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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 第2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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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惊凡被他看得烦了,一把将竹箸拍在案上,冷声说道:“殿下不吃么?若是殿下不是来用膳的,还请殿下移驾到偏殿喝茶,待到草民吃饱了,再去向殿下请罪。”
窦淳一听卓惊凡又开始一口一个“殿下”和“草民”,知道他脾气又上来了,赶紧拿起另一双竹箸,讨好的说道:“凡凡别生气啊,我正要吃呢。”他心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谁让自己欺骗凡凡在先呢,看来要想得到凡凡的原谅,就得让凡凡把心里的气都出了再说。
两人开始无声的用着膳,用完膳后,卓惊凡带着窦淳到偏殿喝茶,偏殿的前面设了一个佛堂,不过后面则是隔出一个小书房,摆了一张软榻和一张书案,有时候卓惊凡便在这里处理宫务。
窦淳一进到小书房,就歪在软榻上,他将左腿跨在了一旁的矮凳上,哼哼唧唧的说道:“凡凡,我腿疼,你帮我揉揉好么?”
卓惊凡皱了皱眉,淡淡地说道:“不是皮外伤么?怎么会疼?”话虽是这样说,可他还是忍不住走上前去,弯腰蹲在了软榻前。
“还有一点扭伤和拉伤,走路走得多了就会疼,凡凡,你帮我揉揉罢,你揉了我就不疼了。”窦淳用一副可怜兮兮的口吻,配上无辜的表情,向卓惊凡撒娇道。
尽管卓惊凡知道窦淳又在撒娇,可是因着之前着实宠了对方一段时日,对于窦淳的某些表情,他还是挺没有招架之力的,因此就算此时他的脸上还是一副冷淡的模样,可是心里早就不由自主的软了软。
他伸出一手,按上了窦淳的左小腿,小心翼翼的压着,一边问道:“这样的力道可以么?会痛就说,不要忍着,若是日后落下病根就麻烦了。”
窦淳的腿根本就不会疼,就是他所说的皮外伤也不过是一处小伤口而已,他之所以把整条腿包得这样严重,也不过是为了拖延昏礼罢了,毕竟谁见过太子跛着一条腿迎娶继妃的?
他本来只是想试着向凡凡撒个娇,没承想凡凡真的心软了,而且还真的替自己揉揉了,他的心里顿时美得冒泡,浑身都舒爽起来了,他眯着眼睛倚在软榻上,口里不断哼哼着,“嗯……就是那里,凡凡用点儿力,对对!就是这样,再用力……”
卓惊凡见他一脸享受的模样,心里觉着有些古怪,他试探的又把手往其他地方按,换来的还是窦淳享受的哼哼,一次两次的,他便开始怀疑了,窦淳不是在唬他罢?对方这一副模样,看起来怎么都不像腿疼啊,反倒是享受着他的按摩呢。
卓惊凡心里有了怀疑,手上的动作不由自主的便停了下来,窦淳第一时间就察觉了,他睁开眼一看,就看见了凡凡狐疑的表情,心里一跳,赶紧又装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一边哎哎叫着,“凡凡别停啊,我的腿又痛了——”
“我看殿下还是请太医来罢,我怕我乱按,让殿下的伤势加重就不好了。”可这次卓惊凡没有上当,实在是窦淳的表情太夸张,让他看出了破绽,越发觉得对方肯定是在耍他。
“别,不用请太医,凡凡你按过之后,我的腿就好多了。”窦淳赶忙说道,开玩笑,每一次胡太医或严太医来了,为了不引起圣人的怀疑,自是开了一大堆药方子,是药三分毒,他要是真的把那些汤药都喝了,就是没病也喝出病来了,所以他不到万不得已时,不会请太医。
卓惊凡见他一脸严肃中藏着惊慌,皱了皱眉,低声说道:“胡太医和严太医应该都是殿下的人罢,殿下如何还会怕见他们?”
