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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之极致 第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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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桦将病历给柯淮阳和sammi传阅,柯淮阳道:“六月十五日,那是郁含嫣高中即将毕业的日子,要准备高考了。”
“没错。”sammi奇道:“为什么要建议她念女校呢?”
周桦暗暗想,肯定是这个女人风骚入骨,不能见男人。
林医生叹了口气,“心理有疾病的人原因和发作方式都有很大区别,因此淡淡从这么简单一张病历记录是看不出什么端倪的,关键还是要听stephen lo博士与她的谈话录音。”
“一般心理医生多久治疗一次?”柯淮阳忽然问道。
“大约一周一次,看病人的严重程度。这位郁小姐是……”林医生低头看了眼记录,“一周一次,每次三小时,按照一次一盒录音带,应该有104盒。”
sammi发出惊叹的声音,周桦白了她一眼,“那么,林医生,麻烦你继续为我联络lo博士,一有回复马上联络我。”
林医生连声答应,柯淮阳忽然指着记录的末端一个潦草的签名问道:“林医生,这是谁啊?”
林医生“哦”了声,“那应该是lo博士当时的助手,也就是在这里念书的大学生吧!”
柯淮阳将那个签名递给周桦,周桦双眉再次蹙紧了,那个签名虽然潦草,却还是可以辨别出三个字:史妮丹。
又起杀戮
郁含嫣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十点半,刚转动钥匙,大门猛然被人拉开了,汪照希怒气冲冲的瞪视着她,郁含嫣猝不及防,险些跌入他的怀里。
“那么晚去哪里了?”他侧身让她进来,目送着她蹬掉脚上的皮鞋,将挎包甩在沙发上,自己伸了个懒腰,开始卷下腿上的丝袜。
“跟你说话没听见吗?”汪照希一把抓住她的胳臂,捏住她的下巴,逼着她注视自己。
郁含嫣依旧不言不语,紧紧抿着嘴唇。
汪照希紧紧凝视着她,目光从她光洁的额头缓缓往下移,划过她星辰般的眼眸、小巧的鼻梁,一直到她樱桃似的嘴唇。那红红的嘴唇微张着,他禁不住低下头去,去触碰她的樱唇,如糖似蜜的甜美,他逐渐加重力道,渐渐吮吸她的嘴唇,“含嫣……含嫣……在你心中,我竟然是如此不堪么?”
郁含嫣冷哼一声,突然将他一把推开,自顾自走进卧室,汪照希被她推了一个踉跄,“是不是因为柳静莹?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郁含嫣拿出睡衣,开始宽衣解带,对他根本不予理会。
“你还要这样对我多久?”汪照希狠狠抓着自己的头发,满脸痛苦之色,“有时候,一个人亲眼所见,未必是真实。那天你看见我和柳静莹在那个餐厅,其实是她主动来找我,我要和她说清楚的。的确,我和她有过一夜情,可是,那个晚上是她对我下了药,我完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转身走到郁含嫣的身边,郁含嫣正脱下内衣,雪白的肌肤散发着一种诱惑,她套上丝织的睡衣,拿起一只木梳,一下一下的梳理着头发。
汪照希伸手握住她的肩头,柔声道:“含嫣,你难道那么不明白我吗?我们八年之前相逢,我就在心里下定决心,我要一生一世对你好,一生一世爱护你。你扪心自问,八年以来我对你可有半点怠慢?我对你可有半点的粗心大意?我汪照希一片深情,难道你说忘就忘?”
郁含嫣似乎有点动容,但是依旧不发一言。
汪照希柔声道:“含嫣,我敢对天发誓,我与柳静莹毫无感情瓜葛,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真的,你要相信我……”他轻轻将她拥入怀里,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肌肤,在她耳边低吟着,“我的含嫣,我的含嫣呵!无论你做过什么错事,在我心里,错得永远是别人,我怎样都会原谅你……而你,也原谅我一次好吗?”
郁含嫣呆呆的被他抱住,忽然惊醒似的将他一把推开,她的声音尖利:“滚开!不要用抱过别的女人的手来碰我!”
