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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一仆三主 第 14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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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月动作顿,慌忙解释道:“倘若伺候好姑娘,主上说奴婢就算立了功。”
阿沐笑了笑,起身走到窗前:“不用说的这么委婉,我知道,主上是派你来监视我的。”顿了顿,阿沐又道:“谁晓得我将来会不会和你样。”
这般平静的过了几日,阿沐直没有见到陶安,刘管家和晴月似乎也没有限制她在府中的走动,偶尔去莲池坐坐时还能碰到韩霄。韩霄瞧见跟在阿沐身后的晴月,便笑着摇摇头再不说什么,偶尔也同阿沐聊聊天,些有的没的,通常聊下来都不知道聊了什么的那种。
只有次韩霄突然道:“陶将军最近几日好像有些忙,出去见了不少人。不过再忙你的功夫还是有的,他竟没有,真是有意思的紧。”韩霄笑了笑:“不过有几次他在你门外站了会儿,最后又离开了,啧啧,个将军,竟这般没有主意。”
阿沐轻轻咳了声,毕竟晴月还在,韩霄这般口无遮拦,倘若再惹怒了陶安,怕是长公主也保不了他。
正这般想着,韩霄又添了句:“不过跟在你身边的这位姑娘,他倒是每天都要见见。”
这天夜里,服侍阿沐睡下后晴月便又去了陶安那里,恭敬的跪在地上将白天关于阿沐的事道完,然后静听陶安的吩咐。
陶安负手站在窗前,也没有理会韩霄说的那些话,只对晴月吩咐道:“去西凉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中秋后动身,此事先莫要让她知道。”
晴月眉头皱,为何提前这么多天的话差点就要脱口而出,好在她忍住了,然后只恭敬的回了声:“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晴月躬身退出陶安的房子,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眯了眯眼,中秋,还有两天,差点来不及了呢
第二天大早,阿沐醒后便见晴月已经候在了外室,许是听到了动静,晴月端着水盆进来浅浅笑了笑:“沐姑娘醒了,昨夜睡得可还好?”
晓得她也是随口问问,阿沐含糊的恩了声,边洗漱着边听晴月继续道:“沐姑娘,后天就是中秋了呢,厨房里都在琢磨着做什么馅儿的月饼,也不晓得姑娘口味,就让奴婢来问问2(”
阿沐擦了擦脸,想了下回了句:“我不挑。”
晴月笑道:“那我就让厨房什么馅儿的都备”
侍奉完阿沐后,晴月又絮叨着:“听说后天街上可热闹了,好多花灯都已经布置了出来,乐舞坊还新排了嫦娥奔月的舞,哎,姑娘在这府上闷了许久,倘若也能出去瞧瞧热闹就好了。”
阿沐端着茶杯轻轻啜了口,眼角余光悄悄瞥了眼正在点香的晴月,然后“唔”声叹道:“只是我如今的情形你不是不知,主上怎肯放我出去?”
晴月闻言转身兴奋道:“主上对沐姑娘那么好,倘若沐姑娘真心想出去,主上定会同意的。”说完,晴月犹豫了下:“要不,我先帮你去探探主上的口风也成,免得姑娘你直接碰上鼻子灰。”
阿沐点头笑笑:“那就劳烦晴月姑娘了。”
晴月依旧客气的回了句“折煞奴婢了”然后便欢喜着退了出去。
阿沐手支颐,手有下没下的用杯盖拨着浮在水面上的叶尖,突然呢喃了声:“晴月”
似乎,对外面的情况很了解呢。
月亮再次挂上树梢的时候,晴月如昨日般恭敬的跪在陶安身后道:“沐姑娘今天突然问奴婢,是不是快中秋了,奴婢说是,沐姑娘便显得有些失落,奴婢时失言,就问了句沐姑娘是不是想出去走走,沐姑娘却又连忙摇头说只要留在府里能让主上放心,外面的热闹便没什么可瞧的3(”
良久,陶安突然开口:“她若要想出去走走,就由着她吧。多派些人手跟着便可。”
第二日,晴月服侍阿沐起床洗漱,依然脸欢喜道:“主上同意姑娘出去了呢,还在明月阁里摆了酒宴,说要与姑娘起过个中秋。”
阿沐眼眸带笑的回了句:“主上恩情,阿沐没齿难忘。”
