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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扫娥眉 第 20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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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身体,还有他怀里抱着的赵瑟,再拎起项链瞧了瞧,并瞅了眼桌子上的钢刀,便催促着店里的伙计关了门,依照公孙所说的去办。

  掌柜的疾走几步,过去扶着公孙玉坐下,说:“你伤得太重,还有你怀里的女子好像也有外伤。快坐下,我立即给你们治伤。看样子,大概要好生将息几个月才行。会儿上好了药,便扶你们去后面躺着”

  伙计们拿来伤药细布,端了热水放在旁边的桌上。掌柜的挽起袖子,欲要动手。公孙玉却轻轻推开了她,转头勉强挤出抹笑容,说道:

  “不必了,我自己来就行,谢谢你了,大姐。”

  掌柜的呆呆地盯着公孙玉的脸,微微开合着嘴巴,发出“嗬嗬”之类无意义的轻叹。半响儿,她的脸上眼中竟现出了抹羞涩之意。

  公孙玉无意识地挥挥手,扯开背部的衣衫,给赵瑟换药包扎。赵瑟的背上斜斜地有道刀伤,不算很深,却足以令她昏迷不醒。公孙玉伸手触,赵瑟口中便发出声呻吟。他的动作很快,迅速给赵瑟裹好伤,接着便撕开衣服给自己换药,向这几天直所作的样。而掌柜的便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他的动作,直到伙计送来参汤和食物才惊觉过来。

  公孙玉掐开赵瑟的牙关,强喂了她半碗参汤,自己把剩下的喝完。吃过大饼牛肉,公孙玉给自己和赵瑟换上伙计新买来的衣衫,手抱起赵瑟,手拿刀,向掌柜的道谢声,便出门上马。

  他把赵瑟横在身前,控缰欲行。掌柜的却追出门来,捉住马的笼头,塞了个小瓶在公孙玉手里,急道:

  “这位公子,这伤药是我家祖传秘方,生肌去痕极为有效,你用在你还有你娘子的伤处,以后便不会留疤了”

  “多谢掌柜的,”公孙玉控马跃出几步,回首道,“流寇可能很快就要攻城,大姐还是早作准备为妙”

  “啊”掌柜的呆呆地答应声,公孙玉却已经绝尘而去。

  公孙玉出得临汝县城,辨认过方向,便向汝州城飞驰而去。

  他知道,他已经支持不了多长时间,不管流寇是不是真的发疯,为了追杀他们而攻城略地。汝州城至少是离得最近的处坚城,城高墙厚,精兵众多,流寇未必真敢去攻。便是他们真敢去攻打,也未必打得下来。

  何况,那里还有

  公孙玉便是靠着心中这些期望,强撑着自己几近极限的身体,赶到了汝州城。

  到城门近处,正是清晨时分。公孙玉扔了马和刀,用最后的力气打晕了个挑着菜篮进城的菜农。抢了人家的菜筐,换了人家的衣衫,把赵瑟藏进菜筐里,蒙混着进了城。走到背人的地方,抱了赵瑟出来,向城东长乐坊跑去。

  然而,公孙玉的身体实在支撑不住,勉强坚持到看见长乐坊三个大字,心中松,脚下软,便扑倒在地。他这倒,便觉周身上下无处不痛,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

  他伸出手去,正好拉住个男子的裤脚。他扬起脸,模糊着眼睛,字字地说:“送我去汝州最大的倡馆,你会发财的”

  说完这句话,他便真的昏了过去。

  而赵瑟第次有知觉是在三天之后。

  那时候,赵瑟感觉像是陷在泥淖里,又仿佛像是飘荡在云端。她的身体里干得仿佛要烧着了般,她的胸口像压着巨石。她想伸伸胳膊,动动腿,却连手指都移动不了。她想睁开眼睛,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都没有办法抬抬眼皮。

  “怎么样当真无碍吗她已经昏了三天了”

  这声音可真好听赵瑟在心里想。

  这声音,像是清冽的甘泉样,滴滴地滴在赵瑟烧的干裂的身体里;这声音,仿佛有神奇的魔力般,令赵瑟宛若飞翔于天际。

  赵瑟微微露出个笑容,再次昏睡过去。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赵瑟已经没什么特别不适。她睁开眼睛四顾,发现自己趴在锦绣的纱帐里。床是红木镂空雕花的,纹饰怪异,分辨不出来是些什么。床很软,锦被是很鲜亮的颜色,绣着并蒂莲花,鸳鸯戏水等等极为艳俗的花样。床上明显熏过香,尽管味道很淡,仿佛是闺房里偶尔会用的合欢香。枕边压床的玉兽很奇怪,不是般睃猊之类辟邪的神兽。赵瑟拿起来仔细瞧了瞧,仿佛是对儿姿势奇怪的欢喜佛。赵瑟红了红脸,忙抛了那欢喜佛远远的。这时是,她再细看床头床尾那些纹饰古怪的雕花,才分辨出了雕着的那些原来是诸般男女阴阳相合之道的法门。

