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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官道 第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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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交给明所长的,而今生则是当天就完成了,也许就这个不经意的细节使明所长向老方推荐了自己,并且还接触了金达,这是对重生的自己一个小小的奖励。

  按照记忆,接下来尹小香会把会议纪录交给自己,这是个深刻的记忆,因为自此直至自己调离东源财税所,所务会议一直由自己纪录,理由很简单,谁让自己是所里第一个大学生,而且字也写得漂亮。

  与其如此,不如自己主动些,想到这里金泽滔就拐了个弯走进尹小香的办公室,她正收拾东西哼着轻快小调显得很开心,尹小香已经结婚二年多了,丈夫是个军人。

  金泽滔笑着问:“香姐这么开心,不会是姐夫回来了吧。”

  尹小香也不气恼:“都下班了,怎么不去吃饭。”

  “不知道所务会议都干些什么?第一次参加我也不知道该准备些什么?”金泽滔笑嘻嘻地在她对面坐下,找了个很好的理由。

  “前晚是你的接风酒,算是过了一关,下午的所务会议按惯例你和小林要说几句话,其他的就是各片组汇报一下工作情况,对了,下午我和达所长请过假了,会议记录你帮我记一下。”尹小香边说边拿出一本很厚的记录本。

  金泽滔也没多说什么,直接接过记录本,问了一句:“下午开会你也请假?不会真是姐夫回来了吧。”

  尹小香有些妩媚地白了他一眼:“就你话多,我走了,帮我关下门。”

  金泽滔有些傻傻地望着尹小香的背影,心里直怀疑尹小香是不是早等着他上门,前世的戏不是这样唱的。

  因为下午是全所所务会议,中午吃饭的人特别多,分散在各乡镇片组的专管员也都早早回来了,金泽滔自来熟地全打了声招呼,午饭后,他依旧谢绝了打牌邀请,小睡了一会,就起来翻了翻会议记录,大致了解了会议的流程,先是由各片组汇报情况,再由老方传达一些县局文件,学习一下公文通报的财税政策,最后就由达所长肯定一下成绩,强调一下阶段工作重点,明所长和老马基本很少在会议上发表意见。

  看看时间还早,从包里翻出一包压得皱巴巴的红塔山香烟揣进裤兜里,就转入隔壁的房间里,里面摆着两张桌子,一张打扑克,玩的是三吃一,还一张是麻将,金泽滔看不太明白,老马所长在打扑克,林文铮也在麻将桌上凑了一家,桌角上都放着五元十元的小钱,围观的人围了一圈又一圈,达所长和明所长都在麻将桌后面观战。满屋子的烟雾腾腾,喧嚷声震耳欲聋,

  金泽滔特意往达所长边上挤了挤探了探头,达所长说:“金泽滔会不会打麻将?不会要学学,东源晚上没什么文娱节目,打打小麻将小扑克打发打发时间。”

  金泽滔点了点头,心里却在想有这时间我还不如睡觉,但也装着兴致勃勃的样子看着牌起牌落。麻将和扑克在财税所是一项全民参与活动,不参与但不能排斥,如果连这门都不进牌都不看,迟早要被这些人排除在这圈外,上辈子就是因为太离群索居人缘一直不太好。

  又看了会儿,会议时间也差不多了,大家也6续收拾了牌局,人手一本笔记本走进西头的会议室。

  达所长和方指导员端坐在会议桌上方,明所长和马文化副所长各领头在两边分坐,金泽滔很自觉地在达所长他们对面的下方坐好,林文铮看了看周围也在金泽滔边上坐下。

  林文铮初中中专毕业,比金泽滔要少上二岁,今年才十九,他读的是财会专业,这是新成立的永州地区工业学校第一批统配生,当时为了扩大该校的招生知名度,才在工业学校第一批毕业生实行定向分配。

  达所长清清喉咙,慢条斯理地说:“这个月的所务会议现在开始,首先让我们用掌声欢迎金泽滔、林文铮两位新同志正式加入我们桃源财税所,这两位同志就不用再介绍谁是金泽滔谁是林文铮了吧,相信前晚上大家都已经认识了。”大家都会意地笑了。“不过,我们还是先由他们自己作个自我介绍下,这个权利我们不能剥夺。”大家又附和着笑了。