目送晴月离开,阿沐的笑容渐渐隐去。看来明天阴晴难定,何况这个晴月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阿沐皱了皱眉,望着窗外的桂树,心中迟疑着究竟要不要去找陶安求证下?还是,先顺着晴月的意思出了府,倘若她真的别有用意,自己就可以找机会离开,那么,陶安怎么样,也不会怪到她头上了吧
当天夜里,晴月再次跪在陶安身后道:“沐姑娘询问奴婢明天都有什么热闹可瞧,奴婢便随口说了些,沐姑娘似乎对乐舞坊新编的嫦娥奔月很感兴趣,说不知比宫里跳的如何”
陶安冷声道:“那便包下乐舞坊,派人暗中守着。”
晴月叩首道:“是,主上。”
两天眨眼而过,厨房大早便送来了各式月饼,为了方便食用,还特意切成了等大的小块,用细竹签插着,里面的馅儿料更是望便知,想吃什么,全由着自己。
晴月在旁侍奉的很是殷勤,还总是有意无意的说些外面的热闹,阿沐故作感兴趣的听着,心里却开始盘算着晚上出门要带上哪些暗器。
桂香甜甜,月华如水。更有莲灯盏盏,逐流而漂,好似星河,遗落人间。
阿沐袭白裙蓝衫,坐在刘管家备好的马车里,向街市上缓缓行去。晴月路都在念叨着外面的热闹,阿沐却闭着眼,谨慎的听着来自车外的切动静。
不知走到了何处,晴月声尖叫贯彻耳膜,阿沐眉头皱,睁开眼睛,透过晴月打起的车帘看见外面突然片混乱。
呵,刺客。果然又是刺客。
直在暗中保护马车的剑手此时也纷纷现了身,阿沐正琢磨着是就这样呆着还是出去打会儿的时候,马车车顶突然被人剑劈开,晴月拉住阿沐的手惊慌道:“沐姑娘!这里太危险了,我先护送你去找主上!”
“去哪儿找?”
“明月阁。”
阿沐随着晴月逃下马车,被她桥朝另外条路走去,等拐过条街,看见明月阁三个大字近在眼前时,阿沐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晴月愣了下:“沐姑娘,主上就在里面,我们快进去吧!”
阿沐反手锁住晴月的手腕,用枚银针封住她的岤道,然后看着脸惊愕的晴月道:“我知道主上就在里面,但不知是你的主上还是我的主上。”
“你!”晴月脸上的惊愕突然变成愤怒:“你是如何知道的?”
阿沐轻笑声:“据我所知,除了主上,这几日就没人出过府,而你在被派来侍奉我之前,都直被囚禁在扬州城外,你又是如何知道外面怎样怎样热闹,还知道乐舞坊新排了嫦娥奔月的戏?”
看着晴月睁大的眼睛,阿沐伸手摩挲了下她脖间的那道印记:“晴月姑娘,你说话这么不小心,贤王怎么可能没有发现你的身份,发现了还将你放回来而没有杀了你,看来定是使了什么法子让你对他死心塌地了。”
顿了下,阿沐突然笑了笑:“不过话说回来,我还要同你道声谢。行了,就此别过,各自珍重。”
说完,阿沐转身准备离开,心里正盘算着出了扬州何日能赶到苗疆去找连远箫时,只听身后晴月声惨叫,阿沐连忙回头去看,却见贤王袭白衫,在夜色中长身而立,身后护卫无数,其中人手中还持着染了晴月鲜血的剑。
贤王看着阿沐莞尔笑:“美人儿,你让本王找的好苦。”
第50章 关心则乱
? 第五十章
陶安坐在乐舞坊正对着舞台的包间里,面前摆着各色点心和零食瓜果。[书库][].[774][b].]乐舞坊的张老板战战兢兢的侍奉在旁,脸尴尬的问道:“大人,你看都等这么久了,什么时候开始啊?”
陶安默了下,开口道:“刘管家,那边何时过来?”
刘管家躬了躬身:“应该已经出门了,许是街上热闹,沐姑娘耽搁了些时候。”
张老板听连忙打起哈哈:“啊啊,不急不急的,大人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就是三更半夜,我们也照常演。”
说完这些,张老板抬袖轻轻擦了擦汗,开始没话找话的介绍起这出新戏来。
“往年到中秋啊,这嫦娥奔月的戏简直都演烂了,虽说看热闹的也有不少,但总归没什么新鲜可瞧,这不,我们今年就寻思着怎么着给改改,你看,这李商隐说‘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说的全是这嫦娥的不是,但嫦娥也许有什么苦衷那也不定啊,这不,月初我们就改了戏本子,就给改成”
“等等!”陶安突然蹙眉望向张老板:“月初”
手握成拳,骨节“咯吱”作响,陶安拍桌子握着手中剑匆忙转身直接从二楼的窗户上翻身跃下,向来时的方向赶去。
晴月。竟在她这里出了问题。
因街上行人碍事,陶安又翻身跃上屋顶,在连绵起伏的屋脊上飞速前进。他竟然现在才看出破绽,阿沐那里千万莫要出了事
等陶安赶到时,与那些护卫厮杀的刺客突然开始慢慢撤退,陶安厉声道:“阿沐呢?”
