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谜语江湖 第 5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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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看那画。果然树玉兰怒放,特别大的那朵玉兰中,正有个老人躺在花瓣上休憩,他的脸藏在片绿叶下,十分悠然自得。
只听得蔷薇挤上前好奇地问花开:“你当真要买这幅画”
锦绣唤道:“蔷薇姐。”
蔷薇道:“别傻了,锦绣。石生画画,从来画完就丢,有什么好宝贝的。现在居然有人要买,那不是天上掉下的好事,冰大娘你说是吧”
冰姨笑道:“你是石生的干妈,你做主便是。”
蔷薇忙对花开道:“这位大爷,你都听见了,这画我卖了。”
“姑娘开个价吧。”
蔷薇眼睛转了转:“你看五两银子如何”
花开大惊道:“五两”
蔷薇忙赔笑道:“当然,当然,五两是多了点,那就三两吧。”
花开摇头,已让他身边的侍女将盘银子奉上:“如此好画,我花开若只五两银子买下,岂不是要让天下人笑我豪夺。此为纹银三百两,画我买下了,多谢姑娘。”
蔷薇听,惊得险些站不稳,眼见马上就要背过气去。无酒咕咚喝了口酒。
这时,只听得旁的花谢指着蔷薇的衣裙问:“你这蔷薇是谁绣的”
蔷薇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指着锦绣慌忙答道:“这蔷薇是锦绣绣了送我的。你也要买这蔷薇卖的,卖的。”
花谢狐疑地看了锦绣两眼,再认真看蔷薇裙上的蔷薇花枝,眉头越皱越深:“奇怪,奇怪。不可能,不可能。”
花开问道:“小弟,有何奇怪”
花谢并不作答,似是心中有极大困扰,转身埋头便走。花开也拿上画,上轿随他而去。
这边,蔷薇拿着三百两银子笑得合不拢嘴,道:“石生,总算干妈没白疼你,没想到你竟是个天才。走,干妈给你好吃的。吃完了,再多画几张。”
说完,拉着石生就走。锦绣无奈,看着她又好气又好笑。
疑团
众人在暖香楼大厅坐定,无酒对司马空谷道:“我方才想,火漆印章虽未丢失,却可以仿制。虽然颜掌门说印章绝非伪造,但老酒鬼却知道,当世之中至少有个人,他若要仿造样东西,谁也不可能分出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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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谜语江湖33
司马空谷道:“前辈说的可是朱雀门修习工术的班弄斧”
无酒道:“正是,此地已经出现两个朱雀门下,难保班弄斧不在左近。又或者,凶手早就请到班弄斧刻下印章也未可知。只是据老酒鬼想来,信鸽却是不同。你们此次派出的信鸽,既是能辨别六大盟主,那必定是信鸽日常与你们六人都极为接近,这点其他信鸽万万难以做到。因此,仿冒张掌门书信的凶手若想书信送到,只有动用你们的信鸽才行。不知这其中是否能找到些许线索”
张泰然忙唤来日常训练信鸽的两个弟子。司马空谷问:“八月十,也就是前天,你们可见有少了只信鸽”
其中个弟子道:“信鸽直都在。”另个弟子则答:“不仅没少,上午还多了只,是衡山方掌门派来送信与华山岳掌门的。然后由颜掌门让这只鸽子带了信回去了。”
司马空谷惊:“此事当真。”
岳泉石忙答道:“确有其事。”
司马空谷疑惑道:“这路上,各派书信往来我们都是共同会知,方师兄写信给岳师兄我如何不知”
颜怒也疑道:“盟主不知方师兄写信事”
“确实不知。书信现在何处”
岳泉石道:“在厢房内,我这就去取来。”
岳泉石匆匆而去,过了会儿,又持封书信匆匆回来。