  赵瑟闭了闭眼睛,再睁开了看,也没什么不同。背上有点麻,赵瑟伸手去够,却模到厚厚的层纱布。赵瑟按了按头,想起十,想起她和十的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晚上,想起十把她包起来,想起十给他灌了甘棠白,想起后来,就什么都实在记不起来了。

  她便翻身坐起,撩开锦绣纱帐。屋子很宽敞,静悄悄地个人都没有。香炉里静静地燃着香,香气缓缓地向上升腾。另侧是整排的蜡烛,点了半儿,整个房子便笼罩在柔和的黄色里。

  赵瑟低头寻觅,并没有找到鞋。她便索性赤着脚,穿着宽大的寝袍立在地上。地板上铺着很厚的地毯,毛绒绒地踩着很舒服。赵瑟在屋里走了圈,发现这屋子竟然既没有门,也没有窗。她心里便着慌了,四处拍打着呼唤:“聋哑十来人哪聋哑”

  并没有人理她。

  赵瑟坐在地板上,支着腮发了会儿愁,便起身沿着墙摸索起来。她打起全部精神,极为仔细地搜查起来,每寸墙壁都不放过,各种摆设都要移动下,旋转着试试。这些事情做起来让她有点儿头晕,没片刻,鼻翼额头和鬓角便透出薄薄的细汗。

  她拿起多宝阁上个圆筒状的东西,却发现桶地连着根几乎难以分辨的细线。她用力拉,阁旁便突然多了对儿圆圆的小孔,透出两道明亮的白光。赵瑟凑上去试,正好合适把两只眼睛对上去。

  隔着座墙壁的也是个大屋子,陈设得极为香艳。屋子正中有个高台,齐腰高,台上却跪着个完全不用切遮盖物的男子。那男子应该是背对着房门而跪,从赵瑟这个角度看,只能看见他的侧面。

  他身上的肉很结实,仿佛泛着光泽,像只蜷起身体的豹子。他的头发披散着,半儿搭在背上,半儿从侧面散落下来,而他的脸就藏在这些乌黑的发丝里。他用双肘和小腿把自己的身体支撑在台子上,手心和脚心舒展开向上,其上分别放着颗核桃大小的珠子。他的腹部和立起的大腿腿面紧贴在起,腰部深深地下陷,上面叠着三只流光溢彩的琉璃盏,其中注了八成满的水或是酒,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荡漾。这样,他的豚部便突起为个相当优美的弧度,结实而紧绷。他身上唯和各处都不接触的是他的胸,距离台面大约半尺左右的距离。胸上不知用什么法子转了对儿铃铛,垂下去以微不可见的幅度摆动。

  赵瑟不能确定,她看见的这个男子是不是活生生的人。她很难相信有人能以这样种姿态保持如此长的的时间动不动,尽管这的确充满了诱惑。如果这是真人,她想,她现在完全可以体谅她二哥,赵箫,为什么会如此对和他样的人这样兴趣盎然,乐此不疲。

  当豹子样强健有力的身体以猫咪样柔顺温驯的姿态呈现时,是怎样种震撼力啊这完全是超越了邪思与魅想的感觉,混杂着征服与幻灭,揉和着创造与摧毁。

  正当赵瑟感慨不已之时,房门开了,进来两个中年男子。个温文尔雅,仿佛文士,另个却是瘦小干瘪的犹如猴子。中年文士指着台上的男子对猴子般的男人说了句话,赵瑟把耳朵凑到小孔上,还是什么也听不见。她集中生智,拿了那圆筒放在耳边试,果然听到声音。

  那猴子般的男人桀桀笑道:“鲁先生,这就是你们渌水堂挂头牌的小倡,瞧着倒是也不错,不知长得怎么样”

  那中年文士模样的鲁先生优雅地拢住台上男子的头发,向侧面拉,强迫他的头上仰露出脸来,给那猴子般的男人看。男子只是转动头颅,身上放置的珍珠琉璃盏和铃铛纹丝未动。他的样貌很是不错,五官坚毅,轮廓犹如刀削。

  猴子般的男人皱眉端详了片刻,说道:“长得倒是没有如何惊艳,我们家小少爷好不容易出来玩次,可是不能凑活。不是说你前几天得了个好货吗,怎么不拿出来孝敬我们小少爷,蒙事呢怎么着”

