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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官道 第17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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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还特地请省城专家再来现场勘探。”
金泽滔夹了夹眼,方建军连头都没有回,在场的干部群众,谁都没有说话,哪怕连声附和的声音都没有。
马速只觉得咽喉干涩,说:“只是没想到,专家还是来迟了一步,以致我们迟迟没有清理废墟现场,对昨晚的决策失误,我们地委会向省委作出深刻检讨。”
对到场的地委领导来说,这个时候,幸存者的政治意义,比方建军省长亲临现场还要重要。
他们现在不是要对方建军解释什么,而是要向金泽滔,向在场的所有干部群众表态,甚至不惜检讨。
马速挥了一下手,说:“同时,对金泽滔同志不计个人得失,连夜赶赴事故现场,重启救援的壮举,我们表示十分的钦佩,我们将向省委提起对该同志的表彰,并号召全地区干部群众向金泽滔同志学习。”
金泽滔听到这里,忽然扑地笑了:“温专员,马书记,你们误会了,误会有二,其一,我深夜重启救援,不是奔着什么荣誉来的,我想,全国劳模应该是全中国劳动者的最高荣誉了,党和人民已经给予我最高荣誉,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因为,我是全国劳动模范!”
说到这,他还将珍藏在口袋,还没来得及拿回家的劳动奖章高高地举了起来。
方建军突然回头,大声说:“说得好!”
刚刚寂静一片的工地现场,骤然暴发出震天动地的叫好声,鼓掌声,劳动模范,金市长的欢呼声响彻云霄。
金泽滔压了压掌道:“误会二,事故废墟底下还有工人幸存,这个事情在场很多干部群众都知情,我压根就没有对这个消息压着不报,陈铁虎书记就知情,他不是向地委汇报了吗?”
金泽滔倒没有在这起事上下黑手,使绊子,他还没有无良到利用人民群众的生死大事,对马速和温重岳报一箭之仇。(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三章 心比针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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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速等人哑口无言,难怪上午这里临时常委会结束后,陈铁虎急匆匆跑到地委汇报工作,只是无论是马速还是温重岳,都选择xg地无视了陈铁虎的求见。
陈铁虎离开时,只留下了事故现场发生二次坍塌的话,说了一半,吞了一半,将现场还搜救到一个幸存工人的事给吞了。
就在这时,却听得一声高亢的声音说道:“不错,我是说过要向地委汇报,但我赶到地委时,两位领导可有给过我汇报的机会?”
人群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挤进一头乱发的陈铁虎,原本收拾得整整齐齐的神采不见了,只有深陷的两个眼窝,和两个眼窝里充满血丝的眼睛。
唯有他的声音仍然中气十足,带着那么一丝丝疯狂,他说:“马书记,温专员,你们都借口工作繁忙,象打发叫花子一样打发了我,我知道,你们就想看着我跟金泽滔斗得你死我活,然后,你们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温重岳勃然作se,正要说话,陈铁虎却讥笑说:“温专员,你不要忙着反驳,金泽滔曾经是你的得力下属,他可从没有对你有过一丝的悖逆,你指哪,他打向哪。”
“就因为竞争常务副市长时,没有听从你的招呼,闹出了商贸系统老干部跑地委告状的事,你觉得他失了面子,就弃之如履。”
“我和金泽滔斗归斗,但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人格,也没有怀疑过他的能力,而温专员你呢?在你的心中,可能。金泽滔十分不堪,你问问你身边的杜建学,刘石伟,你这样对待金泽滔,得不得人心?”
陈铁虎也豁出去了,方建军都赶至事故现场亲自指挥搜救,陈铁虎也不指望这个事故责任能免除。都到这个份上,不揭穿这些人的伪善面目,还真咽不下这口气。
跟金泽滔不论这么斗,是因为他们两人的矛盾都已经半公开化,没有什么丢人的,而这些道貌岸然的领导。才是他心中真正痛恨的。
陈铁虎说:“我知道,当我被你们赶到地委大院时,你们的办公室就坐着杜建学和王如乔,你们口口声声说自己把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放在首位,当我真带来人民群众生命安全的大事时,你们毫不犹豫将我们拒之门外。”
温重岳怒声道:“如果你真有心,为什么不留话?”
