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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 乐小米 第 6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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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大喊,yi辈子

  就在这时,我感觉到海南岛的身体突然僵直了yi下,我抬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顾朗站在教室门前,我刚才说的话,每yi个字,都应该落进了他的耳朵里。

  他看着我,眼里突生悲悯的光芒,脸上是说不出的表情。最后,他什么都没说,安静地走开了。

  那是我yi生中所遇见。

  最悲伤的转身。

  最痛楚的背影。

  就这样,我变成了她和他恋情的影子。小女生的甜蜜,总是在拼命掩藏,却需要有人分享。

  叶灵常常腻在我的肩膀旁,毫无心机地跟我说着他和她的秘密。

  第yi次,他牵了她的手,在校园的操场上。她说,天涯,真奇怪,他的掌心很暖,但是指尖却很凉。

  第yi次,他亲吻了她的额头,冰凉的嘴唇,落在她光洁的额角。

  第yi次,他拥抱了她。年轻的心跳着,就像揣了yi只奔跑的小鹿。她说,天涯,原来拥抱,是这种感觉啊

  第yi次,他吻了她的唇。哦,这个场面是我亲眼看见的,就在我们班门口,那天我值日,叶灵和他在班门口等我。当我拎着书包出门,刚要喊她的名字。却看见,教室的门前,他俯身,微笑,亲吻了她玫瑰花瓣yi样的唇。当他的眼睛瞟到我出门时,微笑从嘴角退去,起身。

  叶灵脸红红的,来拽我的胳膊。

  而我只能轻轻地笑,装得像撞破莺莺好事的红娘那样取笑叶灵,像个没心眼的孩子。

  十三岁,我见证了她和他的吻,如梦似幻。

  我那么想她幸福,却说服不了自己不去难受。

  叶灵,叶灵,叶灵,如果可以,你要幸福,你要幸福,你要狠狠地幸福,幸福啊。

  19 两场大雨隔开了那段往事,隔离了我们五个少年的青春。

  我十四岁生日的前yi天,十三岁的最后yi天,顾朗在学校走廊里喊住了我。

  我回头时,只见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眼神里充满了阳光的味道,他伸手递给我yi根挂着飞鸟吊坠的项链。

  他想了很久,几次三番组织了语言,可说出来的话依旧令人发窘,他说,这个飞鸟的吊坠送给你。那天,你为我脱衣服的那天我看到你后背上有yi个红色的胎记,很像小鸟

  我还没来得及说谢谢,江别鹤已经像yi个幽灵yi样出现在我和顾朗身边,他yi定是听到了顾朗最后那句歧义得要死的话。

  我和顾朗连忙喊了yi声,副校长好,然后都想匆忙离开这个尴尬的地方,结果跑时,又因为不默契居然撞到了yi起,然后踉踉跄跄c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原地。

  有人说,身上有胎记的孩子命运都会很波折,因为胎记就是为了将来失散在人海时,与最亲的人相认时好用的。

  说这个话的人,是海南岛。

  他曾说过,小瓷的小腹上就有yi颗心型的胎记。所以,小瓷是yi个命很苦的小孩,不知道会不会有yi天,在茫茫人海遇到她的亲人。

  飞鸟吊坠的事情,变成了我的秘密。

  只是,顾朗,我不知道,如果有yi天,我和你在茫茫人海之中分离,它会不会让我找到你

  我yi直都不想说起十四岁的生日。

  因为对于我来说,这是yi个被恶魔诅咒了的日子,从这yi天开始,我和我的朋友,将相隔天涯。

  太多不堪回首的往事,发生在十四岁生日之后叶灵的自杀c顾朗的离开c海南岛的抢劫c胡巴的入狱

  闭上眼睛,听不到风的声音。

  只能看到模糊不清的往事,从生日那天开始,隐约浮现

  我生日那天,叶灵亲手用彩线给我编了yi根手链,天蓝色的底,间着白色的线。

  蓝色是忧郁,白色是纯洁。

  她亲自给我系在手腕上,然后晃起自己手,冲着我会心yi笑。她的手腕上,也有yi条和我yi模yi样的手链。

  校园里的女生,总是喜欢和自己最亲密的朋友,戴yi样的小饰品,这是我们亲密的方式。

  那时候,校园里非常流行编制这种手链,有各种花式。密密的丝线伴着女孩密密的心事,yi缕yi缕的,都编在了这手链里。她们会有意无意的送给自己喜欢地男孩,那种含蓄的心事,不点破却彼此心知。有手巧的女孩子,甚至将手链编得很宽,编成男生打篮球时常用的护腕。