  “快别提那事儿了”鲁先生语气中恨意难消,“本以为是棵摇钱树,没想到却是个病痨鬼,花了大把的钱买进来,只天就咽气了,真是气煞人也”

  “那你是有点倒霉”猴子般的男人笑笑,继而摇头道,“那你还有别人没,这长得也太平常了,我们小少爷要是瞧不上你们就等着关门吧。”

  鲁先生忙笑道:“不会,不会,你别看我们小三长得平常,活儿可是好的紧。”他凑到猴子般的男人耳边低语几句,猴子般的男人怪笑道:“当真”

  鲁先生含笑道:“尽可相试。”

  猴子般的男人点点头,伸出枯枝般的手指探入小三的孔道。继而,他用力向外拔,竟是如何用力都拨不出来。鲁先生在小三豚峰上轻拍了三下,那猴子般的男人才抽出手来。

  他嘻嘻笑道:“怪不得能做头牌,行,就他了鲁先生,咱们这就去请我们小少爷。咱们可说好了,不管我们小少爷怎么玩,琉璃盏里的酒不能洒出滴,铃铛不能响,否则,回去禀告了大帅,砸了你的堂子”

  鲁先生满口答应,与那猴子般的男人起出了门。

  会儿功夫,个斯斯文文脸色有些苍白的青年男子独自进了房。他走近台子,站在小三身后仔细端详了片刻,又绕着台子转了圈儿,突然笑着说:“把腰放低点儿,不顺手,把腿再分开点,把你中间那物事露出来。少爷我又不是来玩女倡,你藏什么藏”

  小三照着他说的摆好了姿势。那男子便取了小三手心和脚心上的珠子在手里,他用力拍着小三臀上的肌肉,说道:“先吃点东西垫垫。”接着便粒接着粒的将珠子推入小三的孔道。

  青年便转身离开了小三,自顾自的坐到桌边喝酒吃菜。喝得有些醉意了,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拿着酒站到小三身后。他将酒往他臀上泼,便解下镶金带玉的腰带和在手里,在上面奋力抽打起来。

  小三臀上的皮肤渐渐红润起来,身前垂下的物事也昂然而又蓄势待发之意。青年尽了兴,停下手,将腰带抛在地上,边儿解衣边软软的声音说道:“试试吧,看看能不能吐出来,不然会儿可就得用钩子往外弄了。”

  小三收缩着臀上肌肉,似乎想用力将珠子挤出去。但他无人相助,腰上又放着琉璃盏,用力不得,许久只挤出来两个便力尽了。

  青年弯身弹了弹小三那物事,轻笑道:“我可等不得啦,你以后在想办法把。”

  说完,他抱住小三的胯骨,将自己的玉笋缓缓送进小三的孔道。他略动了几下,称赞道:“果然名不虚传,不枉我跑了几百里,从河东偷溜过来你再咬我口”

  他微微扬起头,闭上眼睛。就在这刻,小三以不可思议地角度翻卷过身体,从口中吐出道寒芒,寒芒直冲青年喉管而去。青年大惊失色,欲待抽身向后躲闪,但他那石钟玉笋般的美物被小三紧紧卡在孔道之中,闪无可闪之处。寒芒射入他的喉咙,青年模模糊糊地吐了几个字,浑身颤抖几下,软倒在地。

  与此同时,赵瑟在墙的另侧也软倒在地,心中砰砰乱跳。

  赵瑟在地上发了会儿呆,叹了口气准备接着找门,猛然听见地上阵响动。赵瑟三步并作两步,跃至榻上,盖好被子,侧身向里闭上眼睛装睡。

  有轻巧的脚步声直到床前,接着便是宽衣解带的声音。个男子轻手轻脚地上了榻,在赵瑟的脖颈上啄了下,接着便轻轻搂住她。他只胳膊伸到赵瑟颈下,让她枕着,另种手搭在赵瑟的胸口,很小心地不去碰触赵瑟的后背。

  聋哑赵瑟放下心来,种安静而安全的氛围笼罩着她。她略微动了动。

  “你醒过来了”

  仿佛是记忆里那种甘泉云端般的声音。

  赵瑟的心像是吊在悬崖。她急促地喘了口气,终于猛得爬起身体,回头凝神去看十。

  真是神奇啊,她仿佛听到了音乐的声音,飘飘而来。

  “谢十七”