陈铁虎冷笑说:“我不是留话了吗?事故现场发生二次坍塌。难道这个消息没有足够引起你们重视?”
马速皱着眉头说:“但你没有说废墟底下还有幸存者,这就是你的有心,我可以理解为你瞒报事实?”
陈铁虎哈哈大笑:“你们只关心地底下有没有幸存者,因为你们就是据此作出停止搜救的决策,你们只是担心自己会因此担责。”
王如乔怒斥道:“你是不是失心疯了,难道你隐瞒幸存者消息还有理了?”
陈铁虎厉声道:“你们只顾着地底幸存者一人,可你们有谁关心过,地表上。还有成百上千干部群众,二次坍塌,受伤害的就是他们,你们在乎过他们的死活吗?难道这个消息不比地底下的幸存者更有价值?”
马速、温重岳等人相顾失se,陈铁虎此话,正是戳到他们的痛处,他们直到现在都不认为地表上的人群。有什么值得他们关心的。
内心深处,地底下有幸存者,他们有责任,地表上的干部群众。有责任,也是金泽滔和陈铁虎的。
这就是他们的生存之道以及价值取向。
陈铁虎看到马速等人相顾默然,更为疯狂:“这就是你们所标榜的人本主义?人本主义没错,只是这个人不是人民,而是你们个人,自为一己之私,而忘万民之治,这就是你们党xg?”
杜建学说:“陈书记,或许其中有误会,二次坍塌,它不是大面积坍塌,老实说,没有进一步的消息,我们对这个概念确实很陌生,没有引起重视,也在情理中。”
陈铁虎瞪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说:“我留了话后,还在你们的办公室外等候了半个小时,但凡心中有一丝丝为人民服务的宗旨,你们就会留住我,询问进一步的消息,了解现场情况,我也自然会配合你们,将现场情况悉数相告,可你们没有!”
马速的怒火终于暴发:“你还能更廉耻点吗?为人民服务?你也配谈为人民服务?就为了我们没有接见你,你就恶意猜测一切,怀疑一切,然后隐瞒一切,你是不是还打算将大楼倒塌事故伤亡人数继续隐瞒下去?”
陈铁虎似乎稍微清醒过来,慢慢地抬起头来,看向方建军说:“方省长,对于大楼倒塌,以及此前隐瞒伤亡人数的错误,过后,我会主动向组织坦白,我来这里,只是想告诉你,告诉在场的干部群众们。”
陈铁虎特地停顿了一下,说:“我对金泽滔市长,没有仇恨,如果一定说有情绪,那就是嫉妒,对,就是嫉妒,他为人光明磊落,是个真正将老百姓放在心上的领导干部,我很钦佩。”
金泽滔看着一脸真诚的陈铁虎,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陈铁虎脸se平静,没有刚才的歇斯底里,他说:“这次事故中,唯有金市长是一心扑在群众的救死扶伤上,其余者,蝇营狗苟,莫不是居心叵测之辈。”
陈铁虎说到这里,温重岳和马速等人脸se都难看之极。
陈铁虎不等温重岳等人开口,就说:“温重岳,杜建学,我知道,你们巴不得我和金泽滔斗得你死我活,最好能两败俱伤,然后,你既可借我的手除去你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我的位置也正好可以腾出来,杜建学,你不是惦记着我的书记位置吗?”
温重岳怒道:“血口喷人,一派胡言!”
陈铁虎冷笑一声,没有再理他,转向马速说:“马速书记,王如乔部长,不要觉得自己很无辜,若论心思之y险,你们并不落于人后。”
马速怒斥:“陈铁虎,你够了,还嫌不够丢人吗?给我住嘴!”
陈铁虎今天是舍得一身剐,也要把皇帝拉下马,他嘿嘿笑说:“我若是落败,杜建学接任书记,这个市长就空缺出来了,上一次,蒋国强都已经预定好的常务副市长位置,不是生生被金泽滔抢走了吗?”
