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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王同人)二十五岁系列 第 1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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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王同人二十五岁系列作者:完结

  光泽, 完结, 自然界

  网王同人二十五岁系列

  作者:完结

  网王冢不二同人

  之生

  状况抽签大作战生上

  早贴晚贴都是要贴依然字数超过所以分上下帖

  设定参与者:手冢爷爷

  地点:学生会室

  设定题目:生

  事件:跟手冢爷爷请教养鲤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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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种泛着光泽的彩华,浅黄秋翠大正红色金银鳞等等彷佛云流水影般的鱼鳍在清透的水面下缓慢地拨开水波,无声之中的流动如同时光缩影般聚集在眼底的虹膜。洒下把人工饲料的微粒便会摇摆地靠拢过来,并不争食但也不放弃进食之必要地排排张口摄取,像是受过良好教养般井然有序,爷爷说这是谦而不屈。

  知道甚么是必要的,尽力去争取但不因这争取而失去风采的灵性。也许自然界的生存本来没有这许多道理,然而在自我解释的过程当中,手冢明白人类的确需要经过形式着转化才能理解甚么。

  鱼群汇聚起来的颜色那么耀眼潾潾的波光反射着夏季傍晚的夕阳璀璨不能直视,蹲踞在池边的自己瞳孔立即反应地瞇起──就像交往被媒体发现的那天,面对镁光灯大片倾头而下笼罩得无处不光无所不亮让人无以遁形。

  手冢已经习惯了镜头──跳级进入大学之后的第二年申办了休学从业余网坛正式转入职业网球的世界,尽管对他放弃可能成为最年轻硕士人选的机会深感惋惜的教授甚至亲自打电话给父母并到家中游说,但是他非常清楚脚跨入知识殿堂的自己,左手还有个未完成的渴望。

  对于奔驰追逐竞争胜利的想法跟探究真理真实的智慧的需求样强,而职业网球的世界能纵情参与的年岁相当有限。随着时间消退的体能和与时并进的技巧同样是登上顶峰的关键,前者是如此不可追回而后者则看本身能摄取的速度,因此他当机立断做出取舍。

  当手冢把决定告诉恋人的时候,对方微笑地说:我还在想你会忍受自己在业余的位置上有多久,不全神贯注全力以赴地去做某件事,就不像我认识的手冢国光了。

  手冢递交休学申请书并向日本网球协会提出加入职网的申请这两件事同时成为体坛的大新闻。他在第时间报告了中学时代的监督龙崎教练,随后真田跟迹部都打过电话来询问,然后远在瑞典参加巡回赛的越前则托还在念高三的桃城致电问候。

  在中学阶段于取胜的企图向上的野望部分特别相似的两个人反应几乎模样:部长,我们定会很快追上的。

  因为当时的自己已经连续两年接到来自四大网球公开赛的参赛邀请参加资格是按前年在各种重大比赛中获胜的得分累计而确定的,却不得不因为学业而婉拒。

  手冢不是个习惯跟别人讨论自己状况的人,过去龙崎教练理解他的特质因此总是让他自己思考做出决定,就他的意见本身提出建议但不干预;然而拥有不二之后,在相处当中他体认到了人生无法与他人脱离连结──尤其当这个他人对他而言是如此重要的时候。

  这么重要这么不能失去。

  他在漂浮的意识当中苏醒过来,在清晨的微光之中再度确定了谁对他的人生而言不可或缺的事实。

  手冢进入饭厅的时候,久违的日本早餐特有的味噌汤香气扑鼻而来,厨房的瓦斯炉上锅子里汤汁翻滚的声音咕嘟咕嘟地冒出来。有时候不二会趁着假期来观赛的时候,在他房间附设的小流理台上再现彼此都熟悉的家乡味,恋人总是带来很多能让他在异地享受的日式食物,包括赤黄味噌跟腌渍的酱菜还有自己不常碰却会让他想起恋人的芥末。

  恋人为了早点来到他身边,在学业方面也发挥了在青学时代被称为天才的实力。进入大学短短两年就跳级了两次,「但毕竟是与救命相关的专业,教授总是不愿意让我太早升上去」不二苦笑着这么说,对于无法再让时间更缩短点感到力不从心。那时候他会靠在自己肩膀上让体温平息那些焦躁,说:但是我愿意等待,因为我们是辈子的事情。