人答:“和晴月姑娘往那个方向逃走了1(”
陶安又提椒去,却在空荡荡的街角,看见晴月睁大眼睛躺在片血泊中,四下望去,却怎么也寻不到阿沐
“阿沐!”声几近嘶哑的呼喊,转眼间便消沉在无边的夜色中
帝都。皇城。
御宴台上,丝竹嘤嘤,婉转悠扬,伴着管弦之声,更有曼妙舞女,腰肢款摆,尽显婀娜。
席间宾客纷纷举杯齐贺,遥吾皇盛世圆满,天下百姓共享太平安乐。
轩阳端起酒杯,清清淡淡的道了句:“幸得诸位贤良,才有我大昭太平盛世,值此佳节,理应由朕,敬各位杯才是。”
说完,轩阳嘴角攒起抹僵硬的笑,将杯中酒饮而尽。
酒过半巡,轩阳抬头望了眼天上的满月,低下头默了会儿,突然起身离席而去。常乐见状,连忙装镊样的清了清嗓子向席间宾客说了几句敷衍的话便匆匆忙忙的追了上去,担忧道:“陛下可是身子不适?可要奴才去传连太医来瞧瞧?”
轩阳摆摆手:“心里不适,他能瞧出个什么。”
常乐叹了口气,看来陛下心里还在惦记着沐娘娘啊
“常乐。”轩阳在石桥上停下,望着映在水中的明月突然道:“总觉着心里有些不踏实,长公主那里可有什么消息?”
常乐支吾了会儿道:“听说那个韩霄好像直悄悄跟着,后来给长公主报过次平安,再后来好像就没传来什么消息了”
良久,轩阳忽然开口道:“朕常常后悔,那天不该放了她2(便是由她恨着,也不该放了她。”
常乐叹了口气道:“陛下虽然这么说,却也直未下令让陶将军带她回来,可见陛下心里,还是不想让娘娘恨着您的”
韩霄坐在莲池边的颗桂树上喝酒,明月当空,花香清雅,如此佳节良宵,就应配上壶花雕,清清静静的过,与那么多人凑那劳什子热闹,实在没甚么意思。
最后口酒刚灌进喉咙,韩霄眉头锁,极快的避过身后人的攻击。
陶安拳打在桂树上,满树枝桠哗哗作响。韩霄愣了愣,借着月光清亮,看见陶安眼圈通红,脸上怒气简直胜过上次他坏了他在丹房的好事。
“阿沐呢!”陶安盯着韩霄怒吼道,虽然心里直怀疑是贤王下的手,但长公主那里亦有可能,此刻,天知道他有多希望切都是韩霄的安排。
韩霄又是怔:“不是跟你去看戏了吗?”
陶安突然面如死灰,心里最后的个希望被韩霄句话瞬间浇灭。他知道,韩霄现在不是在做戏。
看见陶安的表情,韩霄皱了皱眉,心里隐隐猜出了些什么:“不会被贤王”
陶安朝后酿跄两步,突然提剑朝马厩奔去,如果现在去追,不知道还能不能来得及
韩霄亦知出了事,虽然这正是长公主所愿,但若阿沐真落到贤王手里此等关键时刻,他还是帮帮的好。
陶安和韩霄人骑向城外奔去,守城的军士见到陶安禀道:“方才贤王也出了城,属下正疑惑,不知贤王何时来了扬州城。”
陶安心里又是凉,顺着那士兵指的方向马不停蹄的追去,只苍茫夜色中,再难寻到除他和韩霄之外的身影
明月阁里,贤王立在窗前,看着陶安匆忙奔来的身影嘴角挂起抹玩味儿的笑3(
“阿沐!”陶安略带嘶哑的声音从夜色中传来,偌大的包间里,所有人都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当看热闹似的哈哈笑了起来。
“啧啧”贤王挑眉摇了摇头:“没想到,当时滴酒不沾不近女色的陶将军竟能对我们的沐美人儿如此用情呢。”
说完,贤王转身看向被铁链锁住手脚扔在地上的阿沐,看似心疼的叹了口气:“阿沐,你的本事当真让本王刮目相看呢。”
阿沐也听到了陶安的喊声,只她嘴里被塞着布团,周围全是等的高手,现在她逃不走,陶安亦救不了她。索性省点力气,想想后面该怎么办。
贤王走到阿沐面前,半蹲下身,把扯掉阿沐嘴里的布团:“怎么,连挣扎都不挣扎,还是”贤王突然用拇指和食指钳住阿沐的下巴狠狠扮起:“还是你又在耍什么心思,想着还有机会能再从本王身边逃走?”
