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源:
生而自由:野生母狮爱尔莎传奇 第1部分阅读
如章节排序错乱或空白错误,请点左上角换源阅读。
序(一)
应邀为乔伊·亚当森的精彩故事写序,我深感荣幸。故事的主人公叫爱尔莎,是一头从未“被以强迫或阻挠对待过”的母狮。
该书生动地讲述了一个最非同寻常可能也是独一无二的人与动物的故事,充分说明了真相有时可能比虚构更加奇特。
作者和她的丈夫乔治以不知疲倦的耐心与一头幼狮培养出了一种强烈的情感联系,以至于她在发育成熟到其强有力的爪子的一拍就能折断人的颈骨时,在她成为一头在原野上自由自在地漫步的狮子之后,依然保持着对他们的友谊和热爱。
尽管具有潜在的天生野性,但爱尔莎从未失去——我相信永远不会失去——对其人类“父母”的绝对信赖,她对他们有一种特别的虔诚,一种永远不会给予其同类的虔诚。正因如此,为了双方的最佳利益,把爱尔莎放归到她原本就属于的原野是最明智的。她带着令人同情的尊严平静地接受了这一明显让她迷惑不解的状况,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怨恨。
但是,在乔治讲述其后来去爱尔莎的活动区域看望她的信中,我们也看到了他对爱尔莎的状况的感伤:她每次都会来问候他,但他总是写到没有迹象显示她和某个野生公狮或狮群生活在一起。她经常跟她的野生同类交往,但与其中的任何一个永远在一起在她看来似乎是一件要避免的事。是不是她跟人类的亲密关系使得她与野生同类之间产生了不可逾越的鸿沟?她是不是已经成为她热爱、信任了那么久的人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很多动物会屈从于人类,但爱尔莎不会,她天生自由,永不屈服,她有了热烈、虔诚的情感,成为了与人平等的生物。
要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让我们看看本书的后记。爱尔莎不再依赖她的养父母,经过一段时间,她最终找到了一个伴侣,她的故事在向一个自然而幸福的结尾发展。因此双方都没有背弃信仰,亚当森夫妇最终实现了他们最初的目标。爱尔莎再次成为了野生世界的一员。祝愿她在大自然中永远幸福。
我们要感谢乔伊·亚当森从多个方面真实、生动地描述了这段持续了四年的奇妙关系。有些经过仔细编辑的观察资料具有相当的科学价值,甚至改变了我自己对狮子行为的印象。希望爱尔莎能给她已经慷慨贡献的惊人知识继续增加内容。
乔治·亚当森是东非野生动物保护部门的高级监察官,他的职责主要是保护野生动物——只要野生动物与人类和他的工作没有直接冲突,但他也要承担控制野生动物的责任,必要的时候必须杀死具有破坏性的危险野生动物,例如狮子和大象,爱尔莎就是因此得来的。他管理的地区基本上是无人区,面积达一万多平方英里,他必须带着人员和装备严重不足的非洲人管辖这个地区,侦察并防止普遍的偷猎现象。这本书的故事让读者大致了解了他的职责以及工作上会遇到的诸多困难,更何况他身边还跟着一头成年母狮呢!那些远征确实是令人惊讶的旅程。
最后,我热切希望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上有更多的人像乔伊和乔治·亚当森夫妇一样对无人照管的野生动物给予同情。
c·r·s·皮特曼
乌干达前任野生动物高级监察官
序(二)
传说古代亚述人训练狮子和人一起捕猎,就像现在的人训练猎豹、灵缇或猎犬配合人类打猎一样,不管这个传说是源于事实还是纯属虚构,可以肯定的是,亚当森夫妇是几千年来第一个接近这一结果的人——而且,他们不是处心积虑要这样做,而只是让动物在他们的陪伴下成长,并且从不以任何方式限制动物的天性。
母狮爱尔莎的故事——从出生一直被抚养到三岁,最后回归野外——对动物心理学——这是二十世纪上半叶兴起的全新学科——产生了独一无二、发人深省的影响。十九世纪的作家倾向于把动物的智力、情感和情绪人格化,为了反对这种观点,二十世纪产生了一个思想流派,认为应该从“条件反射”和“释放机制”方面来寻找动物行为的源头,还有其他一些全新词汇,被认为是更好地了解动物心理的入门途径。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种机械的概念没有办法解释同一物种不同个体呈现的不同性格、智力和能力,这个理解的途径似乎与上一代的动物拟人论一样,离真相还很远,而且更容易阻碍对动物行为的理解,而不是揭示事实。
