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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 第1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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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只不过需要一个宠妃,好压着皇后,压着傅家罢了。尽管这些她老早就猜到了,可真的见到圣人狠心冷漠的样子,她的心里还是不受控制的抽痛了起来。
若不是被情势所逼,她也想好好的当圣人的妃子,她也想得到圣人的宠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有外表光鲜亮丽,私下里的寂寞苦楚根本无人可知。她恨圣人将她纳入宫,却没有真心待她,所以当窦泽风度翩翩的出现在自己眼前时,对方的温柔体贴,才会让自己沦陷得这样快。
她心里的恨意滋长,可却不知,若是没有爱,哪里来的恨?
圣人自是不知道婉贵妃心里的挣扎,此时的他正在两仪殿的书房,召见康复后的太子殿下。窦淳清醒后,行为举止虽然还带点傻气,可是和以往的痴傻已是大大的不同,只圣人很谨慎,并没有将太子康复的消息传出去,免得又生了事端。
只他却没料到,皇后竟是如此心急,竟然已经着手准备要往东宫塞人。
圣人知道后,立刻就将窦淳召来,一来想看看窦淳恢复得怎么样,二来也是想问问窦淳的意思,若是窦淳真的有纳人的想法,他也不会拦着。
因此窦淳一来到书房,行礼问安完后,圣人便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了,“这一次的采选,你的东宫是否要进人?”
“回父皇,儿臣身子还未痊愈,恐耽误了那些良家子,还请父皇开恩,允了儿臣的请求,免了东宫再进新人罢。”窦淳恭敬应道,脸上带着一副大病初愈的憔悴,嗓音也是虚弱得很。
“也好,今次你便歇着罢,待到明年好全了,想要纳人时自有新的良家子,这一回的采选,朕便不指人给你了。”圣人点点头,答应下来,看着太子这副虚弱的模样,圣人自也不希望他太过劳累。如今东宫只余一个太子妃和一个李承徽,想来太子应还是应付得来才是,若是再多几个,怕是太子的身体要不堪负荷了。
窦淳自是不知圣人心里的思量,总归将这次的纳人推了,也算了结了一桩心事。如今的东宫已是铁桶一块,他可不想辜负了太子妃的心血,况他现在满心满眼只有太子妃,旁的人自也是入不了眼,若是可能,他连李承徽都不想留,谁知道李承徽又是谁的人呢?
不过正当他在两仪殿觐见圣人时,东宫里的卓惊凡也没有闲着。
这一段时间以来,东宫6续出了许多事,卓惊凡好容易将东宫上下整顿一番,如今只剩个一个李承徽还待在秋水阁里,就是她平日里表现得安份守己,卓惊凡也没有放松对她的监视。
李承徽本跟着张良媛待在怜芳阁,当日厌胜巫蛊一事,经过仔细查证,她并没有沾惹,所以卓惊凡将她移出了怜芳阁,安置在秋水阁。
原本卓惊凡本着“宁可错杀一百,也不可放过一人”的想法,想将李承徽一并除了,可茯苓劝了他,说是东宫不可无人,若是太子殿下只余一个太子妃,届时圣人和皇后肯定都会再塞人入东宫。与其让几个不知底细的人进入东宫,不如先留下李承徽,待到日后李承徽若真有了异动,再将她除去不迟。卓惊凡听了觉着有理,便将李承徽丢得远远的,还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就是对方求见,他也是一概推了,彻底实行了无视政策。
而李承徽倒也安份,几次碰壁之后,知道太子妃不待见自己,就彻底窝在秋水阁里,就连太子殿下苏醒的那一日,她也推脱病了,只是遣了人来关心问候一番。对于李承徽的识相,卓惊凡自是满意得很,只要李承徽能就此安安份份的,东宫也不是养不起一个承徽,横竖多一张嘴吃饭罢了,又能费得了什么?