  金泽滔合上了记录本,看了看两边以明所长、马文化为首的各片组同事,然后目光注视着达所长,说:“我叫金泽滔,黄金的金,毛主席的泽,浊浪滔天的滔,西桥人,今年二十一岁,刚从学校毕业,组织信任将我将我分配到东源财税所。东源财税所相比较其他财税所来说,条件或许差点,工作难度或许大些,社会环境或许复杂些。但我工作第一天的感觉就是,从达所长到下面每一个同事,十八人如一人,几十年如一日,我想说,我和林文铮,作为新人,在座的各位都是我们的前辈和老师,是我们今后工作和生活学习的楷模。如果这是一列以达所长为排头兵的队伍,那么我们会向你们看齐,你们就是我和林文铮的为人处事的标尺。我们非常愿意融入这个大家庭中,成为光荣的东源财税人的一员,我们也相信,在达所长、方指导和明所长、马所长的带领下,我们一定会象各位前辈一样克服种种困难,成为一个合格的东源财税人,请你们相信我们。”

  第六章 岗位责任制

  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金泽滔拉起林文铮站了起来向大家深深鞠了一躬,林文铮满脸通红,神色激动,好象刚才说话的是他自己一样。

  会议室里一时鸦雀无声,等他们坐了下来,会议室突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达所长神情也有些激动:“金泽滔说得好啊,十八人如一人,不,从今往后是二十人如一人,几十年如一日,没有几十人如一人的团结精神,没有几十年如一日的精神风貌,我们东源财税所能有今天吗?我说不能,我们这支队伍早被打垮了,打散了。好了,希望大家继续秉承这种精神,继续做好本职工作,踏实工作,本分做人,下面先由各片组汇报。”

  平息了一下心情,金泽滔认真地记录了各片组的工作汇报,汇报很简短,基本上都是流水帐一样的三二句话就结束,除了三水镇专管员还言之有物,提到了该镇外贸绣衣行业这几个月外销量大增,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人从事制衣行业,要求所检查站配合征收税款,还要求所里能否考虑三水镇实际情况,在原来农业税代征员的基础上再在三水镇招一名工商税代征员,以加强对该行业的管理。

  达所长对三水镇专管员表态,找个时间去镇里看看,了解一下情况再定,然后由老方传达了县局里几个业务文件,并在最后学习了县局关于在全系统开展岗位责任制工作试点的通知,最后由达所长宣布成立东源财税所岗位责任制试点工作领导小组,领导小组由老方牵头实施,令金泽滔意外的是他居然也是领导小组成员之一,这也是上辈子没有的,命运的一次小小的分岔已经实际影响了一些人和事,这对金泽滔来说应该是好事。

  会议一结束,达所长让岗位责任制领导小组成员全部留下开个短会,领导小组由所班子成员和各片组负责人组成,达所长稍微解释了一下,因为岗位责任制试点需要做大量的文字工作,所以让金泽滔加入进来,主要负责东源财税所岗位责任制试点实施方案的执笔。

  金泽滔心里很明白这不是主要原因,上辈子他既没让他执笔,更没有让他进入领导小组中来。达所长的解释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但他心中还是喜悦居多,他不想因为这莫名其妙的领导小组成员让自己被孤立起来。

  依然铺开记录本,他把自己当作记录员参与领导小组第一次会议,岗位责任制制定的关键是定岗定责,按金泽滔的理解,定岗定责后,落脚点在考核,也就是责任落实上,他想县局既然这样轰轰烈烈的专门下文件试点,应该不是简单的用文字明确岗位责任就完了。

  达所长又重复了一遍这项工作的重要性必要性后,强调县局从今年开始先以三个试点所的岗位责任制作为年终评先评优的主要依据,今后将逐步用岗位责任制取代人选所推的推荐文明财税所和文明财税干部的方法。而且今后还尝试在工资性奖金切出一块同岗位责任制挂钩。这是同干部福利息息相关的干部管理机制,从上到下都很重视。