不管读了爱尔莎故事的人会怎样想,它都提供了一个引人入胜的资料,描述了一个具有如此巨大潜在危险的动物的令人难以置信的自我控制力。就是这样一头动物,在和一头公野牛长时间搏斗后的热血沸腾、高度兴奋的状态下,并且在她还坐在野牛身上时,竟然允许一个男人走近她去切开垂死挣扎的野牛的喉咙,以消除他宗教上的顾虑,并且还能帮助人们把野牛尸体拖上河岸,这不仅要归因于她的智力,更要归因于她的自我控制能力。
如果十九世纪最富想象力的动物故事的作者塑造了这样一头母狮的形象,那肯定会被嘲笑为“角色性格不符”、不可能是真的,而且没有人会相信——但是,爱尔莎的故事证明了这是最朴素的事实。
如果爱尔莎的成长过程对十九世纪的“动物拟人论”和二十世纪的“科学”做出了自己的注解,那么,她这一生就没有白活。
威廉·珀西爵士
幼狮的生活(1)
多年来,我的家一直在肯尼亚的北边疆省,这是一片遍布干旱荆棘丛的广袤土地,面积约十二万平方英里,从肯尼亚山一直绵延到阿比西尼亚1的边境。
文明对非洲的这个地区几乎没有影响:这里没有移民;当地部族的生活跟他们祖辈的差不了多少;各种各样的野生动物随处可见。
我的丈夫乔治是这片广袤大地的野生动物高级监察官,我们的家位于该省的南部边境地区,靠近伊西奥洛。伊西奥洛是一个小镇,住着大约30个白人,他们都是政府派来管理这个地区的官员。
乔治有很多职责,例如强制执行狩猎法、阻止偷猎,以及处理骚扰部落居民的危险动物。这使得他经常要到很远的地方去,我们把这些旅程称为远征。只要可能,我都会陪丈夫一起去。因此,我有得天独厚的机会直接面对这片蛮荒的原始土地,在这里,生活是严酷的,大自然有它自己的法则。
这个故事就始于这样的一次远征。博兰部族的一个人被一头公狮咬死了。乔治得到报告,这头公狮和两头母狮就生活在博兰部族附近的山里,因此,追查到这三头狮子就成了乔治的责任。就是因为这件事,我们才把营地安扎在了伊西奥洛北面很远的地方,和博兰部族的人生活在一起。
1956年2月1日一大早,我发现营地里只剩下我和帕蒂了。帕蒂是一只蹄兔,是我们的宠物,已经和我们一起生活了六年半了。她看上去很像土拨鼠或豚鼠,不过动物学家会根据其脚和牙齿的骨结构说蹄兔与犀牛或大象的关系最近。
帕蒂用她柔软的皮毛依偎着我的脖子,从这个安全的位置观察着周围的一切。我们周围是裸露着花岗岩的干旱土地,只有稀稀拉拉的一些植物。不过可以看到很多动物,因为有很多长颈羚以及其他瞪羚,这些动物已经适应了这里干燥的气候,几乎不喝水。
突然,我听到了汽车的声音,这说明乔治提前回来了。很快,我们的路虎车穿过荆棘丛,停在了帐篷前。我听见乔治喊道:“乔伊,你在哪儿?快,我有东西给你……”
我带着趴在我肩上的帕蒂就跑了出去,看到了一张狮子皮。但我还没来得及问追查狮子的事,乔治就指向了汽车的后面。车厢里有三只狮子幼崽,就像三团带斑点的小毛球,每一只都在试图把脸藏起来以躲开周围的一切。它们才几天大,眼睛上还蒙着一层淡蓝色的膜。它们几乎还不会爬,但仍在努力地爬开。我把三只幼崽放到我的腿上安抚它们。乔治非常难过,告诉了我事情的经过。黎明前,他和另一位野生动物监察官肯恩被带到据说是咬死了人的狮子藏身的地方。破晓时,一头母狮从岩石后面冲出来攻击他们。尽管他们没想要杀死她,但她离得太近了,后退太危险,因此乔治示意肯恩开枪,肯恩射伤了她。母狮逃走了。当他们继续向前走的时候,发现了通向山上的浓重血迹。他们小心地一步一步往上走,爬过山顶,来到一块巨大的平顶岩石前。为了视野更开阔,乔治爬到了这块大石头上,而肯恩则在下面绕着岩石察看。他看到肯恩在岩石下面凝神观察并犹豫了一下,然后举起了来复枪,连开两枪。随着一声咆哮,那头母狮出现了,径直冲向肯恩。乔治没法开枪,因为肯恩正好处在他的射击线上。幸运的是,一个巡查员的位置较好,他开了枪,母狮调转了方向,乔治这才射杀了她。这是一头正值壮年的母狮,乳头因为饱含乳汁而胀得很大。看到这种情况,乔治才意识到她为什么发怒,为什么如此勇敢地面对他们。他责怪自己没有早一点看出来母狮的行为显示出她是在保护自己的幼崽。
他让大家寻找幼崽,不一会儿,他和肯恩听到岩石缝里传来轻微的响声。他们把手臂伸进岩石缝里,尽力往里够,里面传来大声但稚嫩的咆哮和怒吼,这种方法失败了。接下来,他们砍了根带钩的树枝,经过多次努力之后,终于把幼崽拖了出来。这几只幼崽还不超过两三天大。他们把幼崽抱到车上,在回营地的途中,两只大一些的一直在吼叫,挥动着爪子,但最小的那只一点也没有反抗,看起来似乎毫不在意。现在,这三只幼狮就在我的腿上,叫我怎能不宠爱她们呢?