只是这一日,本来足不出户的李承徽,却亲自来到承恩殿,求见太子妃。
“李承徽?”此时卓惊凡正歪在软榻上,捧着皇后给的名册翻阅着,听见内监的禀报,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毕竟李承徽已经许久不曾说要见他了。他想了想,近来对方如此安份,就是见见也无妨,因此淡淡地说道:“让她进来罢。”
李承徽得了令,带着自己的宫婢低头走入了承恩殿,她规规矩矩的向太子妃行礼问安,态度恭敬神色淡然,一个眼神都没有乱飘,也没了当日扳倒苏承徽的得意劲儿,倒是让太子妃高看了一眼。
“起罢,你有何事要见本宫?”卓惊凡也不废话,叫了起后便直接问道。
“回太子妃,此事由花容来说较为清楚,还请太子妃容花容禀报。”李承徽恭敬地说道,卓惊凡皱了皱眉,“花容何在?”这时李承徽身后一位宫婢上前一步,屈膝行礼说道:“奴婢花容见过太子妃,太子妃万福。”
“起罢,你就是花容?你有何事要说?”卓惊凡瞥了对方一眼,淡淡地问道。
“回太子妃,奴婢的阿姐在三公主身边侍候,前些时候,阿姐使人来说,在临湖殿见到了本该在佛堂的苏奉仪。”花容低垂着头,恭敬地说道。
苏承徽自打被降了位份,从承徽成了奉仪后,就被皇后以替太子祈福为理由,丢到了太极宫内的佛堂,吃斋念佛去了,可此时花容的阿姐却说,在临湖殿见到了苏奉仪,难道苏奉仪胆敢违逆皇后的旨意,私自离开佛堂?
临湖殿位于太极宫的西侧,因为殿外不远处便是宫内的两座大湖,故得名临湖殿,而临湖殿的南边就是公主们居住的凤阳阁。圣人除了窦淳一个皇子外,还有五个皇女,其中因着二公主早夭,因此现在最为年长的便是三公主。
三公主的生母本来是个小小的才人,因着难产生下三公主,之后血崩而亡,因此圣人追封她的生母为昭仪,并以昭仪规格下葬,而年纪小小的三公主,则被抱养到贤妃名下。
本来卓惊凡对于圣人的后宫,并没有太多关注,毕竟他身为太子妃,自是没有时刻盯着那些妃嫔的道理,况他又是郎君,凡事还是得避嫌才好。只现在三公主身边的宫婢,突然向东宫卖了个好,这就让卓惊凡不得不深思三公主此举背后代表的意义了。
毕竟三公主再年长,也不过是个还未及笄的小娘子,今儿这事,很难不让人想到是否是贤妃在背后推动,否则一个没了生母,在后宫里几乎透明的三公主,又哪里能够这样凑巧,发现了溜出佛堂的苏奉仪?
思及此,卓惊凡又抬眼打量了花容一眼,在心里琢磨着,花容如此坦白直言她的阿姐在三公主身边当差,显然是在向他表忠心,毕竟宫婢们入了宫之后,以往的籍贯和过去就要抛在脑后,除非向尚宫局调阅登记身世的名册,否则贵人们又哪里会知道谁和谁攀亲带故?
这也是为何妃嫔们总爱用塞人的手段,实是一个小小的宫婢,不容易引起注意之外,若是要调查身世还得费一番功夫,贵人们没有缘由,哪里会平白无故费心神去仔细查过每一个宫婢。再者尚宫局登记的名册上,也不能保证那些资料全是真的,有时候塞点小银两,那些资料就可以造假,若是光靠名册判断内监或宫婢的出生,那么宫里哪里还有这样多的钉子。
因此李承徽身边的花容这时候说出她阿姐的身份,其实也是另外一种投名状,同时也代表了李承徽和三公主的立场,或者说代表了贤妃的诚意。
卓惊凡在转瞬间,便摸清了李承徽上门的用意,他收起了思绪,淡淡地说道:“临湖殿?临湖殿离佛堂可远着呢,你阿姐是何时看见她的?”
“回太子妃,是六日前的亥时。”花容答道。
“亥时?亥时宫门早已下了钥,她一个小小奉仪是如何能够跑到临湖殿?而你阿姐又是如何在宵禁时分,还能在宫内行走?”卓惊凡听罢直起身子,望着花容冷冷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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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贵妃:我这信得经多少人的手啊……
窦淳:圣人,我的身体没有毛病,不要小看我,我的虚弱是装出来的!