司马空谷读道:“路行来,颇为顺利,吾等明日可到羌城。勿念。”
无酒问:“就只这些”
岳泉石道:“正是。我接到信也颇为奇怪,盟主路都有书信到,方师兄为何还写了封这样的书信来。”
张泰然道:“岳师兄回了封书信,说道我们会切小心,等盟主和众师兄弟的到来。岳师兄写信的时候,我和颜师弟都在场阅过,绝非盟主方才出示的书信内容。后来是颜师弟亲自将信鸽放飞的。”
无酒道:“难道是有人半路拦截信鸽,换了书信”
这时,司马空谷沉声道:“此信亦非方师兄手书。”
岳泉石大惊道:“当真”
司马空谷道:“方师兄的行书历来恣意酣畅,写得极好。此信虽是临摹方师兄手迹,但形似神不似。笔端阻塞,缩手缚脚,绝非方师兄亲笔。”
张泰然取过书信,细看后点头道:“果然如此。方师兄这封信只是报个平安,所以我们三人见信后也不疑有他,竟疏忽了。”
无酒沉思道:“两封信都有假。若是同人所为,此人当对两大掌门极为熟悉,才可分别模仿二人字迹。只是,若说冒充张掌门是为了引开司马乘机杀人,冒充方掌门无端写封这样的信,却不知用意何在了。”
司马空谷重重点头。良久,转身看着我道:“公子方才说,杀人之人乃六剑之人,此人十八年前还曾入万荷山庄偷取剑谱并杀人灭口。但据空谷所知,这件事江湖上从未有过风闻。公子可否告知当时情形”
我看到冰姨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沉默片刻后,道:“二十年前,试图闯入万荷山庄偷取残荷听雨剑谱的高手不少,却都没有成功。但是十八年前的那个春天,剑谱还是被个年轻男子盗走。
“此人并非武功高强,也不会奇门遁甲,但他却用了最有力的武器,感情。在世间情感面前,万荷山庄的奇门遁甲,也终不过是形同虚设。
“他骗取庄主侍女藕衫的信任和感情,苦求藕衫让他见眼残荷听雨剑谱。可怜藕衫天真烂漫且对他情根深种,因此不疑有他。日,趁庄主和另名侍女外出采药之际,用他带来的魂牵梦萦迷倒庄中十几名仆佣和药童,因为这个人说,看眼剑谱后,他自会将他们救醒。
“藕衫带着他绕过重重机关,拿到剑谱。
“没想到剑谱拿到,藕衫就在书房里遭了毒手。而庄中其他中毒人等,更是无幸免,昏迷中全死于那名男子的剑下。当时情形,想来与魔鬼城的屠杀般无异。万幸的是藕衫竟大难不死,终被庄主救回性命。
“所幸他盗去的那本剑谱有假。因此,他最终没能真正练成残荷听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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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谜语江湖34
“庄主问此人来历,藕衫竟无所知。只是,在万荷山庄的杀人现场,却找到了块铁佩。”
我从怀里掏出了块铁佩。
我说:“这块铁佩,想必司马盟主和三位掌门却是认识的吧。”
四人见此铁佩,脸色大变。无酒将铁佩接了过去。
铁佩上镌刻着六把连在起的锋利剑头,直指云霄。又像六座山峰,连绵不绝。
无酒问:“你们认得这铁佩”
司马空谷道:“认得。因为我们四人,包括逝去的方师兄和夏师弟身上都曾有过块。”
我说:“他们自然认得。
“万荷山庄遭此变故,庄主并不欲张扬,只想暗中查明此事,找到真凶。庄主说,从铁佩的图案上看,凶手当是六剑中人。没想到,第二天,万荷山庄更是遭了大难。庄主自尽身亡,山庄毁于大火,两位侍女远避他乡。
“十八年来,万荷山庄始终没有停止追查凶手。经过多年寻访,终于得知,六剑中确实有六个人曾佩戴过这样的铁佩,他们就是现在的六大掌门,但他们中却没有个人的模样和藕衫所描绘的那名男子相似,显然凶手经过了易容。而且,万荷山庄消失后,他们身上的铁佩也都不见了。”
无酒问:“铁佩现在何处”