“欸,他们一来就开一堆药方子,我不喜欢喝药,所以才不让你将他们请来。”窦淳愣了愣,倒没想到卓惊凡会突然提起这茬,因此似是而非的说道。
“殿下,良药苦口,有病就得喝药才会好,若是因着不喜欢喝药便不求医,这不是因噎废食么?”卓惊凡听罢,一脸正色的说道,颇有几分暗示窦淳不懂事的意味。
“……”窦淳被卓惊凡堵得哑口无言,他自是猜到了卓惊凡的用意,想必是要逼着他承认自己的腿伤早无大碍,可若是他真的承认了,不就表示方才是在逗着对方玩儿么?所以他坚决不能承认。
“凡凡说的是,我以后会乖乖喝药的。”无奈之下,他只得含糊应下,谁知卓惊凡并没有放过他,继续说道:“如此,草民便使人去请太医罢,草民得亲自见了殿下喝药,才能放心啊。”
窦淳又是一噎,最后只得无力的摆摆手,“凡凡你赢了,我的腿伤早好了。”
卓惊凡没料到窦淳这样简单就承认了,反倒换他愣在原地,他蹲在窦淳身前,脸上挂着一副有些怔愣的表情,窦淳见了眼神一闪,伸手就将对方抱入怀里,然后一个倾身,对着卓惊凡的双唇便吻了下去。
卓惊凡被他突如其来的热情给弄懵了,他傻傻的任由对方肆虐着他的双唇,须臾,回过神来后,才开始挣扎。可是窦淳怎么可能放过他,他每日每夜都在想念着卓惊凡,想念那一晚的疯狂,想念那一晚的纠缠,也想念着两人身体相接时的舒爽和畅快。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今天有事,更新改到了下午,为了补偿亲们的等待,增加了字数,明天一样是早上十点更新,多谢亲们的体谅,也多谢亲们的支持与鼓励,么么哒~ ╭(╯3╰)╮
第五十二章 喜欢
窦淳抱着卓惊凡亲了好一会儿,直到感觉到卓惊凡的拳头如雨点般落在他的身上时,他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对方的唇瓣,可是他的双手还是紧紧抱着对方,将对方牢牢的圈在自己的怀里。
卓惊凡此时已是气喘吁吁,他真是拿这具身子没辙,若不是这身子太敏感,他早在窦淳吻上来时,就将对方给推开了。方才他可是努力集中了心神,更是用了九牛二虎之力,好容易才反抗成功,只那些拳头的力道却是大大的减弱了,简直是在替窦淳搔痒似的。
“请殿下放开草民。”卓惊凡平复了呼吸之后,皱了皱眉开口说道,窦淳闻言却是越加收紧了手臂,卓惊凡被对方揽在怀里,几乎是整个人趴在对方的身上了,这样别扭的姿势让卓惊凡很是不习惯,他从来都是强势的,可每每遇上了窦淳,却总是落了下风,身形上的差距,让他不得不处于劣势。
而窦淳恰恰又很会利用身形上的优势,卓惊凡回想着以前两人独处时,窦淳总要黏着他,以前他只当对方什么也不懂,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在无意间,一直被对方占便宜、吃豆腐。
回想自己当时把对方当儿子养的心情,现在再看着对方一脸讨好样,卓惊凡真恨不能抽他一巴掌,这家伙,心里还不知道怎么嘲笑自己呢。
窦淳见他的表情阴晴不定,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赶忙开口说道:“凡凡别生气,我……我只是……只是……”喜欢两个字都蹦到了嘴边儿,可是却是怎么也吐不出来,因此窦淳急了,尽管这样的时机和地点,和他原先设想的不同,可是气氛到了,他觉着是时候向凡凡表白心意了,只他从来没对人说过喜欢,现在竟是难为情了。
窦淳身为郎君,又是太子,自然不会像小娘子似的,一天到晚将情情爱爱挂在嘴边儿,就算他心仪卓惊凡,也不会满脑子只是甜言蜜语,结果就导致了现在的窘境。卓惊凡自是猜不到他的心思,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还以为出了什么让人难以启齿的事儿,脑中已经径自琢磨开了。
他见窦淳如此为难的样子,难不成是皇后出了事?可皇后被关在立政殿里,又能闹出什么事儿来?……不对,现在立政殿中可不只有皇后,还多了淮王妃一行人呢,莫不是皇后和淮王妃闹了不愉快罢?……
卓惊凡的脑子里已经转过不少的念头,窦淳还是一副有口难言的模样,最后他忍不住了,开口说道:“殿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你赶紧说出来,好让我心里有个底啊。”
窦淳还在挣扎着该如何表白心意,冷不防地听见卓惊凡这话,脸上自是一片茫然,“啊?出了什么事儿?”卓惊凡见他满脸茫然,心里越发的疑惑,不是宫里头出事了,那么还会有什么事让窦淳这般为难?难道是……他想了想,斟酌着语气开口说道:“殿下不用烦心,待到那些乱臣贼子被平定后,圣人自会替您做主,届时请钦天监再算出一个黄道吉日,便可……”话说到这里,卓惊凡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别扭的感觉,让他再也说不下去,因此他便住了嘴。
“……你以为我想着要迎娶继妃?”窦淳总算听出了卓惊凡的意思,一脸古怪的开口问道,卓惊凡抿了抿唇,没有作声,显然是默认了,窦淳心里一急,脱口而出,“我根本就没想过要迎娶继妃,凡凡,我喜欢的是你,怎么还会要别人呢?”