第三十八章 拉拢
太子妃冷下脸来,自有一股威严和气势,顿时压得花容说不出话来,就是站在一旁的李承徽此时也是大气不敢出一声,二人都被太子妃的冷脸给吓着了。只太子妃问话不能不答,花容只得硬着头皮,战战兢兢地开口,“奴……奴婢不知,奴婢的阿姐只是使人来传话,让奴婢务必将这事儿转告给太子妃您。”
卓惊凡听罢没有反应,只是拿着眼瞧着她二人,花容和李承徽被太子妃冷冷的眼神盯着,后背瞬间就沁出一层冷汗,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僵硬,太子妃的反应和她们预期的有些不同,也让她二人变得胆战心惊。
其实在来求见太子妃之前,李承徽和花容都以为,太子妃听了这消息,应该会感谢她们的通风报信,就是不能马上信任她们,至少也不会是现在的冷脸。谁知太子妃听了不仅没有高兴,脸色还这般吓人,使得李承徽和花容心里的底气渐渐消失了。
卓惊凡摆出这副神情,便是要打压她二人,让她二人害怕,否则一个小小的承徽和宫婢,就想施恩于他?真是笑话,姑且不论李承徽和花容在盘算什么,就是苏奉仪真跑出来了,那也与他干系不大,毕竟人可是皇后带走的,怎么处置都是皇后说了算,如今苏奉仪跑出来了,自然也赖不到他身上,反倒是立政殿该紧张才是。
因此李承徽和花容想拿这件事卖好,实是找错了对象,还是她们背后的贤妃,以为自己想对付皇后,所以才会拿这件事来试探自己的态度?
太子妃在心里琢磨着贤妃的用意,脸上还是一副冷然的模样,李承徽和花容立在一旁,额上都冒出了细细冷汗,殿内的寂静使得她二人更是心跳如鼓,甚至生出一丝后悔的心来,觉着她们不该听了贤妃的话,便巴巴地跑来求见太子妃。
“本宫知道了,下去罢。”最后卓惊凡什么也没说,只是将她二人挥退了。待到退出了承恩殿,李承徽和花容这才敢吁出一口气。
“承徽,太子妃是什么意思?”二人在走回秋水阁的路上,花容忍不住轻声开口问道。
“噤声,回去再说。”李承徽目不斜视,蠕动着唇低喝了一声,花容心下一凛,立时低下了头,不敢再言语。待得回到了秋水阁,李承徽将所有侍候的宫人支开,独留下花容在寝室里,二人这才细细说起方才太子妃的反应。
“承徽,太子妃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花容忐忑地问道,实是太子妃的反应太奇怪,说是生气也不像,毕竟她们又没有受罚,但要说到太子妃不生气,但太子妃脸上的表情又如此吓人,使得她都被搞胡涂了。
“不管太子妃到底是如何想的,我觉着这件事咱们还是别沾手了。”李承徽思索一番后,缓缓地说道。
“可是……”花容听了顿时有些急了,自己的阿姐在三公主处当差,好容易两姐妹有机会能往来,若是承徽就此不再理会此事,她和阿姐就得断了联系。毕竟宫婢入宫后,若是没有主子发话,哪里能在宫里自由行走,更遑论任意串门子。
往日里她就算知道阿姐在凤阳阁,也是无法相见的,就是要托人带口信或稍东西,也是不方便得很,难得这一次竟是贤妃开了口,亲自派了一个姑姑来传话,才让花容得以和阿姐传了一次信。倘若现在承徽抽身而出,不再搭理此事儿,贤妃肯定也不会再给阿姐方便,如此一来,她和阿姐岂不又回到了原先的境地?
