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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传> 第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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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两个外乡人
刁家浦距离怀仁县城约四十里地,是傍着夹山的一个小村落,总共只有四十余户,乱世之中也少有战火荼毒蔓延到此,村民倒也春耕秋收,既紧挨着夹山,又靠海边很近,村中壮年男丁趁农闲可以上山打猎,逢渔汛期还能出海捕鱼,自给自足,还算得上是惬意。沿村东头一条小路走上十五、六里地可以通到一条大道上,沿大道往北约莫小半里地是赣民乡,赣民乡有一百五十余户,是离刁家浦最近的集市,大道穿乡而过往北也能通到海边,当然还连通着榆家乡,往南二十多里就是怀仁县城了。
刁家浦虽然是个小村子,可几十余户倒也都家道小康,既没什么大富大贵,也少而揭不开锅的人家。各家各户邻里和睦,相互帮携,安居乐业,俨然是个小世外桃园。村中除了两户以外都是五代乱世从沂州为避战乱而迁徙至此,在此居住生活有七、八代以上的了。虽然叫刁家浦,其实村中并无刁姓居民,大都姓李和鲁,都是本本份份的农户,只有两户客家在几十户寻常住户中显得相对特别一点,而且都是单身一人别无家眷。
先来此地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那是三年半前十月初的时候,赣民乡的保正郑文斌带着四个庄丁找到刁家浦的保长鲁德通,说自己有一个远方外甥,父母双亡,来投靠他这个舅舅的,还说这个外甥脑子不太好使,性格有点乖僻,不过为人温和老实,就是喜欢独居,就把他安顿在你们刁家浦吧,在村子里转了半天看中了西北角最靠夹山脚一块空地,留下半贯铜钱和四个庄丁,就算交代好鲁德通自己回去了。鲁德通便用这半贯铜钱和那四个庄丁为这个新居民在那块空地上围了个院子造了三间屋,又和村民调剂了一些起居用品。一切就绪后打发四个庄丁回去通报了郑保正,第二天郑保正就领着他那外甥来刁家浦落了户。这个保正外甥背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袱,中等身材,结结实实,挺干净的,就是一直低着头,不知道是看自己怀里抱着的那只小黄狗呢还是怕走路踩到牛粪呢,从进村子到走进为他盖的屋子里关上门,始终没抬头,没和任何人有眼神接触,更没有语言交流了,包括郑保正在内。郑保正跟鲁德通带着他那外甥进了院子,看着他那外甥走进正屋关上门,才尴尬地干笑了两声,让随同的庄丁把带来的一些油盐酱醋米给放到厨房里去,才对鲁德通道了谢,不免又说了一通请鲁德通多多关照之类的话便告辞了,临回去还告诉鲁德通他那外甥叫傅悟铭。鲁德通把这个上司送上了了村东头的小路之后,望着郑保正一行远去的背影才叹了口大气,心里说“原来如此!郑文斌是扔了个活宝累赘啊!”,摇着头挨家挨户的招呼打了个遍,告戒村民轻易不要去新住户周围转悠,而自己以后却又多了件事,那就是经常上新住户那转悠转悠!
自打那天之后的一个月里,鲁德通得空便不定时的有事没事上这个傅悟铭家周围转悠下,通过一个月的观察下来,他发现这个外乡人除了不爱和人接触以外,并没有什么不正常的。这个显得怪异的年轻人的生活习惯和村子里的大多数人几乎没什么两样,平时穿上粗布衣服,来那天穿的一身一直没见他再穿过,每天起得很早,可能是村里起得最早的,因为好象没人见过他出门上溪里挑水,估计他都是趁村民还没起的时候挑的,接着生火做饭,做得了就在院子里逗弄一会他带来的小黄狗,不过他逗弄的方式可能比普通村民有意思一点,给鲁德通的感觉更象是在驯狗,然后进屋吃早饭,吃完了早饭就会把柴刀别在腰间扛着扁担独自上山去,到正午稍过时分总能挑着一担柴火,还外带在扁担头上挂着几只山鸡野兔的回来,他砍的柴火总是一般长短,粗细也差不多,在院子里码放得整整齐齐的,把山鸡野兔都扒皮剖肚以后挂厨房门边墙上,便把自己关屋子里,做什么不得而知,一直到日落前很难再在院子里看到他。