阿沐轻轻冷哼声:“贤王对自己的本事就这么没信心吗?”
看见贤王愈来愈冷的脸色,阿沐恰到好处的又补了刀:“倘若被阿沐言中,贤王还是现在就杀了我的好,免得真的被阿沐逃走了,让您的属下们又看了次笑话。”
整个包间里瞬间静的出奇,贤王的脸色在冷到极致后竟然又露出了往日里带着丝邪魅的笑:“哦?虽然是激将法,但本王承认确实起了作用。更何况本王现在还真不舍得杀你,当时不忍心用在你身上的噬心蛊,总得让你尝尝那滋味儿再说。还有”贤王修长如白瓷的手指轻轻划过阿沐的侧脸与颈间清冽的锁骨,软声细语道:“本王怎么着也得在杀了你之前,好好享用番才是”
说完这些,门外进来人来报:“王爷,已经安排您的车队出城了,想来陶安会儿便要追去了。”
贤王点点头冷声道:“准备下,天亮便出城。”
连绵起伏的远山宛如头头巨兽,静静的伏卧在夜色中。秋风萧瑟,在疾驰而过的马蹄声中呼呼作响。陶安和韩霄刻也不敢停留的朝前奔驰,也不知追了多久,除了地上的车辙印,依然瞧不见任何个人的身影
韩霄犹豫道:“你确定贤王真的出了城?”
声马嘶,陶安收紧缰绳突然面色冰冷,他定是急疯了才会如此糊涂的追了出来,倘若是调虎离山之计
可若是真的,如果他现在返回,岂不又错过了救阿沐的机会?
“韩公子”陶安看向韩霄刚开口却被打断:“陶将军,韩某知道将军这是关心则乱,但眼下情形请将军先冷静下来想想,此时不管是继续追下去还是返回城中,不管是我们分头去找还是路同行,怕是都救不了阿沐,贤王既然埋伏这么久,想来早已是知己知彼,也做好了充分的准备,非你我现在之力可以挽救。便是将军能调动整个扬州的军力,但你又要打着怎样的名义去搜捕贤王?到时给你扣个谋反的罪名都不足为过,还请将军三思,莫要再冲动行事了”
带着凉意的夜风鼓起两人的衣袍,韩霄半束的长发在风中肆意飞扬,剑眉微蹙,眼中诚意尽露。陶安安静的听完韩霄的话,哑声道:“多谢提”
说完,陶安又看了看远方,想了下沉声道:“不管贤王是出了城还是调虎离山,想来阿沐尚平安无事,不然,他早就像让我看到晴月那样看到阿沐了。”
韩霄蹙眉,有些不解。
陶安突然握紧缰绳看向韩霄:“我要回帝都,扬州这边,就拜托韩兄继续打探下消息了。”
韩霄怔了怔:“回帝都?”
陶安点头,轻轻“嗯”了声,在萧瑟秋风中,扬起马鞭,策马而去
明月中天,急速奔驰的孤单马蹄声散去了身后的满城繁华。
陶安握紧缰绳,面色如冰。
不想,不愿,更不敢踏上这条回京的路,但如今能救你的人——只有他。
第51章 何去何从
? 第五十章
中秋节已过去了三天,宫里的热闹劲头也慢慢散去。[书库][].[774][b].]
轩阳埋在大堆的奏折后已近半夜,常乐侍奉在旁都时不时的泛起了困。
烛火的芯子“噼啪”的燃了声,常乐个恍眼儿,清醒了几分,对轩阳劝道:“陛下,夜深露重,早些歇息吧,明儿个早还得上早朝呐。”
轩阳轻轻嗯了声,提笔在手中的折子上写下几个字儿,然后“啪”的声合上,撂到桌子上:“批完了,回寝殿吧。”
常乐支吾声:“时候不早了,陛下要不就在这里歇下吧?”
轩阳起身,淡淡道:“坐了许久有些乏,朕想去外面走走。”
常乐连忙迎上去和另外两个内侍服侍轩阳穿上外袍,又披了件大氅,打着灯笼出了御书房
刚准备踏上广云殿的台阶,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轩阳转身,看见禁卫军统领霍青正急急忙忙的向这里奔来,待跑到他面前时神情严肃的禀道:“陛下,陶安陶将军求见。”
轩阳和常乐都怔了怔。轩阳蹙眉道:“陶安?他不是在扬州吗?”