司马空谷道:“铁佩是当年三位闭关掌门亲手交给我们六人,让我们定要记得雪耻并光复本派。但因为有少林书简在前,那时我们的武功也都平平,所以并没有人向万荷山庄寻仇。不想两年后萧独活自尽,华山岳风亭师伯将铁佩齐收回,焚香祭祖后,当我们六人,将铁佩扔下华山深谷。当时六个铁佩都在,并没有少。”
无酒默默地喝酒。
却听得颜怒冷笑声:“你这话,焉知不是你弄出个铁佩瞎编出来的”
我轻轻道:“你应当知道,我若要杀十个你,远比编个故事容易。”
他大怒:“你”
大厅里片齐刷刷的拔剑声。我想离叔是对的,只有杀人是最简单的事。
司马空谷深深看我,道:“若果真如你所说,此人夺得剑谱就为了杀自己人”
我苦笑,因为这个问题我刚刚问过冰姨。
我说:“看来好像是这样。”我站了起来。
无酒道:“上次你邀我喝酒,我们好像没喝成”
我说:“你说这里不是喝酒的好地方。”
无酒道:“不是风动而是心动,不是地方不好,是心不在喝酒的地方。人有时难免说错话。”
他站起来和我起走出去。
街上,两个暖香楼的女孩正准备进胭脂铺。听得其中个道:“奇怪。”
另个问:“海棠,何事奇怪”
海棠道:“才刚我在厅堂。那个什么岳掌门回屋拿书信,就只那么会儿工夫,厅里又有许多人等着,他为何还要换过衣裳出来而且他换的那件衣裳,与原来的样式颜色几乎样,好像是生怕别人看出他换过似的。”
“那你为何又看出来了”
“我是女人嘛。他换过的衣裳颜色到底比原来的略浅些,所以他取信回来我总觉得怪怪的。再细看时,原先那件衣裳的滚边是黑色的,但后来那件的滚边却是淡紫色,完全不同。”
邀笛
十坛酒,几碟下酒菜。
暖香楼的小二将酒菜在剑枯台上摆好后就已离开。
无酒道:“这台原名正气台,为当年六剑远祖驱魔而建。二十年前与萧独活战后,人们又改称剑枯台。圣坛成为祭坛,荣光变做耻辱,其实台还是那个台。此刻对我们二人,它也不过就是个酒台。”
我说:“前辈是想说,所谓圣坛和祭坛,不过都是人心自己筑的坛”
无酒赞许道:“你的悟性确是过人。”他笑呵呵地打开两坛酒,道:“虽然此坛非彼坛,但在老酒鬼看来,什么坛也不如这个酒坛有用,也都不比这个酒坛更容易破碎。”
却听得有人在远处叹道:“怕的是若人心都做了酒坛,世间清醒之人就更没有几个了。”
司马空谷。
无酒道:“何谓清醒晋代阮籍为保全自己日日烂醉如泥,司马昭欲为其子求婚于阮籍之女,他连醉六十天使司马昭没有机会出口,终于作罢。他的大醉实为大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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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谜语江湖35
“楚大夫屈原自叹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但江边渔夫听了,却认为不清醒的恰恰是屈原自己。世人各有立场,于打鱼者,为能捕到鱼虾温饱度日,每日勤俭劳作是为清醒,如楚大夫这般位及人臣钟鸣鼎食却要和自己过不去,那自然是大大的不清醒。
“因此,在老酒鬼看来,你作为司马空谷很清醒,作为司马盟主就不清醒。”
司马空谷变色道:“愿闻其详。”
无酒道:“作为司马空谷,你文武双全,为人刚正,贯行侠仗义,实为武林难得之奇才。况且你飘逸出尘,全无野心,不蒙蔽于权欲,所以说你清醒。”
无酒端起酒坛,痛饮番后,接着道:“但是作为司马盟主,你又可谓不清醒。六剑当年结盟,实是想成为武林大派,创番千秋伟业。百年来确实也出了不少英雄好汉,立下赫赫威名,几与少林武当比肩。谁承想,二十年前萧独活惹出这事端,竟使得六剑元气大伤,蹶不振多年。
“好不容易出了你这么个武林奇才,你治理严明,行事公正,若是在少林武当,倒也不负这盟主之位,在老酒鬼看来就很好。只是六剑最需要的是重振雄风,实指望你能带着他们在江湖上处处出头立威,谁知,你最缺的也就是这雄心。所谓在其位却不谋其政,只怕在六剑些人心中,你实在并不清醒啊。”