  他们开始讨论未来是在刚进入高二的时期,延续着国中的荣光成为青学高中部主力的两个人不约而同想到的并非两个礼拜后的地区预赛,而是五年后十年后的未来。各班的导师都会在第学期发下志愿调查表让学生填写未来年要努力的目标,偏差值居于全国前标的青学高中部要面临的对手依然不少,面对那片小小的空白字段延伸出去的无限未来,他们相视而笑。

  吶手冢,我想你的目标应该并不在这上面。

  也不能完全不考虑,知识的累积很重要。你呢

  恋人微笑着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握住他的手说:我要找到能直走下去的方法。而这个方法应该要能跟你的我的理想起成长,为了谁还是甚么理由而必须舍弃任何个,都是我不愿意做的事情。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了恋人想得多么深远,只为了寻求延续彼此情感的道路;从那张表格望出去的世界不只是个大学志愿,还包括彼此的人生志业。

  吶前天我在走廊上遇见大石,问过他关于志愿的事情,你知道他回答我甚么吗

  从镜片投射出来不同于般人印象在不二的眼中是认真而非锐利的目光,显然在等他解释这时候插入话题的大石扮演了甚么左右决策的角色。不二笑着叹息说:果然是非常大石风格的回答,我想他从青学中学网球部时代就特别爱照顾人的特质已经决定了他的未来──他说,他想从事对人们有帮助的工作。他想从这点出发去考虑将来的科系。

  手冢点点头并不意外好友的个性反映出来的响应,感觉到不二包覆他手掌的手指轻轻磨挲着肌肤表面,圈圈小小幅度地来回,然后他说:你的手应该继续打网球。

  他心底阵颤抖,为了恋人如此理解自己而震动。即使他没有说出口同时在学年排行榜上继续跟大石维持第二名的轮流,然而心底伏潜的那股流动依然推着他的脚步朝网球世界的高峰走。不二察觉到了这点,在面临决定前途的分歧点上说出了他最需要的话。

  说好了期末考前的温书假要起做最后冲刺,不二笑着提到了上次忘记带相机帮手冢家里的锦鲤拍照,错过绝佳的黄昏光影。没关系,这次家里的人都要外出,你可以照自己的想法去拍。不二敲敲他胸口说:我还想知道牠们是怎样的生物怎样来到你家,了解被拍摄的生物也是种乐趣哦。

  这部分恐怕需要让我的祖父来回答你。认真

  那就等有机会见面的时候吧微笑

  他们在所有成员都处理完事务回家去的学生会室里交换细细的亲吻,在拥抱里感觉对方的体温,牵着对方的手从来没有怀疑会不会松开过。

  手冢想,他就是为了这个决心才回到日本的,在接下来法国公开赛即将开打的时候。他想要心无旁鹜地向前,为了他们很早就对对方许下的诺言。

  「国光,你起来啦」穿着围裙的母亲拿着汤杓转过身来,手冢维持着中学在家时的习惯,开始帮家人在餐桌上布置碗筷。白饭纯净甘甜的香气飘散在空气里,对于母亲如常的问候与笑语,手冢心里有说不出的感激。

  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个惯于表达情感的人,不说并不代表不会说,他只是更习惯用实力及行动来传达决心。恋人常常说自己是个能够说话针见血的人,但是如果多点解释修辞能让对方开心或理解的话,为甚么不呢如果造成误解才去解释,定要花费比当初多说几句话表达更多的言词。最重要的是我们珍惜只有自己理解的真实,对于局外的他人,需要的不过是种坦承的态度罢了。

  因此他们学习对彼此诚实,这对过去言语简练的自己话留三分的不二,开始都难以适应。但是因为「更真实地靠近对方」比任何事情都重要多了,他们因此日复日地在彼此面前变得透明。

  然而他们的世界并不是只有彼此,面对自己的家人也有各自的责任;手冢默默地帮忙母亲把滚烫的汤锅摆到桌上,放下的时候他感觉到母亲温暖的手搁在他背上就像小时候样轻轻拍抚。

  他转过头,看到母亲安稳的微笑,彷佛这天与其它过去未来的每天都没有不同。

  他想他永远无法以更多感谢报答母亲的伟大。报纸披露新闻的隔天,母亲透过越洋电话笑着说:我想你对那孩子是认真的吧,因为你从来没有对任何事物敷衍过,也从来没有不经过思考就选择,那个愿意陪伴你的人定也跟你样下了很大的决心吧。