幼狮的生活(2)
让我惊讶的是帕蒂,她通常对任何对手都会嫉妒,但她很快就躺到了幼狮中间,显然是接受了这三只小狮子,并把她们当成了称心如意的伙伴。从那天起,她们四个就形影不离了。起初,六岁的帕蒂是其中最大的,与三只走起路来东倒西歪、毛绒绒的笨拙小东西比起来,帕蒂也是最有威严的。
我花了两天时间才让幼狮接受牛奶。在此之前,无论我用什么方法让她们喝下无糖罐装的稀释牛奶,结果她们总是抬起小鼻子抗议:“昂——昂,昂——昂。”就像我们小时候还未学会礼貌,还未学会说“不要,谢谢你”之前一样。
一旦接受了牛奶,她们就怎么也喝不够了,我不得不每隔两小时就热一次牛奶并清洗橡胶管,这根管子是我们从无线收音机上取下来的,在找到合适的婴儿奶瓶前,暂且拿它充当奶嘴用。我们不得不马上派人去最近的市场——离我们的营地大概50英里——不仅要买奶嘴,还要买鱼肝油、葡萄糖以及若干箱无糖牛奶;同时,我们向150英里之外的伊西奥洛地区行政官发了紧急信息,告诉他两星期之内将会有“三个高贵宝宝”到达,请他及时做一个舒适的小木屋,等我们回去。
没过几天,小狮子就安顿了下来,成了每个人的宠儿。帕蒂这个最尽责的、自命的保姆依然负责一切,她全心全意地照顾她们,从不介意被三只长得很快的小霸王拉扯、踩踏。三只小狮子都是母的,尽管才这么点大,但每一只都有了鲜明的个性。“大个子”宽宏大量,对其他几只很大度。老二是个小丑,喝奶的时候总是大笑,用前爪拍打奶瓶,陶醉地闭上眼睛。我把她叫做鲁斯蒂卡,意思是“快活的小家伙”。
第三只小狮子体型弱小,但胆子最大。她四处冒险,当她们觉得什么东西很可疑时,其他几只总是派她去侦察。我叫她爱尔莎,因为她使我想起了一个叫这个名字的人。
在自然进程中,爱尔莎很可能会被狮群抛弃。一窝狮子幼崽平均有四只,通常有一只出生后不久就会死去,还有一只常常因为太弱小而无法养大。因此,人们通常看到母狮只带着两只幼狮。母狮会照顾幼狮到两岁。第一年,母狮给幼狮提供食物,她将食物反刍出来,好让幼狮吃。第二年,幼狮可以参与捕猎,但如果失去自控就会受到严格的管教。这时,幼狮还不能自己捕杀猎物,因此只好吃狮群中成年公狮捕杀并吃剩下的猎物。通常,留给幼狮吃的已经极少了,因此,这个年纪的幼狮通常都瘦骨嶙峋的。有时候,幼狮忍受不了饥饿,要么突破成年狮子的防线去抢东西吃,结果很可能是被咬死;要么几只幼狮结队离开狮群,而因为还不知道如何捕杀猎物,幼狮常常陷入困境。自然法则是残酷的,狮子必须从很小开始就要学习艰苦的生存之道。
四重奏小组——帕蒂和三只小狮子——一天中的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帐篷里我的行军床底下,她们显然觉得这里是个安全的地方,也是能找到的最接近自然的小窝。她们生来就不在窝里大小便,总是很注意地拉到外面的沙地里。最初的日子里也有过几次意外,但是后来,偶尔有几次,当小水滩玷污了她们的家时,她们喵喵叫着,作出一副表示厌恶的滑稽怪相。她们在各方面都非常干净,没有臭味,而且还有一股非常好闻的气味,像蜂蜜——或者鱼肝油?她们的舌头已经像砂纸一样粗糙了,随着逐渐长大,当她们舔我们时,哪怕隔着卡其布的衣服,我们也能感觉到她们粗糙的舌头。
两个星期后,当我们回到伊西奥洛时,一所宫殿在等着我们高贵的宝宝,每一个人都来看她们,她们受到了隆重的欢迎。她们喜欢欧洲人,特别是小孩子,但看上去不喜欢非洲人,惟一的例外是一个叫奴鲁的索马里年轻人,他是我们的园丁,现在我们让他照料并看护小狮子。这份工作让他很高兴,因为这提升了他的社会地位,也意味着当小狮子在屋里屋外奔跑嬉戏玩累了,而宁愿在某处阴凉的灌木丛下面睡大觉时,他能长时间坐在她们身边,小心看着,不让蛇或者狒狒骚扰她们。
华人小说吧 电子站
幼狮的生活(3)