司马空谷听了,万分感佩。半晌,道:“空谷深知自己无雄心大略,又耽于音律,这盟主之位当年就曾极力推辞。谁知惊动了华山闭关的岳风亭师叔,为劝空谷接位,岳师叔竟以绝食相求。无奈空谷直以为野心害人,平和实乃天性,终是有负所托。”
无酒叹道:“野心害人,话是不差。几十年来,但凡倒在老酒鬼拳下的,他们作恶,十之**便是源于野心。”
无酒沉默片刻,又连饮三大口后,道:“但天下万物,总是利弊相生。历朝历代,因为野心,战乱不断,但若无野心,又何来这天下统人人都如阮籍,只怕百姓受苦更多。我佛四大皆空,也还时刻不忘普度众生。说到底,人世间,还是需要英雄的。我尊敬野心。
“这么些年来,你带着门下做了不少好事,只是你总不赞成下面的人靠此扬名立万,难免有人心中不甘。老酒鬼常风闻六剑不和,若凶手真为六剑中人,盟主大会之际,如此自相残杀,焉知”
司马空谷惊道:“众位掌门不过是有些意见相左,难道前辈竟以为”
无酒忙着喝酒,不再言语。
司马空谷凝视着枯树上的那道剑痕,良久,道:“二十年了,仿佛还能听见他的箫声。二十年来,我始终有种感觉,他不是来挑衅,而是正好遇到了极伤心的事。”
无酒道:“你倒是他的知音。”
我问:“前辈的长笛可是柯亭笛”
司马空谷道:“你知道柯亭笛”
我说:“相传汉代蔡邕折柯亭第十六根竹制笛,音色优美无双,后人称为柯亭笛。东晋桓伊常用柯亭笛演奏,他的笛声有江左第之称。王徽之进京时,泊舟于青溪畔,正值桓伊坐车从岸上经过。二人素不相识,船中有人认出他就是桓伊王,王徽之即请人对桓伊说:闻君善吹笛,试为我奏。此时桓伊虽然地位已经相当显赫,但听说是王徽之,仍然即刻下车,吹奏了梅花三调。吹奏完毕,上车而去,主客二人并没有交谈句。”
无酒道:“老酒鬼虽不懂音律,但听到这样的故事,也有酒香醇厚之感,真该多饮几坛。”
司马空谷看着我的腰间长箫道:“看来你不仅仅是武功已尽得萧独活真传,不知你的箫声如何”
我说:“可惜自莲苦记事起这箫就已经失声。”
司马空谷道:“竟有此事”
我说:“箫并无破损,莲苦始终不知原因。”
司马空谷痴了过去,过了很久,方点头叹道:“你可知世间乐器皆为有情之物。若器物无情,弹奏者空有深情也是枉然。世人都知道伯牙绝琴,却不知摔琴之前,弦已断,琴已哑。当年萧独活曲而亡,他那曲,悲天地,泣鬼神,流尽心中情感。情到极处已是无情,此箫应是情竭而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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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谜语江湖36
我说:“这么说,此箫将永远沉默了。”
司马空谷道:“也不尽然。若有日它重新信任世间情感,恢复深情,自然就有了倾诉之音。”
无酒笑道:“你于音律之见识,实在也是当世无双。若不是六剑和萧独活的这番过节,你和萧独活当年定是莫逆之交无疑。”
司马空谷怔怔道:“音律的事,付诸再多深情,对于我们习武之人,终究是无谓的事。前辈今天这番话,让空谷想明白许多事情,空谷对本派有愧啊。”
他说完后,不等回答径自离去。
很长段时间,我和无酒相对饮酒,不再说话。
直到最后个酒坛都已空了,无酒才将酒坛重重放下,道:“方正云那封短信,看司马当时表情,似已认出是谁写的,但他却隐瞒不说。这是为何你可听见那个叫海棠的女子说的话”
我说:“是。”
无酒道:“那个时候,岳泉石却还去换什么衣裳,确实奇怪。”
我说:“理由只有个,就是衣裳非换不可。”
无酒道:“又为何非换不可呢,即便弄脏了,也不急这时半会儿,除非”
我说:“除非是弄脏衣服的东西绝不能让人看见。”
无酒赞道:“不错,不错,你果然心思机敏。那么你再说说,就取信会儿的工夫,又是什么样的东西弄脏了衣服不能被人看见”