  回到办公室后,金泽滔摊开会议记录本,细细地想了一会儿,然后列出金字塔形的岗位职责,先是所长,然后是指导员、财政副所长、税收副所长,财政口岗位有财政总会计、农税征解会计、各片组农税专管员,税收口有集镇企业专管员、个体集贸税务专管员、税务检查员、检查站、各片组税收专管员,综合口有票证专管员、税收征解会计、内勤管理(包括会计出纳、信息、档案、文书等)。

  设计这种金字塔形的岗位职责具有很强的可比性和共性,东源财税所之所以被县局选择为试点所,可能上级领导更多的是考虑到该所管辖地域广阔,岗位设置更全面,应该在全市也有典型意义,想到这一点,也不难理解如果在东源财税所试点取得成功,那么,该试点方案在全县财税系统就更具有推广价值。

  在他的记忆中,前世在东源财税所的试点工作是失败的,全县最后是用城关一所的试点经验作为全县基层财税所的考核模式,但总体上也流于形式的多,大致在三年后才逐渐形成操作性较强的量化指标体系,一直沿用至金泽滔重生之前,在津补贴改革前责任制考核一直跟干部工资福利挂钩。

  这是一次极大的机遇,如果能搞出一个在全县财税系统带有普遍意义的责任制考核量化体系,并在全县甚至在全地区财税系统内部推广使用,这不但是对自己最直接的肯定,这也间接打通了和县局领导直接沟通的通道,这对他来说意义重大。

  他强抑住内心的兴奋,闭眼仔细回忆了前世岗位责任制推广后的指标体系。随着之后国地税分设和分工逐步细化,现行可具操作的指标体系当然不能照搬重生前的体系,他得回忆起三年后的那个模块,这三年工作岗位设置变化不大,对于当前更具借鉴意义。

  他把当然东源财税所的岗位设置在脑中过滤了一遍,先用文字把各岗位的工作性质和特点简单标示出来,然后在各岗位分别写下几个量化指标。简单画了张表格,按领导岗、综合岗、税收岗、财政岗四大类岗位区分,基本上所内所有人都能对号入座,虽然有个别岗位有交叉重复现象,但主要岗位都能找到相对应的指标。

  看着写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本,金泽滔伸了下懒腰,接下来就是找各岗位干部比对,查漏补阙,有了骨头,血肉就是细腻功夫,得慢慢地补齐。

  看离下班还有点时间,他想了下先向财政总会计李相德了解一下情况,李相德的办公室极其整洁,地面和办公桌上抹得纤尘不染,屋角一个当文件柜用的旧办公桌上码放的各种报表资料堆放得整整齐齐,办公桌上除了笔和墨水外没有多余的一件物品。

  看到金泽滔进来,李相德客气地打了个招呼,倒了杯白开水就面对面坐了下来,金泽滔摊开会议记录本,半恭维半真诚地说:“按照领导吩咐,要求我对各岗位职责作个详细调查和了解,你是全区直接管理各乡镇、中小学校和下属各事业单位财政支出的专家,我想先从你这里开始对于接下来的工作帮助更大。”

  李相德在东源财税所任财政总会计已经快要七个年头,工作经验相当丰富,业务能力也非常突出。财政总会计下属各乡镇财政总会计虽然人事权归属乡镇,但业务上受财政总会计指导。整个财税所,若说起对区乡政府的影响力来说,除了达所长外就是眼前这位爱干净的李相德了。

  第七章 热血的林文铮

  第七章热血的林文铮

  李相德把财政总会计的基本工作简单介绍了一下,金泽滔一一记录,又问了些问题,李相得都很友好地给予补充,金泽滔想了想又问:“你们天天跟数据打交道,那县局或乡镇有没有对你们量化的要求,比如报表差错率之类的。”

  “当然有了,我们对乡镇总会计都有指标考核的,县局同工种互审也有量化指标比对啊,不然怎么知道谁优谁劣。”李相德一别理所当然的样子。

  量化指标才是他最关心的,这也是岗位责任制方案有没有生命力的最主要的东西。听李相得说,好象类似的比对指标基本上财税各个岗位都有,比如财政总会计的报表准期率、差错率、拨款准确率等,税收票证的差错率控制,税款结解的双限三带,个体税收申报率等等,农税的年终无尾欠等。只要设计一个客观的或用时间或用数量来计量的标准,甚至综合岗位都能用量化标准来衡量,比如信息可以以月投稿量和录用量来比对,文书的收文办结率等。