  赵瑟呻吟声,重新扑倒在床上。现在,她终于明白了她的母亲。原来,整个心像琉璃样碎裂了,再哗啦啦地掉落消融于身体里的感觉是这样的。

  原来如此。

  赵瑟的呻吟听在十的耳朵里,别有种动人的美妙。

  他轻轻地微笑着,像百花绽放。仿佛嘲讽,又仿佛指责地说:“终于不叫我聋哑了啊你哪,告诉你我叫十的时候,偏要叫我聋哑,告诉你我叫公孙玉了呢,你又开始叫我十是不是我要便得再漂亮点儿,你才肯叫我公孙玉呢”

  情定

  “你你真的叫公孙玉吗”

  “自然是假的的不叫公孙玉”

  “那你娘姓公孙”

  “当然是,笨蛋,你醒过来没有,还晕着呢过来,让我摸摸头”

  “那你爹姓什么是不是模样和你般动人”

  “哈看,我就知道不能让你看见我长的模样,变得傻呆呆的了吧乖,别这么副傻像眨眨眼睛,合上嘴巴,动动腮上的肉我本来漂漂亮亮的小情人都要被你变成呆头鹅了我告诉你啊,我可不傢呆头鹅你再仔细看看我,对,伸手上去摸摸别闭眼睛乖,我跟你说啊,你多看两天看习惯了,其实就没什么了。过些日子你再看我,就和看街边卖馒头的大哥真的没什么区别,真的”

  “卖馒头的大哥有你成的姿色还用卖馒头你别打岔你爹姓什么叫什么何方人氏以什么为生家业几许有名气吗有绰号吗快说”

  “查户籍的官差都没你问得细哪啊你别咬我呀你是小狗狗啊”

  “快说呀”

  “是,大人家父姓叶,名重,字双合,山东人氏。以行刺为生,薄有微产,算是天下杀手刺客的大头子,江湖上不知他的姓名底细,故以夜叉呼之。”

  “夜叉夜叉是不是三年前刺杀过侍中张岚的那个他真是你父亲啊你还是真是刺客”

  “自然都是真的倘若我不是夜叉的儿子,这种事情就算我能胡编的出来,我也不敢说呀从不失手的刺客哪,还是在人家的地盘上,我嫌自己命长吗”

  “啊,对”

  赵瑟不得不承认公孙玉说的有道理。她把头脸深深地埋进公孙玉的胸腹之间,结束了她对人家父亲异乎寻常的关心。

  无论怎样,不管公孙玉本人话语里对他所具有的这种倾国倾城的容貌具有着怎样的种不屑顾,赵瑟都无法遏制住自己对公孙玉容貌的赞叹与沉溺。这是本能的,不受控制的,不是公孙玉本人极力否认就可以抵消的。而这种赞叹与沉溺,赵瑟只有在面对谢十七母亲的情人的画像时才由衷的升起过。

  所以,完全不能责怪赵瑟汲汲于公孙玉的父亲是何许人也。可以说,她没有直接问出来诸如“谢十七和你没什么关系吧”之类令人拍案叫绝的问题,已经足可以让人欣慰不已了。

  现在,她终于承认了公孙玉就是身边这个活生生的人,就是那个和她在鸡公山上同生共死的十,就是那个在点灯子破败肮脏的房子里与她咿呀比划打水擦脸的聋哑。

  赵瑟从来没有这样欢喜过,也从来没有这样遗憾过。

  这是属于她的公孙玉,属于她的十,属于她的聋哑。把她的他和母亲的谢十七牵扯起真是又蠢又笨,可笑让人前仰后合。天下至美的男子并不是只有所谓的谢十七啊如果说,天下所有的美男子都要和谢十七有点儿什么关系,那么上天是不是太眷顾他的宠儿了呢

  无论如何,他是她的了。这不是惊喜,也不需要格外指出。她就是知道,而且,她知道他也知道。

  如果,赵瑟想,公孙玉不是美得这样令人无言以对,该是件多么完美的事情。那样,她和他起所经历的所有事,放在记忆里来看时,将是怎样的美好与毫无瑕疵。世上再也没有个人能质疑她对他的感情是多么的纯粹,在那个暗月无光,记忆里最后个夜晚,她的想法,她的话语,她的做法是多么的单纯而无邪念。

  现在,他有着这样副容貌,所有的切在旁人的眼中立即会颠倒过来。所有的人都会会心的微笑,所有的人都不可能再理解她和她之间的纯粹。

  赵瑟真的不是个出尘脱俗的女子,她当然更愿意她的纯粹与无邪为众人所知,所感,所称赞。然而,这个时候,她也只能满足于自己所知,所感,所称赞了。

  庆幸的是,所有的切都清楚地发生在她看到他的脸之前,否则,不管是她还是他,都不免要去怀疑生。或者,个人永远怀疑,个人永远沉沦。

  赵瑟如此这般地乱想了通,最终还是糊里糊涂地说出了句让公孙玉忍不住要拍她脑袋的蠢话。

  “原来,你那时候说的,你长得太美,只要旁人见了,便必然要倾倒,竟然是真的人家美男不是都特别谦虚的吗你怎么能说实话呢害得我被你骗的团团转,以为你容貌上有什么隐痛,连提都不敢提呢不行,你可得赔我”

