育,男女互骗是爱情。老傅也算是聪明人中的尖子,所以这些年来诸多暴发的老板忽起忽落,他却经历若干次大风大浪而未翻船,见风使舵的本领端的是越练越强。

  商海凶险,遇到巨鳄的办法要么是你迅速避开,要么是与其合谋分上一小杯羹,对抗的结果则是尸骨无存。我想,下一步老傅就得找曾荃讨价还价了。“曾荃最近约一帮人去他在昌平新盖的乡间别墅聚会,我们按习俗去给主人暖暖房讨个吉利吧。”

  老傅连连点头说,这个主意好,回头我准备好见面礼一起登门拜访吧。

  送完老傅,我独自开车在阒寂的二环路上行驶,收音机里正在播放陈升的《北京一夜》不想再问你到底在何方/不想再思量你能否归来么/想着你的心想着你的脸/想捧在胸口能不放就不放……

  猛然间我想起了杨泓,自从那天负气而走后就与我形同陌路,我给她打了几次电话也不接听,有一次我正在王府井闹市的星巴克喝咖啡等人,无所事事地看着一群群漂亮的女孩子带着街上的阳光与馨香蜂拥而入而无动于衷,眼神空茫地打量着城市街景,广场、露天咖啡座、路灯、教堂、电话亭、十字路口、红绿灯、斑马线……蓦地看见杨泓似乎从落地玻璃窗前匆匆走过,等我追出门来时,她已经消失在摩肩擦踵的人流之中。

  onenightbeijg你会留下许多情,不敢在午夜问路怕触动了伤心的魂……这歌声中的苍凉和无奈瞬间击中了我灵魂中柔软的地带,一股酸涩的情绪止不住往上涌动。

  上部 (33)

  北方的冬天,郊野一片萧瑟,西山脚下连绵不绝的柿子树林,深黑的枝丫直刺苍穹。

  我们把车开进曾荃新落成的乡野私人会馆墨红色的铁门,落入视野里的是一个占地将近3oo亩的院子,周围用石头垒墙与外界隔绝,主体建筑是全落地玻璃的中心会所,面积达5ooo平方米,还有林林总总的客舍、马场、室外游泳池、网球场、酒吧、马厩、狗舍和鸽笼、花房等附加建筑。

  湖景、溪水和起伏的山丘,青绿色的草地上有几匹毛色光亮的蒙古马在吃草,远处传来几声犬吠,一幅世外桃源的景象,与几十分钟前喧嚣的市井都市判然两样。此情此景,让老傅这个算是很见过些世面的老江湖也禁不住嘟囔说:“大手笔呀!”

  曲折迂回的舒缓路径将来宾引导到主体建筑中心会所,我一眼看见站在门口迎宾的竟然是余阳刚和杨泓。“傅总好,杨兄今天看起来很精神呀,”

  余阳刚笑容可掬地招呼我们,杨泓和我的眼神一碰又飞快地闪开,浅浅一笑地接过我们手中的贺礼:老傅专门准备了一份编号o68的黑珍水晶装路易十三佳酿限量藏品,并为我准备了一份格兰杰金装威士忌礼盒。

  步入大堂,只见里面已经熙熙攘攘到了不少人,三三两两凑堆儿交谈,名士名媛觥筹交错,一派上流社会的繁华盛景。曾荃穿着一身中式连襟服装,穿梭在人群中不断与人客套寒暄。看见我们进来,笑吟吟地迎上来,伸手在老傅手臂上轻轻一拍,“久违呀!”

  接着拍拍我的肩膀,“你们先到处看看吧,一会儿我介绍些有意思的新朋友给你认识哦。”

  我和老傅随着闲散的来宾四处溜达了一圈,这个建筑群的却有些想法,房间被作为取景器来设计,从任何一个房间望出去都是美丽的风景。仔细审视,我发现这是主人典型的中西结合的做派:外部建筑材料以石材为主与周围环境浑然一体,内部装潢每一个门厅的设计都拥有了巴洛克式的精致华美、细腻浑然;有着隐而不发的含蓄,散发著浓浓的贵族气息。会所内不仅有地热恒温游泳池,还配备有康体中心、spa水疗房、红酒雪茄吧、多功能厅等设施。

  偶尔转悠到一个小型放映厅,只见里面有五、六人围坐在一起,其中一个丫头冲我挥了一下手,嘿,原来是李聪,旁边是她报社的顶头上司黄主任。原来他们正在采访这幢建筑的设计师,一个留美回来的看起来气质平和、内敛的中年男人。