  --是的妈,是的。我甚至以为自己付出的远远不如他,他所选择的道路是跟我起面对我的理想,告诉我他因此找到了更多的价值更多帮助人能让人幸福的方法。

  ──那我就放心了。手冢彩菜叹息地摸摸膝盖上折迭好的衣物虽然妈不太能体会你没有选择个女孩子的原因,不过也许是因为他才有足够的力量支持你吧希望你不要介意,从以前到现在你从来没有让我们担心,所以这次家里真的是吓了大跳。说起来实在很不好意思,当了二十年的父母今天才第次学习为孩子烦恼,我们实在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爷爷跟爸爸的反应让你难过,请你要体谅他们,爷爷对你的期望很高,他直吩咐我要把奶奶的和服收好你开始打职网的第年他就说将来你结婚的时候定会用到

  手冢感觉喉咙梗得非常紧,从小就在武道以及礼仪上赋予他最正统熏陶的爷爷心里会怎么想他是无论如何无法不在意,从报纸版面曝光消息的那天起,他最在乎的不是球团教练打来的电话也不是网球协会要求他说明的通知函,而是远在日本没有任何消息也没有表示意见的爷爷。

  ──国光妈不会说要你放弃,应该说我突然明白了你过去几年心里果然是有人的,难怪你的表情变得比较柔和。我们是你的家人,自然会想要了解你参与你的人生,即使方式可能不是很恰当也可能有摩擦,但我还是要请你耐心点,我们都需要时间这几天爷爷也不到隔壁邻居家下棋了,我们不想在亲耳听到你说甚么之前就擅自为你辩护解释,那只会显得你似乎做错了事所以我们才急于掩饰你回家来趟吧,不需要个人面对,妈真的会担心──不管你有多坚强我们还是会担心啊。

  手冢挂好电话的时候,恋人的手臂从身后圈到了腰上,就像好几年前关东大赛前晚他把自己的决心传达出去而他给自己无条件的支持样,他知道他不会是孤独人面对所有状况。

  于是手冢收拾了行李,最后个晚上把恋人抱在怀里说临时要回到日本的时候,不二毫不迟疑地说没问题那就起回去吧,他把恋人深深嵌进怀里因为不二说我们不会有问题的。

  手冢,虽然我们无法避免他人的眼光,但这并不是我们的问题,我们真正要面对的,是他人看待世界的眼光,它产生了歪斜就会让任何事物都产生层「不正常」的表象。吶意识使我们成为自己的小宇宙,也使我们成为别人的阿鲁巴星球哦

  阿鲁巴星球困难地重复这几个字感到完全理解不能的现役网球选手,望着怀里恋人依然安稳的笑容,感觉到内心的沉重点点放松了。

  认清甚么是对自己最重要的,其它的就是尽力取得和谐相处的最大空间,既然他们无法脱离人群而生活,就让生活尽可能地安全而自由。

  这并不是个决心而已,必须化为行动才有力量。短短的几天之内他们面临了严酷的考验──球团要求他解释否则将可能因为这场同性恋风波的新闻报导而片面解约原本为支持手冢的球迷而架设的部落格在不到二十四小时内塞满了各式各样有支持有谩骂毁誉参半的留言。针对同性恋者身分的争议引起不同球迷之间互相的叫嚣对骂,有人坚决相信他不是同志也有人说身为个运动员不应当投入「不健康的情感」;无论哪边都要求手冢与其球团的发言新闻媒体不分时段地埋伏在住处附近伺机猎取目击照片远在日本的手冢跟不二的家人也饱受媒体打扰。

  他们个别打电话回家的第件事就是向家人为增加困扰的部分道歉,却得到了意外包容的响应。

  手冢彩菜跟儿子联络完毕之后就将买卖家庭日用品的部分暂时改为到府快递,手冢国晴由于在职表现向优秀顺利申请暂时在家透过网络处理公务;不二由美子第时间给予弟弟最大的支持同时相当婉转有礼地应对媒体:感谢大家的关心,不过我想日本国内目前的政治与经济问题更需要大家的注意。她没有做任何的公开说明,在电话中笑着对弟弟说:放心吧,妈妈只担心你会被媒体吵得睡不好裕太念的新闻系则正好让他实习如何以同行知识互相制衡的道理啊。

  每天打开新闻频道或报纸体育版都是越滚越大实际上内容却是八分揣测二分恶意的后续相关报导,充满了对同性恋的负面评价的新闻稿终于引起了欧美性别人权团体的抗议,使得单方面压制的气氛逐渐被舆论调整,而体坛相关组织也发表了八面玲珑的发言,呼吁大家注视体育精神表现减少个人私生活关注。