  江可蒙也给海南岛编了yi条,送给他。

  结果海南岛直接视而不见。

  那个时候,也有好多女孩子喜欢他。回想起那个时候,我们真的都好浅薄,最初的情事萌动,大多都是对那些样子好看的男生。

  江可蒙少女的心意,就这样被海南岛在班级同学的众目睽睽之下,硬生生地给蹉跎了。

  不过,江可蒙的这颗少女之心还是很坚强的。当天下午,她找到我,说,天涯,请你帮我把这条手链转给海南岛吧。小模样可怜兮兮的。

  这是yi向强势过我很多的江可蒙,第yi次请求我帮忙。

  不知道是出于心理上的喜悦,还是我本质上就是yi个热心的小三八,我居然答应了她,接过了那条手链。

  那天下午,我笑得比拉皮条的还谄媚,希望海南岛收下江可蒙这份大礼。

  后来我才明白,原来,我是同情江可蒙,觉得她和我yi样,都是喜欢着yi个男生,却得不到回应。

  这叫什么来着

  对,这叫同病相怜。

  诗意yi些就叫做:同是天涯沦落人。

  海南岛最后被我逼得没有办法,他说,土豆,你要是给我编yi条,我就收下。

  我大概是为了不辱使命,豁出去了,我说,好的,你收下,我就给你编yi条。

  胡巴在yi旁,眼睛直勾勾的,说,我也要

  海南岛yi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说,靠要你大爷个鸟

  后来,我就跟着叶灵学,编了两条歪歪扭扭的手链,而且还是粉红色的。yi条送给了海南岛,yi条送给了胡巴。

  胡巴眼巴巴地看着我把那条粉红色的手链系在他的手腕上,他说,土豆妹子,要是你生在古代,你那个笨样儿,绝对是会被你的夫给休掉的

  海南岛说,土豆,别理他,挺好看的。

  江可蒙因为我成功将她的手链推销给海南岛,对我感激有加,大有要和我变成孪生姐妹的劲头。如果人可以像丝线yi样,用来编手链的话,估计江可蒙绝对会紧紧地跟我缠绕在yi起,编成yi条永不分离的大手链。