一开始的时候,鲁德通还发现一件很让他纳闷的事,大清早他会看见在怪人的院门外的篱笆上挂着几只山鸡野兔,下面摆放着一堆柴火,回去琢磨半天才省出可能是怪人晚上自己放那的,目的就是希望和村民们交换一些物品,因为他是不种田的,于是便在自家田里拔了些蔬菜趁怪人不在的时候摆放在他院门口,再把柴火和野味拿回家去,果然没两天同样的情况又发生了,鲁德通不由得暗自得意自己心思灵敏,便又兴冲冲地挨家挨户通告了一遍,还不忘记告戒一下该注意的地方。时间一长,全村人都发现和怪人贸易的好处了,无论相易物品贵贱多少,怪人都不会计较的,再加上刁家浦民风淳朴,白拿怪人柴火野味的事也绝无发生的,于是乎村民与怪人间诚信为本,交易融洽。村民闲暇之余虽然也会对怪人行径来历揣摩一番,但是揣摩最多的倒是怪人可能最需要些什么,相互交流一下,互补有无。而怪人的需求量毕竟有限,供给太过剩余,怪人便会原封不动地留在门外,久而久之,怪人院门前俨然成了整个刁家浦的易物集散地了。就这样到快过年的光景,村民都发觉这个怪人有意无意地避免与大家照面,更从来没有主动和村民有过交流,村民由于鲁保长的告戒也没哪个敢主动与他接触,除了偶尔议论下这个怪人咋会这么怪之外,对这个怪人还是接受得很顺其自然了。怪人是整个刁家浦村民对傅悟铭的称谓,最早就是从鲁德通嘴里叫出来的,鲁保长为了起到加强告戒村民们不要轻易骚扰那个新居民的效果,便在一开始就这么称呼傅悟铭的,而鲁保长的这一举措也确实达到了他预期的目的,村民们不但接受了他对怪人的称谓,同时也接受了他的告戒。
开年二月初的时候,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孤身来到刁家浦,打听并找到鲁保长的家,和鲁保长在屋子里说了小半天话便告辞离开了刁家浦。第二天,鲁德通便张罗村子里几个壮劳力在村东头最靠近那条小路的一块空地上动起了工。鲁德通告诉大家伙儿,有天大的喜事了呢,昨天上他家去的客人是位“先生”呢!姓周名卫字守愚,单州鱼台县人,是参加过秋试的,只是屡考不中而已,前年丧妻,膝下无子,心灰意冷,老家田产颇丰,衣食无忧却难解胸中郁闷,便四处游历,谁曾想游到咱们这儿觉得山明水秀,又临大海,村民安逸劳作,其乐融融,突然就不想再跑了,要在咱们这儿落户呢!而且周先生听说咱们这连个“冬学”都不开,村中子弟连“村书”都不学,感叹不已,自告奋勇便担待下来了!以后到了农闲时分咱们村也能有村塾了啊!你们说这可是天大的喜事不?村民们闻听此言无不雀跃!村中除了鲁德通等少数几户能识得几个字外全是白丁,听说自己家孩子有机会能读书识字如何不欢喜呢!鲁德通接着告诉大家伙儿,周先生把安居于此的事情托付于他之后,已经上县城采办一些《百家姓》、《千字文》之类的书籍和纸笔用品去了,周先生一再提到,不但学资全勉,就连用品也无须大家伙儿担忧,这可是给大家伙儿垫了一笔大开销啊!你们说这可是天大的喜事不?村民们闻听此言顿时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般,无不如释重负欢呼一阵!鲁德通等大家伙儿稍显平静之后说,咱们平白无故受周先生这般恩惠,总得付出点什么,否则于心何安啊!村民们无不附和,直说保长如何打算大家伙儿便如何呢!鲁德通清了清嗓子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周先生是一个读书人,又是独身一人到此,以后的生活起居总得要大家伙儿一起帮衬着了,村民们无不说“应该的!应该的!”。自此各家各户踊跃参与,在周先生的宅院落成之时,里面能置办到的家什也都一应俱全了。这院落和村中房屋最大的一个区别就是院子特别大,在院子西首有件大屋,其余和怪人的别无二致,里首也是并排三件屋,靠西是厨房,中间正屋起居,有扇内门通着东首的卧房。一切准备妥当后的第五天未时,周先生雇了一辆骡车拉着两木箱行李便到了。