我说:“墨汁。”
无酒哈哈大笑:“与老酒鬼想的般无二。”接着,他脸色正:“也就是说,这封信是岳泉石取信的时候匆忙写的。因为时间紧迫,还要等待墨干,所以信只有寥寥几句废话。想来就是因为匆忙,才不小心把墨汁弄到身上。司马在书法上的造诣本就十分了得,他仓促模仿,自然逃不过司马的眼睛。只是司马为何要护岳泉石,冒充张泰然写信的是否也是岳泉石”
我说:“前辈莫忘了,张掌门和颜掌门也说之前读过此信。”
无酒拍脑门:“对呀。如此说来,是四大掌门都在隐瞒。方正云的原信到底写些什么不能说与众人听,这其中必有极大隐情。莫非,他们已知道凶手是谁,想自己清理门户”
我只觉心中疑虑重重,无法回答。
无酒又道:“凶手若在四大掌门中,曹浩然死的那个晚上,泰山华山恒山三大掌门正好于半夜赶到暖香楼,都有杀人的时间。其他三大掌门据司马说被风沙困在叶罗集,直到第二天黄昏遇到那只驼队才重新结伴上路。只是若按他们的轻功算来,叶罗集赶到羌城也不过两个时辰的路程。六大掌门,不,应当是四大掌门都有作案时间。
“魔鬼城的屠杀,司马在赶往凤凰镇的路上,但没有证人。而三大掌门要赶往魔鬼城只要个多时辰,好像又都有作案时间。
“只是三大掌门整夜起疗伤,不可能面对面少了人而另外两人毫无察觉。我听说毒仙有种奇特的毒药叫镜中花,能让人产生幻觉。魔鬼城中所有人都中了毒仙的毒,难道三大掌门中的两位也中了毒,所以产生幻觉”
我说:“前辈有所不知。毒仙生为情所困,素来认为情为世间至毒。所以她的许多毒药都是巧妙地借助情感为药引。镜中花就是种只在互相倾慕的男女间发挥药效的毒药。即便三大掌门会中毒,他们眼前出现的幻觉必定也是心中所思所想的眷侣。这和魂牵梦萦能让正常人中毒,却在石生身上起不了药效的道理是样的。”
无酒道:“照你这么说,不就剩司马人了”
我说:“没中毒也并不证明就没有人离开。这场酒喝下来,莲苦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无酒道:“司马说老酒鬼的话让他想明白许多事情,现在你又想明白许多事情,反倒是老酒鬼越来越不明白了。”
夜未央
深夜。
暖香楼的大厅里虽然仍有几桌客人,比之平日,却是冷清不少。
因为花开花谢的缘故。
他俩坐在旁边摆着扇绣屏的桌子前,已经喝了夜酒。
花谢满腹心事,花开的脸上也难得凝重。连花开都脸色不好,自然没有人愿意在他们旁边多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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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谜语江湖37
但两人整夜的注意力都在那扇绣屏上。
绣屏上绣着莲。并蒂的莲。
只听得花开道:“你说得不错。四十年前,我们曾经见过的那幅绣莲,无论构图还是绣法,确实与这幅模样。唯不同的是,”他的脸上不觉悠然神往,“当年她绣这幅并蒂莲的时候,想来正是二人情深意浓之时,夏日方长,莲花因此格外娇艳妩媚。而这幅莲,却似初次绽放,更显羞态。”
花谢摇头道:“我记得当年的那莲,却是片片开得凄美,似乎知道并无多少时日容于这污浊世上,事后证明而这幅莲,更有身世飘摇,相逢短暂之感。”
花开瞪了他眼,懒得再争。
花开道:“难道真是此处那个叫锦绣的小姑娘绣的,此事太过蹊跷。”
听到锦绣的名字,我心中动,想起当年她身上的那本绣花图谱。只是,几幅绣花为何会引起花开花谢如此重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极细的笛声。
大厅里仿佛突然洒满了月光。
花开皱眉道:“深更半夜,司马跑几里地之外去吹什么笛。”
因为离得很远,笛声轻如微风。微风初来时只有缕,不知不觉地,就已无处不在,连杯中的酒仿佛都在笛声中荡漾。