  所以,生日那天,江可蒙也给我送了yi份小礼物,我简直受宠若惊。

  当然,我记住了十四岁的生日,并不是因为叶灵的蓝色手链,也不是因为江可蒙这份突如其来的好意。而是从这yi天开始,到此后的三个月为止,我的记忆好像丢失了yi样。

  我只记得那天,下了yi场大雨,很大很大的雨。

  我们四个人各自回家报到后,相约六点在清风街的面铺见面,这是叶灵的建议。她说,人生日时,应该吃长寿面的。所以,我们找了yi家兰州拉面馆,用拉面来充当长寿面。

  从六点开始,yi直等到七点半,都没有见到叶灵的影子。

  感觉有些不对劲的我们连忙赶去她家,在门口拍了好长yi段时间的门,都没有人回应。

  我们又回到那家面馆,yi直等到晚上十点店铺打烊,我们都没有见到叶灵出现。

  胡巴摊摊手,说,她大概忘记了吧。有了顾朗,我们这些朋友都退居二线了。唉。

  我看着海南岛,眼巴巴的,说,她会不会出事啊

  那个大雨的夜晚,围绕着能找到叶灵的地方,我们三个人奔跑着,找寻着,可是,依旧,没有人能够给我们回应。

  从此,记忆每逢雨天就开始疼痛。

  不是因为我生日的那场大雨,而是我生日后三个月,那yi天,也下了yi场大雨。叶灵像yi个轻飘飘的叶子,从楼上坠落。

  他们说,她失足坠楼的那天,眼上蒙着yi条天蓝色的毛巾,上面有yi只可爱的小熊仔,笑得那么温暖。我的叶灵,她好像离开之前,再也不愿意多看这个世界yi眼。

  哪怕yi眼。

  当时的顾朗,因为太过放纵,已经被他出离愤怒的黑道老爸给转离了我们学校,也搬离了这座城市。

  至于他去了哪里。

  没有人知晓。

  从此。

  叶灵的坠楼和顾朗的离去,就像yi个盛大的秘密,沉静在水底,每个人都能看到,但每个人都无法捞起,揭开谜底。

  后来,各种流言四起。

  传得最凶的版本,就是说,叶灵怀孕了,于是顾朗就抛弃了她,伤心欲绝的叶灵就坠楼自杀了

  也有人说,是因为叶灵酗酒的姨父不想再出钱养活她了,所以就将她蒙着眼睛推下了楼

  甚至有人说,顾朗去了别的城市依旧堕落,小小年纪居然开始吸毒

  于是,就这样,她和他,从此,离开了我的生活。就像yi段烟火,美丽过,温暖过,却最终要落幕。

  那三个月的画面,就像粉碎了yi样,难以拼凑起来。星星点点的碎片上,只有依稀的影子叶灵自杀c顾朗离去c海南岛逃跑c胡巴进了劳改所,而我,留在了原地

  两场大雨隔开了那段残酷的往事,隔离了我们五个少年的青春。记忆那么疼痛,那么残酷,再也不愿意想起,再也不愿意清晰

  她离开后的大段大段日子,我总是梦到她,梦到她用天蓝色的毛巾围住眼睛,摸摸索索地向前走在梦里,她会喊我的名字,天涯,天涯

  她是在告诉我,她迷了路,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还是在告诉我,她需要yi个怀抱cyi点温暖

  可是,在我冲她奔去时,她的嘴角却勾出诡异的笑,然后,整个人yi跃,就如同yi片秋天的叶子,跌落在大雨滂沱的街头。

  血水蜿蜒了yi地,染透了我们几个孩子的青春

  后来,我将她彻底埋在了心底。

  不敢想起十四岁时那段痛楚淋漓的三个月,被两场大雨给隔开的三个月。

  我把我最好的朋友埋葬在了心最深处,连同那悲伤的日子。我请求所有路过的人,都不要再惊扰这个叫做叶灵的女子。

  不要再惊扰这段往事。

  第三章 我们

  20 有没有这么yi个人,这么多年,yi直被你放在心里最深最深处,深到你自己都忘记了。

  大学四年。

  从青岛到长沙。

  如果要问我,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我想应该是我收获了两个女子。yi个是冷静得如同yi幅水墨画的夏桐,yi个是热情得如同油画的胡冬朵。

  偶尔无耻地想yi下,如果我是yi个男人,如果是生活在可以妻妾成群的年代,那么我yi定聘沉静的夏桐作为我持家理财的妻,然后纳胡冬朵当增加我生活情趣的妾,享尽齐人之福。

  可惜啊可惜,我是个女的,yi切都是白想。不过,海南岛同志看着在我身边的夏桐和胡冬朵,偶尔也这么幻想yi下,特别无耻地跟别人说,夏桐是他的大房,胡冬朵是他的二房。这个时候,他身边那个已长成小小少女的穆瓷小妞,就气得跟个蛤蟆似的,腮帮子鼓鼓的,翻着小白眼,用杀人的眼神盯着在场的每yi个女生,和她小时候yi模yi样。

  我们大家就会揶揄海南岛,说,哎哟,海南岛,你童养媳生气了。

  海南岛并不以为意,他拍拍小瓷的脑袋,说,小毛孩子,懂个屁。天涯,你以为她跟你似的,那么早熟,十三岁就他说到这里,话语结住了,似乎觉察到什么不妥,冲我笑笑,很内疚的表情,他大概是觉得碰到我心底那最痛楚的疤。

  很多年前啊,那个抱着他的胳膊哭得肝肠寸断的小女孩,是多么倔强多么执着地对着窗外大喊,她会喜欢那个男子yi辈子的。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她是不是依然不能释怀

  我看着海南岛,依然面带笑容,和周围朋友说笑,似乎根本没有被触动。好像很多年前的事情,已经不再在心里。那个被我成痴成狂喜欢的男子,已经像yi层灰,轻轻从记忆里抹去。

  是啊。

  在这些年里,我的身高飞长,心也飞长,有了更多的梦想,更多的奢望,经历了更多的悲欢离合。

  我甚至还在高中时谈了yi场恋爱呢,和yi个代号“辛yi百”的男子,两年时间,要死要活。

  那的劲儿,差点烧成灰。最后还是被人家甩了,就像甩鼻涕yi样,甚至还不如鼻涕,呵呵。我当时啊,肝肠寸断,寻死觅活,那没出息透了的劲儿,差点成为当时学校的年度明星,很多人看足了我的笑话。

  而且,不久之后,我还死撑着,打肿了脸充胖子,几乎每天走路都要歌唱。那感觉好像是想要让全世界的人知道,我艾天涯被人甩了,我yi点儿都不伤心瞧,我走路走得多欢快,唱歌唱得多嘹亮。

  而我能在进入大学之后,迅速和胡冬朵成为好朋友,大部分原因就是,她的失婚也是在校园中引起了轰动,比我当年还凄惨。我yi听说校园里有这么yi传奇的女生,又开心又怜悯。出于yi种变态的心理吧,我们俩就这么认识了。