霍青低头道:“臣不知其中缘故,只见陶将军神色极为疲惫,所骑之马在宫门外停下后当场口吐白沫,不知昼夜不停的赶了多久。陶将军只道,事关重大,只能与陛下亲口说。”
轩阳脸色下变得极为阴郁,沉声道:“速传他来见朕。”说罢,轩阳转身迈上石阶,眉头紧蹙,面若寒冰。
跨进殿门,轩阳自己把扯开大氅扔在地上,坐在寝殿外的锦榻上脸阴沉,哑声道:“朕这几日眼皮总跳的厉害,果然,是她出了事1(”
常乐也愁眉苦脸的安慰道:“娘娘吉人自有天相,陛下且先放宽心,说不定是些旁的什么事。”
这边正说着,那边陶安已经匆匆赶了过来,待轩阳和常乐见到陶安后,不禁也愣了下,仿若整个人都瘦了圈,眼神黯淡无光,嘴唇干裂,面无血色。
未等轩阳开口询问,陶安已“扑通”声跪倒在地上:“求陛下救救沐妃!”
此话听得颇不顺耳。阿沐是他的女人,何须陶安来求他?
轩阳脸色又黯了黯,忍住心中的怒气冷声道:“她如何了?”
陶安低头:“她被贤王劫走了。”
阵可怕的沉默后,瓷器清脆的碎落声在沉寂的大殿中突然想起,轩阳眼眶有些发红,坐在那里胸膛微微起伏,双手紧握成拳。
常乐和其他宫人惶恐的跪下战战兢兢的去清理地上的碎瓷,常乐亦不忘贴心的劝上句:“陛下当心保重龙体!”
轩阳拂袖起身沉声道:“都退下。传霍青。”
原本霍青就直候在门外,听宣后立马进殿,然后看见常公公捧着托盘递到他面前:“霍统领请先收下此金牌。”
霍青望了眼,待看见金牌上的五爪金龙后脸色变,这这是
轩阳看着霍青冷声道:“传朕密旨,全国各州郡县秘密搜查沐妃踪迹,旦有消息,速报来与朕。定要在最短时间内找到她。”
陶安急忙开口道:“陛下!臣知自己已无颜再说此话,但还是求陛下,许臣协助霍统领!”
霍青心里紧,陶安品阶在他之上,如此说协助,他今后却该怎样拿捏分寸?
“哼2(”却听轩阳声冷笑:“当日朕放她走,是因为有你在,想着好歹有人能护她平安,可如今,你却告诉朕她被贤王劫走了,你还让朕,如何放心再将此事交与你?”
霍青听到这里已是十分惶恐,之前关于沐妃的事他亦有耳闻,前面沐妃突然不见,陛下只道沐妃回娘家省亲,如今突然冒出来这么个事儿
哎,回头还得向常公公好好打听番才是,不然这搜都不知道怎么个搜法儿。
正当霍青惆怅之时,又听陶安开口道:“臣知罪无可恕,但愿倾己全力,任凭霍统领差遣!”
最后句,又惊得霍青头汗。
轩阳现在虽怒,但亦晓得此时不是同陶安计较的时候,陶安不管怎样身本事并不做假,跟着霍青起确实大有帮助。
轩阳转身,不再看他,只摆了摆手:“好。朕便先准了你,倘若朕的沐妃再有任何差池,朕拿你是问!”
待说到“朕的沐妃”时,轩阳的语气又略微重了重。
陶安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从扬州赶到京城,脸色本就不大好,因此听了这话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待陶安和霍青离开,轩阳闭上眼睛负手站在原地,轻轻叹出口气:“朕与她,简直是孽缘。”
阿沐被铜丝制成的细绳捆住手脚扔在马车里的锦纹地毯上,贤王执着把银雕的酒壶坐在对面,饶有兴趣的盯着面前这个仍旧是副风轻云淡模样的女子。
“说说,你为何要从宫里逃出来3(倘若你老老实实的呆在轩阳身边,本王还真不知该拿你如何是好。”
阿沐瞥了眼贤王:“想知道?那就松开我身上的绳子。”
贤王笑了笑,手指搭在侧的软垫上,有下没下的敲着:“胆敢跟本王提条件,待你临死时,可就要不了痛快了。”
阿沐冷笑声:“你当我现在就很痛快吗。”
贤王眯了眯眼,挑起细绳的另头笑着抬手,阿沐声闷哼,绑着手脚的铜丝猛然收紧,又往皮肉里嵌了几分,便有丝丝血珠渗出,浸红了手腕和脚腕处的衣衫。
阿沐咬牙瞥了眼贤王,却见他依然笑容清雅,仿若他什么都没做过般。
阿沐深吸口气撇过头靠在包了软垫的车身上,心下打算着后面的出路。
首先要弄清楚贤王究竟要带她去哪里,是贤王府,还是别的地方?