这话一出口,窦淳和卓惊凡都愣住了。
窦淳自是又尴尬又难为情,不过好歹总算是将心意说出来了,因此也有着一股松了一口气的畅快;至于卓惊凡的反应则是震惊中带点无措,显然没有料到窦淳会说出这一番话来,不过初时的震惊过后,卓惊凡的心里涌起的是一股怀疑,还有一股淡淡的喜悦。
只他下意识的将喜悦给忽略了,独留下满心的怀疑,毕竟他和窦淳之间存在着许多问题,且两人的开始充满了谎言,不说窦淳之前一直在装傻,就是自己都不是真正的卓惊凡,这样的两个人,如何能够走到一起?
至于自己是郎君这一点,卓惊凡并不是太在意,因着前几朝也曾出过一位男皇后,且历来各朝代均有圣人好南风之事,所以对于两个郎君在一起的事,他倒是不排斥,只是窦淳若当真喜欢自己,日后这一点怕是会成了他登基的阻碍,毕竟一国太子好南风或许无伤大雅,但是闹到没有子嗣,可就成了被攻讦的理由了。以往那些好南风的圣人们,哪一个不是坐拥后宫三千佳丽,且儿女成群?窦淳如今羽翼未丰,若在登基前就闹出好南风一事,着实不妥。
卓惊凡还未发现,尽管他理智的分析两人的不适合,且自以为不相信窦淳的真心,可是他的第一反应却是在替窦淳烦恼,并且担心窦淳会因着自己受到影响。他还在自欺欺人的想着,窦淳对他或许只是依赖,并不是所谓的喜欢。……
窦淳将“喜欢”脱口而出之后,忐忑的望着卓惊凡,他抿了抿唇,再次坚定的说道:“凡凡,我是认真的,除了你之外,我谁都不要。”
窦淳的话让卓惊凡回过神来,他神色复杂的望着对方,轻声说道:“殿下,您不是祁宣王,草民也不是燕皇后。”祁宣王便是那一位立了男皇后的帝王,他的皇后姓燕,本是一位大将军,替祁宣王打下江山,深受祁宣王的宠爱,为了燕皇后,祁宣王甚至解散了后宫,力排众议立了男皇后。
祁宣王之所以能够成功立后,是因着祁宣王坐稳了皇位,且他在位期间将周围几个大小国家都并入祁国,完成了统一的霸业,他还用铁血手腕,碾压了朝中反对的声音,可以说在绝对的皇权之下,祁宣王自是能够随心所欲。
若是今日窦淳达到了和祁宣王一样的高度,不管他喜欢的是娘子还是郎君,都不再是问题,就是他想要立个男皇后,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前提是,他得先坐稳了皇位,且干出一番亮眼的成绩,使得群臣没有话说才是。
窦淳自然也听出了卓惊凡话中的意思,他抿了抿唇,再次坚定的说道:“就算我现在还不是祁宣王,但是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站在和燕皇后一样的高度的。”
卓惊凡愣愣的望着窦淳坚毅的脸庞,心里第一次觉得,或许被封为皇后,也是一条不错的道路?他和窦淳之间,许是不用落到争得你死我活的境地,若真能像祁宣王和燕皇后那般,互相扶持携手前进,倒也快活得很。……
因着秦王和楚王起兵造反,因此京都里的气氛变得非常紧张,众人都在关注着叛军的动向,在这样的时候,太子迎娶继妃一事,自然是耽搁下来了。除此之外,圣人突然召见了程家阿郎和程家的两位郎君,亲命程家阿郎为行军元帅,领兵十万前去平乱,而程家二位郎君也各自得了头衔,随着父亲出征。
程家本是和贺家一样,都是在西北经营已久的武将,就算十多年前被召入京都,可是程家郎君自幼便习武,且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因此这时得了任命,自是觉着心中的豪情壮志总算得以抒发,可以好好的大干一场了。
可宫中的婉贵妃听闻阿耶和阿兄被封了大元帅和副元帅后,心里却是咯噔一声,她的脸上没有喜色,反倒挂着一副愁容。这时,门口有内监禀报,白宝林前来向婉贵妃问安了,婉贵妃愣了愣,问着一旁的宫婢,“谁是白宝林?”
