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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银监狱 第3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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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荷水只能重新赶到长冶去找唐道华理论,却也被门卫拦住了,这个门卫老头还比较有人情味,私底下提醒荷水以后别来了,说前阵子镇派出所的警察来过了,临走时对唐道华说尽管可以给点苦头你吃吃,只要不出人命就行了!
荷水出离愤怒了,当下打了个电话给常州电视台的《社会写真》栏目,并制作了横幅赶到长冶,希望电视台的人能过来曝光一下长冶的欠薪行为,可事与愿违,直到我出手干涉,电视台的记者也没有出现!
流的话很少,在荷水叙述过程中始终没有插一句话,而且在饭馆里显得很拘谨,菜吃得很少,只是不停地给我们添茶水。
期间我给谢韵发了个短信,问她管不管这事,谢韵很快就回信说新北区的事她干预不了,让我找《社会写真》,我说找过了没用,她说那就没办法了!
吃完了买单,15美元6o美分,流去收银台跟服务员小声地讨价还价说6o美分能不能算了,为了避免她尴尬,我拉着荷水去外面抽烟,我发现自从跟鲁斯机相处以来,自己的烟瘾是越来越大了。
“荷先生,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荷水仰着头叹了口气:“还能怎么样?只有继续到公司讨了,这是我的钱,我必须去拿回来!”
“你怎么不到区政府去拉横幅?”
“去过的,”荷水苦涩地摇摇头,“没用!我们刚把横幅拉出来,就被保安冲过来没收掉了!”
“呵!都是跟北京学的!”看流不好意思地低头走出来,我拍了拍荷水的肩膀说道,“先走吧,这事回头我给你想想办法!”
荷水眼圈一红,佯装是被烟呛的咳了两声,揩了下眼角说道:“林先生,我们素不相识,你这么帮忙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这是啥话?!你们都请我吃过饭了,我哪能不出点力呀?”
话刚说完,只见流垂手抓着羽绒服的下摆走到我跟前,竟向我微微鞠了个躬,小声说道:“大兄弟,谢谢你!”
……
傍晚时分我跟红富、鲁斯机在香格里拉碰了头,红富的收获较大,经过多方打听和对长冶退休驾驶员的询问,把唐道华的日常规律摸了个大概:每周二、四、六晚上在亚洲游泳馆游泳,每个月的月底会去溧阳爬一次山;家住银河湾,但基本上不回家过夜,老婆基本上处于活寡状态;在机场附近的宝龙酒店订有全年房间,跟奔牛高中的一名英语老师和一名语文老师保持着长期姘居关系。
而鲁斯机基本上是白忙了半天,说沈瑞锋那边查了唐道华的私人帐户,没有发现近期单笔超过5万美金的转帐支出,至于长冶公司的汇款,由于其属于新北区的企业,帐户资金往来要新北区的审计局和税务局才有权限查,因此他暂时没办法查到。
跟他俩说起荷水讨薪的事,他俩也是一脸的无能为力,红富的话说的很有道理:以长冶公司的规模和产值,在地方镇、区里都是重点企业、骨干企业,也是纳税大户,更是扶植对象,因此地方政府不可能置企业形象和利益不顾、而眷顾像荷水这样的弱势个体!所以要走正常渠道讨薪,难度很大!
不过红富虽然年纪很轻,倒很能揣摩别人心思的,见我紧皱着眉头,便说要不这样,让那荷水先来我侦探公司上班吧,反正公司正缺人手,而且他对长冶公司比较了解,将来绑架唐道华时他也能派上用场,至于欠下的薪水,相信到那时也由不得唐道华不给了!
我一听有道理,便立即打电话给荷水,让他来香格里拉酒店的总统套房!
第一卷 22(露馅)
荷水来了很吃惊,并不是因为总统套房的奢华尊贵,也不是因为红富的诚意聘用,而是因为得知我们正在对付唐道华!
见荷水紧张地有些无所适从,鲁斯机半真半假地安慰他,说我们是国家机关工作人员,正在调查长冶的违规经营和唐道华的经济问题,荷水这才松了口气,随即警醒过来“举报”道,长冶轧辊有限公司确实存在着偷税漏税行为——每年的加计扣除科技申报项目都是虚假的!