  这么多的经历,所以,最初的喜欢早已经不以为意了吧十三岁年华里的那yi层灰,我大概真的不记得了吧

  不记得了。

  离开聚会的“唐绘pub”时,夜静静的,海南岛将我们送到学校门口的街上。

  天有些冷,风吹过我们的脸,他离开前看看我,凤目细长,眼神明亮,说,多穿点儿衣服吧,天冷了。

  说完又补充了yi句,嗯,你们仨都多穿点儿。说完,他笑笑,就带着小瓷离开了。

  胡冬朵这些时日不是很正常,夏桐说她是失恋失婚后遗症。最近她yi直在捣鼓说唐绘pub里面有个国色天香的美男,让她寝食难安。

  夏桐的桃花眼yi转,说,我看你是看上了海南岛,寝食难安吧

  胡冬朵就叹气,说,怎么可能我只是审美而已,我本人已经对男人没有感觉了,只是审美再说了,海南岛这么个大好青年,yi看就是艾天涯的茶,喵了个咪的,我才不去碰呢

  我连忙澄清,吞了吞口水说,别扯了他是我老大。

  夏桐yi笑,跟背课文似的朗诵起来,说,yi个大好青年,毫无利己之心,你在青岛,他在青岛;你读书到了长沙,他就不远万里c拖家带口来长沙,你恋爱了,他给你出谋划策;你失恋了,他给你收拾残局;你码字了,他就跟着马小卓做盗版书你说,这是yi种什么精神

  胡冬朵立刻兴奋起来,紧接着夏桐的话,说道,这是yi种裸的郎情妾意精神这是yi种裸的男欢女爱精神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郎情妾意”c“男欢女爱”这类挺正常的词,yi经胡冬朵嘴巴说出来,我总感觉有种讥讽我和海南岛是“男盗女娼”的意味。于是,我连忙纠正她们俩这种极端不纯正的思想,我说,人家海南岛是有童养媳的小瓷的眼神能杀人,你们又不是没看到别扯了以后

  胡冬朵刚要笑,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说,穆瓷真是海南岛的童养媳吗你瞧她看海南岛的眼神,都能掐出水来啊。完了,她又补充了yi句,啧啧,要是兄妹那可就是乱囵了。

  我白了胡冬朵yi眼,说,就是童养媳,不是亲兄妹。

  是啊。小瓷。

  这种眼神多么熟悉啊,十几岁的少女,开始喜欢yi个人时。很多年前,十三岁的我,就是用这种眼神仰望过yi个男孩的。

  我和胡冬朵c夏桐,就像三个螃蟹似的横行在街道上,长长地沉默,却不觉尴尬。

  朋友就是那种呆在yi起,即使不说话,也不会尴尬的人。

  夏桐,她突然停在了学校门口,她说,,天涯,冬朵,,有没有这么yi个人,这么多年,yi直被你放在心里的最深最深处,深到你自己都忘记了

  有没有这么yi个人

  夏桐的话,像yi颗疾飞的子弹,瞬间,击穿了我整颗心脏。我整个人愣在原地,yi时间回不了神。

  就这样,夏桐yi句无意的话,那些往事终是浮现。与我十三岁的那个他有关的yi切,包括他的她。

  于是,大三下半年,那次聚会之后很长很长yi段时间,她再次进入了我的梦里。

  梦里的她,坐在高高的主席台上,纤细的脚踝,飞舞的裙角,风翻飞过她乌黑的长发,露出她细而长的颈项。

  她回眸,对着我笑,那笑容就像我们第yi次见面时候yi样,如同yi朵花儿的盛开,那样舒张着,带着香气的笑容,缓慢地盛开。这么多年,我都忘不掉。

  然后,她又沉默着落泪,眼泪大颗大颗漫过她的双眸。她流着泪喊我的名字,却发不出声响

  梦境里,她的声音散落在空气中,就像身体从高楼坠落yi样,瞬间变得像谜。

  我跌入了深深的黑暗

  黑暗中,胡冬朵从床上跳下,走到我床边,轻轻戳我的胳膊,她说,喂,女人,你又做恶梦了

  我yi身冷汗地看着胡冬朵,胃隐隐地痛。

  胡冬朵坐在我的床边,递给我yi杯温水。她说,你又喊了那个名字。

  叶灵。我怔怔。

  半天后,胡冬朵打了yi个呵欠,揉了揉睡眼朦胧的眼睛,无奈地耸耸肩膀,倒回了床上,嘟哝着,我不陪你神游了,我要睡觉,前天差点被yi个人妖似的臭流氓给打死

  说完,胡冬朵yi个翻身,压住了被子,呼呼地睡了起来。

  我呆呆地望着浓浓的夜色发呆。

  突然,yi阵响亮的电话铃声响彻在午夜的宿舍。宿舍里有人翻身,用被子捂住脑袋,嘴里嘟哝着,谁的电话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可恶的电话铃声yi直叫嚣着。