“回娘娘,白宝林就是白芨姑姑。”其中一个宫婢上前一步,低声答道,婉贵妃恍惚了一下,喃喃地说道:“是了,白芨那个贱婢竟敢背着本宫爬上圣人的床,现如今还敢出现在本宫面前,问安?让她在外面等着罢。”
紫宸殿中一众宫婢都不敢作声,自从前些时候白芨姑姑突然承了雨露,且被封了宝林之后,婉贵妃的脾气便一日比一日暴躁,毕竟白芨姑姑本是婉贵妃的贴身女官,谁知竟是趁着婉贵妃失宠时,爬上了圣人的龙床。此后白宝林便一举得了圣人的宠爱,现如今圣人来到紫宸殿,都是唤白宝林侍寝,往常深受宠爱的婉贵妃,竟是被彻底遗忘在角落里了。
因此婉贵妃自然是怎么看白宝林都不顺眼了。
白芨领着几个宫婢,站在紫宸殿的正殿外面,她知道婉贵妃肯定不会见自己,自己也不是非要见她不可,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好在圣人来时,能叫圣人看见自己的委屈和隐忍。她往常对婉贵妃忠心耿耿,可婉贵妃竟是因着胭脂的几句谗言,就要叫自己去死,白芨当时心里就是一阵发凉,觉着自己往日里的忠心竟像是喂了狗,就是有再多的情份,也禁不住婉贵妃一再的挥霍和辱骂。
为了活下去,白芨第一次将算计用在婉贵妃的身上,她故意在圣人来到紫宸殿时,惹怒了婉贵妃,让圣人瞧见婉贵妃狠戾跋扈的一面,接着又在胭脂想要爬床时,假装无意间撞破了对方的伎俩,使得胭脂没有成功,反倒因着冲撞了圣人,被杖责三十。
一次两次的,白芨在圣人面前露了脸,之后圣人再来到紫宸殿时,白芨跪在圣人必经之路的草丛中啜泣,果然引起了圣人的注意和怜惜,当晚,白芨便成功侍寝,之后三日,圣人每夜都召她侍寝,第四日,她就被封了宝林,赐住紫宸殿中的玉湘阁。
而白芨成功上位之后,第一个对付的人,就是被杖责后还在养伤的胭脂。
胭脂当日被杖责后,随即就被送回了自己的房内,待到养好伤才能再出来服侍婉贵妃,婉贵妃不知她被杖责的真正原因,只以为她真的冲撞了圣人,还赐了不少伤药给她,交代她好好养伤,痊愈后再回到贵妃的身边侍候。
因此当胭脂见着白芨穿着如意云纹衫和丝地袖花百蝶裙时,脸上的惊讶怎么都掩不住,她怔怔的望着对方梳着和往日不同的流苏髻,不一会儿便反应过来,她瞪着一双美目,恶狠狠地直盯着白芨。
白芨也不在乎对方的眼神,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对方,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嘲讽的说道:“往日里我对你多有容忍,左右都是一同服侍贵妃的人,可你却是心如蛇蝎,竟想害我的命,胭脂,你有今日都是自找的,我从来都不想和你争,是你逼得我不得不争。”
“呸,少将话说得这么漂亮,爬了圣人的床还赖到我身上?是我逼着你爬床么?是我逼着你背主么?若是你心中不曾有这些想法,就是我将你逼到绝路,你也不会成了白宝林。”胭脂扯了扯唇角,不屑的啐了一口。
“……或许你说得对,但是不管如何,如今我已是白宝林,你永远没有机会了。”白芨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说道,她的话音刚落,便有两个宫婢上前,一人一边架住了胭脂的手臂,胭脂眉心一跳,没承想对方不只是来示威的,看来竟是要动真格的。
还未等胭脂开口求救,她就被硬灌了一碗汤药,汤药中加了见血封喉的剧毒,胭脂很快的就断了气,白宝林眼神淡漠的望着胭脂的尸首,从袖中拿出一个荷包交给一旁的宫婢吩咐道:“报到奚官局罢,拿去打点一下,就说没养好,伤重去了。”