原来,这是在高新技术企业普遍存在的现象:每到年底的时候,每家高新技术企业都会向地方政府科技局申报当年的科技项目,该项目所产生的费用,包括项目研发费、人工费、材料费等等,都是可以纳入抵扣税收范畴的,这就是通常所说的“加计扣除”,根据企业的生产规模和科技项目的发生费用,这笔抵扣费用可达十至几十万美金,对于一些经营不景气的中小型高新技术企业来说,这笔费用几乎抵得上全年净利润!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几乎每家企业每年都会挖空心思虚报科技项目,将企业当年发生的各类招待费、差旅费、杂七杂八费都摊入该项目来抵扣税收——反正是国家的钱,不拿白不拿。
荷水说长冶公司就是这么个情况,他在该公司一年多,曾在2o37年5月份的时候意外拿到过一次5o美金的嘉奖,同事说是2o36年的一个科技项目申报,作为项目参与者都有奖励。好奇之下一询问,才知道这是长冶公司历年的惯例:每年公司财务部门和技术部门都会联手制造虚假科技项目,从产品性能到市场前景,从公司决议到项目立项,从资金投入到技术研发,从人员配备到具体分工,全部都是两个部门凭空捏造杜撰出来的!而反正科技局和税务局从来不对这些项目的真伪进行审查,因此这些子虚乌有的项目每年都能为公司捞到一笔非常可观的资金,资金到帐后,凡是被随机列入项目参与人员名单的员工,都能获得几十至几百美金的奖励!
因此他建议我们,要查长冶的违规操作,加计扣除就是最佳突破口!
荷水一口气说完后,鲁斯机重重地拍了下茶几,说知道怎么查长冶公司的帐了!
……
当天晚上红富就去火车站附近找了个私刻公章的家伙,弄了个“审计署驻常州市特派员办事处”公章回来,连夜给长冶轧辊有限公司发了份突击检查科技项目资金的通知传真,第二天早上,估摸着对方应该已经看到传真、做好接客准备了,三人便西装革履地开着红富的广本车直奔空港产业园,由于之前我已经跟长冶人打过了照面,因此只有易容了:戴上黑框眼镜,贴上一条浓黑胡须,再整一顶鸭舌帽,给鲁特派员和红审计员拎包。
车子刚开到长冶公司门口,三名西装领带白衬衫的高管模样中年男子和一名眼镜中年女子便已经在门卫处翘首张望了,四人中间正有昨天的副总裁姜青华在内,在看到广本车徐徐停下,姜微躬着腰小跑上前举手示意了下,见我摇下车窗,谄媚着笑脸试探性问道:“请问是审计署的领导吗?”
我冷着脸点了点头,姜青华立即作卑躬屈膝状嘿嘿嘿嘿点头哈腰道:“欢迎领导莅临检查指导工作!欢迎欢迎!”说罢赶紧小跑回去,冲一名金丝眼镜扁嘴肉鼻男点点头,那扁嘴肉鼻男立即整了整西装、呵起笑脸快步迎了上来,见我下车率先给鲁斯机开车门,立即猜到了鲁斯机的“身份”,躬身弯腰双手伸出:“欢迎鲁特派员莅临长冶指导工作!欢迎欢迎!鲁特派员一路辛苦了!嘿嘿嘿嘿!”
姜青华很识时务,在一旁谄笑着介绍说“这位是我们的唐总”。
“恩,这位是办事处小红!”鲁斯机有着年龄优势,又常年吃着官家饭,因此装领导还是很有派头的,大腹便便、不苟言笑,跟唐道华握完手就两手反背、挺着胸膛,两脚不丁不八地随意一站,显得官腔十足。
双方一通虚伪寒暄握手完毕,唐道华搓着手嘻裂着扁嘴问道:“鲁特派员,要不先参观参观生产车间?”
“不了,我赶时间,呆会儿还有一个会议呢!”鲁斯机昂着头说道,“我今天只是凑巧路过,顺便过来考察一下你们长冶在新年里的经营情况!”