  一个岗位并不需要太复杂专业性太强的量化比对指标,一般组织这些综合性干部岗位责任制考核验收的以县局人教股为主,这些量化标准的设置以不懂业务的人也能一目了然为基准,那么这样的标准设置就具有生命力和可操作性。

  从二楼开始这么一圈转下来,会议记录本居然记满了大半本,稍微一整理,不但对岗位职责有了全面细致的了解,更重要的是掌握了第一手对各岗位可操作性相当强的定量描述,这对下一下完善考核指标体系极为关键。

  他在笔记本中更正了几个记忆中因时间前移有些提法上的细微差错,基本上和记忆中的指标一致。

  他理了一下头绪,决定向向达所长汇报一下他的基本思路。关好门就直奔二楼达所长办公室,正要敲门,忽听里面有人说话,听声音是老方:“金泽滔这小伙子是不错,沉稳机敏,适应能力也很强,上班第一天基本上能独立完成纳税检查业务,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小伙子基本功扎实,而且更重要的是动手能力很强,不是那种眼高手低的学生娃子。”

  金泽滔没想到老方会对自己评价这么高,老方是个面黑心善的人,过了年,老方就要调离东源财税所到一个大所当所长了,在金泽滔的记忆中,前世和老方相处半年多时间里他没给自己穿过小鞋,但也从没有什么特别的照顾,更没有听到过他正面积极地评价过自己。

  这是个巨大的进步,至少在今生他迈出了前世所没有的扎实的一步。这巨大的进步却是第一天与前世迥然不同的接人待物的细节有关,任何细小的改变都能导致巨大的裂变。

  也许是心境的不同,使别人更易接受今生的自己,至少自己不再唯唯诺诺,进退失据,前世他在所务会议上就没有今生出彩。无论如何,他都迈出了可喜的一步,他不苛求今生活得多么精彩,但求今生不再留有遗憾。

  这一瞬间,他感觉腰板都直了无数,挺直了胸膛,他噌噌地下了楼。老方对他的评价很重要。

  所班子四个军转干部性格迥然不同,达所长是个和气但不失威严的长者,明所长则纯粹是个老顽童,与人无争,老马一天到晚笑嘻嘻,对谁都一样态度,老好人一个。就是这老方却是个异类,好象每个人都欠他钱似的。

  想想老方对自己沉稳机敏的风评,自己却急于向达所长汇报,这不是明显的邀功吗?老方作为牵头负责实施的领导,是自己需要第一时间汇报的对象,政治上还是不成熟啊!

  过两天吧,等整理出初步的实施方案,再视情况汇报,也不能一次性到位,自己是先知先觉,你一下子拿出完善的方案,难道你比领导还能啊。

  林文铮在今天所务会议作为和金泽滔一样的新人在会上狠狠的秀了一把,一整个下午都处于十分亢奋的状态,看到每一个人向他点头微笑都让他有热血的冲动,恨不得干点什么惊天动地的壮举。

  一下班就来找金泽滔,见金泽滔还没吃饭,就嚷着要请金泽滔吃饭,和食堂的阿兰婆打过招呼,两人到街上找饭馆,走了一会,眼尖的林文铮看到街中有一家排档就拉着金泽滔走了进去。

  看着灶台边的桌子上摆着的几样小海鲜还很新鲜,林文铮随手点了几个,叫了二瓶冰镇啤酒,由于灶台就摆在门口,门外的倒灌风让店里弥漫着油烟、大蒜和辣椒混合的辛辣味,让金泽滔二人呛得直流泪。林文铮骂骂咧咧搬了张桌子就在室外露天摆了个位置。

  排档主人是个胖大嫂,一面说着抱歉的话,一面给他们摆上了二副碗盏,倒上二小碟米醋,林文铮倒满二碗酒,也不多话,碰了下金泽滔酒碗,一口气喝了先干为敬。

  林文铮的酒量不是太好,就一小碗的啤酒倒下去没一会儿就满脸通红,金泽滔笑着说:“不会喝酒以后就少喝点,自己兄弟就不要碰来碰去了。”