  我摆摆手拉着老傅转身离去,想去找杨泓这丫头叙叙旧情。“怎么,你小子是不是把杨泓甩了,又勾搭上人家女记者呀?我还说怎么进门时小姑娘怪怪的呢,”

  老傅歪着头瞅着我直乐。我没法解释,只好打哈哈岔开话题,“如今世道人心散了,我床上不知是谁媳妇,我媳妇不知在谁床上,大家不计较彼此就都爽了。”

  老傅一叹,说“老弟活得太明白,其实也不一定好,老耍单身会折寿呀。”

  我把话头往曾荃身上引,“老傅,你不觉得这个大宅院里缺少点什么呀?”

  他若有所思,对哦,感觉是少点什么。我提示说,难道曾荃还是钻石王老五,这么盛大的场合应该有女主人粉墨登场才对哦。老傅猛地一拍脑门,是呀,这还真是有些蹊跷呢。

  待我们转回大堂,钢琴乐声已经在宽阔的空间里缓缓流淌,一个优雅妆扮的旗袍女子自台阶上逶迤而行,老傅眼尖,这不是那个凤凰卫视的主持人么,好像是在华尔街做过投行高管呢。厅中顿时安静下来。“各位亲爱的来宾,大家下午好!相信你们和我一样,从红尘闹市一个转身,穿过门外这片慈禧年间种下的柿子树林,就像经过百年的历史沧桑进入一个神秘的自然之所在……城市怂恿了人类欲望的膨胀,城市使人和自然远离,天上的蓝色在消褪,自然资源正在成为城市的奢侈品。如今,在这里我们重新发现了生活与自然的完美融合。”

  到底是名嘴果然名不虚传出口成章,串完场,她把曾荃请到前台致词。“一百年前,有一个美国人偶尔发现了一片湖畔的幽静所在,在那里盖起木屋开始远离都市的缓慢节奏的生活,这个叫梭罗的人写了一本后来热销的著作《瓦而登湖》其中有一句话也是当初我发现这片柿子树林地时的感受:我来到这片树林是因为想过一种经过省察的生活。幸运的是,我的想法在建筑师王璞先生那里得到契合,感谢他的杰出设计,为我们提供了今天这样一个中国传统的天人合一居住境界的实践样本……”

  曾荃的致词简洁明了,同时迅速将表达的机会让给了杨璞,看来他的确深谙人类心理。我想起有个在政府机关工作的朋友,不堪忍受会议的折磨,总结说开会尤如嫖娼,上面的很认真,很使劲,下面的装着很投入,很舒服;上面的没完没了,希望时间长些,下面的表面兴奋,心里却盼快点结束。

  往下设计师杨璞的侃侃而谈就冗长的令人昏昏入睡,“我们走在北京的街头,随处可以感受到现代化的气息,爆炸般的消费信息无孔不入地迎接着人们的眼睛和身体,可是心灵却越来越麻痹。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陌生的城市,一个空洞而失语的城市,一个看不清面容和心情的城市。城市和我们的心灵越来越远。有时候瞬间的时空错觉会使我们恍惚,不知道这个城市是真的还是我们是假的。总之,你和这个城市失去了默契,失去了亲密,甚至于在华丽的街灯下也很难找到自己长长的影子。我认为人和城市最好的关系就是若即若离,最好的办法就是在郊区圈地造屋,营造一个属于自己的独立的乡野空间。这个空间离城市不远也不近,在这里能找回人的自然本性,保持身心的清醒。我们想通过会馆表达对居住的理解和价值观……”

  我转头四下张望,想搜寻杨泓在什么地方。后面有人轻轻捅了我一下,原来是李聪。她冲我努努嘴,我顺着她指示得方向看过去,大厅的一角杨泓正和余阳刚凑在一起窃窃私语,那股没有隔阂的亲昵劲儿引发了我的胃部轻微痉挛症。李聪“咳”地一声把我的注意力收回来,“到书房透透气也许对你有好处?”