“诺。”宫婢得了令,立即将胭脂死亡的消息报到奚官局。紫宸殿暴毙了一个小宫婢着实不是什么大事,因此胭脂就这样消失在宫内。……
因着程家出征在外,所以近来圣人几乎是每日都会来到紫宸殿,给足了婉贵妃面子,可事实上,圣人却是碰都没碰她,只在偏殿里坐了坐,就径自前往玉湘阁。婉贵妃如何不知,玉湘阁里住着的就是白宝林,只她心里虽气,却也不敢拦住圣人。
这一日,圣人又打算前往紫宸殿,只是他走到一半,却被贤妃宫中的宫婢给拦截了,贤妃日前诊断出有孕,因此圣人也颇给贤妃面子,如今听说贤妃身子有些不适,自是改道去了贤妃的昭云殿。
到了昭云殿后,圣人自是一番关心慰问,还嘱咐贤妃不要太累了,贤妃脸上带着笑,心里却是忐忑不安,前些时候她帮着萧家瞒过了玉璋一事,因此等于上了萧家的船,如今萧家竟是想让她出头,去打听圣人的意思,看何时才会举行昏礼。贤妃知道这是吃力不讨好的差事,本想推辞,可是想着那一块谷璧,只得硬着头皮问上一问。
因此她今日才会出手把圣人给截了。
可待到圣人真的坐在她面前了,她原本累积的勇气却一下子就消失无踪了,她陪着圣人用着膳,还说了一会儿话,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圣人离开,可关于太子或是昏礼的事儿,她是一句也不敢提。
只萧家人催得急,清平郡夫人更是三天两头的便递话想入宫,可因着前几日卓相得了圣人的呵斥,因此贤妃不敢明目张胆的见清平郡夫人,况秦王和楚王打着“诛卓相”的旗号,贤妃更是不好和卓家走得太近,因此她拒了几次清平郡夫人的求见。
谁知这一日,淑妃突然来到了她的昭云殿,贤妃心里惊讶万分,却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将淑妃给迎进了正殿。
淑妃端着一副高傲的表情,走到主位上坐下,贤妃坐在她的下首,笑着说道:“真是稀客,姐姐难得来昭云殿,可要留下来用膳才是。”
“用膳就免了,本宫今日前来,是听说了一件事,特来向妹妹求证的。”淑妃瞥了一眼贤妃,将视线放在对方的肚子上,唇角勾起一抹冷冰冰的笑容。
“不知姐姐有何事?”贤妃的眉心一跳,看来淑妃是来者不善,她暗自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维持着脸上的平静。
“听说你前几日开了库房?”淑妃也没废话,开口直接问道,贤妃的心里狠狠的一跳,没想到对方竟是为着这事而来。
“是的,为了清点账册上的明细,妹妹使人开了库房,这……有何不妥么?”贤妃努力扬起一抹微笑,开口说道。
“并无不妥,只是本宫记着库房里原有一块谷璧,是多年前番邦进贡的贡品,当时那块谷璧本宫瞧着好看,便向圣人讨了来,可前几日想起使人去领时,却发现谷璧不见了,想问问妹妹是否瞧见了?”淑妃拂了拂衣袖,淡淡地说道。
贤妃听罢却是心下一凉,她定了定心神,开口说道:“姐姐是否记错了?又或者是库房里谷璧太多,许是姐姐的人没找着罢……”她一边说着,就见淑妃用一副嘲弄的眼光望着她,使得她越说越没有底气,最后竟再也说不下去。
“本宫自是有证据,才敢来找你。”淑妃也不和对方兜圈子了,冷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妹妹进宫的时日短,不晓得那块谷璧的来历本宫不怪你,可妹妹掌着宫务,竟是随意拿取库房内的贡品,本宫实是不晓得,这是哪门子的规矩?”