传真都发了,还面不改色地说是“凑巧路过”、“顺便考察”,鲁斯机确实有着做领导的潜质。
唐道华也不是傻子,也知道来者不善,立即摆出奴才模样起着请势,将我们请到公司会议室,只见近四十平米诺大的会议室内,一长条椭圆形会议桌上摆了数十盘高档水果和香烟、纯净水、笔记本,在墙上还映了幕投影标语——“热烈欢迎审计署驻常州市特派员办事处鲁特派员一行莅临指导工作”,显然这是长冶公司一大早赶制出来的。
按主宾就位后,唐道华陪着笑脸说道:“鲁特派员,红审计员,请允许我先将长冶轧辊2o37年的生产经营情况作简单的汇报……”
“生产就不用汇报了!”鲁斯机可没心思听他唠叨,直接冷着脸说道,“简单说说公司去年的财务状况吧!”
“哦哦哦,好的好的!”唐道华鸡啄米一样点着头,让财务部的那名中年眼镜女子作财务工作汇报。
那名女子叫黄燕,是财务部的部长,一副天生的公鸭嗓子,像读书一样照着一本材料说了几分钟就让鲁斯机频频皱眉了,不耐烦地摆摆手打断道:“好了好了,不用再念下去了,给你半个小时,把去年到今年的财务报表、资金预算、成本分析和应收帐款这些材料准备一下,我们要带走!”
“额……诶……噢、好的好的!”唐道华赶紧跟黄燕小声耳语一番,将她支出去估计是去赶工了,剩下就三个人陪我们:一个是唐道华,一个是姜青华,一个是总工程师叫陈坚军,三人都是挤着笑脸,又是发烟,又是点火,又是催着吃水果,简直拿我们当活菩萨来贡了。
鲁斯机和红富好歹是办事处的官差,不管怎样都要摆摆矜持谱、装装稳重样,我反正扮演的是跑腿司机的烂角色,无所谓场合、礼节什么的,一手夹香烟,一手抓苹果,一口咬下去感觉水脆甜爽,汁液直顺着嘴角往下淌,随手抬起衣袖在嘴上一擦,继续又啃又嚼,却忽然感觉有些不怎么对劲,眼睛一瞄间,发现对面唐道华有些不大自然地看着我。
什么意思?难道我吃相不雅观?
正莫名其妙间,却发现姜青华也瞪起了眼睛盯着我,一脸的惊愕表情!
我隐隐觉出不妥了,下意识地看了眼旁边的鲁斯机和红富,发现他俩也刚好顺着对方的视线朝我看来,俱是脸色一变,盯着我嘴唇狠使眼色!
我募然警醒!糟糕!胡子!
赶紧伸手一摸嘴唇,果然粘上去的胡须已经被我不小心用袖管擦嘴的时候揩得脱落了下来!半垂着耷拉在嘴角,一摸之下就整个儿掉了下来!
“呃……呵呵、呵呵……”正无比尴尬地强笑了两声想随意找个借口掩饰一下,突然看到对面姜青华“噢——”地作出突然醒悟状,对我遥指着食指虚点了一下,随意可能感觉到了不妥,又连忙收起了手指,两只眼睛却一直盯着我!
我顿时暗道不好,知道自己已经被他认出来了!但看他没有当面叫破,显然是碍于此时的场合,看来他对鲁斯机和红富的审计署官员身份未敢怀疑!
但这只是我的一相情愿!
就在唐道华恢复了神态与鲁斯机陪笑闲谈了一会儿,他的手机突然“滴呜~~”一阵,收到了短信!
我心里顿时一沉,知道是姜青华这条老狐狸把他的怀疑通过短信告知唐道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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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迷雾重重 23(救兵)
唐道华查看短信时眼神里闪过一道凛色,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一边在手机屏幕上编写着回信,一边裂着扁嘴跟鲁斯机谈笑风生:“鲁特派员,您来常州办事处没几年吧?”
看来鲁斯机已经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妙了,随口含糊应了句“是没几年”,便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面露不悦之色影射道:“唐总,你们民营企业办事效率也不怎么高嘛!”
他的意思显然在对财务部准备材料的速度表示不满了,但唐道华却皮笑肉不笑道:“两位领导,这次莅临鄙公司指导呢我们也是今天早上才刚刚收到的通知,因此时间上显得有些仓促。像前年贵处孟书记莅临长冶现场办公,提前了三天通知,这就给了我们足够的时间来精心准备,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怠慢了,鲁特派员您说是吧?对了,现在孟书记可还在常州办事处?”