从方向看,自他们出了扬州城似乎便直往西去,陶安应该已经知道是贤王所为,那么贤王应该不会傻到这个时候回府自投罗网。回京?更不可能。那么,剩下的个地方便极有可能是——苗疆。
阿沐心里亮,倘若去了苗疆,倒算是她搭了路的顺风车,至于到了那里之后她要如何逃走又要如何借此机会去寻连远箫,都是难题,这样被缚着手脚,更是难上加难。
心里沉了沉,但阿沐又马上释然。
只要还活着,总会有机会。
那么现在,跟贤王嘴硬确实也讨不到半分便宜,但若下就软下来,必然让贤王疑心更甚。
她需要个机会,让他慢慢放下戒心
阿沐缩了缩身子,心里算了下日子,离下次毒发,应该还有不到半月
又行了两日,也不知马车停在了何处,阿沐听见个年岁较长的声音在车外响起:“王爷,老奴有事禀报。”
阿沐闭眼假寐,听见贤王掀开车帘跳下马车的声音,再凝神去听,却发现两人似乎走远去了别处。
又等了片刻,车帘再次被挑起,略带凉意的手指在她脸颊处划过:“美人儿,睡得可好?”
阿沐睁开眼,看见贤王勾唇浅笑,手里拿着个小瓷瓶:“从扬州赶到京城,怎么着也得需要四五日,没想到陶安三天便跑了过去,害本王不得不早点对你下手。”
看着那小瓷瓶,阿沐带着几分厌恶的皱了皱眉。
贤王笑笑又道:“京都传来消息,官府已经开始秘密搜查你了,可见轩阳也对你痴情的紧。”
阿沐心头滞,明明说好两人之间再无牵连,他为何还要还有陶安,她亦不曾料到他会去求轩阳
贤王拔开瓶塞,放到阿沐鼻下,股浓香扑鼻而来,阿沐措不及防的吸了口,瞬间觉得整个身子松软无力,不过接下来,绑住手脚的铜丝却被松开了。
贤王冷笑声又下了马车,紧接着又上来个年轻的女子,看样子,应该是服侍贤王的贴身侍婢。
那女子面无表情的瞥了眼阿沐,抬起手,将张人皮面具极为熟练的黏在了她脸上。
贤王如此作为,也让阿沐隐约猜到了外面的情形。想来是查的十分紧,她这般被绑着扔在马车里很容易被发现,倒不如改了容貌再用药限制了她的行动,随便给他们安插个身份,这般瞒天过海,倒是容易的很。
不过这对于她来说暂时没什么坏处,只要能离开马车,便总有机会搞清他们究竟要去哪儿。
等阿沐终于被带下马车的时候,却见眼前江波浩渺,茫茫片,几艘两层楼高的画舫横在江水上,样式繁复,看上去颇为奢华。
阿沐被两个侍女看似搀扶实则挟制的掺进其中艘画舫,在踏上甲板的时候,阿沐瞥了眼周围的情况,突然发现其中艘画舫上立着个灰袍男子,长发未束,肩上立着只通体乌黑的鸟儿,正朝这里望来。
虽遥遥辨不清那人容貌,但其风姿卓绝,出尘不染,大有仙人遗世而独立的气质,亦让搀着阿沐的两名婢女也微微愣了愣。
只下刻,阿沐便被塞进画舫。贤王也换了容貌,见阿沐进来向身边的红衣女子指了指她:“扬州城里寻来的,弹得手好琵琶。”
那红衣女子笑着望向阿沐:“哦?只是样貌普通了”
阿沐却在看见那红衣女子时怔了怔,她认不出她现在的模样,但她却眼就记起了她,当时在苗疆遇到的那个驭蛇女子——阿朱那。
这么看来,这趟苗疆,是去定了
残阳如血,半江瑟瑟半江红。另艘画舫上的灰袍男子看着方才那女子进去的画舫皱了皱眉:“好鸦儿,你当真没有认错人?”