贤妃被淑妃讽刺的满脸通红,嗫嚅着唇,愣是什么辩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第五十三章 呵斥
淑妃端坐在主位上,冷眼睇着贤妃坐立难安的样子,她倒是没想到,贤妃竟是这样大胆,敢和萧家串通,从宫里盗了一块谷璧出去,企图将玉璋摔碎的事瞒天过海,看来往常是她小瞧了贤妃,又或者贤妃因着怀了龙嗣,所以心大了。
她不自觉的又将视线投向贤妃的小腹,因着月份尚浅,所以还未显怀,可她只要一想到贤妃的肚子里有了圣人的子嗣,就让她心里头恨得不行。淑妃的表情虽说没有变化,可她的眼神出卖了她,贤妃一抬头便见到淑妃的眼神像是淬了毒似的,直往着自己的肚子瞧来,唬得她胆颤心惊,就怕淑妃突然发难,冲着她的肚子来。
所幸淑妃今儿个来到昭云殿,并不是为着寻贤妃的晦气,因此她只是打量了会儿贤妃的肚子,便将目光收了回来。
“妹妹大可不必如此紧张,本宫今日来倒也不是为了兴师问罪,只是想得个准话,倘若那谷璧真是妹妹瞧着好看拿去了,本宫也不是没有雅量之人,就是将谷璧送予妹妹都没有二话。”淑妃淡淡地说道。
“……姐姐如此大方,实是妹妹的福气,只妹妹却是不曾见过那谷璧,还请姐姐宽容几日,待妹妹仔细问过当差的宫婢再向姐姐回话才好。”贤妃攥着手中的绣帕,一口咬定了不曾见过谷璧,直到这时,她才知晓淑妃的真正来意,不就是想让她亲口承认拿了谷璧么?若是她真的认下了,可不就是落了个把柄在淑妃手上?只要淑妃拿不出有用的证据来,她自然是矢口否认到底。
淑妃挑了挑眉,她早就料到了贤妃会否认,不过她若是没有准备,又哪里敢到昭云殿来将事情给挑明了,因此她举起手,轻轻拍了两下,就有两个宫婢押着一个被堵住了嘴的宫婢走入正殿。
当贤妃看见那被堵了嘴,还被绑了双手的宫婢时,脸上的镇定终于消失了,她的瞳孔骤缩,几乎忍不住要惊叫出声,因为这名宫婢,分明就是当日和她一起进了库房,且将谷璧亲自送往萧家的宫婢。
当日她命这名宫婢将谷璧送往萧家后,心里就打着斩草除根的心思,毕竟这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好,尽管她相信宫婢的忠心,可是唯有死人才能真正的保守秘密,所以她暗地里往家里送了信,让阿耶安排人手,在宫婢离开萧家之后,便把人处理了,没承想当日阿耶明明说事情成了,结果现在这名宫婢却还活得好好的。
“妹妹你瞧着这名宫婢,是否觉着眼熟?”淑妃自是看见了贤妃的慌乱,她好整以暇的坐在上面,慢悠悠地开口问道。
“……”贤妃此时已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了,又哪里说得出话来,她瘫坐在椅子上,手心和后背都是一层冷汗,事到如今,她再怎么否认都没用了,怪道淑妃今日敢就这样上门来,原来自己早就落了把柄在对方的手里了。
淑妃也不在意贤妃的沉默,继续说道:“其实妹妹若真喜欢那谷璧,本宫又怎么会不肯割爱呢?妹妹实在不必坏了规矩。”语毕,摆摆手,一名站在淑妃身后的宫婢突然上前一步,原本掩在宽大衣袖中的双臂一抬,手里竟是捧着一个木匣子。
贤妃见到了木匣子,心里猛然一跳,只见宫婢伸手将木匣子打开,匣子里躺着的,可不就是那一块自己使人送往萧府的谷璧?
贤妃顿时惊愕万分,瞪大着眼睛说不出话来,偏偏这时淑妃又在一旁笑着说道:“瞧妹妹这模样,当真是对这谷璧喜爱得紧,本宫今日便将这谷璧送予妹妹,还望妹妹好生收藏着,毕竟这可是贡品,若是摔碎了,妹妹去哪里找相同的另一块呢?”