我们让幼狮吃了十二个星期混合了鱼肝油、葡萄糖、骨粉和少量盐的无糖牛奶。很快,她们就只需要每隔三小时喂一次了,后来两餐间隔的时间越来越长。
现在,她们的眼睛已经完全睁开了,但还不能判断距离,常常错过目标。为了帮助她们克服这个困难,我们给她们皮球和旧汽车内胎玩儿——后者非常适合拔河游戏。事实上,任何橡胶制品或者柔软而有弹性的东西都会让她们着迷。她们会互相争抢内胎,进攻者会从侧面滚到拥有内胎的那只小狮子身上,把整个身体压在持有者和内胎的一端之间。如果这个方法不奏效,那么竞争双方会全力拉扯。赢得战争后,胜利者会带着战利品在其他几只面前耀武扬威地走过,试图挑起另一场攻击。如果这种挑衅不被理睬,她会把内胎放在另两只小狮子的鼻子前面,假装不知道它可能会被偷走。
在她们所有的游戏中,出其不意都是最重要的因素。她们很小就开始潜行跟踪彼此——以及我们——本能地知道如何正确地跟踪。
随着小狮子越来越意识到自身的力量,她们开始在能发现的一切东西上检验自己的实力。例如,铺在地上的防潮布不管有多大,一定会被拖来拖去,她们会用猫科动物特有的方式,把布夹在两条前腿之间的身体下面拖着走,就像她们以后要拖猎物那样。她们喜欢的另一个游戏是“占山为王”。一只小狮子会跳到装土豆的大袋子上,阻挡攻击者,直到另一只小狮子从后面突然跳上来,将她废黜。胜利者通常是爱尔莎,她总是看着两个姐姐争斗,并能充分利用自己的机会。
我们不多的几棵香蕉树也被当作了开心玩具,很快,茂盛的树叶就支离破碎地垂了下来。爬树是她们喜欢的又一个游戏。小狮子是天生的杂技演员,但她们常常爬得太高而无法下来,我们只好去救她们。
黎明时,奴鲁放她们出来,她们带着憋了一整夜的能量箭也似地冲出门,这个时刻可以跟灰狗比赛时的起跑相比。有一次,她们发现了一个帐篷,里面住着两个来拜访我们的男人。不到五分钟,帐篷就变成了一堆破布,我们被客人的叫喊声惊醒,他们正徒劳地试图抢救自己的物品,而小狮子兴奋地冲进破帐篷里,再次出现时,带着各种各样的战利品——拖鞋、睡衣、蚊帐碎片。那一次,我们不得不用一根小棍子来实施纪律。
让她们上床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想象一下,三个淘气的小女孩,像所有孩子一样讨厌就寝,但跑得比照料她们的人快两倍,而且还有另外一个优势——能在黑暗中视物。
我们经常要被迫耍一点手段。一个非常管用的方法是把一个旧袋子系在一根绳子上,慢慢拖向关小狮子的围栏,最后拖进去,她们通常都会忍不住追逐它。
户外游戏都非常顺利,但小狮子们还喜欢上了书和座垫。所以,为了拯救我们的图书馆和其他东西,最后我们不得不禁止她们进屋。为此,我们用粗铁丝缠在木框上做了一扇齐肩高的门,横在通往走廊的入口处。小狮子们非常讨厌它,因此,为了弥补她们失去玩耍场地的损失,我们在树上吊了个轮胎,结果证明这是极好的玩具,既可以咬着玩儿,还可以做秋千。我们还给了她们一个空蜂蜜木桶当玩具,推动的时候会发出响亮的隆隆声。但最好的玩具是一个粗麻袋。我们把汽车内胎装在麻袋里,系在一根树枝上,诱人地晃来晃去。麻袋上还系着一根绳子,当小狮子吊在麻袋上时,我们拉起绳子,把她们荡到高空中,我们笑得越厉害,她们就玩得越高兴。
当小狮子进入灌木丛时,常常会有奇遇。一天上午,我跟在她们后面,因为我给她们用了驱虫粉,想看看效果如何。我看到她们有点昏昏欲睡。突然,我发现一队黑色兵蚁正逼近她们,有一些已经爬到了小狮子身上。我知道这种蚂蚁会凶猛地攻击挡在它们行进途中的任何东西,也知道它们的上颚骨是多么厉害,正当我要叫醒小狮子的时候,这些兵蚁改变了行进方向。
幼狮的生活(4)