  然而压力并未立即解除,八卦小报以及娱乐周刊的记者依然不死心地在附近徘徊,随意找寻路过的居民询问看法透过镜头传递所谓的社会大众观点。

  几天下来见闻那些对于完全无关的人却可以大放厥词高声批判的声音与面孔,不二有些失笑地想:喂喂,你们不认识我吧不知道我却能够提出对我的看法──人类真是种对于越不了解的存在越喜欢发言表示意见的生物啊。

  如果只看别人的外表就永远看不到自我的内在──不反省自己而检讨他人,这种奇妙的事情自从两人亲密关系曝光之后便再地看到它具体实现的过程。每次在浏览手冢的部落格网页上那些涌入的不知从何而来的愤怒与敌意的留言叫嚷着好恶心跟诅咒同性恋去死的话,不二总是感到很悲伤。

  并非为自己不被接纳而悲伤,而是为了不能理解彼此不能接受不同形式的存在而悲伤,为了人能轻易对他人释放攻击不尊重平等存在的个体而悲伤。

  他不认为自己的存在与他们的爱情需要为任何人的观感负责,他所追求的生活方式是与这个世界和平共存的方法即使每天都上演着这些小小的阴暗的戏码,他还是不放弃地从手冢在美国西岸的球团分配宿舍房间眺望地平线那端升起来的阳光,如同每次共度的早晨样。

  他们互相亲吻彼此的脸颊,不管房子的墙外面周围聚集了多少不能接受他们的发言,他们想要与彼此共度的人生,不需要作为搏取他人好感的代价。

  所以他们说好了各自回去面对家人,不是解释而是让血脉相连的至亲理解发生甚么事以及他们已经届满五年的坚持,从自己最熟悉的地方开始坚强而温和地希望未来能够更踏实。

  二

  不二醒来的时候还习惯性地在床畔找寻另个体温,几次眨眼之后发现自己已经从遥远的世界那头回到日本躺在自己从小长大的房间床上。他揉揉眼角试图清醒身体却依赖地往棉被的深处埋入,那温暖的感觉让他想念起恋人拥抱他的手臂。

  回家的第天,不知道恋人那边是怎么度过的突然中断的假期剩下的光阴被迫用来解决「别人眼中的问题」对于思考模式不同于常人的不二来说是有点无奈的。他不太能明白自己的恋爱何时成为了必须对众人交代的事情,但是为了已经成为公众人物的手冢,他还是愿意全力去面对。

  在日本,公众人物的形象代表多元的意义──即使本人不愿意成为某种价值标准规范的对象,依然不得不在专业能力言语表达道德表现上达到定的水平,而第三项是最难以衡量的事物。社会的舆论受到各种力量的推动掌控,最后会汇流到哪里是不得而知的。他想起裕太念的新闻系常常说的逆向操作,有时候负面的情报在有效地利用环境变量的状况下,往往产生出人意料的结果,也许这就是目前他们最需要的策略。

  回到成田机场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机场里的人群比较稀疏似乎没有人发现他们是已经上报的人物,慢慢地背着行李起走到机场大厅门口就看到由美子姊姊拉下车窗微笑的脸。不二温柔地笑了知道果然还是姊姊最懂自己,相当有礼却不拘泥的恋人进到车子里才打招呼。车子平稳开动之后他拉过精神上比自己紧绷的手冢让恋人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休息,由美子透过后视镜望着弟弟脸的疼惜无声地用唇语问在飞机上没睡吗不二苦笑地摇摇头。

  他们都知道要分开几天甚至几个礼拜,因此忙着互相看对方的脸跟对方说话抚摸明明已经熟悉的手指形状舍不得放,头等舱里的客人以及服务人员都拥有国际飞行的礼仪,没有人冒昧过来打扰或是窥视。他们裹着毛毯靠近彼此在舒适的躺椅上偎着对方;越过国际日期变更线的时候,阳光透过事先拉下来三分之二的机舱密闭窗照射在不二浅色的头发显得光辉流转,手冢把他的整个人揽进怀里不管即将要面对甚么只说:你睡下。

  他睁着已经有些红肿的眼睛在毛毯底下轻轻地摇头,我不想放弃剩下的可以感觉你在我身边的几十分钟。

  然后他感觉亲吻落在头发上,温柔而深重得令人心痛。

  不二微笑说:没关系我们还有手机,当初你到九州岛的时候我们不是也这样坚持过吗不论我们有多么想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在起,我只希望我能尽量在你需要的时候第时间响应你,我也需要你这样对我。