  我起身,拖鞋都来不及穿,光着脚跑下去,拿起了电话。

  电话那端传来令人脑昏的音乐声和喧嚣声,那是yi种独特的声音,属于城市之中午夜寻欢的红男绿女。我还没有开口,那端已经有个妖里妖气的女声开始说话了,哎呀,请问这是艾天涯同学的宿舍吗

  我yi听这妖孽yi般的声音,愣了愣。我yi向以清纯可人自居,从哪里认识这么yi个声音都透着妖气的人啊。

  我说,我就是,不过,这么晚了,你是谁啊

  那女人yi听是艾天涯本尊,立马喜笑颜开,她说,哎呀,你忘记了,我是江可蒙啊。哎呀,我要回国了。死人我可想死你了海南岛怎么yi直联系不上啊这都四五年了,你们不会把我忘了吧,哎,胡巴劳教完了吗出来了吗然后吧啦吧啦说了yi大堆话。

  我yi听,居然是高二那年出国的江可蒙的电话,这可真够新鲜的。

  前面不是说了吗,高二时,江可蒙和海南岛联袂主演了yi场青春大戏,禽兽不如的青春大戏。确切地说,是江可蒙为了追求海南岛,导演了这么yi场年度大戏。

  其实,事情倒也简单,就是江可蒙太喜欢海南岛了。如果说初二时,她还能保持住她的矜持,那么高二时,她的人已经彻底成为了自己感情的俘虏。三年的喜欢,让江可蒙的心理有些变态了。

  高中时,因为功课紧张,大家都变成了住校生。因为住校,每个人都会在上课时拎着yi个暖水瓶,晚自习时去热水房打水,方便晚上回去洗漱。

  事情,就发生在这暖水瓶上。

  不久之后,班级里经常有女生莫名其妙地晕倒,或者视力锐减,有的甚至会在学校卫生室里昏迷上yi天。然后校园里就流言四起,说我们班的教室,曾经有yi个女学生被yi个禽兽老师j杀在里边,那个女生的冤魂yi直都留在我们教室里,现在开始报复女学生了。

  yi时之间人心惶惶。

  直到有yi天,我也突然腹疼如绞,我知道,传说中的“女鬼”上身了。

  我当时还特冷静地想,如果我死了,我yi定要带着那个“女鬼”离开这个教室,手牵着手,yi起蹦蹦跳跳地去找叶灵,yi起去拥抱明天的太阳。

  后来,可能女鬼太钟爱我了,我居然口吐白沫了。同学们七手八脚把我送进了卫生室,卫生室yi看没办法,又将我送进了医院。

  最后确诊:中毒了。

  事关学校声誉,学校不主张报警,所以副校长江别鹤yi直跟老艾商量。老艾基本上是个老好人,觉得不给学校添麻烦了吧,反正孩子抢救过来了。但是我妈那个彪悍女人岂肯善罢甘休。

  最后,她找了她七大姑八大姨的在派出所工作的表姐夫,备了案。警察调查后,江可蒙神奇地落入了法网。原来,那些突然昏迷的女生,都是因为江可蒙将老鼠药偷偷倒在了人家的暖瓶里。

  海南岛不是不理睬她么只要海南岛跟某个女生突然说话说多了,太亲密了,落入了江可蒙的眼里,她就如此报复。

  药量应该是根据和海南岛说话时候亲密的程度来的,也就是说,让江可蒙生气的程度。江可蒙yi般都放得很微量,因为她也怕出事被抓起来。

  而我就比较倒霉了,和海南岛的关系那么铁,几乎是天天厮混在yi起。原本吧,江可蒙不把我这个土豆放在眼里,可是后来,我居然神奇地完成了由yi棵胖竹笋长成瘦竹子的大任。从此,在江可蒙的眼里,我同海南岛的纯洁友谊,就变成了滛荡j情。所以,江可蒙给我放药时,怀着恨,手就抖了yi下,于是我中毒中得最深。

  yi直以来我都觉得我妈很彪悍,经历了这件事情我才知道,江可蒙才是真的彪悍。算下来,我们班没有遭她荼毒的女生,只有三个。

  少女江可蒙已经到了可以承担法律后果的年龄了,于是江家人动用了yi切能够保住自己闺女的方法来疏通关系,而且强力证明自己的闺女有心理疾病和精神问题,所以不具有正常人的自制能力。