这才是多久前的事情,大家都记忆犹新,想不到这后面还有这么多腌臜事。
陈铁虎说:“这一回,可就连本带息都还上了,南门市长啊,那可是永州最强县市的市长,而且,金泽滔的新经济发展战略,你们一定很眼红?不知道我说对没有?”
马速气得嘴角直哆嗦,王如乔不知是怒还是怕,脸se青里带灰,十分难看。
听到这里,周围的干部群众无不面面相觑,想不到围绕着这场事故,居然还有这么多不可告人,肮脏透顶的幕后政治交易。
这些看上去高高在上,衣鲜光亮的永州及南门最高领导,其用心之险恶,手段之卑鄙,与市井流氓,乡间无赖又有什么区别。
在这一瞬间,很多人心目中高大正派的领导形象轰然倒塌,跟这大楼一样,成一片废墟。
唯有金泽滔喟然长叹,陈铁虎说了这么多,将温重岳和马速贬得一文不名,唯独没有提及陈建华,他看上去状似疯狂,却极有分寸。
至于温重岳和马速,与其处理自己时被他们下黑手,不如当着方建军的面狠狠地告上一状,方省长能同意让他俩调查处理他吗?
至于地委其他领导,他可是留了余地,谁也没有殃及,这就是情分,调查处理时,大家自然会高抬一手,这招置之死地而后生,避免让自己遭到倾覆之灾。
提起陈铁虎,很多人都嘲笑他貌似粗犷,心比针细,形容他心胸狭窄,直到现在,金泽滔才真正明白,这句话道出了他的真实xg格,外貌状似鲁莽,实则心细如发。
金泽滔在感叹时,方建军目光如刀,一一扫过现场表演的众人,突然喝道:“都说够了?都表演完了没有?狗咬狗,一嘴毛,斯文扫地,奇耻大辱!你们但有一丝为人民服务的心,就不会对事故现场置之不理,就不会有闲情逸致坐办公室里等ri出ri落。”
方建军的声调渐渐地提升:“我不知道,你们难道一整天就能坐得安稳?就没有想起就在你们不远处,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还埋葬着数十个阶级兄弟,你们的良知呢?你们的道德呢?你们的党xg呢?”
“我们执政的目的是什么,是为名,还是为利,执政为民,立党为公,人民群众不是猪狗,不是一堆埋在地底下的烂蕃茄烂肉,他们是活生生的人,是生命!你们居然就这样心安理得地坐在办公室里,你们混账!”方建军越说越激动,须发皆张,愤恨yu狂。
只是在方省长提到烂蕃茄烂肉时,王如乔脑子里突然浮起起小餐厅的豆瓣酱肉末和蕃茄汤,呃的一声,胃里不多的存货当即全部喷she出来。
第六百四十四章 地下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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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建军冷冷地看着还在呃呃吐着清水的王如乔,等他好不容易止住了呕吐,才平静说:“是不是我说的话让你恶心,非得吐出来才畅快?”
王如乔本来脸se就苍白,方副省长这么一刺激,脸se更是苍白如纸,他连连摆手,道:“对不起,方省长,可能肠胃坏了,出来的时候,就呕吐过几次。”
就在这时,只听得通道前方的程真金大叫:“通了,地下室通了!”
金泽滔一个箭步先走了上去,经过方建军省长身边时,轻声说:“方省长,你稍侯,我先上去看看情况。”
方建军正要拾步上前,听了金泽滔的话,脚步一滞,默默地点了点头。
现在谁也不知道地下室是什么样的情况,如果结局凄惨,场面血腥,方建军就没有必要再进去,这种场合,还是封闭作业为妥。
刚刚陈铁虎痛斥马速等人草菅人命,罔顾民生,如果现场出现大面积的伤亡,只怕现场的群众情绪激愤之下,对陈铁虎、马速等人群起而攻之,后果就更加严重,这时候,群众谁还管你是省长还是书记。
若说现场中,干部群众还有谁能令他们信服的,唯有金泽滔金市长,让他先去探个虚实,也好有个缓冲处置的时间。
金泽滔回头朝柳立海一点头,柳立海连忙跟了上去。走了几步。一迟疑。又折了回去,低声朝着不知道想着什么的刘石伟说:“刘处长,一起上去看看?”