鲁保长赶去和车夫一起把先生的行李搬进屋的工夫,几乎整个村子的人都聚集到院子周围了,每个大人都闪烁着诚挚欢迎的目光送向正坐在堂屋中和鲁保长寒暄的先生身上,能跑能跳的孩子们在大人的圈子外蹦达着,这种热闹场面一直延续到夹道护送鲁保长陪着先生上自家用晚餐仍意犹未尽,在鲁保长的一再劝告下方才各自回家。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鲁德通陪同着周先生挨家挨户的串了下门,周先生是个满脸略带风尘的中年人,皮肤黝黑,和大家心目中的白面书生型先生相去甚远,不蓄须,眼睛不大但是很有神,由于脸上没有一点多余的肉,方脸却给人尖峭的感觉,个子很高,显得很瘦,穿着不讲究但很干净,脸上总是略带一丝笑意,给人很亲近的感觉,记性很好,一圈转下来就能记住每个接触过的村民的姓名,遇到人总是微笑着打招呼。往后的一个月里,周先生总是和村里的还不能为父母分担农活的孩子在一起,这些孩子有事没事都聚集在先生的大院子里嬉戏,相当熟络了,先生的大院子里经常欢声笑语,俨然是村中的儿童游乐场。村民们在日落之前做得了晚饭便会上先生那吆喝孩子回家吃饭,顺便会给先生捎上一点果蔬小菜什么的,大多时候会给先生婉拒掉,因为一个人的需求量毕竟是有限的,不过先生晚餐喜欢喝上一口,这是村民们都知道的了,村民对先生的接纳不需要一点时间,在未见其人只闻鲁保长介绍之时大家心底便把先生放在一个神圣的位置了。先生是整个刁家浦村民对周守愚的称谓,最早就是从鲁德通嘴里叫出来的,鲁保长为了起到强化形成村民对这个新居民的敬意的效果,便在一开始就这么称呼周守愚的,而鲁保长的这一举措也确实达到了他预期的目的,村民们不但接受了他对先生的称谓,同时无时无刻不用自己的能力表达出对先生的敬意。
两个外乡人,怪人和先生。对于刁家浦的村民来说,他们的名字似乎并不重要,怪人的姓名鲁保长压根就没和他们通报,先生的姓名鲁保长通报之后估计除了鲁德通本人再无人会记得了,不过大家至少知道先生姓周,这是先生和怪人在村民印象中的最大区别,两个外乡人给村民的感觉是这两人和他们自己不同,至于不同在哪,谁也说不好,至少这两人的到来都没有给他们带来丝毫不快,反而他们以往平淡的生活因为两个外乡人的到来会变得稍有趣味些。
二 先生与怪人
再有两天便是“谷雨”了,可刁家浦的孩子们还沉浸在“清明”时节的欢快之中不能自拔呢!“清明”原本不是一个必须凄凄哀哀的日子,“万物生长此时,皆清洁而明净!”,正是春光明媚草木吐绿的大好时节,适时踏青必是兴趣盎然,只因“清明”与“寒食”相隔无几,入宋以后二者彻底结合,拖累得“清明逢寒食,断肠复断魂;春雨有哀鸣,东风无烟驭”了。可是不光刁家浦的孩子了,哪的孩子都一样,啥时候的孩子都一样,孩子就是孩子,若连他们在祭祖扫坟时也能体会到晋文公感念介子推割肉奉君之丹心,深悔自己致忠义成柳下之鬼的滑稽矛盾感受的话,岂非遍地皆圣贤明君,后世再无赤胆忠良蒙冤受难之悲剧重演,华夏大地一片盛世清明了吗?先生显然对此是嗤之以鼻的,于是乎在清明前后着实带着刁家浦的小童们尽情游乐了好阵子。清明前几天,先生就带着孩子们一起动手扎风筝,这可是一个很好的考察孩子的动手能力和领悟能力的机会,先生似乎有自己的一套评判标准。在扎风筝的过程中,刁家浦十几个孩童里,有一个特别引起了先生的注意,叫李有贵,不过大名是没有人叫的,连他爹妈都叫他狗蛋。
狗蛋是腊月初七出生的,满十二岁了,不过个子矮小,怎么看都象还没满十岁的,皮肤黑的差不离就气死张飞了,瘦得皮包骨头的,脑袋和眼睛就都显得特别大,给人感觉不怎么等样,可是别看他瘦小,精力充沛,好象整天不知道疲惫似的皮,按他妈的话说就是一刻没有歇的时候,连睡觉都不安生。狗蛋还是个左撇子,虽然应该是给他爹娘狠狠纠正之后已经惯用右手了,但是先生在和他接触没多久便察觉出来了,先生开玩笑地问过狗蛋,你小时候没少挨揍吧?狗蛋满不在乎还略带自豪地说,那是哦!喝稀饭还好,吃干饭老费劲了,菜也夹不起,掉桌上也要挨骂的,就光扒白饭吃还掉满桌子,还不幸我躲着吃,一顿饭最早吃到最晚,胳膊上还得给爹用筷子抽得一条一条的,那时候好委屈哦!不过现在先生看,左右开弓,谁有我厉害啊!先生看他那得意劲也禁不住摸着他的大脑袋赞扬道,是是,你好样的!你厉害的很呢!