她的力气好大,汪照希被她狠狠推出卧室,“砰”的一声门关上了,汪照希呆若木鸡,痴痴傻傻的在门外呆立良久,忽然似火山爆发般的大声吼道:“你是什么意思?我犯了错吗?就算是我犯了错,那也是我的无心之过!我已经痛改前非,这样低声下气的求你原谅!可你呢?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吗?你以为我像个傻瓜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你和那些个男人眉来眼去,动手动脚,全当我是蒙在鼓里?没错,我一次次的忍你,是因为爱你,不是因为我是傻瓜!你明不明白,郁含嫣!郁含嫣!郁含嫣!”他大吼大叫,终于感到疲倦,坐倒在沙发上喘气,隔了一会,终于拿起外套,夺门而出。
听得他“砰”的一声关门声,郁含嫣打开卧室房门站在门口,衣衫穿得整齐,她面罩严霜,神情冷淡,冷冷的站在那里。
汪照希一个人开着车满无目的的乱走,车速很快,所幸此时夜色已深,路上车辆行人均不多,也没有造成太大的惊扰。
他打开车窗,冷风吹在身上让他一个激灵,心情逐渐冷静下来,激动的情绪也渐渐平复。然后,随之而来的却是一波接一波的悲伤哀怨,他鼻子发酸,眼前不断重复着初次与郁含嫣相识的情景。
那个娇小、冷漠、清秀淡雅如同百合的女子,虽然衣着微有寒酸气,却神情高傲之极,秀美绝伦的脸上永远有着一股哀怨,一种不被人爱的哀怨。
他一见倾心,发誓此生都要爱护她、珍惜她,可是结婚以来,她的外貌愈加可爱,与八年之前相逢毫无衰老之相,反而透出一股被滋润的娇艳。男人的目光愈加集中到她的身上,她也似乎在这种目光中非常享受。
“我该怎么办?”汪照希踩下刹车,将头抵在方向盘上,痛苦的闭着眼睛,“告诉我啊,含嫣,我该怎么办?那么多男人注视着你,那么多男人……你要拒绝他们啊,要拒绝啊!不要这样半推半就……我会很伤心的……”
他一抬眼,看见前面是一间“自醉”酒吧,灯红酒绿,好不热闹。他下车走进酒吧,要了一杯、不掺水的马爹利,狠狠灌入自己的喉咙,激烈的刺激几乎让他呛出眼泪来,他浑身发热,刚刚平复的情绪又开始激动起来,一杯接一杯的叫酒保添酒,口里念念有词,大声唱起歌来,一边唱一边笑,一会又大声道:“我请客!请今天在座每一位喝一杯!一定要喝伏特加噢!哈哈哈哈!我要点歌点歌!”
酒保见他状如疯狂,心里十分的不情愿,只是见他出手阔绰,倒也不太好开口赶他,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帮他添酒,心里只想他多喝几杯。
汪照希一直饮到午夜时分,终于感到胃里难受,他放下钞票,步履蹒跚的走出酒吧,他只穿着薄薄的毛衫,外套拿在手上,酒吧里十分温暖,一出门被冷风一吹,步行了大约二十分钟,胃里一阵恶心,顿时吐了出来。
他一边吐一边跌跌撞撞,冷不防一头撞在一个人身上,吐了那人一身。那人破口大骂,“真是晦气!你这醉鬼不生眼睛啊?”
汪照希顾不得他的喝骂,一手扶在人行道的栏杆旁,弯着腰吐了个天翻地覆,那人见他酒醉的厉害,也怕他发起酒疯打人,当即骂骂咧咧的离开。
汪照希只觉得把苦胆水都吐了出来,胃里难受,失落痛苦的情绪却似乎好了很多,可能是随着胃里的秽物一起吐掉了吧!
他深深吸了口气,回去吧!回去好好和含嫣谈谈,不管如何,自己仍然是非常爱她的,或许用自己的真心,能够打动她。
他刚才从酒吧出来晕头转向,不知不觉竟然朝着自己车子停放的相反方向走了,他穿上外套,往自己停车的地方走去,忽然看见前面一个男人,正是自己刚才吐了一身的那个。
“先生!”汪照希赶了上去,那人一回头,怒道:“干嘛?你已经吐了我一身了,还想干嘛?”
汪照希谦然道:“对不起啊,先生。我自己喝多了,这是五百元,你的洗衣费。请收下。”那人被他这么一说,倒也不好意思了,讪讪道:“也不需要那么多。”
汪照希塞在他的手里,“不管怎么说是我给你造成了麻烦,对不起啊!”
汪照希找到自己的车,一路归心似箭,含嫣睡了吗?她一个人会不会害怕?我把她一个人丢下是我不对啊!
他匆匆回到家里,却发现家里静悄悄的,卧室的门还是紧紧闭着,可能含嫣已经睡着了吧?他暗暗的想,和衣倒在沙发上,他不想去打扰她,让含嫣也冷静一下吧,可能她一觉醒来就会知道自己有么爱她。
他今夜已经很累了,一番大吼大叫、狂饮狂吐的发泄之后,连眼睛都睁不开,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最后看了眼含嫣紧闭的房门,终于沉沉睡去。
次日大约九点,他被自己的手提电话吵醒,一看屏幕原来是自己的营销部总监姚美丽打来的。
“总经理,您怎么还没来啊?今天上午十点钟说好要和恒发永业签合同的,他们杜总经理的秘书sandy打电话来说他们总经理已经出发过来了!”