第52章 拜帖
? 第五十二章
陶安离开皇宫后便径直去了城郊外的那片树林,晨光熹微,枯叶满地。[书库][].[774][b].]陶安沿着熟悉的那条小路往林深处走去,却发现今日听不到声鸦鸣,安静的有些出奇。
行至林深处,间简陋却不失雅致的木屋出现在视线里,门前檐角各挂着串风铃,清风徐来,悦耳动听。屋门未锁,陶安推门而入,扫视周,只在窗边书案上发现张被砚台压着的信纸:莫问归期,自有见时。
陶安皱了皱眉,将信纸又重新压回到砚台底下。怎在这等关键时刻,寻不到人了,如此来,要找阿沐怕是要多费些时日了。
皇宫方池塘边,素弦捧腮坐在块石板上,愁眉苦脸的盯着水面上的片落叶发呆,神色极为哀怨,还时不时的发出声颇沉重的长叹。
连墨打从沈婕妤那里回来,瞧见池塘边人影颇熟悉,眉眼弯,蹑手蹑脚的走过去从身后突然蒙住素弦的眼睛,然后装腔作调的说道:“猜猜我是谁?”
“猜你个大头鬼!”素弦把拨开连墨的手:“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闹。”
连墨瞧出素弦是真不大高兴,遂在旁坐下笑了笑:“怎么,还在想你家沐娘娘?”
素弦点点头:“可不是吗,悔死我了都。早知道我就是掉脑袋也不能帮了她的忙啊!”
“那倒也不能怪你。”连墨遣走身边帮他拿诊具的小太监,然后又道:“何况那日陛下又不是没追上,是陛下放她走的,你不必这么自责。”
素弦又叹气道:“但有件事我要是早同陛下说了,也许陛下就不会放娘娘走了。”
连墨好奇道:“什么事?”
素弦摇摇头没再说话,然后瞥了眼连墨岔开话题道:“又是哪个娘娘找你?”
连墨也不再追问,拔了脚边的根枯草无奈道:“沈婕妤1(陛下也是,自打从青州回来,就再没临幸过什么妃嫔,害的我天天被那些妃嫔拐弯抹角的骗过去东拉西扯,然后最后还是问句‘陛下可有恙’,哎,你说我怎么回答是好?不行,我哪天得去劝劝他,男人嘛,怎么能在个女人身上憋坏了?后宫”
话未说完,堆草叶子被劈头盖脸的撒了过来,素弦站起身,咬着唇角道:“这么说,你也要三妻四妾咯?”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素弦慢慢恢复平静:“对不起连太医,奴婢方才得罪之处还望大人恕罪。若大人气不过,要杀要罚任凭大人处置。”
看着素弦发白的脸色,连墨心知自己方才说错了话,连忙起身解释道:“对不起素弦,我我不是故意”
素弦只觉得眼泪珠子就要掉了下来,匆忙转身拔腿就跑,只刚迈出两步,腰间突然被双手臂箍住,将她把拉到个宽阔的怀抱里,从未听到过的温柔嗓音在耳边响起:“对不起,你知道我向玩笑惯了,方才真是口无遮拦的混账话,不过是拿陛下开开玩笑,将来绝非会这般对你,素弦,你信我。”
泪珠子终于“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素弦抽泣道:“我才不要信你!连大人才华横溢,将来定有无数佳人相伴,奴婢虽然卑微,却决不愿和别的女人去抢丈夫!大人放开我,奴婢将来还要寻夫家呢!”
连墨笑了笑:“我不就是你的夫家吗?好素弦,我都追了你这么些时日了,此心意天地可鉴,你莫要再这般为难我了好吗?我连墨发誓,此生只娶你人,倘若你有天也像沐妃样离家出走,我便也像陛下样等你,哪怕等辈子,也会直等下去。”
说完,连墨在素弦侧脸上轻轻烙下个吻,伸出手指抹去她腮上的泪:“乖,别哭了2(我若娶了别的女人,就让老天爷”
素弦连忙转身用手指堵住连墨的嘴巴:“别说了,我信你了还不成吗?”
天色渐暗,素弦犹豫着来到了御书房,幸得常乐出来遣人去给陛下准备宵夜,大老远就瞧见素弦在树底下走来走去,遂差人将她唤来问道:“呦,素弦丫头你怎的跑到这里来了?”
素弦支吾道:“我我有件事想同陛下说”
常乐愣了愣:“虽说你原来侍奉过沐娘娘,但现在要见陛下”
素弦连忙道:“就是和沐娘娘有关!”
今日她回去又想了好久,越发觉得应当将当时阿沐说的话告诉陛下。
常乐诧异的哦了声,回道:“你在这里等等,我进去禀报声。”
几乎是前后脚的功夫,素弦便被召进了御书房。轩阳放下手里的奏折,目光投向素弦:“何事?”