花开赞道:“司马的笛确是当世绝。当此多事之秋,他的笛声仍能如清风明月般的释然和悦。此人胸中霁月,我亦不得不佩服。”
花谢道:“你又错了。你仔细听,此中笛音分明藏着大悲。仿佛受困已久,终于作出极大决定,说释然倒不如是决然。”
花开对于这样的分歧似乎已习惯成自然,并不争执,任由他自说自话。
半晌,花谢又道:“奇怪奇怪。”
花开问:“又是何事奇怪”
花谢道:“你记不记得十八年前,咱们要去找萧独活比剑,却只赶上听他最后曲”
花开道:“自然记得。正是那曲箫声,让咱们兄弟俩十八年来念念不忘,为没能与萧独活交手而怅然不已。”
花谢道:“我奇怪的是,司马今夜的笛声,怎么和当年萧独活的箫声竟有几分相似”
说话间,笛声已止。就在笛声止去的那瞬间,暖香楼的厢房内突然响起声惊呼。
我和门边桌前的无酒几乎是同时跃起。花开花谢却并不为所动,只听得花谢自语道:“不知这次死的又是哪个。”
岳泉石的厢房。倒在地上的却是张泰然。
他还活着。但已中剑昏迷。
还是残荷听雨。
岳泉石和颜怒因为就在邻近的厢房,最早赶到了房中。两人衣服凌乱,也许是因为已经睡下,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
我和无酒赶到后,六剑的弟子和被惊动的各路武林人士也已蜂拥着朝这边院落而来。
混乱中,岳泉石和颜怒忙着救治,张远墨在旁,含泪直唤:“爹爹”
人群中有弟子道:“凶手定趁盟主在远处吹笛才敢下手的。”
有人答道:“我明明听见盟主对三位掌门说我累了,先回房歇息。怎么会儿的工夫却跑去几里地外吹笛去了”
我将数枚雪融丹递给张远墨:“给你爹服下吧。”
张远墨急忙接过,准备给张泰然喂下。颜怒虽是面色犹疑,但终于没说什么,不再阻拦。
这时,司马空谷业已赶回,见此情形,更是难掩沉痛。
颜怒道:“凶手应该是听见盟主在远处吹笛才敢下手。”言辞之中露出些微不满。
司马空谷时无言。
无酒道:“所幸因为时间尚早,凶手无法从容杀人,击之后就全身而退,这才让张掌门逃过此劫。”
无酒又问:“张掌门如何会在岳掌门房中”
岳泉石道:“张师兄近日寒毒发作厉害,我这间房朝南,比较暖和,所以大家回房准备就寝时,我到他房中提出和他交换,他还曾极力推辞。”
无酒道:“你和颜掌门是第个赶到的,当时你们是否都在自己房中,可曾有见到凶手”
颜怒道:“当时我已经睡下,我冲出房门时,岳师兄也正从房中赶出。我们进来时,张师兄房中漆黑片,什么也看不见,点亮灯火才看见他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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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谜语江湖38
无酒道:“你说当时张掌门房中没有灯这就对了。”
司马空谷问:“前辈的意思是”
无酒道:“张掌门和岳掌门是就寝时才换的房,旁人并不知情。而当时张掌门已经熄灯,凶手更是无法辨认清楚,这样看来,凶手本来是要杀岳掌门的。”
众人愕然。
无酒又道:“张掌门叫出声时,你们已从房中冲出,没有看到人。而我和萧公子也同时赶过来。我们个从房梁下,个从院门进,也没看到人,难道凶手会入地不成,说不定还在这院中。”
人群中有弟子道:“已经上下搜过了,没有人。”
无酒看着院落里拥挤的人群,叹了口气。
司马空谷道:“前辈断言凶手要杀的是岳师兄,难道杀岳师兄和杀张师弟有何不同吗”
无酒道:“这,我就要问你了。确切地说,是问你们四位掌门。”
司马空谷道:“前辈何来此言”
无酒看着岳泉石道:“岳掌门,如果老酒鬼没有猜错,你拿出的方正云的那封信,是回房时匆忙写的吧”
三人脸上全都变了颜色。众人哗然。
无酒道:“司马分明已经认出岳掌门笔迹,却不言语。颜掌门和张掌门是知情的,也帮着岳掌门撒谎,可有此事”