先生给孩子们示范着扎了个板子风筝,也就是蛤蟆块风筝,一来教孩子只能简单点,二来呢,先生也只会扎这最简单的风筝了,虽然看着简单,可要扎得好还是很有难度的。先生一边扎一边作着讲解,还不时瞄一下孩子们的反应,这是一群淳朴的孩子,好奇、疑惑、领悟后的欣喜都会清清楚楚地写在他们脸上,这时候先生总能发觉狗蛋的迷惑往往都出现在点子上,而自己把要领与原理再细细说一遍之后,欣喜也总是第一个从狗蛋脸上闪现,只要先生不故意停下来,那丝欣喜也只是一闪而过,马上被专注所取代,而且在狗蛋脸上丝毫看不到象个别孩子那种急不可耐。就差两条尾巴便完工了,先生拍了拍手说,好久没做这玩意,还挺累人的啊!孩子们大都不解,做这怎么能把人累着啊!先生笑呵呵的进屋拿出来三张一尺见方的马拉纸,分给了三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说,带着小弟弟们回家自己扎一个去,明天拿来我瞧瞧,小孩子们兴高采烈地散了,只有狗蛋没走,站院子里低着头拨弄着手指。
“怎么了呢?狗蛋!”先生装傻呢。
“俺可不是小弟弟了!”狗蛋挺委屈的。
先生又呵呵地笑了出来,摸着狗蛋的大脑袋说:“对对!狗蛋都十二了!可不是他们小弟弟了!”
“那。。。先生还。。。”狗蛋更委屈了。
“我这还有刚劈开没用的竹篾呢!”先生在凳子上坐了下来,拉过狗蛋一直在拨弄的小手说,“我都累了,你来帮我把他们消灭了吧!”
狗蛋听见先生这么说,耷拉的大脑袋立刻昂了起来,孩子丝毫不会掩饰他的感受,由委屈到欣喜连一点过渡都不需要,紧接着就开满了花,先生一边捏着狗蛋的小手一边跟着呵呵地笑了起来。
“先生,您说俺扎的风筝能飞起来不?”狗蛋一边很仔细地削着竹篾一边问,先生拍着大腿看着院门方向心里说,这小子还真会一心二用呢!
“能!狗蛋嘛!你多厉害啊!狗蛋是好样的啊!”先生呵呵地笑着说,压根也没瞄狗蛋一眼。
“风筝咋能飞的啊?”
“鸟不也飞嘛!”
“鸟儿有翅膀呢!”
“风筝有线牵着呢!”
狗蛋不说话了,先生的话着实令他费解了。
“先生的意思是风筝没线是飞不起来的吗?”过了好一会,狗蛋才又蹦出来一句。先生点了点头,没说话。
“那我让风筝飞上了天就把线扯了,那风筝就一直在天上飞了,多棒啊!”
“你把线扯了,风筝飞得也就到头了!”
狗蛋又不说话了,先生的话又着实令他费解了。
“先生是说风筝的线断了,风筝就飞不了是吗?” 又过了好一会,狗蛋才蹦出来一句。先生点了点头,没说话。
“为什么啊?”
“经验啊!道理就连先生也不明白啊!”先生说完了还发出比呵呵声还大的笑声来。
“嘻嘻!原来先生也有不明白的啊!”狗蛋在知道这一点后觉得很兴奋。
“呵呵!先生不明白的可太多了!狗蛋厉害!狗蛋好样的!以后狗蛋弄明白了教我吧!”
听了先生这话,狗蛋显然是更兴奋了,不由自主地点起了头。
“狗蛋!给你讲个故事吧!”先生似乎也挺兴奋的。
“好啊!好啊!”狗蛋就差要拍手了。
先生喝了口茶水,望着院门方向讲起了古今。
“狗蛋见过海吧!那大海啊怎么也没有个边,它到底连着哪儿呢?传说大海连着天河。狗蛋晚上看到天上那么多星星还有月亮,那应该就是天河里面的大小岛屿了。”
“那上面住着神仙!”狗蛋兴奋地插了一句,先生没理他,狗蛋明显感觉到自己插嘴是不对的了。
“传说有一个住在海边的人啊,在每年的八月里总能看见一个木筏子飘过来,又飘回去,时间从来不差。看了好几年啊,这个人突然起了个念头,人都有好奇心的,换了我们也会这么想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先生卖起了关子,这次狗蛋学乖了,忍着不插嘴,先生似乎很满意,又接着往下讲。
“这个人想啊,如果我坐上那木筏子,让它带着我飘,我不是就能知道其中奥秘了吗!于是那人便为自己的探险旅程开始准备起来,他准备了一些木板和干粮,当然还有充足的水,趁木筏子来的时候啊,他就跳了上去,用准备的木板搭了个小棚子,呆在里面可以躲避风雨和太阳暴晒,就这样随那筏子飘啊飘啊。开始的半个月里啊,他还能看见太阳、月亮、星星,还能分得清日子,可接下来啊,便开始混混沌沌,恍恍惚惚的了,就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日夜交替,到底过了多少天的时候啊,忽然。。。”先生续了口茶,狗蛋也没停下手里的活,他已经把削好的竹篾扎好了,在小心的把长的两端弯曲着呢,先生一口茶水下肚显得心满意足,继续讲他的古今。
“他看见了一座城,房子都是楼阁,里面还有好多女的在纺织,这时候有一个人牵着一头牛来水边喝水,牵牛人看见木筏子上居然有个人,很吃惊,就问他:‘你怎么会来到这的啊?’那人就把经过对牵牛人说了,又问自己是到哪了。牵牛人说:‘你回去以后上蜀地成都问一个叫严君平的人就知道了!’这个人也不敢上岸,就一直随着木筏子飘流,最后又和往年的时候一样飘了回来。后来这个人因为有事去了成都,想起牵牛人对他说的话,就找到那个买卜算卦的严君平,严君平看到他就对他说:‘某年某月某日,有客星犯牵牛星宿。’那人自己一推算,知道严君平说的客星就是自己,那牵牛人原来是牵牛星君,原来自己趁那木筏子到天河转了一圈回来了。传说那人还带回来一支织女用的支机石回来,就和狗蛋你妈用的是一样的,哈哈!”先生说完故事转头看那狗蛋,狗蛋正小心翼翼地把那张见方的纸贴到上面宽下面窄的风筝骨架上呢!先生看他那全神贯注地样子,有点悻悻然,估计古今后面一段自己是白讲了,不过风筝头做得看上去很不错,也值得欣慰了。
“确实累人呢!”狗蛋欣赏着自己完成的风筝头,瞄着比较旁边先生做的,语气中透露着几许得意,“先生的故事里面还有牛郎织女呢!我想编这个故事的人是不是真见过什么木筏子一样的东西啊!要不然他咋能编得出来这样的故事啊!不过妈妈织布是神仙教的俺才不相信呢!”