  这主意不错,我俩悄悄钻出人堆溜到旁边的阅览空间。

  透过窗户往外看,在萧索寂寥的背景里,有几只天鹅在湖面上游走。高尔夫球场用的电瓶车停在角落里,屋内的壁炉哔剥燃烧着,大厅里传出欢声笑语,一只黑色罗维纳狗在沙发上懒洋洋地趴着。

  李聪忍不住对我感叹,“今天我才真正知道穷人和富人的差别有多大哦。”

  我嘿嘿一笑,“是呀,要知道穷人穿的叫衣裳,富人穿的叫品牌;穷人平时吃家禽,富人平时吃野兽。”

  到底是新闻系高材生,李聪脑袋转的就是快,紧赶着着往下续:“嗯,写字的一般都是穷人,盗版的一般都是富人;上网的一般都是穷人,上市的一定都是富人。”

  我补充道:“还有,欠别人钱一般是穷人,欠国家钱一般是富人;跟自己的女人睡觉一般是穷人,跟别人的女人睡觉一般是富人……”

  一语未终,小丫头一手捂腹一手指着我,直笑得花枝乱颤。

  上部 (34)

  “原来你们俩躲在这里享受两人世界哦,我还正纳闷杨尘怎么会人间蒸发呢?”

  老傅和曾荃、余阳刚出现在书房门口。“呵呵,我比较习惯溜边沉底,抛头露脸的机会一般留给文艺界的朋友噢。”

  我随口应答说。

  曾荃也微微一笑,“正想找老傅和你闲扯呢,咱们就在这里聊聊也好。”

  大家随意择位坐定,老傅开口说道:“以前说是不到北京不知道官儿小,不到广东不知道钱少。我看从今以后得加上不到柿子林,不知道宅子小。”

  “单论占地面积,曾总您这会馆应该真正算起来是中国第一宅了。”

  李聪评论说。老傅一拍手,附和说:“这个概括好,论气势和做派也当之无愧。”

  话锋一转,老傅迅速往主题上靠,“要说这中国的地产界,浮在面上的那些人我看也不过如此,冯仑有理论也有实践,可惜拢不住手下精悍强将结果分崩离析,潘石屹整了几个时尚概念楼盘,但二线明星终究底气不足,任志强这门大炮专门跟政府和媒体干仗较真儿我看快走到头了,江湖上混这么多年还没摸透官员说一套做一套的脾性。你看那几个大鳄级的朱孟一、许荣茂、黄如论谁没事儿在媒体上做戏子?我倒佩服这王石这人有一套,规模不算最大,品牌却玩得高超,手下猛将如云四面出击都有斩获。”

  “傅总您这话有些偏颇,我们媒体是帮助企业扩大影响力的平台,信息时代会利用媒介的才是英雄。”

  李聪插言道。我也接过话头,“就是哦,如果拿破仑当时手里有个新华社,那滑铁卢惨败还不得变成平型关大捷呀。何况媒体和企业是如今是一根绳上拴着的蚂蚱,忽悠好了大家可以一起挣钱。”

  眼见李聪甩给我一个白眼儿,我吐了下舌头就此打住。

  “傅总的说法有意思,有人把地产商分为南北两派,北派有冯仑、潘石屹、任志强、张宝全四大天王,南派含万科、招商、中海、金地等旗舰企业。北派喜欢边干边吆喝,南派推崇只做不说,我以为华驰算是逍遥派,我们曾总的玩法才是真正高手,看似无招实有招。”

  余阳刚年轻气盛,开始指点江山起来。

  曾荃看他一眼,若有所思。余阳刚按捺不住,继续发挥:“但是市场发展需要地产领袖,企业品牌需要领袖人物,行业的发展更需要领袖。华驰发展到现在的规模,正到了亮剑的时候了。”

  “目前中国的大城市房价上涨很快,政府开始张罗抑制房价上涨,曾总您看房地产行业还能有几年的好光景呢?”

  老傅把皮球抛给曾荃。

  “我们华驰搞个一个政策研究院,对这个题目有专门的研究。就绝对规模而言,中国目前的城市化速度超过了以往历史上的任何阶段,短短十年间城市人口爆增了2个亿,这得增加多少住房才能满足市场的需求哦。国家要保持持续经济增长,必须不断制造需求,尽管都市化会带来诸多负面因素,但房地产作为经济成长的主要推动力就不可改变。”

  “华驰的酒店连锁集团发展得也很快呀,是不是在广州天河也要搞酒店开发哦。正是巧合得很,来之前我的副总说我们参股的一块地皮华驰也正计划投标,没准儿还能成为一家子呢。”

  老傅不动声色间把话头顺势扯到生意上。

  曾荃显得略微有些吃惊,看一眼余阳刚问道:“阳刚,是有这样的巧事么?”