  林文铮摸出支云烟递给金泽滔,金泽滔虚推了一下,林文铮就径直自己点上,长长地吸了口气,说:“滔哥,没说的,你上午说的话可都说到小弟我的心坎上了,大学生就是不一样,不是我这小中专能比的,这话说的,啧啧,简直把我想说的都说出来了。”

  金泽滔摇了摇头道:“东源财税所所风纯朴,也许是县局最偏僻的财税所,大家反而少了分浮燥,多了分沉稳。在这里工作,玩虚的不行,要做些实事。”

  林文铮直点头:“嗯,我也觉得是这么回事。我打小喜欢财税工作,我们家的对面就是财税所,每天上学放学都能看到这些戴大盖帽的税务干部在大街上收税,我真是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成为一名税务干部。”

  林文铮说着说着又倒了碗酒直接一饮而尽,有点豪气冲天:“这是我的梦想,今天我终于美梦成真了,我要和你一起融入这个大家庭中,不怕困难,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做一个合格的财税干部,以后你一定要帮助我,我做得不对的地方你一定要批评我,我有不懂的地方你指点我。”

  金泽滔听着林文铮的豪言壮语,忍不住心里发笑,待看着林文铮那热切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竟有点被感动了,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两辈子加起来还是第一次听到林文铮这般热情澎湃的豪言壮语,他和林文铮同一天报到,住同一个寝室,一起同事了五年,五年后他进了城,林文铮下了海,从感情上说,他真把他当作弟弟。是他前世不多的几个好友之一,前世家里出事,林文铮听闻后还特地从外地赶回来一起给儿子和母亲料理后事,这令今生对林文铮的友情倍感珍贵。

  第八章 械斗的优良传统

  在他的印象中,林文铮一直有点玩世不恭,刚开始工作还勤勤恳恳,半年后就有点得过且过,之后更是吃喝玩乐不甘落后,工作上马马虎虎,二年后下到乡镇片组更是没了管束,所里也基本上放任自流了。前世和林文铮也经常一起这样寻个小排档小酌,但记忆中第一次和他一起聚餐绝不是今晚,命运已经发生分岔,就这二天已经有了太多的意外和惊喜。

  就这样一个干部,谁能知道他最初心里还有这样的雄心壮志,也许今生或许能有他实现心中抱负的平台。

  看着金泽滔认真地点了点头,林文铮又开心地说:“我来上班前我爸可来劲了,把他的人生经历都当真理传输给我,说什么逢人只说三分话,还说什么人心隔肚皮,说真的,二天前我还真把单位同事设想成成天勾心斗角的妖魔鬼怪,准备战战兢兢当几年小厮,可上班一接触全不是这么回事。”

  林文铮父亲是西桥区教办副主任,起先在区政府办公室任干事,后来干过一任乡长,基层官场起起落落十余载,其人生阅历更不是林文铮能置疑的。

  “人生没有书上描述的那么美好,但也绝不会是有些人理解的那么灰暗,这世界有真有伪,有美有丑,有善有恶,事物都有二面性,但我们可以追求真善美的东西,就比如你爸,他告诫你这些,也不是没有道理,他没有要求你去勾心斗角,没要求你去弄虚作假,他就是希望你能分辨出什么是真什么,什么是善,什么是美。”

  金泽滔说得有些缓慢,眼睛却渐渐地模糊起来,仿佛又看到父亲端坐在那张永远堆满书的四方桌前,工工整整地摊开书,细声慢语地解说着杜牧《山行》诗“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这是父亲最喜欢的一首诗,并且还手书了一幅挂在四方桌后面的竹簾墙上。

  父亲在镇中学任语文老师,迎着日出日落,踏着欢快的铃声,他的童年就这样不紧不慢地在父亲那辆重型永久自行车书包架上度过的。坐在飞驰的书包架上,和相熟的人打着招呼;从机耕路拐向贯通镇区的省道,看着一行行的电线柱快速地背道驰去;进入镇区,看着路两边一幢幢熟悉的高楼(那时候看到三层以上楼房都可以称得上高楼了)象双臂一样向自己张开;驰过父亲就教的镇中学大门,奔向充满欢歌笑语的区小学。当一抹抹晨光掠过父亲的背景的时候,他心中总是充满着莫名的快乐。