先生听着狗蛋后面冷不丁蹦出来的这么多问题,小眼睛整个瞪圆了,嘴也一下子合不拢了,幸亏狗蛋专注于他的风筝头没看见先生脸上的神情,要不然准会被吓到。
再有两天便是“谷雨”了,先生找到鲁保长把自己的安排告诉说了下,刁家浦五到十五岁的男孩子有十六个,先生把他们分了组,有七个是满了十二岁的,先生安排在十月到十二月农闲的时候给他们授课,没满十二岁的先生又给他们分成两队,五到七岁的是一队,共六个孩子,七到十一岁的还剩三个又是一队,这两队九个孩子过了“谷雨”就开馆,到“小暑”就休学,一方面天气热,就让孩子自己温习和玩耍,主要原因还是先生在老家还有田产需要回去打理下,等交了“白露”还得给他们“考试”呢!至于狗蛋,先生说也准备把他编在“夏学”里,虽说这孩子年龄不小了,可个头不大,估计农活也帮不上多大忙,关键还得看他爹娘的意思呢!鲁德通摆摆手说,没事,狗蛋家才不缺他这个劳力呢!就按先生的意思办!先生点了点头,又提到村里的女童来,鲁德通还是摆了摆手说,女孩子家就算了,不能让先生太劳神了!先生点了点头说,也是!也是!
三 拔刀相助
先生授课无非是教孩子们识字,识字又无非是教孩子们把平时的话语与书上的文字对上号,而且先生授课往往闲散,喜欢讲个古今,孩子们也乐得听个故事,不管能不能听懂,都觉得先生是个很温和的人,可是先生一旦教写字的时候,就象换了个人一般,严厉得很,带孩子们去折柳条的时候,先生也给自己折了一根当不了笔却能当鞭子的柳条执在手里,让孩子们照他自己示范的姿势执“笔”坐那里,一坐就是一刻钟,先生就来回巡视,初时那些皮野惯了的孩子如何经得住,屁股下似有针扎般难受地扭动,几柳条下来便慢慢乖伏起来了,光坐得住还不行,挺背久了累了也不能弯,身子不能往桌子上靠,手腕不能乱转动,脚也不能乱动,手臂酸了不能用肘支桌子,小孩子吃疼,记性都需要痛的经验来加深,平时嘻嘻哈哈的先生冷不丁严厉下子最有威慑力了,等先生一声令下“上院子里耍一会”之后,先生还是那个总是带着笑的先生。
先生挺喜欢给狗蛋开小灶的,这天又把狗蛋留下来了。
“先生是想夸奖我吧!”狗蛋不无得意地说。
“呵呵!”先生注视着狗蛋兴奋得黑里透红的脸蛋问,“说说看呢,狗蛋!怎么就觉得先生该夸你呢?”
“就凭这个先生也该夸我吧!” 狗蛋指了指桌子上的沙盘说,那沙盘一尺见方,上下边框上的上沿开了槽,镶着一根圆木条,两头细,中间粗,滑动的时候正好能平整到沙面,粗看做工挺粗糙的,细看却显得很精巧,是狗蛋今天带来的,让其他孩子都好羡慕了一阵子,难怪狗蛋这么得意呢。
先生显得很不以为然,转头瞥了眼那沙盘,又把目光移回狗蛋的脸上,而且注视着狗蛋的大眼睛说:“狗蛋啊!你有一件很不错的东西,这和你得到别人的夸奖有什么关系啊?”