岳泉石脸有愧色地对司马空谷道:“盟主,我并非有意欺瞒盟主。”颜怒亦道:“颜怒愧对盟主。”
司马空谷摆摆手:“我知道,这其中定有隐情你不好当众道来。我想,到了定时候,你自然会告诉我。”
无酒道:“可是岳掌门此举却差点为自己带来杀身之祸。老酒鬼能看出司马已经认出笔迹,凶手如此熟悉你们,又岂非不能。焉知不是想在司马没有问出真相前杀你灭口”
岳泉石汗水涔涔而下:“泉石真的并非有意隐瞒,只是方师兄那封信所写之事实在太过荒唐,我才不想让盟主得知。”
无酒问:“此信现在何处”
颜怒道:“此事实在太过蹊跷,为防止泄露,我们阅过后就已经烧了。事已至此,颜怒也只得说了。方师兄在信中说,曹师弟被杀的那个晚上,他半夜出来小解,看到盟主身夜行衣从外面回来,看起来十分疲倦,好像是赶了很远的路。还有,他们行被风沙困在叶罗集,盟主决定推辞行程,夏掌门因此与盟主起了冲突,他觉得十分不安。”
司马空谷惊道:“绝无此事。那夜我直在房中。而我与伯卿素来感情极好,又怎么可能起冲突”
岳泉石道:“所以我们觉得荒唐。只想等到方师弟到后再细问。谁知”
无酒咕咚喝了大口酒,道:“原来如此。如果换作是我,也会重写封信了。司马,你怎么看”
司马空谷已恢复平静,道:“此事已经死无对证,就算空谷说是圈套,也百口莫辩了。”
无酒道:“不然。至少今夜杀人的就不是你。从你笛声听出,你是在几里之外,笛声止住的同时张掌门中剑,别说你轻功高强,就算插上翅膀也不可能赶回杀人。萧公子,你怎么看”
我说:“确实绝无可能。只是晚辈无法明白,若方掌门所写内容有假,那定是凶手想嫁祸司马盟主,既然原信内容只对司马盟主不利,凶手为何还要杀岳掌门灭口为何又偏偏选了这个谁都知道司马盟主无法赶回杀人的时刻,那不是正好却为司马盟主开脱吗实在是于理不通。”
司马空谷道:“无论如何,让六剑陷此大难,我这个盟主都已是六剑的罪人。”
证据
锦绣坐在晨雾里。
她安静地注视着盆兰草。
风吹来,草叶轻动。风来,叶动,像有人相遇,心存喜悦,相见无欺。
我问锦绣:“大厅的那扇绣屏是你绣的”
她说:“是啊。”
我说:“是谁教你绣花,冰姨吗”
她说:“不是,是西街裁缝铺的林师娘。不过,那扇绣莲却是照着我自己的图谱绣的,师娘还因此不高兴。师娘总不许我照着那本图谱绣。”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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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谜语江湖39
“因为师娘说,那本图谱针脚错乱,绣法是不对的。只是,图谱里的绣图样子实在美丽,我总是忍不住,只好背着师娘偷偷绣。上个月,蔷薇姐穿着我绣的衣裳去裁新衣,被师娘看见了,我还被师娘狠狠说了顿。”
锦绣伸了伸舌头,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可否让我看看图谱”
平针,齐针,滚针
除了密密麻麻我看不太懂的针法,就是页页美丽的图画。看不出有任何异样。
难道花开花谢认识当年将图谱放在锦绣身上的人
我问:“锦绣,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
“记得。你喂我吃药,我抱着花痴看你练剑。”
“在那以前呢”
她茫然地摇头。
“你记得是谁给了你这本图谱吗”
她认真想,终于还是摇摇头。
她问:“怎么了”
“没什么。”
我将图谱交还与她,抬头,看见张远墨走了过来。
他说:“我爹已经醒来,谢谢你的丹药。”
我说:“但他身上的寒毒并没有去尽,还需悉心调养。”
他说:“我正是为此而来。”
张泰然躺在床上。夜之间,似已老去经年。
看见我,他的脸上露出丝苦笑:“没想到我会成为你的病人。”
我微微笑。