因此花容着急了,可却也不知该如何说服承徽,毕竟承徽是主子,主子做了决定,哪里有底下奴婢反对的?就是承徽往日里待自己好,怕也是容不得自己违逆了她的意思。
花容想得无错,李承徽自是不会让花容驳了自己的意思,她也知道花容心里的小九九,若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她自然不介意施点小恩小惠给自己底下的人,可这件事儿不对头,自己不能因着怜悯花容和她阿姐,便将自己置于险地,今日太子妃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太子妃觉着花容阿姐这消息来得古怪,所以才会什么也没说便把她们打发了。
她回头仔细想想,确实是有那么些古怪,若是贤妃想和太子妃搭上线,何必透过她?难道就因着花容和三公主身旁的宫婢是姐妹?这个理由太薄弱了,说出来李承徽自己都不信。且因着今日的贸然前往,太子妃的心里恐怕将自己贴上了贤妃一党的标签了,想想实是得不偿失。
她自入了东宫以来,便小心谨慎,虽算不上左右逢源,但秉持着各方都不得罪的原则,低调的龟缩在其他侍妾的身后。直到傅良娣和张良媛都倒了,而那一日苏奉仪也只差临门一脚,她才忍不住跳了出来,将苏奉仪给踩了下去。
只是当日话一开口,她便知道中了太子妃的算计,那时候她便看清了,太子妃昔日肯定是韬光养晦,待到摸清了傅良娣和张良媛的底,这才发难,而且一出手便是雷霆手段,瞬间就将殿下的四个侍妾拔除了三个。
自己因着往日扮木讷、装愚笨,所以没有牵扯进其他几人的阴谋里,否则苏奉仪倒下之后,怕是就要轮到自己了。想来太子妃根本不在乎东宫无人,左右新一批的良家子入宫了,殿下还怕没有新人么?
李承徽在心里思索着,自以为摸透了太子妃的心思,便越发不肯和贤妃或三公主有牵扯,因此也顾不上花容的焦急失落,转眼间便下定了决心,不再理会苏奉仪这档子事。……
李承徽和花容退下后,卓惊凡仍旧歪在软榻上,须臾,他才淡淡地开口问道:“茯苓,苏奉仪这事儿,你怎么看?”
“回太子妃,奴婢觉着,贤妃娘娘这是想拉拢您呢。”茯苓轻声说道。
“嗯,她打得好算盘,想拿本宫当枪使,好让本宫替她和皇后打擂台,她莫不是以为,本宫和皇后不对付,便会不顾殿下和皇后作对罢?”卓惊凡嗤笑一声。
“许是贤妃娘娘以为太子妃您心里有怨,否则何必将傅良娣等人都踩下去,现如今东宫只剩下一个李承徽,估摸着她以为太子妃您斗倒了东宫侍妾,接下来就是和皇后叫板了。”茯苓抿着唇,笑着说道。
“看看,连你都觉着好笑,若贤妃当真是这样想的,也难怪她始终只能待在四妃之末,就连这贤妃的位份,都太抬举她了。”卓惊凡睨了茯苓一眼,冷哼了一声。经由他的调1教,如今茯苓看事的眼光比往日强了许多,就是嘴皮子也利索了许多。
其实也不怪贤妃会如此想,毕竟在外人眼中,卓惊凡一个郎君被迫嫁入东宫,虽说是得了个太子妃的位置,可本该顶天立地的郎君,却得雌伏在另一个郎君身下,这事儿搁在任何一个郎君身上,怕是没有一个郎君能忍受。且打从卓惊凡入宫以来,皇后就明确的表达了她的不喜,后宫上下谁不知道,皇后对太子妃这个男儿媳是一千一百个不满意。
先是被迫入宫,再是被皇后搓磨,贤妃以为,纵使卓惊凡再好性,心里也该有怨气和怒火才是,否则何必将东宫搅得上下不安宁,还一一斗倒了太子的其他侍妾。本着自以为的猜测,贤妃思量了几日,最后还是递出了橄榄枝,向太子妃表达了想要结盟的善意。
只贤妃却不知,卓惊凡不是普通的郎君,就算他现在只能屈居太子妃的位置,日后但凡有一丝机会让他捉住,这大周朝的皇位,最后是谁坐上的还不一定呢。……
窦泽得了婉贵妃的密信,这才知道在他忙碌的这一段时间,宫里竟是发生了这么多大事,其中最让他震惊的消息,便是婉贵妃小产了。