刘石伟低头思忖了一会,他对柳立海的好意十分清楚,省领导就在现场,这个时候,能亲自参与地下室被困群众的救援,那是一个政治上的荣誉。
他甚至都没有回头用目光请示温重岳。直接跟了进去。
旁边跃跃yu试的李明堂见状,假装惊喜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仿佛真被金市长点将,三两步跟了上去,金泽滔看得直摇头,但大庭广众之下,又不能公然拒绝。
后面想要挤上去的干部群众,全被现场公安人员拦了下来。
程真金亲自cao作着一辆工程车,将覆盖着地下室通道的最后一块混凝土墙面残垣搬离。
当抓斗抓起混凝土残骸时,金泽滔等人都看到上面还粘着模糊血肉。再探头往通道一看,只见楼梯上留着半具残尸。
你可以想象一下。一个人如果掐头去尾,那至少留下的躯体还算完整,但这人被自天而降的混凝土直接从中间铡开,就象个娃娃被撕裂成两半,血肉模糊,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金泽滔连忙扭头看向别处,强烈的视觉冲击,以及浓烈的血腥恶臭直冲鼻腔,熏得他肚子直翻腾。
其他刘石伟等人都是公安干部,死人见得多了,但这么惨烈,还是初见,反应跟金泽滔并无二致。
旁边有专门从殡仪馆请来的殓尸工,全副武装上前收殓尸身,装在专门的运尸袋中,等确定身份后,再重新清理。
金泽滔等人一踏进地下室,大概通风条件差,除了血腥恶臭,更有一股夹杂着便溺臭气的馊味扑鼻而来,熏得众人捂着嘴巴差点没有吐出来。
从楼梯口打量地下室,面积广大,足有二三百平方,分隔成很多的小房间,金泽滔探头在楼梯口张望了一会,问程真金说:“你看看,这下面会不会有危险?”
程真金拿拿手电扫了一圈,里面不断有剥落的水泥块掉落下来,仔细倾听,甚至都有咯咯的异样响声。
废墟现场现在清理的只是通往地下室的营救通道,压在地下室上面的大量垃圾都还不及清理。
程真金打量了一会,小心说:“金市长,还是尽快找到幸存者,这里变数很大,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就塌下来。”
金泽滔举手止住了后面的人群,这里面,怎么都让人感觉摇摇yu坠,低声说:“我进去看看,你们就在这里接应,不要走动,不要喧哗。”
可能一个轻微的声音,就能引起这种摇摇yu坠地下室的共振,他不等柳立海等人说话,踮着脚步,三两下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
金泽滔脚步很轻,但走得很快,转过三四个房间,稍一张望,只要手电扫过,就一目了然,里面都无人迹。
连续找过五六个房间,金泽滔渐渐地焦急起来,地下室里,y冷,空旷,阒无人声,静悄悄地让人心里发慌。
幸好,这些房间左右相通,查找起来速度很快,当他走到最后两间房间时,里面已经没有一丝光线,只能靠着手电照明。
金泽滔发现,这里应该是盥洗室的设计,而且,看大致结构,整幢裙楼的盥洗室都在这个位置。
金泽滔探头张望,还没打开手电,黑暗中,就看到屋里面一双双亮幽幽的眼睛,就象一群躲在黑暗里的狼。
金泽滔沉默地注视了一会,感到这一刹那,全身的jg气神就象被抽光了似的,只想坐在地上大口地呼吸几口空气,才能掩饰住他内心的激动。
应该和金泽滔的反应一样,里面的人们呼吸声一下子急促起来。
但很默契地,双方谁都没有说话,可能很长,可能很短,金泽滔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少时间,他轻声说:“我是营救你们的南门市zheng fu金泽滔,你们安全了,现在请跟我来。”
屋里有人失声道:“你是金市长,我知道你。”
金泽滔嘘了一声:“这里面有几人,有没有人受伤,有没有人遇难,是否都集中这里?”