  手冢把他抱得更紧点:我们每天联络。

  把手冢送到家门口的时候他多么不想放手可还是微笑地说回去吧。

  不二相信时的忍耐是必要的,如果只是想要逃避外界或是拒绝别人,最后也只会被他人排拒而已。无论哪边,都存在只有手冢或是自己可以解决的部分,比如彼此的亲友与家人。

  他跟姐姐陪着手冢在半夜的日式大宅外门等到屋里的人开了灯才发动引擎准备离开,手冢摸摸他透出车窗外的头有个吻毫不避讳地落在他眼睑上。由美子深呼吸地避开眼光只怕自己忍不住要泪如雨下──当整个世界还在睡眠,却有甚么在这夜半无人的深夜温暖舒放,她立刻就明白了这两个人是用甚么无可取代的深情爱着对方。

  那边大门开启的时候他好像听到手冢母亲惊讶地喊着国光,叹息着把身体陷入车子后座的抱枕里,体贴的姊姊说:妈妈已经煮好了奶茶在等你,然后是轻柔的莫扎特弥漫在车子渗入凌晨凉气的空间里。

  回到家的时候母亲淑子就像前几天送自己出门那样温暖包容的笑着。把已经很久不曾好好抱抱的长子揽入怀里,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已经比自己娇小许多的母亲双手却是那样的坚毅,明明并不懦弱害怕,不二还是感觉眼眶朦胧地酸痛了。

  ──妈我回来了。

  ──嗯,你辛苦了。

  不二闭上双眼──他并不求这世间的体恤,可是没有其它事物比得上这句话样的奇迹。

  非要看到自己喝完两杯加入磨碎的榛果粉煮得香纯浓郁的奶茶才肯让他去沐浴休息。摸着自己头发说你在飞机上定甚么都没吃吧的母亲似乎不需要说明便已经理解自己把焦虑压抑到深处的心理,不二知道自己再怎么坚忍独立依然无法掩饰为对方担心的心情。

  不到三天整个外界都把目光集中过来,对于从来不特别想要让人注意的自己而言,那些注视只是平添自己在乎的人们的困扰,而让自己在乎的人困扰是他最不愿意发生的事。

  握着母亲钟爱的某英国古老品牌温润的瓷杯,他低声地说:抱歉让家里担心了,但是──

  啊啊说起来妈还没正式见过他吧不二淑子替女儿斟满奶茶之后歪着头说。是叫手冢国光吧从屏幕上实在看不清楚不过听说长得很帅啊,由美子是吗

  是啊,刚刚近距离见过了,无论长相还是教养都是无可挑剔的。

  对于母亲突如其来的离题以及姊姊跟着离题的回答有些错愕的不二,直到现在才体认果然还是养他的人神经比较强的事实。

  下楼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午饭的时间了,走进餐厅就发现裕太正在桌边帮忙上菜,浓厚的料理香气漂浮在四周,知道了母亲用意的不二心底是说不完的感谢。

  他该怎么做才足够回报这些并不针对外界话题焦点质问他却用行动让他安心的家人很早之前就直在思考哪天时机成熟就要让家人知道,可是却到今天才发现其实自己在思索办法的时候他们就已经默默在呵护着他最重视的切。

  裕太还是摆脱不了中学时期那种别扭的习惯跟他小声道早,即使已经找到自己的价值还是习惯性将兄长当作目标的小弟其实很可爱,多少也弥补了不二不想把家人让给别人完全忽略这个别人有个名字叫做观月初的心情。

  ──老哥怎么不多睡点

  ──微笑嗯有点时差

  长大之后比较会察言观色,看得出哥哥精神上还不能完全松弛下来的裕太转移话题说起学校的课业生活。然而跟自己就读同所大学的弟弟怎么可能会不遇到相关的干扰不二有些担心地问起是否在学校遇到刁难的时候,裕太眉目凛然地抗议了。

  「我并不觉得老哥的事情有带给我任何困扰,真正造成我困扰的,是那些明明不相关又爱对别人的私事插嘴讨论是非的人。教授说过,媒体不可以假公众之名行偷窥之实,班上的同学都很有新闻人的自觉,所以我没有受到打扰啊反正你不要介意啦」