狗蛋好象立刻就要回答先生的问题,但马上觉得哪不对劲,又硬生生给咽了回去,至于到底哪不对劲自己又一时说不出来,脸上那神情很别扭,就象吃东西噎到了,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似的。
先生似乎在等狗蛋回过味来呢,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道:“得到别人的赞赏不是靠你拥有多少好的东西,得看这东西你是怎么得来的,这个过程往往才是别人对你评价的根据。这世上有很多人有你连做梦都不会梦到的好东西,数量也是多的你都不敢想,可这些人往往并不被人们尊敬,因为拥有一件东西的过程是多种多样的,你说对吗?”
狗蛋似懂非懂地点着头。
“那你告诉先生这沙盘是你自己做的吗?”
狗蛋爽快地摇着头。
“不是你做的也不打紧,你还小,那是你想出来的么?”
狗蛋犹豫了下还是摇了摇头。
先生满意地伸手拍了拍狗蛋的肩膀,笑呵呵地说道:“先生可听到你和他们炫耀说是你自己做的呢啊!”
“我。。。我。。。”狗蛋一副有点挂不住的又象要辩解的样子,把黑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的,结巴着蹦了两个“我”字出来就卡那了。
“哈哈哈!”先生看狗蛋样子实在好笑,都忍不住了,“是村后那‘怪人’想出来做给你吧!”
狗蛋只听到先生说到“村后那‘怪人’”便已经惊得目瞪口呆了。
去年腊月初七,狗蛋生日那天早上,狗蛋拿了他妈一块帕子就偷偷溜出了门,狗蛋有个弟弟叫李有福,就比狗蛋小两岁不到,长得不象狗蛋那么瘦,正好相反,看上去肥肥的,个头比狗蛋还高出半个头去,挺招村里人喜欢的,都管他叫小肉蛋,整天跟在狗蛋屁股后面,狗蛋这天不想带着他弟弟,所以就偷偷溜了出来。狗蛋有他的打算,他观察了有好一阵子了,发现山脚下有棵老树上有个鸟窝子,狗蛋想爬上去掏掏,又怕什么也掏不到给肉蛋笑话,便索性瞒着不带他了。狗蛋的担心一点不多余,鸟窝挺高,费好大劲爬上去一掏,里面啥都没有,把狗蛋气得靠在枝桠上发了好一会呆,还是一阵奶声奶气的狗叫声把他从悻悻中拉了回来。狗蛋扶了下树干往叫声方向瞅了一眼,发现是从离树十来丈远那个怪人的院子里传来的,爹妈是一直关照他们哥俩不要到那怪人家附近罗唣的,不过狗蛋从来不往心里去,不会故意避着那地方,但也不敢故意往那窥探,偶尔玩到那里也是经常的,他知道那怪人有一只小黄狗,刚来的时候就一尺长,估计刚断奶呢,长得挺快的,现在都快两尺了,由于一直散养在院子里,那狗不怕生,怪人从不关院门的,和村上人家没什么两样,他和小伙伴经过那,那狗从来不会冲出来,也从来不乱叫,顶多在嗓子眼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今天叫得急吼吼地,还在院门口一窜一窜的,周围什么人也没有啊!狗蛋觉得挺奇怪的。狗蛋忍不住仔细看了看,这时候他发现有一只象狗一样的动物在院门那露了露头,又缩了回去,给篱笆挡住了。狗蛋心想,这谁家的狗啊,跑那去惹事,转念一想也是,人可以关照,狗怎么关照啊!想到这,狗蛋差点乐出来。院子外的畜生显然胆子越来越大了,露了头也不马上闪回去了,对着那小黄狗也一窜一窜的,小黄狗叫得更急促更大声了,狗蛋心里说,没看出来这狗嗓门挺大的,奇怪了,外面那狗咋不叫呢?狗蛋想到这再仔细一看,更觉得不对头,村子里的狗哪条他不熟啊,这院子外面的面生的很,而且仔细看了也觉得不象狗,是个黄鼠狼子啊!狗蛋恍然大悟!狗蛋麻利地从树上溜了下来,捡了块石头就往怪人家跑去。
因为没路,狗蛋七绕八拐地赶到院子门口就看见那两个畜生已经嘶咬在一起了,那黄鼠狼子个头也不是很大,稍微比小黄狗大一点,但嘴尖多了,正一口咬在小黄狗的后腿上呢,狗蛋嘴里“啊呀呀”地叫了一嗓子,黄鼠狼子受了惊一下子往后窜了开去,狗蛋不由分说操起手里的石头就砸了过去,也没看清楚砸没砸到,就听见那畜生发出一声“吱吁哩”的声音象箭一样地窜跑了。狗蛋还在后面挥着手赶了几步才停下来,回头一看,也不知道哪家给怪人送了两条鱼来,挂在院门旁的篱笆上,草绳还挺长,一条已经被咬去了小半截,狗蛋心说难怪呢!往回走两步在院门口,狗蛋往里一瞧,那小黄狗已经跑到了厨房门口,半躺着别了个脑袋在舔自己后腿呢!狗蛋看那小黄狗别着个脑袋,脖子上少了一块不知道是毛还是皮,院子里滴滴哒哒的有一小溜血迹,心说还给咬得不轻呢!小黄狗伸着长舌头舔了两口就把脑袋昂起来瞅瞅狗蛋,伤口就会汩汩地冒两下血,狗就马上再别下去舔两口。