那人说:“是,活着的人都在这里,楼梯口死了一个,我们没有办法收尸,对面房间有两人没活下来,这里还有一个人被砸伤了腿。”
金泽滔沉默了一会,说:“走,小心点,抬着伤员,把对面两人也带走,这里不安全。”
金泽滔没有料到,地下室里,除去死去的三人,竟然足足有十八人。
从凌晨到现在,金泽滔在这废墟上,共找到八具尸体,十九个活人,一共二十七人,而不是承包商说的十四人,更不是陈铁虎上报的八人。
当这十八个活人走出地下室时,金泽滔差点以为这是一群行尸走肉,才过去二十四小时,除了刚才和他对话的那人还有些生气,其余人都目光呆滞,手脚颤抖,魂不附身。
这十八人中,其中六人是这段时间长居地下室的拾荒者,其余都是工程队工人和监理人员。
和他对话的是工程队的小队长,他好象没有受多大的影响,说话条理清楚,他介绍说,这死去的三人,其中在楼梯口被砸死的,是他们的工友。
里面死去的二人,是住在地下室的拾荒者,被地下室里掉落的水泥块砸伤的,不知什么时候,就死了,后来人们发现,这里不能随意走动,动静大一点,头顶就会簌簌往下掉落水泥块。
后来,还是这个小队长建议找到最里面的盥洗室藏身,这里是整个地下室最结实的建筑,如果要倒塌,盥洗室应该能坚持到最后。
金泽滔还了解到,关键时刻,正准备下工的工人骤遇裙楼倒塌,如果不是这个小队长提议躲进地下室,在逃亡的路上也要全军覆没。
按这个小队长的说法,这十八人,加上这三个死者,是这个区域的所有人了,其他方向的裙楼,应该没有人。
困在地下室的ri夜里,跟之前金泽滔他们想象的一样,他们经历了彷徨、煎熬、绝望和希望。
如果不是金泽滔他们在凌晨重启搜救,让他们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知道人们并没有放弃他们,这是他们至今还咬牙蜷缩在盥洗室里等待救援的最主要原因。
在地下室入口,听到小队长简短地叙说起二十多个小时的经历,刘石伟他们也不禁唏嘘。
出了地下室,不但这些被困了二十四多小时的群众感觉隔世为人,就连金泽滔都恍惚再世为人。
对生命的敬畏,超越了对死亡的恐惧,再次面对外面的世界,哪怕同样是黑暗,都让人感觉比阳光更亲切。
当金泽滔一行黑压压的人头,在人们紧张得都快喘不过气来的等待中,出现在营救通道的尽头,现场无论是干部,是工人,是群众,还是领导,都兴奋地忘情欢呼,喝彩,互相握手,拥抱庆祝。
家属们跌跌撞撞地奔了上来,七手八脚地在生还的亲人身上,上下抚摸,生怕掉了什么东西似的,七嘴八舌地询问着这一天一夜,他们都是怎么熬过来的,最后七上八下,备受煎熬的人们终于放心了,
唯有遇难者的家属此时又是撕心裂肺地痛哭,呼天抢地地哀号,诅咒着某个不知名的神灵,祈求着某个著名的神佛,保佑死者能在另外一世界重新开始生活,不再受死亡和病痛的威胁。
这就是人生悲喜剧,百姓生死事,对于生还者,人们喜气洋洋地庆祝,对于死难者,人们悲痛yu绝地追抚。
一边喜,一边悲,一边是大海,一边是火焰,一边是天堂的阳光,一边是地狱的黑雨。
无论是生者,还是死者,他们的家属,在表达完自己的情绪后,第一个要感谢,要感恩的,就是正木然注视着现场人间百态的金市长。。)
第六百四十五章 停职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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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辉煌的营救通道上,站满了人,等这些被困者暂时稳定了情绪,金泽滔快步上前,向方建军报告说:“报告方省长,按照您的指示,我们已经顺利带出被困群众,目前幸存十八人,遇难三人,后续怎么处理,请指示!”