  帮自己说话可是说到半又害羞起来的小弟实在很窝心,不二笑着摸摸他的头说:「我知道了谢谢你。」

  「家人谢甚么啊」嘟囔着转进厨房去帮母亲端汤的裕太被淑子从头顶敲了下:「你就不会坦然地接受哥哥的感谢啊嗯」

  「姊姊呢」

  「出门去了,说是跟朋友有约。你回来的正好,今天是周六正好开始休息了。」

  知道母亲指的是甚么,不二也不多说,因为很多事情不是语言可以解决的,时间所能起的作用要把人为言行大得多。

  「对了,前两天啊菊丸君跟大石君还有位姓干的同学都打过电话来喔,他们都是你在青学网球部时的队友吧他们都很关心你的状况,要不要跟他们连络下。」

  「吞下口中的食物之后点头我会的,真是让他们费心了。」

  「另外迹部跟小虎也打过电话来喔,本来小虎还要直接过来拜访呢,是我跟他说这两天门口记者人太多了要他先别过来,不过他们怎么会用同支电话跟我们家联络呢小虎讲完之后就换迹部还让我吓了跳呢,那孩子连打招呼都还是那么华丽啊呵呵」

  「微笑啊小虎现在应该跟景吾在起吧。」

  「笑原来如此,迹部家不是就在东京吗比起我们家,从世谷田通车到东大是不方便了点所以起在外面租房子分摊」

  裕太坐立不安不二继续微笑心想:妈妈好像不了解我说的在起是甚么意思吧

  不着痕迹转移话题的不二提起了还没有见面的父亲,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父亲了解多少的不二其实并非毫无忐忑。不知道父亲的想法就无法反应出家人态度的全貌,尽管聚少离多还是很孺慕的亲子关系确实存在不二的家庭里,如果父亲有丝毫的反对,他也打算用耐力跟时间去化解而非视而不见。忽视问题所在是最下策的行为,没有件事情是不能解决的,问题在于不要太急切地想达成所愿。

  不二淑子笑笑说,「你爸爸看到电视新闻的时候真的满惊讶的,他打电话回来语气慌乱得好好笑,居然说是不是因为他太少在家陪伴你们,所以周助才选择了个看起来大十岁的男人,他实在很对不起你下次休假他定会好好陪你们。我跟他说了孩子的爸爸啊那是人家周助的同学呢」

  不二裕太差点被汤噎住,就连不二本人也觉得相当对不起现在不在身边的恋人

  远方,正在手冢宅中喂锦鲤的现任职业网球新星手冢国光,看了手里空了的饲料罐,突然感觉有点头大。

  下

  手冢记得小时后爷爷教过他养鲤鱼的方法。

  鲤鱼是种敏感而纤细的生物,水质空气土质温度都会影响牠们的活动。然而又是非常坚韧而温和的生物,不会因为争食而出现互相咬囓的失态翻拥,张开的每口都是为了存活又不仅仅是为了多抢得口。以前爷爷总是会绕着鱼池四周边缓步边遍洒饲料,说是不要让鱼群习惯只在个定点取得资源──人也是样的,如果只认定个地方会有答案,往往就会错失了其它可能的出路。

  后来几次手冢靠着这个人类赋予自我解释的道理度过了几次不为人知的关卡,直到他遇见不二,发现了世界上有个人也样发自内心了解这个道理,所以毫不在乎让自己破解了他的三重回击,因为不二周助并不是只有那点能耐的人而已。

  这点在往后的相处当中手冢知道得最清楚,无论何时只要遇到挑战或挑衅,对于他的恋人来说那不过是次又次激发能量的契机。偶尔他惊叹于那种精神上的宏大与不执,同时对于自己竟然能得到那个人心中独无二的位置感到不可思议,而不二会笑着说,关于这点,他跟自己的想法是样的;但正因为如此,在起的每天都感到快乐,对于自己能得到心目中的唯人的感情,只能说那是无法祈求旦得到就是要辈子握在手心的幸运。

  爷爷难得地没有在早餐的时候出现在餐桌上,父亲苦笑地说「爸爸八成还在房间闹别扭吧」而母亲呵呵地说「没关系我等下叫国光送早餐进去」,实在不明白何以双亲毫不紧张的手冢皱着双眉想他不过是出国半年回到日本这个世界就变了

  个性悠哉的父亲边用利落的手法分开竹筴鱼的肉骨之后说,「公司的同事们都在说我甚么时候可以恢复通勤上班呢,好像是没有人可以阻止工作狂上司这几天没听到我说笑话的躁郁啊对了对了隔壁真田家的爷爷说爸爸这几天都不过去下棋害他闷死了还说拜托我们家爷爷不要整天对着鱼池个人下对棋好不好年纪大了看起来真的很阴暗欸」