  再后来,她的父母担心她无力面对这场闹剧,就将她安排出国了。

  yi些家庭普通的女生,比如我这样的,无论遇到什么不想面对的事,还得在原地老老实实地呆着。甭说出国,就是离开这座城市,也够我爸妈折腾的。

  所以,我yi看电视剧或者小说里,那些为情所伤的男女主人公们,动辄潇洒而决绝地买上yi张飞机票,出国疗伤去了,我就特别羡慕。

  十四岁那年,叶灵死亡,顾朗消失,我的心也饱尝了失恋的滋味。当时我也想模仿言情小说上的套数,离开这座城市,漂泊流浪,终此yi生。可是口袋里的钱加起来都不够二十块,甭说离开青岛这座城市,就是离开麻纺厂小区都困难。

  所以,我只能无比荣幸地坚守在这片伤心的土地之上c城市之中,继续我狗尾巴花yi样的青春,眼睁睁地让江可蒙将我毒惨了,再眼睁睁地看着她乘上飞机飘洋过海。

  江可蒙在电话那边,说,我终于可以回去看看你们了天涯,你yi定要和海南岛yi起来见我啊,yik我都快想死你们了yih,hyine,i

  江可蒙yi阵轰炸之后就挂断了电话,我愣在原地,话还没来得及说。第二天早晨醒来,胡冬朵从床上爬起来,说,天涯,昨天晚上何方妖孽作怪啊大半夜的。

  我晃荡着不清醒的脑袋,说,江可蒙。我需要冷静yi下。

  胡冬朵想了半天,恍然大悟,说,江可蒙就是那个差点用老鼠药将你送到天堂拜见上帝的那个她怎么想起联系你了难道去了西方世界,皈依了基督门下,午夜梦回之间,想起前尘罪孽深重,睡不好觉,打了国际长途来跟你忏悔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啊。都好多年没有联系了,她yi口yi个心肝c宝贝地叫我,我觉得我很不热情,很小家子气。

  胡冬朵就笑,说,喵了个咪的你yi向这么小心眼夏桐没告诉你吗

  21君如杨柳三月新。

  洗漱完之后,我从宿舍里抱着书本出来,和胡冬朵yi起去食堂吃早饭。宿舍里的其他女生早已经起床去早读了。

  读yi所三流大学的好处就是,高考失利的屈辱会时时刻刻折磨着你,让你在大学之中奋发图强在考研第yi线。

  不是都这么说么

  yi流大学里,yi等学生出国,二等学生工作,三等学生考研;对于我们这些三流大学里的学生,正好倒了过来:yi等学生考研,二等和三等就yi起等待毕业证发下来那天,集体失业。所以,我们宿舍里的那几个女生,从进入大学开始就全线为考研做热身了,每天早晨六点就起床,开始yi天的生活。

  我和胡冬朵,很显然是属于三流大学里的后者,所以我们俩人的生活基本上是从早晨九点开始在不逃课的情况下。逃课的话,就很难说了。

  从宿舍到食堂的路上,会经过yi个露天篮球场。

  早晨,总有yi些在篮球场上打篮球锻炼身体的男生。运球c假动作c过人c起身c投球。这yi些如同画面yi样的动作,总会轻轻触动我记忆的神经末梢。

  低头。会心地yi笑,想起了多年前。

  不辨悲喜。

  我们走到餐厅的门口,遇见了夏桐,她正踮着脚,朝男生宿舍那里张望,手里还拎着yi只兔子。

  胡冬朵溜过去,猛地蹦出来,吓了她yi跳。胡冬朵笑嘻嘻的,你在张望什么啊等情郎吗

  夏桐回头,白了胡冬朵yi眼,说,你吓死我了。然后将兔子扔到我的手里。

  夏桐是生物系的,经常做这种实验。不知道学校经费紧张还是教务处克扣,每次实验,总会出现十几二十几个人围着解剖yi只甲鱼的情况,原应是四个人yi组,分派yi只甲鱼的。反正,不管是甲鱼还是鸽子c鲤鱼,总之,实验室里总是缺这少那的,同学们私下议论,说是被老师们给煨汤了。不过,也有除外,小白鼠和蛔虫的数量总是很充足。

  夏桐yi直比较有个性,所以很多实验,她总是自己去买yi只回来用,也绝不和十几人围在yi起凑合。曾有那么两次,yi次,我正和yi男生约会,她yi通电话杀过来,说艾天涯,你赶紧去农贸市场买yi只小公鸡回来,我腾不出时间。还有yi次,他们解剖鱿鱼,结果这个从小不靠海的姑娘买成了乌贼,于是,在实验开始时,她又yi通电话过来,说,艾天涯,我要鱿鱼鱿鱼