这个万众瞩目的时候,当然要让全场所有人目光的焦点转移到方省长身上,这是下属的自觉和本分。
方建军还没说话,金泽滔走近了一步,低声说:“方省长,我们还是先移师外面空旷地,这里并不安全,地下室随时可能坍塌,幸亏有方省长亲自坐镇指挥,再有各方支援,我不敢想象,过了今晚,这个地下室还能不能撑住。”
金泽滔跟他说这些,就是告诉他,地下室很危险,这里也不安全,南门公安大楼的事故救援到现在可以宣告圆满结束,方省长可以为这次救援行动划上圆满的句号。
方建军满意地点点头,说:“营救任务基本完成,现在全体干部群众,全部移师废墟外围空旷地,离去时请大家注意安全。”
不用金泽滔吩咐,自然有人整整齐齐地垒起了高台,请方省长发表重要讲话。
方省长慷慨激昂地发言着热情洋溢的演讲,单纯记录着现场干部群众的欢乐,庆贺和激动。
金泽滔悄悄地在人群外,找了一块石头,一屁股坐了下来。这个时候。差不多一天一夜没有阖眼的金泽滔。两只手柱着腿,蒙着脸,迷迷糊糊中,竟然睡着了。
朦朦胧胧中,他仿佛又出现在一个血se黄昏里,看到一双双苍白的手,从废墟里无助地向天空挣扎,发黑的指甲流淌着殷红的血。顺着紧绷着的手指一直渗进暗红se的泥土。
骤然间,血se天空忽然黑云开裂,一道金se阳光从天际直透云霄,照落在大地上,让人感觉,这道光柱有如实质,砸碎血se大地所有y霾。
一双双向天空挣扎的苍白的手,经过金光照she,大多数瞬间恢复了生气,有些则如汤沃雪。瞬间消融,消失得无影无踪。
金泽滔仿佛在半空中俯视这方恢复了生气的大地。仿佛就行走在大地上,接受普世阳光的沐浴,浑身暖融融的,所有的疲倦和困乏一扫而光。
突然间,他清楚地感觉到,他又魇着了,然后从梦境中挣扎着出来。
此时,高台上,方建军省长还在侃侃而谈,不时地搏得了台下团团围住的干部群众的掌声和欢呼声。
所有聚光灯都打在方省长的脸上,他满面红光,神采飞扬,在这一瞬间,方省长心里的愉快和满足,甚至比任命为省委副书记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种高高在上,俯视苍生的掌控感和成就感让他痴迷,让他陶醉,他不经意地朝着人群搜寻,没有发现金泽滔的人影,心里稍微有些失落,但忽然想到,这或许是他刻意地回避,心里又不免涌上说不清的意味。
在金泽滔身边,从他入睡的那刻起,翁承江就一直守护着,见金泽滔醒来,他先端上了水,说:“金市长,刚刚谢凌局长打来电话,京城的事情已经成了,王主任同意先启动港口一期工程,最多几天,他会办妥所有相关手续。”
金泽滔忍不住开心说:“那真是好事成双,这边搜救任务圆满完成,那边港口立项的事情就有着落。”
翁承江说:“刚才程真金还过来请示,要不要,再继续清理现场废墟?”
金泽滔挥手说:“你让他过来,我亲自交代他。”
程真金在凌晨被金泽滔从热被窝拉到事故现场,直到现在,还未休息片刻,很多时候,他还亲自参与劳动和cao作工程设备。
但看上去,程真金jg神亢奋,两眼发光,都年过不惑,还这么能熬。
金泽滔打趣说:“真金,不错哇,身体壮得跟小牛犊似的,邹校长调理得不错啊,还能坚持得住不?”