  实在很想说「爸您这样算是不孝的发言吧」的手冢把嘴里的饭咀嚼阵还是把话起吞下去了。从昨天晚上回来就意外地发现除了温和地劝自己回家的母亲之外彷佛他只是是外出晚归般打招呼说你回来啦的父亲以及充满相当奇妙宁静气氛的家里。没有个人问他关于新闻的事情,当然也许母亲事先已经跟家里的两位男性家长恳谈过了也不定,然而意外地没有压力的第天还是让手冢相当感激。

  这是自己长大的地方以及远游的归处,不二也同意他应该回来趟。他们都不是忘本的人,也无法坐视家人因为自己的事情受牵累。

  「爷爷偶尔会忘了自己在下单人对棋,常常走了白子之后会喊国光该你了呢。」

  母亲突如其来的发言让手冢端碗的右手顿了下,几滴汤汁在极力稳住之后还是落在餐桌上,沉声道歉之后,手冢彩菜制止他起身的动作很快拿过张抹布拭干说:「妈不是故意要说这些话怪你,但是你也出去得太久了,其实爷爷是很想念你的。」

  手冢感觉那种喉咙梗得非常紧的感觉又回来了──半年──对于不愿意出国而且还受到警局聘雇防身术教练工作无法随时休假的爷爷而言,不能见到过去朝夕相处的孙子的日子真的是有点长了。即使可以透过电视转播看到比赛实况,也无法跟活生生的他说话;投入了比赛完全忘记了那些在背后关心他的人为甚么会直拖到发生了事情才肯回家

  手冢明白了家人真正担心的并非自己对这件事情有任何合理的解释,而是脱离不了自己解决问题的坏毛病的习性

  「爸妈,真的非常对不起」

  笑着摸摸长大之后颀长得自己都要抬高视线看的儿子低下来的头,手冢国晴示意儿子看看妻子已经在托盘上准备好的三菜汤说:「你端去给爷爷吧。」

  手冢先在和室的纸门边敲敲木框,然后静候祖父的应允才能入门。

  踩在因为年代以及材质显得相当沉稳的木制走廊上,透过加装的透明玻璃门可以看到自家庭院里为了造景特别挖空注水的池塘,周边泛满青苔的景观岩石堆垒成小小的假山,在石缝之间生长出羽状叶片的蕨类看起来总是很湿润的视觉感显得满目苍翠。

  他想起中学时代几次不二到自己家来的经验,他生命中重要的记忆彷佛总是跟那个水池有所连结。

  不二会在两个人为了期中考温书的休息时间跟他起到庭院来走走,蹲踞在池边的青花岩磨石阪上看水里成群光华灿烂的锦鲤优雅地摆动着色彩鲜明肌理透析的云鳍,不二从手冢手心分来些饲料碎散地喂给这群娇贵的食客。手冢看着恋人微笑的侧脸上显得特别柔软的唇角轻盈的睫毛光洁的鼻尖,凑过去轻轻吻了他弧度优美的下唇。

  手冢不二有点讶异向拘礼的恋人会毫不避讳在自家里吻他,即使在手冢家人各自出门休闲的星期日早晨。

  我突然很想你。

  于是他明白了,恋人正渴望与他拉近距离。而不二向毫不吝惜给恋人需要的最多的爱最亲密的肤触。他并没有不允许他的帝王软弱,但是只有在他身边才可以,这样他才不会太忌妒太担心。

  手冢,来吧。恋人张开手臂那个小小的怀抱是手冢永不愿意与别人分享的世界。他靠近,用自己的手臂围起来更大的圆把纤细的恋人圈进怀中,他的跟他的小小世界与无限未来。

  从国中到现在,他们起面对网球场上的竞争起完成梦想。他无法想象如果没有不二深藏不露的支持跟随绝不放松的切磋砥砺,没有那个在大石的辅佐队友的奋斗之外总是给他安心感的微笑,他们迈向胜利的到就不会那么充实无憾他也就无法在胜利的锦旗下抱着完成理想目标的信心对不二开口说让我们永远在起。

  他们并不需要世界上所有人的肯定,但是亲人的支持无疑是超乎衡量的意义。

  「爷爷,请您开门。」手冢并不强势但坚定地要求。

  母亲说从早上祖父就没有出到房门外过,这几天也直很沉默;父亲则说从来都比儿子孙子还要活力充沛的祖父突然这样实在让家人有点不知所措,那天看到电视新闻的时候祖父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很仔细地盯着屏幕看自己牵在身边的人影说看起来不像个女孩子啊然后叹气。