不光是我和红富,显然就连鲁斯机也不知有诈,掸了掸烟灰随口应道:“恩,他现在还是党组书记。”
“哦~~”唐道华双臂抱胸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种玩味的表情,站起身来似笑非笑道,“鲁特派员,我去财务上催促催促,请稍坐片刻!”说完冲姜青华递了个眼色,两人一起走出了会议室,只剩陈坚军一人陪着我们东拉一句西扯一句。
鲁斯机沉着脸冲我使了个眼色,我立即附耳上去。
“感觉情况不对头!是不是被他们觉察出什么了?”
我轻轻点了点头,掩嘴回道:“应该是露馅了,怎么办?现在就撤?”
鲁斯机凝重着脸缓缓摇了摇头,看了对面陈坚军一眼,思索片刻后从兜里掏出了手机,起身走出了会议室。
陈坚军似乎还未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依然热情地招呼我们抽烟喝茶吃水果,不停地吹嘘着长冶公司的c3、c5轧辊和各种材料的矫直辊、森吉米尔辊在国内外各大钢铁企业的使用情况,我和红富则心怀鬼胎、心不在焉地随口敷衍,眼看唐道华和姜青华始终不见现身,心里不由更加惴惴不安起来。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鲁斯机打完电话回到了会议室,脸上依然是一副不苟言笑的严肃腔调,不过看其昂首挺胸、眼露精光,似乎拥有着一股强大的自信和底气,显得气势凛然、不怒自威!
我心里稍安:看来刚才他是去搬救兵了!但不知救助对象是沈瑞锋还是陈思涵。
就在鲁斯机回会议室刚刚坐下半分钟不到,外面传来一阵清脆的高跟皮鞋小跑声,一名文员模样的少女快步走进来对陈坚军唤道:“陈总,西门子奥钢联的皮特来了,唐总让您去接待下。”
“咦?皮特怎么来了?”陈坚军显得有些纳闷,面带歉意地朝我们三人点头致意道,“不好意思,我去去就来,三位领导请稍坐片刻!”
陈坚军还未走出会议室,只听鲁斯机冷哼一声道:“陈总,麻烦你给唐道华传个话,三分钟之内不把材料放到我面前,你们长冶就准备破产重组吧!”
“啊呀鲁特派员、这、这……”看到鲁斯机突然放出这样的狠话来,陈坚军顿时吓得面无人色,颤着嘴唇惶恐道,“我、我这就去叫唐总!这就去叫!”说完也不顾稳重庄重了,拔起腿来就蹬蹬蹬蹬跑了出去。
“老鲁,情况好象不妙哇!”红富此刻也已经意识到不对头了,焦虑着神色说道,“他们好象发觉了什么!林先生,你被他们认出来了吧?”
我满不在乎地一摆手:“放心!老鲁摆得平!”
鲁斯机摆出一副孤傲神态说道:“摆是肯定能摆得平,不过捅出篓子来了,挨领导批是跑不了了!”
我隐隐猜到了他的意思,啃了一口苹果问道:“陈局发火了?”
“这种事可大可小,要是被敌人知道了揪住不放,小题大做一番那就麻烦了!”
我知道他说的“敌人”指的是哪些人,但事到如今也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不管是红富还是鲁斯机或者陈思涵,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谁!
三分钟后,会议室外传来一阵凌乱沉重的脚步声,我们对望一眼,均知好戏开场了!
门开,唐道华率先冲进来,扁着嘴巴戳着手指恼羞成怒大喊道:“就是他们三个!到长冶公司招摇撞骗来了!李所长,把他们抓起来!”
后面紧接着冲进来四名制服警察,个个满脸官威、神情嚣张,其中那带队的李所长单手按着腰间枪套、狞着眼神踱步过来,故意憋着淡淡的口吻冲鲁斯机问道:“把身份证拿出来!”
鲁斯机虽说是个司机,不过看来也见过大场面,眼前这阵势对他来说似乎是小儿科,只见他漫不经心地掸了掸烟灰,安坐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正眼都不瞧他们一下:“想看我身份证呐?麻烦你先把证件掏出来给老子看看!”
“嘶——”看到鲁斯机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李所长倒有些心里没底了,狐疑地回头看了唐道华一眼,似乎在问“你不会搞错吧”!