程真金咚咚地擂着胸脯说:“金市长放心,我现在这身体,再坚持一天一夜,保证眼皮不打架。”
李明堂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嘿嘿贼笑着:“金市长,你还担心他那身体,都能让老蚌生珠,铁树开花,生命力旺盛着呢。”
程真金有儿有女,这个重新组合的家庭,再添个娃,看上去怎么都让人觉得有些怪异,程真金也经常因此被人打趣。
程真金开始也不愿意再生儿育女,但邹校长没有子女,死活坚持要生下来,还说,夫妻感情还要儿女维持,你说不要小孩,是不是打一开始就准备玩弄人家感情?
程真金捶胸顿足,指天发誓说,哪敢玩弄啊,这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人家,我做梦都要笑出声。
邹校长怀疑说,那你为什么不要孩子,你不要孩子,就是嫌弃我,我有理由怀疑你上我的床就是图谋不轨。
程真金没读过几年书,被邹校长的歪理都绕糊涂了,我上你的床不图谋不轨,难道跟你谈人生谈理想啊。
但这话,只能放心里说说,嘴里是死活不承认的。
邹校长火气更大了,你没有图谋不轨,我的肚子难道会无缘无故自己大起来,或者说你的jg子他会自动飞到我的肚子里来啊。
强大而有知识的邹校长有力的反驳让程真金张口结舌,这回他真糊涂了,是啊,千错万错,都是我图谋不轨的错。
但一冷静,又感觉不对,我图谋不轨的时候,好象你还挺乐意的,没见你哼哼的时候说我不轨啊,怎么一下床就翻脸了呢?
没有知识的程真金,最后就差没有咬破指头写保证书,表示十分乐意和邹校长一起,将不轨的结晶带到人间,邹校长这才破涕为笑。
这一晚,程真金一夜没阖眼,这么懂礼知仪的知识女xg怎么一上床就象变了个人似的,第二天,他偷偷到医院一打听,原来怀孕妇女的脾气变得古怪很正常,这是是孕妇综合症。
不过,以前因为生计所迫,长年奔波在外,生儿育女,直至儿女长,他都没有上过心。
程真金看着邹校长的肚子一天天隆起来,却反而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新鲜感和满足感。
程真金不屑说:“明堂,不是老叔我说你,你可要加把劲了,你家媳妇到现在都没动静,良才那老棺材可都急得嘴角起泡了,再不下蛋,只怕他就要亲自cao刀播种。”
李明堂脸都绿了,张牙舞爪骂道:“你个扒灰客,难怪你家孙子怎么看都不象你儿子,反倒跟你一个模子出来的。”
程真金哈哈大笑:“我家孙儿象我那就对了,你将来有孩子,难道因为跟你爸长得象,就怀疑是你爸下的种啊。”
李明堂终于掩面败退,在这样环境,看着程真金和李明堂两人斗嘴,让金泽滔感觉别样的温馨。
或许,经过京城之行,及这一天一夜的经历,让他对于政治,以及政治的险恶有着更直观的了解。
唯有一直陪伴在身边的这些人,包括程真金,翁承江,柳立海,李明堂这些半文盲商人,草根官员,才是自己真正放心和信任的人。
金泽滔终于收敛起笑容,严肃说:“真金,事故废墟必须尽快处理,事故影响必须尽快平息,你就辛苦一下,争取最短时间内将事故现场清理完毕,可能会影响你们公司在服装城和道口市场工程进度,目前市财政没有钱给你们,权当是义务劳动。”
程真金眉开眼笑说:“金市长,你是太瞧不起我了,方省长都说了,我现在可是一个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家代表,哪能做事都盯着钱呢?”