前些时候他一听说太子中毒昏迷了,便开始暗中拉拢朝臣,并且和府里的咨议参军事、长史等幕僚们关在书房里,日日都挑灯议事到深夜,再加上后院时不时闹出些事来,以至于他竟是无暇顾及宫内的情况。
他本想让婉贵妃出手让太子再也无法苏醒,谁知婉贵妃却先中了旁人的毒手,好端端的被禁足不说,连被关在紫宸殿里也能弄掉了孩子,实在让窦泽又是失望又是难过。
窦泽的反应很快就传入了王妃耳里,王妃听罢只是冷笑一声,窦泽自以为他的计划周密,殊不知圣人早就防着他了,当年自己会嫁入王府,未尝没有替圣人盯着窦泽的用意,思及此王妃倚靠着引枕坐在床头,眼神幽深的望向窗外。
窗外院子里的几棵大树上,光秃秃的枝桠透着一股萧条,园子里虽有洒扫丫鬟每日定时清扫,可这满园的落叶又岂是能扫得完的?王妃怔怔地望着随风飘扬的落叶,只觉着自己的命运也像那落叶般,竟是不知会飘向何处。
百草和百灵站在一旁侍候着王妃,自是看见了王妃脸上的惆怅,两人对望了一眼,心里头都有些难过,或许王妃的身子骨用药养得好,可王妃心里的伤痛,那是什么药都无用的。俗话说得好,解铃还须系铃人,当年王妃之所以会毅然决然地嫁入王府,为的都是那一位啊。
只那一位说不得,就是连想也不能想,王妃入了王府后,暗地里做的安排和布置,也都是为了那一位。王妃知道大王怀有异心,想要攀上孙尚书等权臣,因此王妃便使了计,让大王只得了孙府一个不受宠的庶女,更是因着这个庶女,使得大王和尚书府越走越远。
接着王妃又千挑万选,挑中了吕家,让吕家送了一个嫡女进来和孙家的庶女打擂台,这其中耗费的心力精神,几乎掏空了王妃的身子,幸好宫里时有赏赐,再加上王府里珍贵的药材不少,总算是将王妃失的元气补回了大半。
其实外人只道贺家嫡女体弱多病,却不知王妃及笄后已调养得差不多了,如今会缠绵病榻,盖因当年王妃不听劝阻,硬是为大王诞下了一双儿女,这才使得先前十多年的调养功亏一篑,还险些赔上了命。
百草和百灵心知,王妃会拼命留下大王的血脉,并不是因着有多喜欢大王,实是想要有个寄托罢了,日后大王若是出了事,王妃还可守着一双儿女,不至于落得孤身一人的凄凉境地。
王妃自是不知贴身大丫鬟的心思,她看似正在欣赏窗外的风景,实则心里却是忍不住正在缅怀过往一段说不出口的爱慕。当年阿耶和阿娘极力反对自己嫁入王府,可自己一意孤行,只是为了离那人近一点,也为了能帮助那人。
她嫁入王府这么多年来,和那人其实并没有直接连系,那人也不知道她的心思,只以为自己的行为代表了贺家的忠心,因此尽管贺家仍然手握重兵,却没有引起那人的猜忌。
王妃想,这样就好,就让她默默地待在他的身后,替他铲除那些蠢蠢欲动、怀有异心的人,就算不能让他记着自己,也能让他记着贺家。待到窦泽事发后,自己便带着一双儿女回到西北,再也不要进京都。……
淮王府里淮王妃卧病在床,孙孺人本是仗着掌了管家权,便在众人面前耀武扬威,可后来吕孺人仗着大王的宠爱,硬是和孙孺人斗了个势均力敌,再加上吕孺人身后有常通的帮衬,竟是隐隐的有压过孙孺人一头的迹象。
群芳园里多是些惯会见风使舵的墙头草,以往还奉承着孙孺人,如今眼瞧着吕孺人起来了,便转头巴结着吕孺人,把孙孺人气得够呛。可孙孺人因着有了身孕,行事有了顾忌,和吕孺人对上时,难免变得有些畏手畏脚,如此一来更是无形中加涨了吕孺人的气焰,竟是让吕孺人成了大王侍妾中的头一人。
吕孺人压倒了孙孺人,心里并没有多少喜悦,毕竟孙孺人肚子里的孩子,对其他侍妾来说,实是一个不小的威胁。纵使她现在能够将孙孺人打压下去,待到日后孙孺人若是诞下郎君,怕是又要翻身压在她上头了。
所以吕孺人说什么也不能让孙孺人如愿。
因此不久前她便让奶婆子回了吕府一趟,私底下找了阿娘,问阿娘拿了一些药,尽管那药用了会损阴德,可吕孺人也管不着了,因为她不敢赌,若是顾念太多使得孙孺人诞下个郎君来,纵使她福泽满满又如何,日后怕是也没命享福了。