他又叹道:“人受伤躺在床上,难免就会想起很多事。有次盟主和我论剑,盟主说,他的云卷云舒剑法是在黄山之巅吹笛时悟出的。站在黄山之巅,白云就围绕在身边,但你伸出手,又原来是那么遥不可及。它们忽聚忽散,没有方向,毫无定数,让人无法了解却无端折服。现在想来,剑法如此,人世何尝不是如此,毫无定数,无法了解,却不得不屈从。”
他将手伸出来让我把脉。
我直喜欢倾听脉搏。它们在人们的身体里,像条暗藏的河流,充满倾诉。
现在,我听见股寒流,它从遥远的雪山中来,越流越浩荡,直至寒意汹涌。
我将药方交给张远墨。
他看着我,犹疑片刻,诚恳道:“我原以为你是本派的敌人。”
我也看着他,说:“我生来就是。”
阳光正好。
街上很热闹。小贩挑夫丫鬟农妇测字先生青菜猪肉瓷器羊毛马骆驼,这么多不同的事物相存在同条街上,繁盛温暖。
无酒坐在面摊旁,饶有兴趣地看着街边两个男孩游戏。
他们将石子放在地上画的方格里,单脚跳,单脚踢石子。双脚落地或石子踢出方格,就是输了。如此简单重复,却乐此不疲。
直到跳得满头大汗,两个人才坐在地上歇息。
大的那个道:“跳得太热了,今天怎么没有风。”
小的问:“哥,你知道风从哪里来”
哥哥说:“当然是从很远的地方来。”
弟弟说:“可是风吹,就已在身边,我觉得是很近的地方来。”
弟弟又问:“太阳离我们远吗”
哥哥不屑道:“太阳在天上,当然离我们远,净问些傻问题。”
弟弟说:“可是太阳还没有咱家火炉大,却能把人烤得这么热,应该离我们很近才对。”
哥哥像大人般重重叹气道:“要是能每天都这样不上学就好了。”
弟弟道:“我天天都盼着快快长,长大了就不用上学了。”
原来,他们这般天真无忧,却也还是有着烦恼。我想起年少的自己,日日夜夜,盼望能长大,好成为个男子汉。
正在这时,街那边赶来个妇人,边跑边骂:“大毛,小毛,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们这两个兔崽子,居然敢起骗先生说我病了不能去上学,要不是我正巧路过学堂”
兄弟俩慌忙爬起,撒腿就跑。
无酒看着这段人间喜剧,也不禁呵呵笑出声来。笑罢,突然对我说:“你好像有点不安。”
我说:“我好像觉得很不安。”
这时,只见蔷薇拿着几张画纸从暖香楼里走了出来。边走边喜滋滋地回头和个女伴大声说:“只要我干儿子再多画些日子,我也可以开个暖香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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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谜语江湖40
蔷薇摇摆地从我们身边走过,无酒似乎对她手中的画颇有兴趣,说:“这位姑娘,你这些画能不能让老头子看看”
蔷薇上下打量着无酒道:“怎么,你也要买我们石生的画很贵的。”
无酒苦笑:“老酒鬼虽然囊中羞涩,但这位公子却是有钱的。”
蔷薇赔笑道:“那是,那是,萧公子前几天把赢了十万两,我们姐妹都爱慕得紧呢。公子真有眼光,我们石生可是天才,画得又快又好,瞧瞧,还不到天工夫,就已画了这许多。”
她将画递了过来。
共三幅。
第幅画着个叉着腰的女子,身撒满蔷薇的艳丽裙衫。只是这个女子的脸却是棵长满尖刺的开花的仙人球。她明显是在骂人,虽然看不出面目,却也十分泼辣生动。
无酒看了蔷薇眼,忍俊不禁。
然后,我们就都呆在了第二幅画前。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有短短瞬,我听见无酒说:“姑娘,这幅画我们买下了。”
酒。
我默默地喝着酒,杯又杯。
无酒却破天荒地连杯也没有喝下。
无酒道:“同样件事,你是相信傻子的话还是相信聪明人的话”
“当然是相信傻子。”
“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