  我当时正在宿舍睡得满脸口水,于是迷迷糊糊出门了,心说夏桐怎么这么急不可耐当时长沙的香辣鱿鱼不是很有名吗,前天晚上,因为打赌,我还输给夏桐十根鱿鱼串。于是,我就给她买回了yi堆鱿鱼串。那yi次,夏桐觉得我是故意的,其实天地良心,我真没有,就是睡觉睡多了,人恍惚了。

  我抱过兔子,问夏桐,咦,这么热闹,你在看什么

  夏桐指着男生宿舍楼,说,,三号楼的男生宿舍,有个叫于意的男生突然猝死。听说因为吸毒。

  啊吸毒胡冬朵yi听,脸变得像被马蜂蜇了yi样,说,喵了个咪的那得多费银子啊,他妈怎么生了这么个败家子。

  夏桐笑笑,说,有钱人家的孩子,玩得就是刺激。听说生前还是yi小帅哥,而且马上要毕业报效社会了。

  胡冬朵yi听,可惜不已,说,喵了个咪的怎么猝死的不是辛yi百这个贱货呢

  你可不要以为胡冬朵是在为我诅咒这个无情的男人,她是在为她自己。这个世界上,最憎恨辛yi百的人,估计就是胡冬朵。

  没错,辛yi百同学,泡妞神功,天下无敌。老天无眼,把这个极品赐给我之后又赐给胡冬朵,我用他完成了极品初恋,胡冬朵用他完成了他那狗血淋漓的初婚。

  夏桐指着从三号楼出来的yi群男生,说,喏,今天他朋友过来收拾他的遗物。胡冬朵就拖着我和夏桐的手,向三号楼人多的地方跑去。说,上前去看哎,要是我猝死了,可只有你俩给我收拾遗物了。真伤感啊。

  我们三个好不容易冲了过去,在那么多围观的男生中,有三个面色肃穆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衣着打扮明显有别于周围的学生。他们手里抱着去世朋友的遗物,胸前佩戴着yi朵白色的花儿。其中有yi个男子长发飘飘,跟做了离子烫似的,眼睛周围居然是乌青色的,显然不知道被什么击中过。

  我们三个还没有站稳,突然,那个乌青眼的长发男子往我们这里瞥了yi眼,立刻目露凶光,跟发现了杀父仇人似的,把手里的东西往身边那个面容冷漠如冰山雪莲c身穿暗灰色风衣的男子手里yi放,就冲我们这里奔了过来。

  我和夏桐还没有反应过来,胡冬朵早已跑得没有人影了。

  对面那个身穿暗灰色风衣的男子yi愣,抬眼望来。当我的视线触及他那美得令人想扔炸弹的脸蛋时,蓦地,想起了那么yi句词君如杨柳三月新。

  这个眼神清冷c唇染桃花c浑身涣散发着yi种懒洋洋气息的男子,就是江寒。大三那年初冬的校园里,呵气成霜的早晨,我第yi次遇见了他。

  而刚刚追胡冬朵而去的长发飘飘的乌青眼男子叫康天桥,他就是胡冬朵嘴巴里所说的“人妖似的臭流氓”, 前天,他和胡冬朵之间产生了血海深仇。

  整个事情是这样的。

  前天,胡冬朵去溜她的狗公子富贵同学。

  “富贵”是胡冬朵收养的yi只流浪狗,自从她遭遇辛yi百的打击之后,就彻底对男生死了心,收养了yi只流浪狗。她的至理名言就是:嫁给yi个男人不如养yi条狗。

  那天,于意还没有猝死,正在唐绘pub里面,与自己的两个狐朋狗友康天桥和周瑞无聊地打发着下午时光,等待江寒从北京回来。

  无聊的他们就掷色子玩“囧囧更健康”游戏,赢家可以要求输家做任何事情。

  于意赢了,康天桥输了。

  以前于意被康天桥整过,而且整得很惨。

  康天桥让于意去超市买卫生巾,结账时,当着众多顾客和收银员大声说,我们女人量多的那几天,这东西真不能少。康天桥c周瑞他们就在边上看着,幸灾乐祸。

  所以这次,于意当然不会放过康天桥,正当他考虑如何整康天桥时,胡冬朵牵着富贵从窗外经过。于意突然有了主意,对康天桥悄然耳语了yi番。

  这些二世子们yi贯玩得很疯,所以康天桥虽然不甘但碍于面子还是慷慨就义了。

  他冲到大街上时,把胡冬朵吓了yi跳,连忙把富贵给拉开,谁知康天桥扑通就跪在了地上,抱着富贵就喊,爹啊,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胡冬朵yi听乐了,觉得这人病得不轻。结果还没等她咧开嘴巴笑,康天桥yi把就抱住了她大腿,喊她妈,说,妈啊,你和爹yi起回家吧。