  余阳刚嘿嘿一笑,“原来天河那块地后面有傅总的份儿呢,真是不打不相识哦。”

  我灵机一动,插言说:“其实还不如大家绑在一起做哦,老傅和童正戎投资了周钒的自由通网站,跟华驰的酒店集团可以合作网络在线销售,没准儿都能混成行业老大呢。”

  “这样提议有创意哦,我建议曾总考虑看看。”

  余阳刚当即附和说。

  曾荃点一点头,“我看这主意也不错,阳刚抽时间详细研究一下,最好跟傅总、杨尘多沟通,先弄个初步方案再聚一起讨论讨论吧。”

  聚会散席时,余阳刚拉我一下,等他们几人都出了门,他笑嘻嘻地问我说:“杨兄什么事情得罪杨泓了吧,我看她好像憋着什么委屈又不肯说,是不是你被人家捉j在床呀?”

  我瞪他一眼,单刀直入地回答:“靠,我只能给人舒服,不能给人幸福,只好往边上闪人。你老兄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他打起哈哈说:“兄弟的女人怎么能动,再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呢。”

  我拍拍他的肩:“这才是爷们的做派,麻烦兄弟帮我照看好这小丫头,等我腾出手再来收复失地。”

  上部 (35)

  回市区的路上,李聪借故搭上我们的车。

  天色已暗,车窗玻璃返照出的路旁的灯火像是夜空繁星闪烁。这座城市尽管在急剧扩张,但四环、五环外仍旧是大片空旷的农田,其间穿插着像望京、回龙观、亦庄和天通苑这样容纳几十万人口的新兴居民小区。政府在市区的大规模市政开发推倒了大批古旧民居,其中包括不少有历史文化价值的四合院。很多被拆迁的居民都被安置在城郊的这些区域,再加上很多工作不久成家立业的年轻白领,到北京做形形色色生意的外地人,组合出混杂的生活圈子。

  由于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工薪族,每天照例得上下班,于是每天早晚的上下班高峰时候就会看到车流的壮观长龙,市民最常用的传统交通工具自行车在这样的距离已经失去使用的价值,于是自驾车和中巴成了主要的交通方式。只是当初市政规划时没有考虑到如此庞大规模的居民形成的交通压力,以至于有人形象地概括这些大型小区是一座座“睡城”——人们工作完一天赶二、三十公里路程回去睡个觉,第二天又往城里赶着上班,周而复始。

  “北京真像一个畸形膨胀的怪兽,把每个人都吸纳进高速旋转的漩涡之中,真正的逃离者能有几个人哦。”

  李聪微微叹息一声,若有所思地说。

  老傅接过话茬,“这个世界对女人来说就轻松多了,嫁对人就能保证基本的生活品质。男人就得辛苦打拼创家立业,男人累,所以才会去敲背;男人愁,所以才会去洗头;男人苦,所以经常才去赌;男人忙,所以经常上错床。”

  李聪扑哧一笑,“是不是做女人难,做男人更难呀?”

  老傅嘿嘿笑,“男人这辈子得确挺难的:找个漂亮女人吧,太操心,找个不漂亮的吧,又不甘心;会挣钱吧,怕你包二奶;不挣钱吧,又怕孩子断奶;不去应酬,怕被老板废了,去应酬吧,怕把老婆废了。还是杨尘聪明,干脆不娶老婆自己潇洒快活。”

  “老傅你自己一国两府,南宫北院的滋润着,就别老拿咱光棍说事儿。看人家曾荃那才叫生活,我等只不是活着而已。”

  我虚晃一枪转移话题,果然他俩中计,讨论起曾荃的家世问题。

  “我听人说曾荃的太太是个高干子女,常住在纽约长岛呢。”

  李聪的话引起了老傅的莫大兴趣,他探起头来询问说:“那应该是很高的高干家庭背景吧?好像曾荃对外讳莫如深呀。”

  “嗯,这个人城府太深……”

  我感觉李聪似乎欲言又止。

  把老傅送到西直门的成铭大厦,下车时他先向李聪道了别,然后交待我说曹正戎回美国大概几天后就返京,这几天就拜托我跟余阳刚多接触。我答应说好,反正闲人一个。看着老傅转身消失在大楼门厅之间,我转过头跟李聪说:“好像你有些事情了解得不少哦,要不找过地方再聊聊呀?”

  “听你安排罢,反正方向盘握在你手里哦。”

  听她应允,我便把车驶上北二环,不一会儿开到王府井附近的天伦王朝大酒店。在一楼车场停好车,穿过旋转门进入大堂,在滚动电梯上楼的时候李聪对我说:“你在北京可真是熟门熟路哦。”

  “那是当然,首都是俺家,别说它坏话。”

  我把?br />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