吕孺人得了药之后,并没有马上动手,因着她收到消息,有另外两个媵侍也传了信回家,她心里存着一丝侥幸的想法,若是那两个媵侍出了手,她便不用亲自动手了,如此一来既可以除掉孙孺人肚中的胎儿,又可藉此事发落掉两个媵侍,这可是一箭双鵰的法子啊。
她想了又想,越发觉着这法子好,便暗地里买通了那两个媵侍身边服侍的丫鬟,让丫鬟们在媵侍耳旁吹耳边风,撺掇她们对孙孺人下手。只她如意算盘打得好,可那两个媵侍却是不为所动,反而还向孙孺人靠拢,竟是要巴结着孙孺人。
她自以为那两个媵侍传信回家是怀着和她相同的心思,殊不知那两个媵侍是特意写信回家将孙孺人有孕的消息告诉府中,让府里对王府里的情势有个心理准备。她们压根儿就没想过要害孙孺人的孩子,只她们见了王妃缠绵病榻,且并没有多受宠,竟是生出了旁的心思来。她们私心里以为王妃熬不了多久,便想着先攀上孙孺人这棵大树,待到继王妃入府了,再来斟酌。
这两个媵侍的小心思,自是没有瞒过王妃,王妃本也不会和两个小角色计较,只她们太过心急,自己这个王妃都还没死呢,就在打算后路了,如此不将她这个王妃放在眼里,若不施加薄惩,她这王妃岂不成了摆设。
因此几日后,这两位媵侍就被常通逮住了错处,被压着在众人眼前打了十大板,行刑完后,常通只是淡淡地说道:“王妃心慈,念在你们是初犯,否则下回便不是这样便宜了。”
那两位媵侍硬撑着没有昏迷,待到听得常通的话,却是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她们怎么会不知道这是王妃在敲打她们,显然王妃已是知晓她们的小心思,这让她们如何不惊惧,因此两位媵侍送回屋里后,就开始发热,然后病得一蹋胡涂。
孙孺人自是请了大夫又用了好药,好歹将病情给稳住了,这两个媵侍前些时候才向她隐晦的表达了忠心,谁知今日就得了一顿板子,这简直就是打她的脸。只她再气,也不敢和常通叫板,心里更是对常通和常通背后的王妃恨得不行。
今日这一出后,也让众人看清了,就算王妃不管事,那也不是能够随意冒犯的,没见常通根本不理会孙孺人的阻止,带了人直接将那两个媵侍打得半死不活的,愣是一点儿脸面都没留。
王妃这一招敲山震虎之后,王府的后院顿时清静了好些时日,不只孙孺人安份了许多,连吕孺人都没了声音。……
淮王府的动静,自有人一五一十的报到圣人跟前,圣人翻了翻王府的密报后,随手递给了坐在一旁的窦淳。打从窦淳醒过来后,圣人便把对方带在身边亲自教导,似乎为了尽力弥补窦淳原先的不足,圣人这些日子以来,表现得恨不能将所知所学的都塞入了对方脑里。
窦淳知晓圣人等自己康复已经等了太久了,十多年的时间一晃而过,如今大周朝的局势,已是不乐观。先不说自己这个太子位坐得不稳固,就说大周朝周围还有几个虎视眈眈的强国,都是无形中的威胁。
若非贺家替圣人守住了西北,想必大周朝的情势还会更为险峻才是,西北是大周朝的边防重地,因着有贺家驻守,这些年来想要入侵的外族或敌国,多少都忌讳着贺家的威名,不敢轻易进犯。
只贺家这一代除了嫁入王府的淮王妃之外,就只得了一个嫡子,贺家大郎虽已成亲,但是膝下子嗣单薄,长此以往,贺家怕是要无人了。
外有强敌,内有几个亲王蠢蠢欲动,圣人这些年来殚精竭虑,为着大周朝的安定努力,可他已是知天命之年,再活又还能活多久呢?因此眼见着太子终于康复了,他总算后继有人,便是卯起劲儿来,想要在他还有精力时,教导出一个合格的太子。
窦淳多少能察觉圣人的心思,因此也是乖巧的配合着。如今圣人不只处理政务时带着他,就是密报也不会避着他,甚至还会斟酌着让他知晓一些内情。而这淮王府的密报,圣人一封都没落下,每一封都会让他过目。
窦淳知道,圣人虽没有明说,却在提醒他,淮王窦泽不可信,且淮王窦泽有异心。
窦淳垂下眼睑,若非他早就康复,否则真是怎么也想不到,平日里看起来不显山不显水的淮王,心里竟是存着篡位的念头。……