  胡冬朵顿时知道自己被耍了,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气运丹田,粉拳yi挥,yi记天马流星拳就打在了康天桥的眼眶上。

  所以说,不要惹女人,不要惹彪悍的女人,最不要惹的就是像胡冬朵这种失婚过的女人。

  康天桥毫无防备,偌大yi个男人就被胡冬朵给打倒在地,眼眶顿时充血肿起老高。这个时候,康天桥的狐朋狗友yi看玩大了c出事了,连忙跑出来。

  于意和周瑞拉住了暴怒康天桥,说,好男不跟女斗,在大街上呢然后转头跟胡冬朵理论,说,年轻人怎么开不起玩笑呢大家玩玩而已。

  而这时,康天桥喊着,放开我,老子要把这女人和这只狗yi起给剁了

  于意对胡冬朵说,你人也打了,你想怎么办赔个礼道个歉吧,别让我哥们儿生气。我们也不是恶人,不为难你

  胡冬朵yi听康天桥要剁了富贵,连忙伏下身将富贵抱在怀里,趁于意和周瑞拉扯康天桥,脚底抹油冲到路边的出租车上,逃了。

  临逃命,还不忘留yi句话送给于意和康天桥,说,道歉神经病你们都去死吧

  不幸的是,yi语成谶,于意果然当晚猝死在宿舍里。

  我和夏桐追到胡冬朵那里,她正和康天桥在那里拉扯不清。这个时候,抱着遗物的江寒和周瑞也走了过来。

  周瑞小眼睛yi闪,看清来者是胡冬朵,于是眉头yi皱,眉心那点美人痣别样。很长yi段时间,对于周瑞这个人,我的印象就是他长了三只眼睛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那是周瑞的眼睛实在太小,而眉心的那颗美人痣又实在太大。大概他也对胡冬朵离开前那句诅咒记忆很深吧。

  倒是江寒,因为当天不在场,并不知晓发生过什么。他看了看胡冬朵,问,天桥,你朋友

  康天桥晃着满头飘逸如仙的头发,指着自己的眼睛说,是的,她的拳头和我的眼睛比朋友还亲

  江寒大概知晓了康天桥的熊猫眼与眼前女子有关了,他看了看旁边虎视眈眈的我和夏桐,视线落到我脸上时,眼睛微微yi眯,闪过yi丝极其惊异的光芒,但转瞬即逝,藏匿了起来。他转头对康天桥笑,说,走吧,三只老虎啊。

  康天桥指着胡冬朵说,都是这个女人乌鸦嘴c扫把星,咒死了于意

  胡冬朵向来就不是肯受气的主儿,直接反诘,要是我yi句话就可以杀人,我干脆开个复仇公司好了明明自己流氓,什么事都要往别人身上推

  康天桥急了,直着小细脖子,尖着小细嗓子,指着胡冬朵的鼻子说,你骂谁流氓

  夏桐对康天桥眨了眨桃花眼,笑笑,yi字yi顿,生怕康天桥听不懂:她说你是流氓。

  我这人吧,没什么出息,就是yi般胡冬朵和夏桐存在的场面,我的胆子就特别大,再者也确实受不了康天桥说胡冬朵扫把星,于是我也和夏桐yi起站在胡冬朵身前,说,就是嘛,你那朋友也是命不好嘛。

  有句话叫做“死者为大”。很显然,我当时的话说得有些过分了,逞了yi时之快。

  男人的朋友是不能拿来说事儿的,尤其这个朋友还刚刚去世,尸骨未寒。更不要挑战男人对兄弟情谊的看重,即便这个朋友可能只是狐朋狗友。每个男人的骨子里多少都有yi些“梁山情节”。

  所以,当时的江寒在离开之前深深地看了我yi眼,那目光冷得,如同寒冬腊月里湖水里的冰yi样。

  我的心紧紧缩了yi下。

  很多年后,江寒跟我说,那年初冬的早晨,他第yi眼看到我时,觉得这女生怎么长了yi张情妇脸,情妇脸就情妇脸吧,还抱着yi只小白兔装清纯。装清纯就装清纯吧,嘴巴还那么刻毒。

  那yi天,江寒着急将于意的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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