  后来他知道那种快乐就叫幸福。小学毕业进了区中后就再也没有坐过父亲的自行车,前世每次不经意地回忆起那段平淡的日子,总能让他泪流满面。那种逝去的幸福即便此刻想起来仍是那样的强烈和震撼。

  今天他却突然感觉那种久违的快乐悄悄地涌上心头,闻着带着甜香的海腥味,看着从桌角落下的那个阳光下的影子,听着林文铮有些唠叨的感慨,心情竟无端地快乐起来。

  “就是就是,其实我也知道我爸就是怕我吃亏,让我多装个心眼,是我自己想左了。”此刻一脸笑容可掬的胖大嫂6续端上几个香气四溢的海鲜,金泽滔不觉心情大好,端起酒碗一口干了。正在二人埋头大嚼的时候,忽听得大街上传来一阵凄厉的呼救声,然后就看见一群人大呼小叫地往大街这边奔了过来。

  金泽滔他们还在惊疑间,胖大嫂一边神色惶张地收拾起灶头的菜刀饭铲等硬物,一边对金泽滔他们说:“快进里屋!”

  金泽滔忍不住恶想,莫非是鬼子进村了,却见那一行人愈行愈近,前面奔着两个污血满脸、面目狰狞的人,后面跟着一群提着棍棒刀叉神情狠厉的年轻人。

  大街两旁不断涌出人群,手里提着各式凶器,更甚至有握着吹风机、衣架等明显随手抓起的工具的,众口一词地喊着打死田坑人的口号,浩浩荡荡地向着那两人奔去。

  金泽滔忍不住喊了一声:“会打死人的。”

  旁边一个饭店帮工的人却嗤地笑了:“只要那两个田坑人不掉队,跑过这条街出了三岔口村,就不会死人了。现在后生天天打死打活的,力气好着呢,多跑几步又不会死人,真要不小心翻个跟斗那就怪他自己命歹了。”

  金泽滔林文铮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前世金泽滔也知道东源人争强好胜,械斗不断,但还是第一次血淋淋地看到这种景象。良久林文铮才弱弱地问了一句:“难道政府和派出所都不管这事。”

  那帮工笑得更欢:“天天有打架的,派出所能管得过来?只要不死人,谁愿意出这个风头,劝架也是会死人的。”说话间,只见一人直往金泽滔他们奔来,二人目瞪口呆间,桌上两瓶还剩大半瓶的啤酒瓶被他象手榴弹般握在手里。

  胖大嫂和帮工等人齐齐往里屋避开,还没等金泽滔他们回过神来,那人已经呼啸而去。

  这么多人围追堵截二个外村人,竟然没有一个人跑去报警或向区政府报告。金泽滔知道九十年代初期基层公安派出所力量薄弱,威慑力不如政府,为加强社会秩序管理,各级政府开办了名目繁多的各类学习班,也就是变相的拘留所,一方面也增加区乡收入,一方面也可以排解很多农村矛盾,最主要的是行使了很多公安部门的职责。

  胖大嫂和几个帮工已经七手八脚地把金泽滔他们的桌子扛进屋里去了。

  金泽滔陷入沉思中,林文铮脸红脖子粗地不知道低声咒骂着什么。

  胖大嫂一边唠叨:“什么世道?什么世道?不死人就不安生。”几个帮工也不住附言,但神情间总有掩饰不住的兴奋。

  不一会,街尾喧嚣的人群忽地作鸟兽状四散而去,大街顷间恢复原状,赶路的照旧赶路,摆市的照旧摆市,金泽滔甚至怀疑大街不会多上一片纸屑,连刚才不知被谁顺去的两瓶啤酒都完好无损地放在墙角,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海市蜃楼般的幻觉。

  这就是东源区的剽悍民风?金泽滔和林文铮匆忙地扒拉了一碗米饭就落荒逃回到所里,林文铮甚至把这次遭遇作为国际新闻从一楼传播到四楼,但所有人包括食堂的阿婆的反应都甚是不屑,这也算是个事?岔口村和田坑村两村上百人的械斗那才叫事,两村械斗?一段曾引得东源区大地震的旧事被金泽滔从记忆深处翻了出来,前世这段旧事他是当新闻听的,今生也许是他直上云霄的翅膀。