一会儿,五头驴走了过来,小狮子醒了。这是她们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动物,她们无疑显示出了狮子众所周知的勇气,因为她们同时发起了攻击。这让她们感觉非常之好,以至于几天后,当运送东西的四十头驴和骡子来到我们的房子附近时,三只小狮子毫不畏惧地追得整支队伍落荒而逃。
五个月大时,她们十分健康并日益强壮。她们相当自由,除了晚上要睡在四周用岩石和沙子围起来的场地上——这是从她们开始时住的小木屋发展而来的。这是个必要的预防措施,因为野狮子、鬣狗、胡狼以及大象经常在我们房子周围游荡,其中任何一种都可能会使她们丧命。
我们对小狮子了解得越多,就越喜爱她们,因此很难接受这个事实——我们无法永远照顾三只快速生长的狮子。我们遗憾地决定必须送走两只,最好是送走两只大的,因为她们两个总是在一起,没有爱尔莎对我们的依赖大。我们的非洲仆人同意我们的选择,当征询他们的意见时,他们一致同意把最小的留下。也许是对未来的设想影响了他们的选择,他们可能想:“如果必须留一只狮子在家里,那就尽可能留下最小的。”
至于爱尔莎,我们觉得如果她的朋友只有我们,那么训练起来会容易些,不仅要训练她适应伊西奥洛的生活,还要训练她成为我们远征途中的旅伴。
至于鲁斯蒂卡和大个子的家,我们选择了鹿特丹-比利多普动物园,并为把她们空运过去作了安排。
因为她们必须从离我们这里180英里的内罗毕2的机场出发,我们决定先让她们习惯乘车。我们每天都用我那一吨半的卡车带她们作短途旅行,车子有一个用铁丝围起来的车厢。我们还开始在车里面喂食,这样她们可以习惯这个车厢,并把它当作可以玩耍的一个围栏。
最后一天,我们用软软的沙袋垫在了车上。
当我们驾车离开的时候,爱尔莎沿着车道追了一小段距离,然后站在那里,眼睛里流露出极其悲痛的神色,凝视着汽车带着她的两个姐姐消失在远方。我和两只小狮子坐在汽车后面,给自己准备了一个小急救箱,满以为在这漫长的旅途中会被抓伤。然而,我的医疗预防措施让我感到很羞愧,因为在经过一个小时的不安之后,两只小狮子就躺在了我旁边的沙袋上,用她们的爪子拥着我。我们就这样度过了11个小时,被两次爆胎耽误了一些行程。小狮子对我们极其信任。当我们到达内罗毕时,她们用大眼睛看着我,困惑地想知道是什么东西发出了这些奇怪的声音和气味。然后,飞机带着她们永远地离开了她们的故土。
几天后,我们接到了电报,说小狮子已经安全抵达荷兰。大约三年后,当我去看望她们时,她们把我看作友好的人,接纳了我,允许我抚摸她们,但没有认出我来。她们的生活条件非常好,总的来说,我很高兴得知她们对以前更自由的生活几乎没有任何记忆。爱尔莎遇到其他野生动物
1现在的埃塞俄比亚。——译注
2肯尼亚首都。——译注
手机小说阅读 m.hrsxb 想看书来华人小说吧
爱尔莎遇到其他野生动物(1)
乔治告诉我,我在内罗毕时,爱尔莎非常不安,片刻也没有离开过他;她对乔治寸步不离,乔治工作时,她就坐在他办公桌底下,夜里就睡在他的床上。每天晚上,他都会带她去散步,但在我回来的那一天,她不肯跟他一起去了,而是坐在车道上翘首以盼。什么也不能让她离开。难道她知道我要回来吗?如果是,这样的预知能力可以归结为什么样的动物本能呢?这种行为很难解释,如果不是不可能解释的话。
当我独自一人回到家时,她给了我热烈的欢迎,但看到她四处寻找她的两个姐姐,真是让人心碎。在后来的很多天里,她一直盯着灌木丛呼唤她们。我们无论到哪儿,她都跟着,显然是害怕我们把她也扔了。为了让她安心,我们允许她待在屋子里;她睡在我们的床上,我们经常被她粗糙的舌头舔脸而醒来。
一旦我们做好了必要的安排,就带着她去远征,想以此打破这种期盼而忧伤的气氛。幸运的是,她适应了远征的各种方式,并且像我们一样爱上了远征。
我的卡车里装着柔软的行李包和被褥卷,是她四处旅行的理想场所;卧在一张舒适的长椅上,她可以看到周围的一切。