程真金说得慷慨激昂,心里却说,你大老板都不心疼,我心疼哪门子,再说,从今往后,我也是被省领导表扬过的知名农民企业家,还怕公司挣不到钱啊。
他似乎看到,今天以后,找他干活的大公司,大厂家都排着队等他接见,转念一想,回头就找单纯记者说说,一定要将方省长表扬自己的镜头在电视新闻上露露脸,这可比什么广告都有效。
正在这时,却听站在高台上的方建军忽然语气一转,严厉说:“对于这次倒塌事故的原因,目前已经启动调查,对于在这其中扮演了不光彩角se的领导干部要严格追究其责任,绝不姑息,也决不手软,对于在这次救援中表现突出的干部群众,省委省zheng fu将通报表扬,隆重表彰。”
方建军目光突然看向陈铁虎,说:“南门市委书记陈铁虎,大楼设计,你不量力而行,三番两次修改图纸,为今天的惨祸埋下隐患,在大楼倒塌后没有积极主动组织施救,反而挖空心思推卸责任。”
“大楼倒塌,你难辞其咎,善后处理,你草菅人命,地委主要领导都在这儿,我建议暂停他的书记职务,接受组织调查。”方建军重重地挥了下手,一锤定音,决定了陈铁虎的政治命运。
陈铁虎来到事故现场,尽管心里早有准备,但当方建军当众宣布他停职检查时时,他还是象被人抽去了脊椎骨,脚一软,差点没有瘫倒在地。(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六章 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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党内纪律规定,停职是停止履行其职责,暂时解除职务,属于过渡xg,应急xg的措施。( 钱人。)
方省长虽然贵为副省长,也不能代替组织对陈铁虎直接作出撤职的决定,还需要相对应的党组织对其作出正式决定。
但明眼人都清楚,方省长的停职建议,其实比地委当场宣布免除其职务都还要严重,接下来的组织程序,就是要讨论决定撤销其党内所有职务。
撤职,就是比较严重的党内纪律处分,至于后续的事故调查,还要视情节严重程度,决定对其是否追究法律责任。
这是在场的绝大多数干部群众都愿意看到的,马速和温重岳谨慎地点头表示同意,王如乔和杜建学,更是喜动眉毛,只差欢呼雀跃。
金泽滔知道,大楼倒塌及后续事故处理,无论陈铁虎对马速等人怎样的怒斥,这都是他一向情愿的猜测,不能成为事故调查的证据,更不可能据些追究他们的领导责任。
但在在马速他们眼里,陈铁虎的疯狂攀咬,却比大楼倒塌更严重。
刚才陈铁虎当众揭丑,让马速等人在干部群众中颜面尽失,面子全无,最重要的是,这些话还是当着方建军省长的面说的,这等于在省领导心里栽刺种祸根。
目前省委正全面启动干部任用制度改革,方建军即将被任命为省委副书记,对省管干部调整有很大的发言权。
现在方建军虽然语气严厉。实质上并没有拿他们怎么样。但谁知道他心里会存了什么样的疙瘩。
方建军的威慑力就在于。他能对马速他们往后的言行,起到无形的威慑和约束,或许正如他一下车时对金泽滔说的,这是省长为他撑腰。
这才是方建军走后,金泽滔面地委马速等一干领导的底气所在,金泽滔重启事故搜救,赢得了干部群众一片叫好,却将地委一班人全得罪光了。
方建军省长最后说:“我建议。公安大楼事故调查及善后处理由金泽滔同志全面负责,沈向阳、张山协助,大家有问题吗?”
金泽滔赶回南门前,南门市委已经决定由沈向阳和金泽滔担任事故处理领导小组组长。
现在颠倒过来,他为首,沈向阳为辅,xg质完全相反,陈铁虎任命他为副组长,目的是为自己卸责,方建军让他负责。却是追究陈铁虎等一干人的责任。
金泽滔实在不愿做这种秋后算账的恶人,但现在哪还有他反对的余地。马速等人迅速表态同意。
就连陈铁虎都暗暗松了口气,被地委追责,到时候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让金泽滔调查事故责任,至少还能死个明白。
方建军说完这些话,想了一下,说:“公安大楼倒塌事故调查,直接对我负责。”
听到这话,金泽滔才长长地吁了口气,马速、温重岳等人却神情一沉,现场干部群众开始大声议论,高声欢呼。
逃出生天的工人及其家属,他们仰起的脸上,都挂着感恩戴德的表情,他们的嘴里咕哝着:青天大老爷啊!
方建军恍惚,金泽滔恍惚,这一瞬间,仿佛又回到凌晨时分,金泽滔赶到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