就在这时,姜青华也从后面挤了出来,冲我指着手指大声叫道:“他!就是他!昨天动手打人的!他跟那敲诈的无赖是一伙的!李所长,赶紧把他们抓起来!”
唐道华也是嘿嘿冷笑道:“妈了个巴子,竟敢到我长冶来撒野,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几个逼样,还孟书记!孟你妈个逼啊!就你们几个脑残还跟老子玩?!”
我顿时醒悟过来了,他故意问“孟书记可还在常州办事处”,就是为了试探我们——很显然,这个孟书记是他随口杜撰出来的!而鲁斯机根本没意识到就一下子着了他的道!
估计唐道华和姜青华俩人气急败坏的反应给了李所长莫大的底气,当即把手一挥大声喝道:“反了天了!在老子的地盘行骗!把他们都铐起来带走!”
就在三名警察凶神恶煞拎着手铐扑将过来的时候,只见鲁斯机手掌在会议桌面上重重一拍,连苹果都震得从水果盘里滚了下来,足见其怒火之盛!
“放肆!!!”鲁斯机怒容满面站起身来,凌厉双目竟然把那三名警察给瞪得不敢上前半步!
“身为执法人员,却不依然办事!不出示证件就想铐人?!我看你们一个个是吃了豹子胆了吧!”
“哼!跟老子**律是吧?”那李所长歪着脑袋拎着警棍走上两步,戳起警棍顶着鲁斯机的下巴嚣张道,“狗日的你看清楚老子的脸!老子叫李宵健!汤庄镇派出所的所长!嘿嘿嘿嘿,法律?在汤庄老子他妈的就是法律!!!铐上!”
“咔嚓、咔嚓、喀嚓……”
我们三人都被死死地背铐住,背脊梁被警棍狠狠地戳顶了一记:“带走!”
我看了眼鲁斯机,见他眼里喷涌着既阴险又狰狞的笑意,知道这几个条子要倒霉了!
果然,就在我们被塞进警车,唐道华拎着几个礼品袋子递给李宵健时,公司门外的旺田路上呼啸过来一辆警车和一辆苏dcoo开头的黑色帕萨特!
李宵健顿时惊咦一声,警觉地甩手将礼品袋扔还给了唐道华,唐道华一个冷不防没接着,袋子全部掉在了地上,半条中华香烟从袋口露了出来!
警车直接开进了公司门内,绕个圈给后面的帕萨特腾出停车空间,吱地一声停下,里面走出来一名肥头大耳的制服胖子,李宵健一见立即堆出一脸的谄媚,迎上去点头哈腰道:“赵局,您也来现场办公呐?”
胖子冷着脸未说话,帕萨特内走下来一名黑夹克中年和一名羽绒服青年,唐道华和姜青华等人赶紧快步迎上,恭恭敬敬地喊道:“戴区长、李秘书……”
黑夹克中年却根本就不理他们,霜寒着脸看了眼我们蹲坐的警车,直接冲那名胖子大声吼道:“你死人啊?!还不赶快救人!!!”
话音刚落,就见李宵健“哎呀”大叫一声,一脸死灰之色呆立当场,而唐道华更是颤着裤腿一个踉跄,差点撞到那黑夹克中年的身上……
第三卷 迷雾重重 24(犯错)
三个小时后,新北区名苑一号饭店包厢内,山珍海味,高档烟酒,摆了满满一桌,我、鲁斯机和红富三人毫无顾忌地湖吃海喝,而同席坐陪压惊的新北区区长戴远、公安局局长赵敏洪和长冶公司唐道华三人却连筷子也不怎么动,频频端起酒杯来喊着“误会啊误会啊”一口干杯。开席至此仅五分钟不到,唐道华一人就喊了不下三十遍误会,喝了足足六个满杯茅台!
而戴远和赵敏洪也是酒经考验,不断赔罪声中,每人三杯下肚,却丝毫不见醉意。
眼看如此佳酿被他们当白开水般一通猛灌,我心里别提有多心疼,当下也不甘示弱,抢过一瓶放在自己跟前自斟自饮,几个碰杯下来倒也半瓶没有了,那赵敏洪还一个劲地安慰我:“没事,尽管喝,查到酒驾我给你销案!”