我们扎营在瓦索奈若河边,岸上长着一排排埃及姜果棕榈和刺槐。在旱季,浅浅的河水缓缓地流向罗利安湿地,经过一些急流,形成了很多有大量鱼的深水塘。
爱尔莎不怕枪声,渐渐知道了“砰”的一声意味着将有一只死鸟。她喜欢把鸟衔回来,特别是珍珠鸡,她会嘎吱嘎吱地嚼珍珠鸡的大翎毛,但很少吃肉,从不吃羽毛。第一只鸟总是她的,她会骄傲地把鸟衔在口中,直到感到不舒服,这时,她会把鸟放到我的脚边,看着我,就好像在说:“请帮我拿着。”然后,只要我把鸟放在她鼻子前晃荡,她就会愉快地小跑起来追逐。
奇怪的是,尽管她非常喜欢珍珠鸡,但对与英国山鹑很像的鹧鸪却一点兴趣也没有。
她只要一发现大象的粪便,就会立刻到里面打滚;真的,她好像把大象粪便当成了理想的沐浴粉。她会抱住大粪球并往身上擦。犀牛粪便对她也很有吸引力,事实上,大多数食草动物的粪便她都喜欢,但更喜欢厚皮动物的。对她的这种行为,我们常常困惑不解——这是一种向她要在自然界猎杀的动物掩盖自己气味的本能吗?在排泄物里打滚这种习惯在家养的猫狗身上很常见,毫无疑问是这种本能的一种退化形式。我们从来没有见过她在食肉动物的粪便中打滚。
爱尔莎对自己排便的地方非常小心,总是排在离我们常走的打猎路线几码外的地方。
一天下午,爱尔莎被大象的声音吸引,冲入灌木丛里。很快,我们就听到了大吼声和尖叫声,还有珍珠鸡的咯咯声。我们激动地等待着这次会面的结果。过了一会儿,大象的吼声停止了,但珍珠鸡却惊天动地地叫了起来。然后,我们惊讶地看到爱尔莎从灌木中出来了,身后紧跟着一群凶巴巴的珍珠鸡,它们似乎下定决心要把爱尔莎赶走,因为只要她一想坐下来,它们就会咯咯乱叫,因此她只好继续走。直到这些珍珠鸡发现了我们,她才获得一些安宁。
在一次散步时,爱尔莎突然站在一丛虎尾兰前一动不动,然后跃起,又慌张撤退,她看了我们一眼,好像在说:“你们为什么不像我这样做?”这时,我们看到在尖利的虎尾兰叶子中间有一条大蛇,密不透风的灌木丛遮住了它,我们感谢了爱尔莎的提醒。
当我们回到伊西奥洛时,雨季已经开始了。地上到处是小溪流和水坑。这使爱尔莎大为高兴,每一处她都兴致勃勃地进去踩踏,跳跃着前进,溅得我们满身是泥,她显然认为泥浆是无比美妙的东西。这已经超过了玩笑的界限,我们必须让她意识到她已经长得太重了,不能再这样无忧无虑地飞跃。我们用一根小棍子来向她解释这种情况;她立刻就明白了,此后我们极少用到棍子,尽管总是随身带着当作提醒。现在,爱尔莎也明白了“不”的意思,哪怕受到羚羊的诱惑,她也会服从我们。
爱尔莎遇到其他野生动物(2)
看着她在捕猎的本能和取悦我们的心愿之间挣扎,常常让我们很感动。就跟大多数狗一样,任何移动的物体在她看来都是在邀请她追赶,不过,此时她的猎杀本能还未充分发展。当然,我们一直很小心,从来没有让她吃过活羊。她有很多机会见到野生动物,但因为这种时候我们一般都和她在一起,她只是追着玩玩,并且总是很快就回到我们身边,用脑袋蹭蹭我们的膝盖,喵喵地告诉我们事情的经过。
我们屋子周围有各种各样的动物。一群水羚和黑斑羚以及大约60头长颈鹿,已经是我们多年的邻居了。每次散步时,爱尔莎都会遇到它们,它们对她也很熟悉了,甚至允许她潜近到几码远的地方,然后才平静地转身离开。还有一群大耳狐也习惯了她的存在,我们可以走近到离这些胆小动物的洞穴几步远的地方,小狐在洞前的沙地上打滚,其父母在一旁守护。
獴也给爱尔莎提供了很多乐趣。这些小动物不比黄鼠狼大,生活在废弃的白蚁丘里,这些蚁丘的土壤像水泥一样硬,是完美的堡垒。蚁丘可高达八英尺,有很多气孔,在炎热的日子里也提供了阴凉的避身处。下午茶时间左右,这些滑稽的獴会离开它们的要塞,觅食幼虫和昆虫,直到天黑才回巢穴。这正是我们散步经过这里的时候。爱尔莎会一动不动地坐在蚁丘前围困它们,看到那些小丑从气孔中突然冒出头来,又吓得尖叫一声,像影子一样倏地不见了,显然让她获得了极大的满足。