狗蛋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拍了两下手,摊开手掌向上招了招,小黄狗马上支棱起脑袋看了看狗蛋,没理会的意思又埋头舔了起来。“畜生!”狗蛋嘴里嘟囔了一声,走进了院子,小黄狗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把那条被咬的后腿提着,看着狗蛋,狗蛋没停顿,直接走道小黄狗面前,蹲了下来,伸手去摸小黄狗的脑袋,小黄狗一摆脖子,把嘴巴张着甩向脑后,狗蛋抬了抬手臂没让它嘴巴碰到,把手放到畜生的脑门上往后抚了两下,那畜生便不摆脖子甩脑袋了,狗蛋便顺势快速有力地抚摸两下它的脖子,接着在它后脖子上狠狠抓了一把,再顺着它的背脊骨抚到它的屁股那轻轻拍了拍,顺势就往下一摁,小黄狗就趴了下去,这会工夫伤口流出来的学已经流到爪子上了,小黄狗赶紧别过脑袋舔了几口,狗蛋左手抚摸它的脑门,右手在它肋部摩挲起来,小黄狗舔两口抬头望望狗蛋,望望狗蛋舔两口,嘴里还不时发出“呜咿呜”的声音来。过了会,狗蛋摁住它脑袋仔细看了看那伤口,有四个洞眼,两个深两个浅,深得感觉挺大的,狗蛋从怀里拿出原打算扎鸟蛋的帕子,给它把伤口扎了起来,上来小黄狗还不愿意,把头一伸一伸的,后来就不动只看着了,等狗蛋给它扎好了,再在它身子上抚摩几下,它就索性四脚八叉地躺那了,狗蛋看他挺舒服的样子了,就拍拍手起身走了。
生日这天有鱼有兔子肉,狗蛋吃鱼的时候还想,怪人那的鱼八成是妈拿去的吧!不自禁就笑出了声,爹妈说,喜欢吃多吃点呢!
四 怪人与狗蛋
狗蛋生日第二天就是腊八,到了日落时分,日头早不见了,天光暗了下来,狗蛋妈乘等孩子他爹的工夫盛了一瓦罐粥让狗蛋给那怪人送去,狗蛋叫了声弟弟,小肉蛋说肚子疼,狗蛋便自己一个人去了。距离怪人院子还有七、八丈远,狗蛋就看见那小黄狗的脑袋从院门那伸了出来,嘴里“咿咿呜呜”的,显得很亲近的模样,狗蛋紧跑了两步,来到了院门前,小黄狗提着那条受伤的后腿,在他腿边上窜下跳的,狗蛋乐呵呵地摸摸它的脑门,它便不跳了,用鼻子在狗蛋裤管上嗅嗅,昂着头伸出舌头要舔狗蛋的手,狗蛋把手指伸了给它,抬头往屋子里瞅了瞅。三间屋都亮着灯,厨房门敞着,门里站着那怪人,因为背光,只能看得清个轮廓,但还是能看出来他正往外瞅呢,狗蛋就把左手里的瓦罐对着他举起来晃了晃。
狗蛋正向往院子里走,突然就看见那小黄狗整个身子弓了起来,耳朵也支棱了起来,从嗓子眼里发出“呼噜噜”的声音来,象是紧张到了极点!狗蛋心说,这畜生,真好看家的!却也不敢迈腿,仔细看那狗,竟然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把狗蛋看得都不禁汗毛也竖了起来,连举着罐子的手也忘了放下来。
小黄狗嘴里仍发出“吼吼”声,却把脑袋转过去看了看主人,搞得狗蛋好不尴尬,才省起高高举着的腊八粥,寻思着把那放在地上回家去的工夫,突然就见厨房里那怪人“嗖”一下蹦到了院中,第二下便蹦到了他和小黄狗当间,狗蛋只看见那怪人一张脸板得就连菜刀都砍不进的样子,唬得反不过味来,竟被那怪人右手一把抱起,只见那怪人又一把抓住小黄狗的脖子,“嗖”地又蹦回院子当中,院门到厨房也有三丈不到,狗蛋感觉那怪人着了一下地便已经落在厨房门里,狗蛋是上树掏鸟,下河摸鱼的野调孩子,胆子本不小,也给这一眨眼间发生的吓蒙了,不知所措的很。
怪人一撒手把小黄狗扔下,又把狗蛋轻轻放着了地,转身便把厨房门栓上,从开向院子的窗户里“嗖”一下就窜了出去,狗蛋只能用眼睛默默地接受这一切,脑子已经转不过来了,看那怪人从窗子里窜出去的时候简直象一只猫一样,本能的反应就一步来到了窗户前,用右手掀起窗子往外看,外面挺黑了,但狗蛋还是很清楚地看见那怪人从院门那窜出去的时候就象一只猫一样,居然是手都着地的。
狗蛋张着的嘴好阵子才合拢,掉头看那小黄狗时,见它还是那般模样对着厨房门蹲那,全身的毛依然竖着,嗓子眼里发出“吼吼”的声音,狗蛋知道这是狗儿在遇到危险的时候的样子,却原来不是针对自己的,想到这里不禁挠了挠头。再看灶台上的大锅没盖锅盖,里面煮着一大锅肉,香气飘满整间厨房,猛然觉得肚子好饿,才想起手里的瓦罐来,便顺手把那瓦罐放在了灶台边上,看着锅里的肉舔了下嘴唇,肚子还“咕噜噜”响了起来,赶紧转身走到小黄狗旁边,轻轻抚摸了它几下,小黄狗略显平静下来。这时候狗蛋隐约听见远处传来几声嚎叫,离得不近,但能听出来是畜生发出来的,莫非是狼?狗蛋心里嘀咕,夹山上是有狼的,大人经常告戒他们孩子不能上山玩,可狗蛋长这么大还真没听说有狼进村子里来过的呢!