贤妃此时脸色一片惨白,除了感谢淑妃的赏赐之外,其余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就连跪在自己跟前的宫婢她都顾不上了。淑妃既然能够换了她的谷璧,她也就不用再纠缠宫婢的事了,总归是对方棋高一着,不只看穿了她和萧家的伎俩,还暗中插了一手,可笑她自以为做得隐蔽,原来早落入了旁人的圈套中。
“妹妹有了身子,还是多休息才好,本宫就不打扰你了,这宫婢既然妹妹不认识,那么本宫便一并带走了。”淑妃今儿个的目的已经达到,便起身打算走人,这时贤妃总算回过神来了,听她要将宫婢带走,赶紧开口说道:“这宫婢妹妹瞧着有点眼熟,竟像是先前犯了事的,这样的贱婢就不劳烦姐姐亲自动手了。”
“也好,总归是你宫里头出来的。”淑妃没有多加为难,从善如流的将人留给了贤妃,带着自己的宫婢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昭云殿。
待到淑妃离开后,贤妃这才重重地吐了一口气,精神放松后,就感觉到身子不大舒适,且下腹部还有隐隐的坠痛感,贤妃不敢轻忽,连忙使人去请太医。而那名被留下的宫婢,贤妃却没有将对方松绑,反而让人将她带下去看管起来。
太医很快就来了,替贤妃诊治一番后,表示贤妃动了胎气,所幸并不严重,只需要喝上几帖安胎药就行了。贤妃一听自个儿动了胎气,立时躺在床榻上不敢随意走动,本来想处置了那名宫婢,也因着想先养好身子再说,因此那宫婢就被她暂时抛在了脑后。……
淑妃离开了昭云殿后,并没有直接回到湘云殿,而是去了和湘云殿距离不远的临湖殿。临湖殿因着离观赏用的湖泊极近,因此历来都不住人,只用来游憩或宴客。
淑妃领着人来到临湖殿,眼下虽说已经入了春,可湖边还是带着寒气,所以往日里会来到临湖殿的人不多,此时殿内正是一片寂静,唯有淑妃一行人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殿阁之中。淑妃来到临湖殿的后花园,园中有一座亭子,淑妃将身后的宫婢留在了花园入口,只带了两个心腹宫婢继续往前走去。
来到亭子前,只见亭中已有一人带着宫婢在此候着,那人见到了淑妃,立刻屈膝行礼,恭敬的问安,“妾见过娘娘,娘娘万福。”
“起罢。”淑妃摆摆手,走入亭中,待到淑妃坐下来后,那人这才直起身,淑妃抬眼望了那人一眼,淡淡地说道:“本宫吩咐你的事,办得如何了?”
“回娘娘,这事儿妾已交给了妾的叔叔去办,妾的叔叔正是上林署的署令,绝不会引起怀疑的。”淑妃面前的那人,赫然就是沉寂已久的苏奉仪。
“嗯,如此便好,此事若是成了,本宫自是不会忘记当日答应过你的话。”淑妃点了点头,她本就知道苏奉仪的叔叔正好在司农寺当差,有了上林署的署令帮忙,她的计划也能更加顺利的进行。
“多谢娘娘。”苏奉仪心下一喜,更是无比的庆幸当初自己没有错过淑妃递来的橄榄枝。就在她被送到太极宫的佛堂不久后,淑妃就派了人来接近她,她本也是考虑很久,后来在淑妃承诺日后定会助自己回到殿□边,且能够晋升良媛之位后,便毅然决然的加入了淑妃的阵营。
毕竟她的处境再差,也不会比现在还差了。
她本是婉贵妃安排进东宫的钉子,可是在她出事之后,婉贵妃对她不闻不问,因此她也就凉了心,且后来听说婉贵妃连自身都难保了,她也就早早的醒悟过来,自己不能再指望婉贵妃了。正当她心下一片迷茫,不知道自己的前路在哪里时,淑妃的人正好出现在她面前,因此最后苏奉仪选择了靠向淑妃。
淑妃每回有事交给她,就会让人传话,让她到临湖殿见面。临湖殿的位置较为偏僻,且平日里极少有人会靠近,尤其是冬日严寒时,更是杳无人烟,所以临湖殿着实是个掩人耳目的好地方。
苏奉仪这一年多来,6续替淑妃办了不少事,虽然她表面上被皇后送进了佛堂,平日里不得随意外出,可皇后早就被禁足了,如今是淑妃和贤妃共同掌着宫务,因此淑妃要替苏奉仪打掩护,那是再容易不过了。苏奉仪既然靠向了淑妃,多少也猜到了对方恐怕在计划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可淑妃不说,她也不会不知趣的询问,虽然她心里隐约有个猜测,可是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就是想想都让人惊惧不已,难道淑妃还真有胆子去做么?