如果说戏弄獴很好玩,那么狒狒则会被激怒。狒狒生活在一个猫科动物够不到的地方——我们房子附近的一个陡峭悬崖上。它们在那里平安地度过夜晚,紧紧地吸附在岩石上极浅的凹陷处。它们总是在日落前回到藏身处,悬崖看上去就像布满了黑点。它们在那里冲着爱尔莎吼叫、尖叫,爱尔莎一点办法也没有。
爱尔莎第一次遇到大象是个激动人心的时刻,但也让人很担忧,因为可怜的爱尔莎没有妈妈提醒她当心这些动物,大象把狮子当作小象的惟一敌人,因此有时会杀死狮子。一天,奴鲁——他早上带爱尔莎去散步了——回来气喘吁吁地说爱尔莎“正在和大象玩儿”。我们拿上来复枪,他带领我们来到了现场。我们看到一头巨大的老象把头埋在灌木丛里,正享受着它的早餐。爱尔莎从后面悄悄爬过去,突然,她顽皮地一掌重击在大象的一条后腿上。大象惊叫一声,觉得这种无礼的行为有损它的尊严。老象退出灌木丛,并开始攻击。爱尔莎敏捷地跳到一边,并不为所动地开始跟踪大象。这一幕尽管看着有点提心吊胆,但也非常好笑,我们只能希望不需要用到枪。幸运的是,过了一会儿,它们都对这场游戏感到无聊了,老象回去继续吃,爱尔莎则在一旁躺了下来,开始睡觉。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小狮子抓住每一个机会骚扰大象,这样的机会有很多,因为象群活动的季节开始了。这意味着几百头大象一年一度的入侵开始了。这群巨兽似乎对伊西奥洛的地形相当熟悉,总是来到玉米和抱子甘蓝长势最好的地方。此外,尽管非洲人口稠密、交通拥挤,但大象非常温顺,极少惹麻烦。我们的家离伊西奥洛三英里,周围牧草茂盛,因此有很多入侵者来访,屋前的一个旧打靶场成了它们最喜欢的游乐场。因此,我们在这个季节散步时必须非常小心,因为总是有成群的大象在附近出没。此时,为了保护爱尔莎和我们自己,我们所有的人都加倍地警惕了起来。 一天中午,奴鲁和爱尔莎回到家,身后跟着一群大象,从我们餐厅的窗户可以看到灌木丛里的象群。我们试图转移爱尔莎的注意力,但她已经转过身去,并决心去会一会正在前行的象群。然后,她突然坐了下来,看着象群改变方向,排着队穿过打靶场。那是一列长长的队伍,大象一个接一个地从灌木丛中走出来,而爱尔莎正潜伏在那里,大象闻到了她的气味。爱尔莎一直等到大约20头大象中的最后一头经过后,才慢慢地跟着它们,她的头和肩膀呈一条直线,尾巴向后伸展开来。突然,走在最后面的大象转过身来,硕大的头猛冲向爱尔莎,发出了尖锐的吼声。这声战斗的呐喊一点也没吓到爱尔莎,她继续坚定地向前走,大象也一样。我们跑出去,小心地跟在后面,隐约看到爱尔莎和大象在灌木丛里纠缠在一起,但没有尖叫,也没有任何树枝折断的声音,要是听到那就是有麻烦了。我们焦急地等待着,直到最后小狮子重新出现,她看上去对整件事感到有点厌倦了。
爱尔莎遇到其他野生动物(3)
但是,并非爱尔莎遇到的所有大象都这么好脾气。还有一次,她成功地引发了象群的逃窜。一开始,我们听到打靶场传来雷鸣般的响声,当我们到那儿时,看到一群大象向山下跑去,爱尔莎紧随其后。最后,她遭到了一头大象的攻击,但她比大象敏捷多了。到后来,大象终于放弃了攻击,跟着同伴走了。
此时,我们已经让爱尔莎习惯了一个日常规律。早晨时,天气很凉,这常常是我们看着黑斑羚在打靶场上优雅地跳来跳去并倾听晨醒鸟儿的合唱的时间。天一亮,奴鲁就把爱尔莎放出来,然后一起到灌木丛里散会儿步。小狮子精力充沛,追赶一切能发现的东西,包括自己的尾巴。
当阳光热起来的时候,她和奴鲁会到阴凉的树下休息,爱尔莎打盹,奴鲁一边呷茶,一边看他的可兰经。奴鲁总是随身带一支来复枪,以防止野生动物,不过他很好地执行了我们教他的“开枪前先大喊”的策略。他真的非常喜欢爱尔莎,应付起她来也得心应手。