汪照希一惊而醒,“啊,我马上来!”他来不及洗脸更衣,所幸办公室里常备着出客用的正式服装,瞥了眼郁含嫣的卧房,依旧是房门紧闭,她还没起来么?他叹了口气,起身敲了敲房门,“含嫣,你还在睡吗?我要出去开会了,你多睡会吧!等我回来,我们好好谈谈好吗?”
他怕她睡着没有听见,留了一张纸条,那起车钥匙,匆忙离开。
待他一路风驰电驶的赶到公司,神情还很是憔悴,胡子拉渣,他顾不上和迎上来的姚美丽打招呼,一头扎进办公室,换衣洗脸刮胡子,好不容易穿戴整齐,姚美丽却神情奇怪的说道:“总经理,有几位警官要见你。”
“警官?”汪照希皱起眉头,“我马上要开会,跟他们说下午再说!”
“只怕不行呢,汪先生。”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陈儒恒阴沉着脸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周桦与柯淮阳,“汪先生,你涉嫌谋杀中国籍女子柳静莹,这是拘捕令。”
汪照希此时才猛然发现今天竟然没有见到柳静莹,他有些瞠目结舌,“你说什么?静莹死了?是我杀的?你们一定是误会了……”
陈儒恒淡淡道:“我们是否误会那要看你是否跟我们合作了,汪先生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汪照希转头吩咐姚美丽接待杜总经理,一跺脚跟着陈儒恒走了出去,等电梯时,看见郁含嫣正走了上来,陈儒恒顿时面露微笑,似乎想打招呼,郁含嫣却径直走到汪照希的身边,“怎么回事?”
汪照希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一定是误会,我知道的,你别紧张。”
“误会?”郁含嫣忽然微微一笑,“可是,你昨晚的确没有在家里。”
猥琐的男人
警局的审讯室里,强烈的灯光照得汪照希睁不开眼睛,几天前他陪着自己心爱的妻子接受审问,几天后自己却坐到了这里。
“昨天晚上十点到清晨二点你在哪里?”陈儒恒的声音冰冷之极,既听不出有什么幸灾乐祸之意,当然也不会有丝毫的惋惜之情。
“你们凭什么怀疑我?”汪照希头很痛,不知道是因为宿醉未醒还是被这刺眼的灯光所照。
周桦扔下一本检验报告,冷冷说道:“你的姘妇柳静莹死于十一点到一点,她临死前发生过性行为,身上还残留你的精液。”
汪照希脸色蓦变,“胡说!我昨晚没有见过她!”
陈儒恒讥讽道:“是吗?那么,柳静莹体内的精液是哪里来的呢?你在千里之外散播种子啊?”
汪照希垂下头,“我和她,绝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样。”
陈儒恒鄙夷的瞧着他,突然重重拍了下桌子,汪照希被吓了一跳,陈儒恒故意将灯拧到最亮,直直的照射在汪照希的脸上,他禁不住想要闭上双眼,陈儒恒一把揪住他的头,不许他转过头去,“说啊!是不是因为柳静莹是你的情妇,她向你逼婚,然后你一怒之下杀了她!对不对?其他三个人呢?你是怎样杀他们?为什么要虐杀他们,说!”
汪照希被扯地龇牙咧嘴,说话也变得断断续续,“我……我没有杀人……昨……昨天……我晚上在酒吧喝酒到一点三刻……”
“哈!”陈儒恒猛然放开按着汪照希头的手,“酒吧喝酒?什么酒吧?哪条街上?不要告诉我你酒喝多了记不得了。”
“自醉。那家酒吧叫自醉,我昨天还请了所有的人喝伏特加,酒保应该记得我。”汪照希很笃定,昨天他闹得蛮大动静,酒保应该会记得自己。
陈儒恒瞪视他片刻,“那为什么柳静莹体内有你的精液?”
“不知道。”汪照希冷冷回瞪他,“我自从半年前的公司聚会上与她有过一夜情之后,压根儿没有再碰过她,我很爱我的妻子。”
陈儒恒冷笑,“很爱你的妻子?你有资格吗?”
“我没有,难道你有?”汪照希反唇相讥。
陈儒恒一时语塞,周桦说道:“恒哥,我马上去查。”
陈儒恒点点头,“如果酒保所说与你不符,汪照希先生,你就洗干净屁股,等着坐牢吧!”
周桦带着柯淮阳与sammi刚踏出警局,忽然手提电话响了,“我是周桦,唔?林医生?什么?stephen lo回来了?好、好!我马上就来。”他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转身对sammi说道:“你去酒吧对那个酒保录一份口供,淮阳和我马上去星云大学。”
sammi点头称是,周桦带着柯淮阳钻进汽车,他非常激动,“看来我快要揭穿郁含嫣的真面目了,哈哈!”