在来饭店的路上我就给陈思涵发短信问怎么回事了,她回信中颇有责怪之意,说是动用了不想动用的资源才跟审计署驻常州市特派员办事处的负责人搭上了关系、勉强达成了默契,对方答应帮这个忙,替我们掩护身份,并且帮忙帮到底——致电新北区政府,就长冶公司拒不配合审计署驻常州市特派员办事处的审计工作一事进行了严厉批评!
于是就有了区长亲自带着区公安局长前来救驾的一幕,随后那汤庄派出所所长李宵健因收受贿赂、滥用职权被当场撤职查办,唐道华则老j巨滑,知道闯下大祸了,二话不说给了自己俩又响又脆的大耳刮子,随后马上安排了隆重饭局给我们压惊。
菜肴超级丰富,由于他们三人只喝酒不动筷,任我们三人鼓着腮帮子敞开肚皮使劲吃,桌上的菜盘子还是一层一层堆了上来,河豚、鲍鱼、燕窝、鱼翅、澳龙等等,吃得我这个刚出狱不久的苦行僧差点撑死,硬是扶着椅子靠背摇摇晃晃地挺着肚子站起身来,想趁上洗手间的机会把皮带给松一下,出门却碰上了一张极其卑谦的笑脸:“嘿嘿、嘿嘿!”
我揉着肚皮不屑地瞄了眼姜青华,舌头舔了下牙缝里的澳龙肉渣问道:“干嘛?”
“嘿嘿、嘿嘿!”姜青华卑躬屈膝地陪笑着递上三个厚实的信封,“这是我们汤总的一番心意,请笑纳,嘿嘿,嘿嘿!”
“恩,人孰无过,知错能改就好!”我将信封揣进了兜里,又佯装醒悟过来,作势要取出来,“诶、这信封里面不会是钱吧?我们可是不能收受企业财物的!”
“哦不是钱不是钱!”姜青华赶紧飞快地摆着双手说道,“是废纸!废纸!”
“哦,那就好!”我打着饱嗝正待走开,姜青华又递上一只礼品袋:“喏,这是你们要的材料,财务上刚刚送过来的!”
我接过袋子点点头:“恩,行了,我这就去交给鲁特派员!”
姜青华躬着身子堆起笑脸道:“嘿嘿,还请贵处高抬贵手呐!”
“嗝~~~”我直接冲他面孔打了个豪迈的饱嗝,伸手拍了拍他肩膀说道:“放心吧,我们审计署一向都是讲礼——的!”
……
酒饱饭足,打包走人——光是打包的菜肴就装了整整一后备厢!
回到香格里拉总统套房,三人分了信封,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趁着酒劲美美睡上一觉,一直睡到傍晚时分荷水来了才起床,四个人把烟、酒、菜全部摆出来,一边吃喝一边查阅资料,到深夜十一点才把所有资料查完:在2o37年12月到2o38年2月之间,长冶轧辊有限公司曾向6家企业的帐户打过款子,其中有4家企业一直没向长冶发过货,分别是北方重工、鑫源科技、无锡锻造和青岛益峰。
荷水说一般情况下长冶汇款的对象为毛坯供应商,购买加工轧辊的锻钢原材料,而如果汇款出去后没有货物反馈,那说明有两种情况——第一种情况是汇出去的预付款,由于对方生产周期较长,因此暂时还没有发货;第二种情况是之前货已经收到了,因此打出去的是尾款。
根据荷水的提示,我们再进行了一次梳理,发现北方重工和无锡锻造可以去除嫌疑——因为在2o37年11月份,这两家企业分别有过交付记录。
那就只剩下鑫源科技和青岛益峰了,但这两家企业暂时都无法排除嫌疑,因为首先它们都不是毛坯供应商,其次它们之前都没有跟长冶有过生意往来,而且经过网络查询,这两家公司都没有什么名气,在网上也找不到相关的新闻报道,只知道一家是注册在长沙的企业,一家则在青岛。
加上长冶给这两家公司帐户的汇款时间点与赵达富遇害比较接近,汇款金额也分别是25万和276万美金,都跟杀手佣金的市场价比较接近,因此实在无法判定哪个帐户才是属于杀手或杀手组织的!