  第九章 舞会

  应该是明年四月中旬,岔口村和田坑村将发生一次东源区历史上规模最大的村械,参与人数达5oo人以上,械斗工具也由冷兵器上升到土炮等热兵器,为动员健壮村民参与械斗,两村分别与械斗村民签订生死状,言明,凡参与械斗者一律有奖,伤者有治,亡者有养,条件很是优惠,具体不得而知。

  这场械斗的主战场在二村交界处的公路,相距一百米摆开战场,先是土炮、石炮对轰,后是猎枪对对射,最后大刀片子混战,上辈子金泽滔正巧到县城出差,没有亲身经历,但据观战的观察员反映场面是相当热血,谈不上有多悲壮,大约是双方伤了一些人,两村就自动罢战,各自救助伤员,但就在械斗快要结束时,区委区政府才得报匆匆赶到,区委书记罗才原在混乱中被岔口村一村民冷枪击中,一天后不救身亡。罗才原是这场有些虎头蛇尾的村械的唯一牺牲者。

  这些都不是金泽滔关注的,他关注的重点是时年三十七岁的罗才原和浜海县委书记王如乔有师生之谊,传闻撤区并乡后罗才原要调任城关镇书记,城关镇书记惯例是县委常委。

  晚上金泽滔原来计划是看一些公文通报,顺便完善一下岗位指标体系,重生后他感觉记忆力大幅度提升,很多在大学通读过的理论文章和书籍,甚至前世的一些模糊记忆都能清晰记起,特别是前世在法规科和政研室的经手过或研究过的政策法规和财税理论文章都有记忆。这对今生的他有着重大的意义,他想抽时间把这些好好地整理一下。

  但林文铮的提议也让他心动,区里今晚有一个联谊会,邀请了各乡镇各部门的年轻人参与,听说罗才原也会抽空参加。

  说是联谊会,也就唱唱歌跳跳舞,交谊舞刚兴起,喜欢的年轻人挺多,下属中小学老师也会参加,这样的聚会未婚的年轻人特别热衷。前世金泽滔也参加过几次,这样的聚会也就在这一二年比较盛行,之后慢慢被营业性舞厅代替。所里年轻人多,但对这种规规矩矩的交谊舞都没什么兴趣,有时间宁愿打打扑克搓搓麻将。在很多村民眼中,搂搂抱抱鬼哭狼嚎更要大逆不道,都是打发时间,没什么高尚低俗之分。

  区里的小会场早已灯火通明,你来我往大家伙都扎堆聊天,毕竟大家都是干部,都显得一本正经,很少有手舞足蹈神采飞扬的,有点暮气沉沉。

  金泽滔倒也认得一些人,但也只能装作是陌生人。林文铮自来熟,逮着一个年轻女孩,问了很多废话,那年轻女孩倒也耐心,有问必答。金泽滔认识她,名字好象叫金燕,是区里文化站的文化员,明年有线电视站分设出来,她可是东源有线电视台唯一的播音员。

  舞会很快就开始,林文铮近水楼台先得月,硬是拉着金燕教他跳舞,现在流行慢三慢四,哪用教,会走路都会跳,林文铮吃喝玩乐很有悟性,看他摇摇摆摆的鸭子赶水很拙劣的样子,其实每一个节奏走得都挺准确。

  金泽滔忍不住发笑,旁边有人发问:“很可笑?”