窦淳在两仪殿待了一日后,陪着圣人用过了晚膳,这才领着有福回到东宫。自从他醒来之后,崇文馆的课便停了,不过楚太傅被圣人传到两仪殿,在两仪殿的偏殿中继续教导太子殿下。
卓惊凡听说了之后,沉吟一会便猜到了圣人的用意,想来圣人是不想窦淳康复的情况泄漏出去,现在外面虽有传言太子殿下康复了,可没见着人,谁也不好说是真是假,毕竟圣人并没有给个准话。
如今就是他这个太子妃,也不是每日都能见到窦淳,因着窦淳被圣人拘在身边,再加上楚太傅总会布置大量的功课,所以尽管窦淳还是每日回到东宫,却往往是待在书房里挑灯夜战,有时候甚至是歇在了书房。卓惊凡也不好打扰对方,只是时常吩咐小厨房炖煮一些养身的补品,让窦淳好好的补一补。
谁知就在这一天晚上,已有好几日未踏足承恩殿的窦淳,突然来了。卓惊凡听了内监的禀报,赶忙换上正式的衣裳,匆匆地赶到了正殿。他一踏入正殿,就见到窦淳正站在殿中央。窦淳一席藏青色的圆领窄袖袍衫,越发衬得他身姿修长仪表不凡,而窦淳的脸庞在烛光的照耀下,竟是透着一股沉稳内敛,和往日里的幼稚大不相同。
卓惊凡见到这样陌生的窦淳,心里猛然一跳,脚步不自觉停了下来。
眼前的窦淳似乎已不是往日里那个八1九岁的稚儿,他要如何面对对方?对方现如今是大周朝的太子,还是自己的夫君。痴傻的窦淳不会在意自己的太子妃是个郎君,但是,清醒过来的窦淳呢?
他突然想到,但凡正常的郎君,都没有人会希望明媒正娶的夫人,也是个郎君吧?
作者有话要说:七宁夏檬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o14-1o-19 2o:1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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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淳:作者你不是吧,我醒来后的戏份肿么越来越少了?那还不如不醒呢……
圣人和淮王妃之间并没有j情,说起来只是淮王妃的单相思罢了,毕竟两人相遇时,圣人已有了傅家女为太子妃,因此淮王妃最后选择嫁给了窦泽。他们两人可以说是绝对的有缘无份,因为就算他们早一点儿相遇,圣人也无法选择贺家嫡女为太子妃,毕竟贺家手握重兵,且贺家不站队,说什么也不会让女儿卷入夺嫡的斗争,而圣人登基后,若是贺家把嫡女送入宫,下场就是和程家一样,一纸诏书就能断了贺家的前程,所以淮王妃和圣人之间注定无缘相守。
另外,别急啊,太子和太子妃的对手戏会有的,太子都已经推了纳人,肯定会来找太子妃邀功的……﹁_﹁
第三十九章 共寝
卓惊凡突兀地停在了殿门口,和站在殿内的窦淳遥遥相望。
身后的茯苓有些着急,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卓惊凡这才醒过神来,按捺下心里的思绪,缓缓地走入了殿内,领着一众宫人,向窦淳行礼问安。
“起罢。”窦淳淡淡地叫了起,和往日不一样的反应,让卓惊凡的眉心跳了一下,尽管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康复后的窦淳,肯定和往日不同,但当真的再也听不见那声“凡凡”时,他才发觉自己竟是有点儿舍不得。
窦淳刚醒过来那几日,有时候说话还是稚气得很,可是随着窦淳被带到圣人身边之后,他已经有好一阵子没有和对方好好地说过话,因此也不太确定对方现在到底是康复到怎样的程度。此时见了对方,竟是觉得有些陌生。
只不管怎么说,对方都是太子,因此卓惊凡收拾好心情,垂首开口问道:“不知殿下此时过来,是否有事要吩咐?”