天色已晚,荷水已经被流浪女的电话催了两次,只好先行告退。
临走时我将姜青华给自己的那份信封送给了荷水,说是不义之财,权当是讨回的薪水了。荷水一番推辞未果,只有红着眼圈一番千恩万谢。
送走荷水后,三人一时陷入了沉默,毕竟现在存在着三个可能性:一,长沙的鑫源科技是杀手的帐户;二,青岛益峰是杀手的帐户;三,这两家企业都是正规的企业,跟杀手一点关系都没有——唐道华跟杀手采用的是现金交易!
假如是前两个可能性,那我们在顺藤摸瓜深入调查后还是很有希望追查到那名面具人的身份和行踪的,但这种事最怕的就是从一开始就犯下了方向性错误,闷着头查到最后发现是空忙活一场,那就不仅仅是打击人了!
两包闷烟抽完,已经凌晨三点,看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法子来,只好各自回卧室睡觉。
天刚刚放亮,卧室门就被鲁斯机推开了,急吼吼地冲进来叫道:“快起床快起床,有情况了!”
我一个激灵蹦了起来,也不顾晨勃丑态急忙问道:“什么情况?”
鲁斯机竟然转身就跑出去,砰砰砰地拍起了红富的卧室门:“起床起床!开工了开工了!”
见鲁斯机像打了鸡血般兴奋,我心里怦怦直跳,三步并作两步跑出去问道:“老鲁,到底什么情况?”
只见鲁斯机晃着手里的手机激动地叫道:“刚刚沈瑞锋打电话来了,龙城大道高架段的探头拍到那辆车了!”
“车?哪辆车?”
“别克!撞死老梁的别克!”
我顿时脑血一涌,脱口大叫道:“他犯错误了!!!”
……
从游泳馆命案到临汾劫案,再到老梁被灭口,面具人做的每件事都几乎是滴水不漏、无懈可击,但是现在,他显然是犯错误了!红富认为他是自视过高,对自己太有信心了!我则认为他是计算错误,未料到那天晚上跟踪老梁的人跟警方有着密切联系!而老梁则认为此时别克车内坐着的不是面具人——在他看来,作为一名素养极高的职业杀手,面具人是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的!
但事实胜于雄辩,等我们心急火燎地驾着广本风驰电掣赶到龙城大道高架和龙江路高架的立交段时,终于追到了前面匀速行驶的别克车,从侧后方凝目望去,别克车内确确实实坐着那名面具人!
由于别克车速只有6o码,在高架上显得很慢,为了不让对方觉察到蓄意跟踪,在驶上龙江路高架后,我让红波稍稍提速,超到了别克车的前面。
“不应该呀!”在亲眼目睹了别克车内的面具人后,鲁斯机终于忍不住发出疑问了,“他为什么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来?这不是他这个档次的杀手犯的错误呀!”
对于这个问题我也说不上来,但现实摆在这里:后面车里,就坐着杀死赵达富和老梁的凶手!
红富不愧是职业侦探,扶着方向盘看了眼后视镜猜疑道:“你们说……那面具下会不会就是杀手本人?”
我摇摇头说道:“不可能是别人,因为就算是别人,咱们照样能顺着他找出真凶来!”
“怎么会这样呢?他为什么要冒险暴露自己呢?”鲁斯机还在车后座上皱着眉头喃喃自语,“难道……难道说……他这是准备干最后一票,然后就此销声匿迹了?”
我和红富不由对望了一眼,彼此眼神中俱是露出了慎重之色……
第一卷 25(跟踪)
此时七点半刚过,高架上挤满了上班族的车辆,在机场路出口段,车流速度已下降至4o码左右,我回头看了眼后面别克车打起了右转向灯,忙提示红富准备下高架。
由于直到此时我们还不清楚对方的目的是什么,目的地又是哪儿,因此在机场路行至薛冶路交叉口红绿灯处时,我们将车拐进了路边的加油站,趁机让别克车超到前面去。
机场路是双向六车道沥青马路,由于这里已地处常州东北角落,乡镇疏远、人烟稀少,属于偏僻的地段,路上相对显得比较空旷,因此跟高架一样也是限速达到了8o码,但前面的别克车自始至终都保持着6o码的车速,看起来似乎并不赶时间,给人一种悠哉悠哉的感觉。
“他这是准备去哪儿?”红富看着5o米外的别克车问道。
鲁斯机拧着眉头不大肯定道:“总不会是去空港产业园吧?”