  公孙玉搂着赵瑟,笑道:“我把我自己都赔给你了,你还想怎样”

  赵瑟望着他令人心脏狂跳不已的笑容,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在公孙玉的胸口上蹭了会儿,渐渐平复了心情,问道:“咱们是怎么逃出来的,我怎么点儿印象都没有真没想到,咱们能活着出来还有,这里是哪儿,咱们怎么在这儿呆着,你刚才去哪了,怎么就把我个人丢在这儿这屋子好奇怪,也没有门,也没有窗,我怕死了对了,对了,我刚才”

  赵瑟口气连着问出七八个问题,颇像树上叽叽喳喳的雀鸟,公孙玉应接不暇,忙轻拍赵瑟的臀,制止她再问下去。自己则简要的将赵瑟在鸡公山上醉倒过去之后的事讲给赵瑟听。

  “那天晚上,我用甘棠白把你灌倒之后,就还照以前的摸样把你捆在身上,潜到山峡出口处。我是天亮前开始往外冲的,当时守在山口的山贼大约有五六百吧,后面,我们就杀出来拉。其实,当时我挺对不起你的,有刀本来是冲胸口砍过来的,但我当时打昏了头,四面八方又都有兵刃砸过来,我本能得想避开胸口要害,却没顾忌到你在背后,累得你挨了刀。幸好刀口不深,未及要害,否则我真是”

  “我不怪你的,十。”赵瑟回手过去摸摸背上厚厚地纱布,低声道,“就是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疤那可难看死了,怎么办”

  “女孩子就是女孩子放心吧,不记得我是刺客了吗,生肌去痕的灵药我有得是,只要好生将养,绝不会留疤的”

  “那我就放心了。”赵瑟大松口气,拍着胸口道。

  公孙玉笑着亲了赵瑟下,接着说道:“说起来,我们还是很走运的,如果山贼再多半儿,我是无论如何也冲不出来的。后来我抓了个活口问,才知道原来那天晚上,正好是山贼的六当家和四当家内讧,山下的守卫才会如此不足,让我们侥幸得脱。”

  “我背着你出了鸡公山,立即就上了官道。当时我想,土匪总不敢公然在官道上大肆追杀。没想到只刚松了口气,简单裹了裹伤,土匪竟真的追了上来。我就抢了匹马,向最近的城池领叶逃去。真真没想到的是,土匪也跟着杀到,我再跑,他们就路攻城掠地,直追到这汝州城来。好像前几天,山贼被汝州将军挡在临汝之外,我也直在养伤,具体情况如何实在不得而知。阿瑟,你看我们多可以夸耀哪流寇为了追我们,短短十天便连陷六城。这可是他们当年在河北都没有的功绩哪”

  “我可不相信”赵瑟听得目瞪口呆,敲着公孙玉的胸口说,“打死我也不相信土匪会为了捉我们这么干他们不是傻了吧,找死啊”

  公孙玉便笑笑说:“其实我也不太相信阿瑟你别拍我我的伤也还没好呢你这是打算谋害亲夫呢”

  赵瑟忙收了手,惶急地去扯公孙玉的中衣,说:“你伤怎么样,不碍事吧快给我瞧瞧。”

  公孙玉便阻道:“别看了,都是皮外伤,已经上过药裹上了,你扯开衣服也就只能看见纱布。不妨事的,只要好生将养几日便无事了。”

  然而,他终究还是拗不过赵瑟,褪下中衣将各处的伤指给赵瑟看。赵瑟见他身上裹得如同粽子般,心中大是哀痛,靠着公孙玉的脸哭道:“这可怎么办,伤了这许多处,以后留下疤痕可怎么好你以前身上可是连个划痕的都没有的都是我对不住你”

  “怎么把我夸得像朵花样呢我从小练剑,如何身上能没有划痕乖,别哭了”哄着哄着,公孙玉便忍不住笑出声来,道:“我又没打算靠脸靠皮肉吃饭,否则也不会易容蒙脸啦。别说已经用过灵药,便是真留下些许疤痕,也是不打紧的。”

  “可是”赵瑟仍是缩成团,伤心地掉眼泪,仿佛受这些伤的是她自己,“你本来就是朵花啊”

  “可是什么”公孙玉佯怒道,“难道你还是个小色女,我身上不光了便要嫌弃我不是,看我不把你塞到床下面去”