大约下午茶时,他们两个会回来,这时我们接手。先让爱尔莎喝点牛奶,然后我们漫步到山上,或者到平原上散步。她会爬树,看起来像是在磨爪子;追踪令她兴奋的气味,或者跟踪格氏瞪羚和长颈羚,它们有时会跟她玩捉迷藏。让我们惊讶的是,她对乌龟非常着迷,会一遍又一遍地翻滚它们。她喜欢玩耍,从不错过任何一个机会跟我们玩游戏——我们就是她的“狮群”,她和我们分享一切。
夜幕降临时,我们回到家,带她去她的围栏,晚餐正在那里等着她。晚餐有大量的生肉,主要是羊肉,另外,她从肋骨和软骨中获取粗纤维。当我为她拿着骨头时,可以看到她前额肌肉的有力动作。我总是要替她把骨髓刮出来,她从我的手指上贪婪地吮吸着,沉重的身体直立着,重量全都落在我的双臂上。这时,帕蒂会坐在窗台上看着我们,满足地知道很快就会轮到自己了,晚上她可以抱着我的脖子睡觉,那个时候我就是她一个人的了。
但在此之前,我会陪爱尔莎坐着,和她玩,给她画素描,或者读书。这样的夜晚是我们最亲密的时光,我相信她对我们的爱主要就是在这些时候培养起来的,那时的她吃饱喝足,幸福快乐,吮着我的大拇指慢慢睡去。只有在有月光的夜晚,她才会变得不安,那时,她会沿着围栏走来走去,凝神倾听,鼻孔微微颤动,捕捉着可能带来外面神秘夜晚信息的最微弱的气味。当她紧张的时候,她的爪子会变得潮乎乎的,我只要握住她的爪子,常常就可以判断出她的精神状态。
华人小说吧 m.hrsxb
爱尔莎去印度洋(1)
现在,爱尔莎一岁了,已经换了牙,并允许我给她拔了一颗乳牙,拔的时候她很配合,脑袋一动不动。她通常用臼齿而不是门牙啃肉,不过她的舌头非常粗糙,上面长满了小刺,可以用来锉骨头上的肉。她的口水非常多,很咸。
帕蒂现在老了,我尽量让她保持安静。
假期到了,我们计划去海边度假,那是一个偏僻而遥远的海滩,在巴郡小渔村附近,离索马里边境不远。离那里最近的白人居住区是位于其南边90英里的拉姆。那里对爱尔莎会是个极好的地方,因为我们可以在海滩上扎营,远离人群,周围是一大片洁净的沙地,而身后灌木丛生,可以提供阴凉。
我们还带了两个朋友,一个是年轻的地区长官丹,另一个是我们的客人——奥地利的作家赫伯特。
那是一段漫长的旅程,路况很糟,我们开了三天的车。我通常带着爱尔莎开我的卡车走在前面,乔治和其他人带着帕蒂开另两辆路虎车跟在后面。我们经过的地方干旱、多沙、炎热。
一天,路上全是杂乱无章的骆驼足迹。当天快黑的时候,我迷了路,汽油也没了,就在那儿等着乔治,希望他会随着我的车辙跟上来。几个小时后,我看到了他的车灯。他告诉我营地已经安扎好了,就在几英里外,我们必须赶紧回去,因为帕蒂中了暑,病得很厉害。
他已经给她喝了点白兰地,以增加她的活力,但是希望渺茫。回去的几英里路长得似乎没有尽头。到达营地后,我看到帕蒂已经陷入昏迷,心跳得很快,已经支撑不了多久。渐渐地,她有点意识了,认出了我,虚弱地磨了磨牙齿,这一直是她表示感情的方式,也是她给我的最后信息。后来,她逐渐安静下来,心跳也慢了下来,直到最后几乎停止;突然,她的小身子一阵抽搐,挺直,然后瘫了下去。
帕蒂死了。
我紧紧地抱着她。她温暖的身体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慢慢变凉。
我用布把她裹好,给她穿上衣服,系上项圈,带着她来到离营地很远的一个地方。我给她挖了个墓穴。晚上很热,月色洒在四周广阔的平原上,发出柔和的光。万籁俱寂。
第二天早上,我们驾车继续前进。我很庆幸糟糕的路况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直到傍晚,我们才抵达海滨,来迎接我们的渔民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