红富扭过头来疑惑地问道:“你说他是去长冶找唐道华?嘶~~他找唐道华干什么?”
对此鲁斯机也答不上来,因为雇凶杀人的交易在去年圣诞节就已经完成了,人已杀、钱也肯定已付,他俩之间不大可能还存在着牵扯不清的瓜葛。
“林老弟,你怎么看?”鲁斯机回头来问道,“总不会是唐道华约了他又想买凶杀人了吧?”
“也许吧。”我看着前车随口应了句,忽然感觉对方在后视镜里警惕地张望了一下,心里一惊,赶紧提醒红富道,“别让他起疑心!下一个路口拐弯!”
在离十字路口还有3o米处,红富打着右转向灯上了岔道拐弯向北开去,在掠过别克车时,面具人装作漫不经心地低下头冲红富看了一眼。
“现在怎么办?”红富看着后视镜问我道,“总不能不跟了吧?”
鲁斯机插嘴道:“跟个屁!换我说就直接冲上去把他逮住了!其它不说,先看看他面具下是副啥面孔!”
“不要轻举妄动!开车咱不是他的对手,被他甩了以后就很有可能再也没机会了!”我细细琢磨了下说道,“在这条路上他奔赴两个目的地的可能性最大,一个是机场,一个是空港产业园!所以他要么是准备乘飞机离开常州了,要么是去找唐道华的!现在我们就来个守株待兔,红富,加速向前开,从黄河路去空港产业园!老鲁,打电话给沈瑞锋,让他安排机场布控,如果别克车在机场出现就把他给扣住!”
……
十五分钟后,广本车从黄河路上拐进空港产业园区,从旺财路绕到旺田路的另一端,我们就在车内静静地等待那辆别克车出现。
可是等了足足有十分钟,别克车一直未出现,按理说以面具人的6o码车速应该到了呀!
老鲁皱着眉头打电话给沈瑞锋,对方却告知机场也没消息反馈——那辆别克车并未进机场!
“咦?那他去哪儿了?”红富回过头来瞪着我,“就这么跟丢了?”
我缓缓摇头,不知道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鲁斯机也是一筹莫展,回过头来看着我,等我拿主意。
难道说机场和长冶都不是他的目的地?那他想去哪儿?
接过鲁斯机递过来的香烟点上了,我拍拍红富的肩膀问道:“你对常州地形比较熟,你仔细想想,除了机场和长冶公司外,杀手还有可能去什么地方?”
红富为难地挠挠头:“这叫我咋想啊?我怎么知道杀手想去哪儿、干什么事?这里属于罗溪、奔牛和汤庄的交界处,附近除了机场、空港产业园、学校什么的之外,就没啥值得去的地方了,这大清早的总不会是去酒店开房吧?”
“酒店!!!”鲁斯机突然一拍大腿喊道,“宝龙酒店!!!他一定是去宝龙酒店找唐道华了!!!”
宝龙酒店?我心里突然一震,马上想到了之前红富调查唐道华后回来讲的情况:唐道华在宝龙酒店常年订有房间,跟奔牛中学的两名老师保持着姘居关系!
想到这里我赶紧催促道:“快开车!去宝龙酒店!”
红富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了,不接我话茬就立即一个加速启动,广本车轰起油门就冲了出去……
……
广本车超速1oo、一路闯了5、6个红灯,在8分钟后赶到了位于机场东南角的宝龙大酒店附近,放缓到正常车速后,在拐角处缓缓靠边滑行。
“停下!”鲁斯机眼尖,率先看到了目标,指着前面说道,“他在那儿!”
我和红富俱感精神一振,坐直了身子向前望去,果然,百米开外,那辆别克车就停在酒店入口处的坡道下,驾驶室的车窗半开,面具人正安逸地抽着香烟!
鲁斯机卷了卷袖子嘿嘿阴笑道:“小样,这次看你往哪儿跑?怎么样,直接过去撞他个丫的?”
红富骇然叫道:“哇,老哥,你可别开玩笑啊!这日本车哪撞得过人家别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