  不二当然不是个女孩子,这点我非常清楚──从五年前就非常清楚。

  是吗父亲感慨似地望着他坚定的眼神点点头说:这样啊,你从以前就是个很清楚自己要甚么的孩子,我们都来不及给你意见你就决定好了人生的下个阶段要怎么走,打算进入青学就读而报考入学甄试的时候如此决定打网球然后又转入职业界的时候也是如此,你要体谅我们没有甚么机会体验到为孩子烦恼的寂寞啊。

  我不希望让你们烦恼。

  但是,对爷爷来说,就像是孩子有话不告诉他样的令人难过啊,国光。你记得国三的时候你发烧的那次吗爷爷那天推掉了所有的工作跟棋局和妈妈轮流进来看护你,爸爸小时候也从来没看过爷爷那么紧张谁呢。

  让我们了解你,跟给家人添麻烦是两回事,希望你不要弄错了。母亲难得严肃的教训让手冢无话可说。

  传来两次水音笛敲响池岩声音的时间过去了,手冢不放心地再度叩门,还是没有回应,担心祖父是不是身体不适的手冢道声失礼了就直接拉开纸门,却听到祖父严厉的声音。

  「我不记得曾经教过你可以未经长辈允许就擅自打扰。」

  「但如果长辈身体有恙,晚辈就不应该拘泥于礼,而应以关怀为先。」沉着自若地应对之后把负载着热腾腾菜肴的托盘放在室内的榻榻米木桌上。

  「您早上也没有进食,这对身体不好。」手冢简洁地说完之后把餐盘上的碗筷摆到适当的位置,「您不总是告诉我早餐是作为日本男儿精力来源必备的要素吗」

  默威严攻势无效。早知道孙子不是简单人物的手冢爷爷无法继续板着脸,转而取出直收纳在橱柜里的京绸和服放在手冢面前。

  「我年纪大了,也想要完成你奶奶的遗愿才有脸去见她啊。」

  「我会转告不二,他非常聪明,我想他定想得出权宜之计可以完成奶奶的愿望。我会跟奶奶报告,请求奶奶的同意。」

  再默悲情策略还是无效。孙子果然不负他所愿成长为个毫不松懈难以打败的男人了。然而选择了个同样性别的人作为伴侣──手冢国这几天早上焚香跟神龛里慈悲微笑的仙逝老伴沟通了很多次还是无法理解两个男人之间是怎么发生这回事的──但是掷筊的时候那正反的答复不论如何就算只有自己看到也无法昧着良心说不是。

  「几年了」

  祖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软化,发挥在球场上敏锐捕捉对手意识松懈的瞬间发动攻击的帝王虽然不会对家人采取相同的策略,但是语气改变往往代表出现了微妙的转机b录口供经验丰富的祖父。没想到父亲说的闹别扭居然是真的手冢感觉到了从青学毕业之后很久没长出来的黑线。

  「满五年了。」恭敬地回复之后先把味噌汤递过去。

  五年手冢国感觉手有点抖──那不是国光还中学的时候吗茫然地想着从小品学兼优长相跟气质都相当优良的孙子那么早就走上了跟普通人大相径庭的道路不知道该不该说优秀的人总是会做出超乎想象的抉择啊──

  孙子对于自己认定的事情就会非常坚持地贯彻到底,如果遇到阻碍就会全力排除,手冢国这几天不只次想过要告诉他这绝对不是条能被大众接受的道路,但是对这孩子来说是不是被大众接受很重要吗的问题也闪现在脑海好几次,然后恍然发现自己也被外界传递的大量讯息以及他人的眼光左右了意志。

  其实真正害怕的东西,是从内心的自己反射出来的,是自己认定了外界会怎么想别人会怎么说,甚至因此取消了跟邻居棋友的订约──因为不相信。

  自己认定的价值跟他人认定的价值究竟孰先孰后,如果自我核心不够清晰就不知道真正的价值份量了。并不是只要自己认定是对的,就不需要在乎别人怎么想这种过于天真忽视外在环境实际存在困难的想法,而是尽量不要让他者掌握了自己失去自我保卫重要存在的能力。

  每个人都是出生就要学习如何跟环境磨合,不断用各式各样规则检视自己是否合格,他直教育孙子要成为顶天立地的人,而不是苟且于方寸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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