狗蛋正胡乱琢磨呢,就听见外面传来重重的脚步声,小黄狗也奶声奶气地“汪汪”叫了两声,接着院子里传来“砰砰”几声响,象什么东西给摔在了地上,狗蛋刚想开门的工夫,只见窗户打开,“嗖”地窜进来了那个怪人。
狗蛋给吓了几下,这次倒不觉得什么了,指指灶台上的瓦罐说,我妈让我给你送点腊八粥来,今天是腊八呢!怪人没理睬,径直走到门那打开了门,走了出去,狗蛋给晾那又挠了挠脑袋。
不一会工夫,怪人从隔壁走了回来,手里拿着块帕子,正是狗蛋昨天那块,这时候迎着光,虽然怪人低着头,但是狗蛋自下而上还是看清楚了那怪人的脸,怪人看上去比狗蛋爹小点,脸很白,没有一丝多余的肉,也没有一丝表情,感觉很不好亲近,和刚才拿菜刀都砍不进没啥区别,眼睛很大,其余狗蛋就说不上来了,因为狗蛋不敢多看了,只好假装用手逗弄小黄狗玩。怪人把帕子塞狗蛋怀里,拿了个大碗,从锅里捞了根骨头放在灶台边晾着,又捞了一碗肉,放在了桌子上,看看狗蛋还在逗弄小黄狗,就用指节敲了敲桌子,见狗蛋转过头来就说了声“来”,自己又走回了灶台边。狗蛋也不客气,肚子刚才就被那香气诱惑得直打鼓呢,便走过去站着拿手抓肉吃,那肉真香,有点象狗肉,但是比狗肉老点,有嚼头。再看那怪人正把瓦罐里的粥倒出来后拿水冲洗了下,往瓦罐里盛肉呢,盛到一半不忘右手抓起晾灶台边的骨头扔给在狗蛋脚边趴着的小黄狗,小黄狗用两只前爪捧着骨头啃起来,尾巴摇得好不兴奋。
狗蛋吃了两大块肉,觉得好饱,看那怪人给瓦罐盖上了盖子提了向自己走过来,便抹了抹嘴,接过了罐子,眨巴了两下大眼睛,想说点什么,没说得出来,怪人突然摸了摸他的脑袋,又拍了拍他的肩头说,回去吧赶紧!狗蛋点点头刚想走,怪人又用左手扳住他的肩头,狗蛋回过头来,那怪人的脸上依旧一无表情,只是伸出左手食指指指自己眼睛,又对着狗蛋摇了摇指头,再指指狗蛋,等看见狗蛋又点了点头,才拍拍他后背把他送出了厨房门。
狗蛋走向院门的时候看见院子地上堆放着几头畜生,感觉就是狼,不止两、三头呢,也没敢细看,便一溜小跑着回家去了。
狗蛋一家人就着怪人给的肉喝着腊八粥的时候,狗蛋爹说那肉就是狼肉,而且还是狼崽子肉,还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狼可是很凶猛的,不怎么放单,一般都有好几头生活在一起,里面有一对狼王,五、六头狼在一起的话,就是老虎、豹子见了它们也惧怕三分。”狗蛋爹皱着眉头说道,“狼最疼崽子了,哪怕不是自己生的,崽子是整个狼群疼爱的对象,一旦发现狼崽子没了,它们会一起结伙寻着气味直到找到为止!这下那怪人可有麻烦了,我得和你们鲁大伯说下去!今晚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