  说着,公孙玉便假意去捉赵瑟。赵瑟连连惊呼“你冤枉我”两人便像没长大的孩子般,就势在床上闹得天翻地覆,连身上有伤都顾不得了。

  待过了劲头,公孙玉擦着赵瑟脸上的汗说道:“你该吃药了”说着便将床头那令人望之脸红的浮雕往下按。赵瑟正摸不着头脑间,透过纱帐,隐隐约约看见地上的毯子卷起角。个套着宽宽松松袍子的男子从地板下点点地升起来。

  赵瑟恍然大悟,恨恨地说:“原来门在地上,怪不得我怎样都找不到,真是狡猾”

  正待问“咱们为什么住在这个奇怪的地方,这是哪里”,便见那男子轻轻揭开纱帘,递了碗药进来。赵瑟想起自己这副衣冠不整的摸样,实在不大好意思,便缩在公孙玉的背后不做声。

  “十哥,事情已经办妥了,鲁师说,您要是现在不忙,烦请去下书房,家里有人来。”

  赵瑟心中惊,猛然探头去看,便见正将药递给公孙玉的男子正是那隔壁刚刚杀了人的小三。她急之下,便撞翻了公孙玉刚刚接在手中的药碗。药汁翻到在他的腿上,整片整片的洇开,小三忙以衣袖去擦拭。

  公孙玉愣,放了空碗在床边的小几上,问赵瑟道:“怎么啦,阿瑟,你脸色很差,哪里不舒服了。”

  赵瑟摇摇头,道:“我有事和你说”

  公孙玉点点头,向小三道:“你先去吧,人我不见了。请他转告我父亲,混天龙那里我既然失手,便不会再动第二次手。他要不想砸招牌,便请改派别人去吧。”

  小三迟疑了下,终于答应声去了。

  公孙玉回过头来问赵瑟道:“阿瑟,什么事,你说吧。”

  “我知道或许我不该问这么多,可是”赵瑟舔舔嘴唇,很心虚地问道:“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你和这里有什么关系我就是问问,你要是不想说,或者是不好说,没关系的我就永远都不问了。”

  公孙玉大笑道:“这有什么不好说,不想说的,我是怕你听了心里别扭才没提起。此处是汝州城最大的处倡馆渌水堂,暗地里却是我父亲手下的处巢岤。堂中的小倡都是刺客,专门以房中之术杀人。至于咱们现在呆的这间房,则是窥测接应的密室,极为隐秘,所以才特地在此养伤。”

  赵瑟连连点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说怎么既没有门也没有窗子。只是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害我醒来吓了大跳,以为落在什么歹人手中。”

  公孙玉苦笑声,道:“你不是直昏睡不醒嘛其实,这地方我也不想来,只是当时情急,不得以罢了。阿瑟,你现在既然已经醒了过来,若是不喜欢,咱们换个地方养伤便是了。也免得此处人来人往,尽是些龌龊之事,瞧着恶心。”

  “什么龌龊的事儿都已经看见了,还换什么地方”赵瑟没提防,小声地嘀咕了声。

  公孙玉听到皱眉问:“你说什么”

  赵瑟忍来忍去,心里到底存不住话,便将自己摸墙找门之时,无意中发现机关,于是乎“被迫”看了场活色生香的春宫外带精彩谋杀的好戏说给公孙玉听。她本来脸皮挺薄,平时说起相似的事情来多是语焉不详。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这次长得见识太大,或许是经历了生死之后脸皮变厚了,描述起来总是有意无意地力求详尽,许多细节动作,但凡她能记住的都最后都忍不住说与了公孙玉。

  公孙玉却已是早就听得满面粉红,眼眸中尽是羞涩之意。他掐着赵瑟的脸急急阻说:“真是个小流氓,怎么看得下去都怪我,便应该步不离地守着你才是。你不知道,那个恶棍青年是河东曹文昭的小公子,据说很有本事,大抵是继承曹氏衣钵的不二人选。有人出十万两黄金买他性命,父亲便设了个局把他骗了过来若非价钱实在太高,以他的身份,我们轻易是不敢动手的。至于是谁要杀曹小公子,我也不清楚。咱们来得时候都已经安排好了。”

  “就算你知道也别告诉我”赵瑟连忙说,“这种事情,知道了等闲便是要灭口的你别欺负我不懂”

  赵瑟突然换了可怜巴巴的神情,望着公孙玉道:“十,你这刺客做的,把老底都说给我听了,以后你爹不会把我给灭口了吧”

  “你胡想什么”听闻赵瑟抛开了小三那些令人羞恼的本领,公孙玉明显松了口气,搂住赵瑟道,“现在,不管什么事情,只要你想知道的,只要我知道的,我都愿意告诉你。”