素弦咬咬唇,深吸口气道:“陛下,你可记得有次你去找沐娘娘,就是就是您嘴巴被娘娘咬烂那次”说到这里,素弦声音几乎小的只有自己才能听到,但轩阳的脸色还是黑了黑,冷声道:“然后呢?”
素弦连忙道:“陛下走以后,娘娘躺在榻上望着陛下扔在地上的龙袍发呆,我进去侍奉,瞧着娘娘眼角竟然有泪珠子打转,像是极难过的样子。陛下也晓得,娘娘性子倔强,平日里对谁也都是那不冷不热的态度,所以那日奴婢瞧见后着实吃了惊,然后然后又听娘娘问我”
轩阳的心突然像被谁攥了把,紧紧的捏着似乎下刻就要揉碎。她她竟然会哭,为了他哭?
“问你什么?”克制着心里逐渐膨胀的酸楚,轩阳哑声逼问道3(
“娘娘问我‘你相不相信人会死而复生?相不相信逝者如斯夫,却也有倒流的时候’”说完这句,素弦吐了口气抬头看向轩阳:“陛下,奴婢觉得,娘娘说这话的时候,感觉就像自己真的死过次似的。奴婢当时就觉得奇怪,后来看娘娘又跟没事儿的人似的,就没再多想,如今娘娘不在,奴婢再回想下曾经发生的事,越发觉得娘娘她,还真像是重新活过次的人,毕竟很多事情细到何时何地会有谁,娘娘都知道,陛下你细细想想,就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吗?”
轩阳沉默了,他何尝没有这种感觉,从她第次喊出他的名字开始,他就隐隐觉得,他和她,曾经确实见过。
难道真如她所说是在那破镜子里?呵,荒唐
但若非如此,还能拿什么来解释。
阿沐,你当真曾经爱过我
阿沐抱着琵琶坐在临窗的地方给贤王弹曲儿听,如今船行日,入夜时便泊在了个小镇的岸边儿,由小厮们明日早去采备些食材等等。
阿沐身上的药劲儿虽过去了不少,但整条船戒备森严,她仍是没有半分逃走的机会。更何况,她已经不打算逃了。这顺风船,她搭的挺好。只是看贤王的意思,似乎并不急着赶去苗疆,倒是那阿朱那成天皱着眉的在催。
阿朱那是大祭司的人,她过来见贤王,想来也是奉命,如此看来,苗疆那里定是出了什么事,而贤王,并不在意。
正这般猜着,贤王突然拍了拍手,阿沐抬起头,看见贤王带着丝探究的眯眼盯着她:“美人儿,你弹的这般不用心,当本王听不出来吗?”
阿沐低头笑笑:“阿沐不是圣人。再者说,若这般下境况还能用心的弹琴,阿沐早被贤王杀了不是吗?”
贤王盯着阿沐默了半晌:“若你肯忠心于我,阿沐,本王会给你次活的机会。”
“是吗。”明明是在问,却更像是在答。阿沐轻轻吐出这两个字,继续低头拨弄着琴弦,只是曲调未成,有侍从进来呈上份拜帖,贤王打开瞧了眼,看了看阿沐,然后站起身走到阿沐旁边的窗户,推开窗轩向对面望去。
阿沐亦回身去望,见华服男子负手立在对面的画舫栏边,正朝这里点头笑。
阿沐不由得皱了下眉头,他他不是昨日见到的那个灰袍男子吗?怎么今日又会出现在这里,虽装扮已变,但其气质,却是见难忘。
贤王合上窗户声冷笑:“美人真是招人喜欢呢,便是改了容貌,弹弹曲子也能”贤王用手指捏住阿沐的下巴,脸上带着丝愠怒:“卖弄风马蚤。”
最后四个字,说的如此咬牙切齿,阿沐看在眼里,越发觉得眼前这看似温润如玉的贤王爷,其实就是变态的魔鬼。
迎上贤王的视线,阿沐眸子里闪过抹嘲弄:“王爷把阿沐的命留到现在,还让阿沐给您弹曲儿听,如今又何必用这样的词,作践阿沐的同时也作践了王爷您?”
第53章 毒发
? 第五十三章
成功的气走贤王的同时,阿沐自然也吃了点苦头,但这同在陶安那里曾经受过的苦相比,实在算不得什么。[书库][].[774][b].]
捡起被贤王扔在地上的那张拜帖,阿沐打开瞅了眼,发现自己竟然被对面那艘画舫里的人当成了卖唱的姐儿。这倒也不奇怪,船刚泊到这里的时候就能见着些船夫划着篷船载着些年轻貌美的女子四处揽生意,江边时时能听到有女子歌声飘来,多唱着些浓情?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