  金泽滔扭头一看,一个头发打得油光水亮,西装革履衣冠楚楚的年轻人一脸的不悦。

  刘凯旋?这是一个看起来不靠谱但做事很原则的人,京城人民大学毕业的,工作比自己早一年,现任区团委副书记,一个似乎有着远大前程的小官僚。

  这是一个很有坚持非常执拗的人,爱憎分明,我行我素,单是这个发型、这身行头,近乎二十年不变,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但时间对于刘凯旋似乎无效,金泽滔重生前最后一次见到他仍旧是整齐的发型、锃亮的皮鞋、笔挺的西装,顽固得让人窒息的家伙。

  金泽滔可不敢在这位时光不留痕、片叶不沾身的大神前拿架,连忙起立,伸手:“财税所金泽滔,那是我同事,林文铮,刚学会跳舞。”

  刘凯旋笑了,也伸手:“难怪不认识,原来是财税所新同志。”

  “贵姓?”金泽滔装作不认识。

  “免贵姓刘,刘凯旋。”

  “久仰,原来是刘书记。”金泽滔握着刘凯旋的手掌,用力地摇,很热情的样子,刘凯旋笑得很大声,但看得出来很勉强。

  刘凯旋极度厌恶和同性的肉体接触,他一贯是捏着同性的手指握手。

  金泽滔终于放过刘凯旋:“联谊会很成功啊,刘书记组织能力很强,以后我们财税所也要积极参与区团委开展的各项活动,刘书记也要经常指导我们财税的团青年工作。”

  刘凯旋终还是年轻人,有些赧然:“不敢当,叫我名字。”

  金泽滔乐了:“哪敢,刘书记是我们年轻人的榜样,我们要向你学习。”

  刘凯旋感觉不对了:“我跟你见过?”

  金泽滔还想继续调侃,舞池忽然传来尖叫声,怒斥声,中间还围着一群人,其中有几个人还有些眼熟。舞池中大多数人都远远都躲开。

  刘凯旋低声骂了句:“又是这些流氓。”

  金泽滔连忙跟着刘凯旋挤了进去,只见林文铮正倒在地上大声哼哼,边上有几个留着长发、衣着怪异的年轻人一边大声骂着一边不轻不重地用脚踢,金燕嘤嘤地哭着左支右架地拦堵这些人。

  刘凯旋怒道:“李明堂,你想干吗,还不住手。”

  李明堂正是傍晚大街上顺了金泽滔他们啤酒瓶的那个年轻人,他斜了刘凯旋一眼:“唷,刘书记啊,你看你们国家干部都干了些什么,怎么能组织这样的流氓舞会呢,就这小瘪三也想沾我们金燕子的便宜,瞎了他的狗眼。”边说边还狠狠地多踹了二脚。

  金泽滔一声不吭地顺手抄过边上的音响架,捏在手里掂掂分量,高高举起往那金明堂劈头砸去,金明堂连哼声都没有直接晕倒在地,前额开了个眼大的口子还嗤嗤地冒血,还没等人们醒过神来,金泽滔又是往旁边还在踢林文铮的另一个年轻人劈头砸去,他倒没晕,在地上大声惨叫,金泽滔不理,又是横着向边上另一人叉去,那人哎哟一声摔倒在地,金泽滔直接一脚踹晕了他,周围人都无意识地嘘嘘倒吸着气。

  金泽滔在这刹那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夜晚,他驱车狂奔三百公里到浜海,做完了王局长别墅里的那个案子后,又一口气奔回省城,在他的心里,作案没怎么费劲,费劲的是怎么在那颗搅在驾驶员酒里的安眠药失效前返回旅馆。他一个人蜇伏在东源三年他研究的就是这个杀人术。

  第十章 向村支书借钱

  第十章向村支书借钱

  放倒了这三个踹着林文铮最起劲的三人,金泽滔从容得仿佛闲庭散步,李明堂另外几个同伙脸都白了,金泽滔环顾四周,咧着嘴笑:“谁有意见?”没人听他说些什么,只见他满嘴白牙闪烁的寒光,仿佛是一头史前巨兽的獠牙。

  金泽滔扔掉手中的铁架子,扶起林文铮,转身对还在发懵的刘凯旋说:“叫派出所吧。”

  刘凯旋傻傻地问:“他们要不要送医院。”

  “需要吗?”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金泽滔在李明堂及另外一人的后心各踹了一脚,二人如见鬼似地一骨碌爬起。

  “柳立海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句。柳立海是东源派出所副所长,所长马三炮是个老公安,快到点了,一向不太管事,再加上他也是东源人,人情关系太多,东源民风悍厉,村民械斗屡禁不止,这同马三炮的不作为是有关系的。

  柳立海在所里不太有人气,但在外面是唯一敢同?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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