  赵瑟便沉默不语地躺在了公孙玉的怀里,心里荡漾的则是幸福。她以微不可闻的声音呻吟着:十,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要遮住你的容颜了。谢谢你。”

  “不,阿瑟。”公孙玉微微昂起头说:“如果不是因为我是夜叉的儿子,只是遮起来又能有什么用”

  他轻轻地把赵瑟放在床上,起身将帷帐上垂下的丝绦拉了三拉,房的两边便现出十几对透着白光的圆孔。

  “阿瑟,你看”他边走,边说,“这个密室是夹在两排房子之间,小倡们接客的房子中间。我们手下每座倡楼都有这样的密室。在密室里,通过这些小孔,每个小倡是怎样接客的,每个刺客是怎样杀人的,都可以监视得到。并且,这里还有些机关,可以轻而易举地令刺客和被刺杀的人同时死去。”

  “我十五岁的时候,很是为自己的容貌骄傲。以为凭我的容貌,天下没有什么事情做不到。后来父亲便带我去了这样个密室。从那天开始,我便下定决心,终我生,绝不靠容貌去做哪怕件事,我也绝不要凭我的容貌去迷惑个女人。阿瑟,你知道吗你不肯扯我面罩的那刻,我是多么的紧张,我又是多么的欣喜”

  “毁掉容貌,烫伤喉咙那种事情太蠢了。我从来没打算做过。我只是常常用各种方法遮住脸,或者扮成丑八怪,还有就是”

  他拿起个枣核状的东西含进口里,说道:“把这个放进嘴里,发出来的声音就会比鸭子还难听。”

  这次的话听在耳里,果然是公孙玉刚开始说话时难听的声音。他吐出来再说,声音便又变成了清泉般。

  赵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只是笑着望向公孙玉,手臂微微分开,像是召唤。公孙玉便同样回报以微笑。

  破坏这种完美气氛的是阵响亮的金铃声。

  公孙玉微微皱眉,将桌旁插着孔雀瓴的大花瓶正转了三圈之后再反转三圈。赵瑟便目瞪口呆的发现雕花大床紧挨着的墙壁缓缓升了起来。露出曲折盘旋的圆梯。

  个小小的童子站在梯口说道:“十哥,山贼围城了,鲁师请你去。”

  流寇竟敢真来围攻汝州

  赵瑟与公孙玉面面相觑。

  片刻,公孙玉拍拍赵瑟的肩,道:“我去看看,你在这儿等我。”

  “不,”赵瑟摇头,“我定要和你起去”

  事实证明,赵瑟固执己见的时候,没有男人拿有办法。她和公孙玉起,顺着狭窄的,盘旋而上的圆梯爬了四五层楼那么高,推开个翻版。来到楼顶之所在。这时,赵瑟通过小孔所窥见的那个鲁先生便脸色铁青地站在旁等候。

  公孙玉向鲁先生点点头,两人并没有说话。他拉着赵瑟来到楼顶正中,那里立着支丈多高的木杆。公孙玉手揽住赵瑟的腰,手抓竿,轻巧地跃了几跃,两人便到了竿顶。

  城外,延绵不绝地山贼如洪水,如狂风,如巨兽。而这座小小的汝州城就像被他们吞咽进肚的块肥肉,随时随地都仿佛要被淹没,要被挤碎,要被撕裂

  赵瑟和公孙玉同时倒吸口凉气。

  围城

  流寇围攻汝州城的人马足有五万,守城的官军却只有两千。

  五万比两千

  即便是对于攻城这种围城人数越多越好,攻守比例越高越好的战事而言,攻城的流寇人数也的确足够的多,守城的官军人数也的确足够的少。

  这种变化多少有些还是有些令人始料不及。事实上,流寇人数上的优势在围攻汝州城之前便已经明确的确定了下来。在围攻汝州之前,流寇曾连陷诸城。每陷城,官军要被杀要溃逃,人数不可避免地要减少,而流寇却可以招揽甚至强拉成千上万的壮丁。并不需要多么美妙的言辞,对于他们而言,不管是女子与财帛的诱惑,还是对死亡的恐惧,这些都可以成为充分的理由,让数以万计的精壮汉子由良民变成悍匪。

  随着汝州城外围诸县相继陷落,流寇的人数如同滚雪球般越来越让人骇然。从鸡公山下来时,他们只有万余人。到围汝州城的时候,则迅速膨胀为五万。相应的,守卫汝州官军的人数则缩水得同样令人骇然。不仅仅是因为此消彼长。几日前,临汝城外,汝州都尉将军相当“高明”地,将本可以拿来守卫汝州的万精兵彻底断送在流寇手里,也是个重要的原因。