“……无事,只是想来看看你。”窦淳笑了笑,温声说道。
卓惊凡心里的违和感越来越深,眼前的窦淳还是窦淳,可又分明不是之前的窦淳了。那个会扬着一脸灿烂的笑容,张口闭口都是“凡凡”的窦淳,已然随着窦淳身体康复,渐渐消失了。此刻窦淳脸上的笑容,是得体的、是温柔的,可又分明带着一丝疏离。
不过这样也好,他和窦淳之间,若是有过多的感情牵扯,未尝是好事。只是心里仍然会有一丝遗憾,那个天真干净的窦淳,往后就只存在自己的回忆中了。
“多谢殿下厚爱。”纵使卓惊凡心里再乱,面上却是一点也未显,论起装模作样的功夫,他不比任何人来得差,毕竟他上辈子也是太子,若是他的心思轻易地就能让人摸清,他也就不用想着在宫里存活下去了。
可这些窦淳自是不知,他只知道他的太子妃变得冷淡,似乎对于他的康复,一点儿也不开心。这可能么?他的太子妃会宁愿要一个痴傻的夫君,也不要一个正常的太子殿下么?
“你……这几日可好?”窦淳踌躇了一会儿,没话找话的开口问道。
“多谢殿下的关心,……这几日很好。”卓惊凡开口答道,可话里有些含糊,毕竟让他对着窦淳自称“妾”,他是怎么都办不到的,但也不好直接自称“我”,以前的窦淳不会在乎他的自称,现在可不好说,因此只能先含糊过去。
“你不用这样拘谨,我……我很想你。”窦淳皱了皱眉,觉得他和卓惊凡之间,似乎有一条无形的鸿沟,两人明明站在一起,可又感觉离得很远。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让他有些焦躁,因此情急之下,竟是将想念脱口而出。
卓惊凡愣了愣,随后面上带出了些羞赧,当着这么多的宫人面前,窦淳在胡说什么啊?他掀起眼皮子扫了殿内一圈,幸好一众宫人都很有眼力见儿,此时个个眼观鼻鼻观心的摆出一副淡然模样,就好似没有听见太子殿下口中惊语似的。
窦淳说出口后,也有些懊恼自己的冲动,不过他的脸色只是微微僵了僵,接着干脆摆摆手说道:“都下去罢,我和太子妃说几句话。”
一众宫人立刻行礼恭敬地退出,留下卓惊凡和窦淳站在殿中央,气氛好不尴尬。
“咳咳……凡凡,我刚才不是说笑,这几天被父皇关在两仪殿学习,累了的时候就会想到你。”眼见着殿内没有其他人了,窦淳这才开口轻声说道,语气里带上了些撒娇的意味,就连表情都有些楚楚可怜。
卓惊凡早被对方那一声“凡凡”震得有些头晕,他没想到,窦淳竟也知道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原本两人之间的陌生和疏离感,随着那一声亲昵的“凡凡”,似是一下子就消融无踪,他怔怔地望着窦淳,心口却是不由自主噗通噗通跳得飞快。
窦淳见卓惊凡难得一副傻楞楞的模样,以为对方被自己感动了,心里欢喜之余,也不忘拉着对方坐下,“凡凡,别傻站着,我难得来一趟,咱们坐下来好好说说话。”
卓惊凡愣愣地由着对方摆布,待到坐下后,总算是回过神来了,他的眼神有些复杂,以往单纯的窦淳,现如今也学会带上面具了。尽管他知道这对窦淳来说是好的,可心里却总是有些不得劲儿。
他本想着能够一直护着窦淳,保他一生无忧无虑,可现在才发现,早在他没发觉时,窦淳就已经不需要他护着了。他的心里一直回避着,不想面对窦淳已然康复的事实,何尝不是因着早就料到了此刻的局面。
他本是将窦淳当作儿子来养,可现在一朝改变,儿子变成了夫君,这其中的落差,实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就是心性坚定如卓惊凡,也免不了有些彷徨,甚至是生出些逃避的心来,就想着远着窦淳些,好歹先将心里烦乱的思绪给理顺了。
也是因着这样,窦淳前些时候的忙碌,倒是给了卓惊凡喘一口气的机会,只他还没真的缓过劲儿来,窦淳便又来到他的面前,而且竟还说了想他,一下子就又打乱了他的心绪,让他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