只她想着淑妃这次吩咐下来的事,原本的那个想法又慢慢的浮上心头,她的叔叔是上林署的署令,专管宫内蔬菜种植和藏冰等事,她想着自己先前交给叔叔的那一包药,手心又是一片冷汗,心口也砰砰砰的跳个不停。……
那一日窦淳脱口而出的“喜欢”,并没有改变他和卓惊凡之间相处的模式。
窦淳也不气馁,开始展开了黏人的行动,除去白日需待在崇仁殿“养伤”之外,其余时间都凑到卓惊凡身边,极尽可能的撒娇卖乖,就想磨得卓惊凡放下心里对他的怒气和成见。
卓惊凡被他这一副死皮赖脸的嘴脸给弄得哭笑不得,不过老实说,以窦淳的身份,如今能够做到这样的地步,把身段放得这样低,着实让卓惊凡有些意外,同时也不得不让卓惊凡佩服,心里自然对着窦淳又心软了几分。
窦淳最会察言观色,看出了卓惊凡的退让后,自是打蛇随棍上,力求和卓惊凡之间的感情能够再更进一步,虽然母后生辰宴那一晚,他和卓惊凡并没有做到最后,但是那一晚和卓惊凡耳鬓厮磨的记忆,还是让他回味不已,也让他更加期待,真正将卓惊凡吃下肚子里时,滋味将是何等的美妙。
也是因着心里存着这样的念想,所以窦淳盯着卓惊凡的眼神一日比一日幽深,卓惊凡有时候都怀疑自己在窦淳的眼中看见绿光了。
卓惊凡也不是不知人事的雏儿,哪里会看不懂窦淳的眼神?他本想无视对方的热情,可随着对方越来越露骨的眼神,他甚至生出一种,窦淳正用着眼神在剥着自己衣裳的错觉。
每当他站在窦淳面前,迎着对方的眼神时,对方眼中的欲望和火热,让周围的空气彷佛都跟着燃烧起来了,他日日夜夜被这种目光锁定着,心里的防线竟是越来越薄弱,而当他察觉自己竟会因着被窦淳注目而喜悦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卓惊凡扪心自问,自己的性子很不容易相信旁人,也不容易动心,想他上辈子妻妾成群,就连太子妃都只得了体面和尊重,其余侍妾们都是为了她们背后的家族和势力所纳,更谈不上喜欢了。他没想到,自己到大周朝走了一遭,竟破天荒的尝到了动心的滋味。
往常他总觉着这些个男女私情最是无用,他看多了因着感情做出错误的判断和决定的例子,所以心中更是不相信感情,因此在窦淳对他说了喜欢后,他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没承想在窦淳的软磨硬泡下,原本坚定的想法竟是有了动摇。
窦淳眼见着努力有了成效,自是卯足了劲儿赖在卓惊凡的身边,卓惊凡被他缠得烦了,往往是一脸嫌弃,却在无可奈何之下藏着不易让人察觉的包容。只窦淳最会看人眼色,哪里看不出卓惊凡隐藏起来的心思,不过他也不敢得意忘形,免得届时使得卓惊凡恼羞成怒,那就不好了。……
因着太子遇刺受了重伤,所以迎娶继妃的事儿便耽搁下来了,只这一日早朝时,却有御史大夫上奏章弹劾萧家,指称萧家故意损毁了聘礼中的玉璋,此举实为大不敬,又当日萧娘子不满太子迟迟未到,竟纵火泄愤,如此不敬且跋扈的娘子,不堪为太子继妃。
当日萧府走水的事儿,在场的众臣们自是都听说了,毕竟当日萧府上空的那一团浓烟,就是住在京都另一头的人家都看得见,只他们竟不知,原来萧府的走水不是意外,而是萧娘子自己放的火?
群臣因着御史大夫的弹劾,在底下议论纷纷,这时站在一旁的卓容雍,脸色自是难看不已,先不说萧家是他的岳家,萧家被弹劾了,他的面上无光,且说当日萧家一出事,萧老太爷便亲自到了卓府,那一场火的起因旁人不知道,他和老太爷可是一清二楚。
天底下哪里有这样巧合的事,太子遇刺时,萧家竟正好走水,更何况玉璋还被故意摔碎了,卓容雍和老太爷将几件事摆在一起,顿时就看出了其中的道道来,这显然是有人想阻止太子迎娶继妃,想阻止萧家女入宫。
卓容雍和老太爷自是赶紧想法子遮掩玉璋一事,他们说动了贤妃帮他们一把后,就安心的等着太子康复,届时卓容雍再上一道折子,将这桩婚事在圣人面前提一提,再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