  那么,很明显,在援军赶来之前从当时的情况看,这恐怕需要耐心等待很长段时间,流寇有充分的时间,可以很轻蔑的很傲慢的,选择他们喜欢的方式攻城。

  由于人数上的绝对优势,开始的时候,流寇喜欢分成十几波,不分昼夜,确切的说,是连续不断地攻击。那种声势,的的确确只能用“壮观”两字来形容。远远地从汝州城中央渌水堂高楼的楼顶望去,仿佛四面都是汹涌而来的潮水波涛,浪未消,而浪又拍上了城墙。所不同的,只是潮水有涨必有落,而流寇的攻势却只有波强过波,丝毫没有削弱的迹象。

  这没有什么可奇怪的。攻城流寇可以轮流休息,保持连续不断的攻势,官军却是不行的。

  从赵瑟目前所处的位置看下去,她可以清楚地看到:数以万计的流寇悍不畏死地冲上城墙,守军用羽箭用大石用巨木用沸油用枪戟用刀剑,刚刚勉强遏制住这波攻势,新的波流寇便又冲了上来。同样精神百倍,同样悍不畏死。

  “白天看来是蚁群样的人潮,晚上看去是星群样的火把十,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攻城是这样的战争呵,杀戮呵,难怪古往今来的英雄豪杰都愿意为它生,又为它死十,你看,咱们这走得是什么运能有幸亲眼得见,真是”

  赵瑟像是赞叹,像是惊呼地长呼口气,靠在公孙玉的身上。公孙玉语不发地抱紧赵瑟。

  “如果我们没被围在这城里的话,是这样的吧”

  赵瑟说着点儿都不好笑的笑话,闭上眼睛,用自己的嘴去寻找公孙玉的嘴。公孙玉本着苦中作乐的精神,用自己的嘴固定住赵瑟的嘴。他们纠缠着彼此的舌头,磕碰着彼此的牙齿,她的舌头活动着描摹着他唇的轮廓,他的牙齿轻轻啮咬住她的舌头

  总之,赵瑟和公孙玉就是这样无所事事地,自暴自弃地,整日坐在渌水堂的楼顶,带着惊叹,带着赞赏地去欣赏人家流寇攻城,仿佛人家攻下来攻不下和他们点儿关系都没有样。

  可是,不这样无所事事自暴自弃又能怎样呢

  和汝州城的守军抢生意再向外闯次吗

  仿佛是不成的吧

  且不论公孙玉伤后有没有这个本事。便是只先数数官军的人头,再数数流寇的人头,赵瑟也觉得他们还是留在城里看热闹要更聪明点儿。

  至于公孙玉,他除了第天特别交代过多屯粮食多屯水之外,便是毫无异意地陪着赵瑟看热闹了。

  所以,他们就看到了以上的这些。除此之外,他们还看到了其他许多热闹。

  他们看到流寇用长长的绳索捆住石头,用力向城墙甩去。之后,大大小小的石块就像流星般笼罩住汝州城的天空,再之后,流星点点划落,砸在赵瑟和公孙玉的四周。赵瑟和公孙玉就在流星中间三尺见方的空地上,体验了次流星雨下的爱与被爱。当然,三尺见方的空地怎么说用起来也有那么些窄。所以,先是赵瑟试图把腿蜷在胸口,再是换了公孙玉试图把腿蜷在胸口

  他们看到流寇扛着十几丈长的巨木向城门用力撞去,发出声又声的巨响,伴随着从地底传来的震颤。赵瑟和公孙玉曾以为,汝州城会在这次城破。于是,他们就在这地动山摇的振动与呼喝声中,互相拥紧彼此,并且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在彼此的身体上重复着流寇与官军之间的攻守。考虑到流寇这次攻城用的是大圆木头。便由公孙玉客串攻城的流寇,由赵瑟客串守城的官军。

  他们这个攻守形势也很明了。赵瑟向来输得起,在城池腹地失守的那刻,她表现得的确有几分大义凛然的气概。而作为同样防守的官军,竟然拼死守住了城池,自然也就没机会表现所谓的大义凛然了。所以说,官军到底是正规军,比赵瑟这等光说不练的家伙强得多。

  后来,流寇开始挖地道,而且是明目张胆地挖。数万的刀枪被当作铲子来用,挥动起来,扬起漫天的沙土,遮天蔽日。赵瑟和公孙玉也就在这样的沙霾天气里挖掘着彼此的身体,直到他们熟悉对方的身体就如同熟悉自己的身体。与此同时,赵瑟曾在百忙之中分神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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