“可是,万一郁含嫣的病症与罪案无关呢?”柯淮阳想得很深入,“我们不是白忙活了吗?何况,陈长官是我们的顶头上司,这些事情不和他商量不太好吧?”
周桦脸色一沉,“你什么意思?要向他打小报告吗?他对那骚女人的样子你有不是没看见,他还能公正执法吗?你要是不乐意,马上下车好了!”
柯淮阳不敢再说,周桦为什么这么讨厌郁含嫣,其实连他自己都说不出来,可能就是那种本质上的厌恶,与生俱来,没有理由。
一路无话,赶到星云大学心理辅导室的时候,只见林医生和一位身材颀长的男子正在交谈。
林医生起身道:“周警官,这位就是我们学校的客座教授stephen lo,洛廷远先生。”
那男子一回头,他大约四十岁不到年纪,脸上隐隐有风霜之色,只是面目仍旧十分英俊,挺拔的身材依旧显得气质超群,只是神情过于严肃,未免有让人不易亲近的感觉。
“你好,”洛廷远礼貌的伸出手,和周桦握了握,只是一触即收,好像不很愿意与人接触似的,“听benjamin说你们警方一直在找我?”
“benjamin?”周桦有些诧异,林医生忙道:“哦,那是我的英文名。”
周桦恍然,“是啊,因为有一桩案子需要洛先生助一臂之力。”
“哦?”洛廷远扬了扬眉毛,“有一点我需要先说明,如果是和我的病人有关,那末请周警官不必作他想了,作为一名心理医生,关于病人的任何资料,我都无可奉告,不方便透露。”
周桦一阵失望,“洛先生,我们非常需要你的帮助,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们也不会这样着急的来找您,希望您能给我们提一点建议或者……”
洛廷远淡淡道:“周警官,你锲而不舍追寻真相的毅力我很佩服,可是正如你有你必须遵守的职业素养一样,我们心理医生也有不可违逆的职业底线,如果我逾越这道底线,以后我将无法在心理学界立足。抱歉了。”他话一说完,当即在自己的办公桌边坐下,自顾自翻阅起资料来,既不和周桦再多说什么,也不说送客,一时周桦站也不是走也不是,非常尴尬。
林医生谦然道:“不好意思周警官,我们作为心理医生,正如接受忏悔的神父一般,在任何情况下都不透露病人的资料是我们的职业守则。所以,你只好白跑一趟了。”
周桦刚想发作,柯淮阳突然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说道:“算了,桦哥。那个郁含嫣的案子,暂时就搁置吧,虽然死了三个人,但是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他虽然说是低声,但是整个辅导室非常安静,“郁含嫣”三个字,清清楚楚传进洛廷远的耳朵里,他猛然抬起头,“你们说谁?”
“郁含嫣。”柯淮阳静静的回答。
洛廷远顿时皱起了眉头,“她?”他站了起来,来来回回的踱了一会步子,重新在自己的办公椅上坐了下来,“刚才你们说死人是怎么回事?”
“郁含嫣牵扯到一桩三尸的谋杀案。一夜之内,有三个人被虐杀了。”柯淮阳说这些话的时候紧紧盯着洛廷远,洛廷远长长的叹了口气,“你们确定和郁含嫣有关?不是……别的什么人?”
周桦点点头,“希望您能帮忙。”
洛廷远沉吟片刻,“明天我答复你们,我还要想想。”
周桦还想说些什么,柯淮阳忙道:“好,明天我们还是这个时候来,打扰你了洛先生。”他拉着周桦一路离开星云大学,坐回车上,周桦道:“你真有本事,怎么就让他改变主意了呢?”
“因为我记得林医生说过郁含嫣这个病人的情况有些严重,”柯淮阳倚靠在椅背上,“所以我想洛廷远一定对她印象尤深,所以我故意说出她的名字,还说和杀人案有关,如果郁含嫣的情况真的很严重,他一定会犹豫。果然,呵呵!”
周桦点点头,“现在我们去自醉酒吧,看看sammi那边怎样了!”
郁含嫣坐在街心花园,单手支撑着脑袋,神情有些忧郁,“在想什么呢?”洛廷韦坐在她身边,微笑望着她,不时为她掠去垂下的几络发丝,她的侧面看上去年纪更小,“唉!”幽幽的一声叹息,“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
洛廷韦爱怜的轻拍她的肩膀,柔声道:“含嫣,你真是受苦了。”
郁含嫣转头看了他一眼,皱眉道:“我始终不明白,我明明和妮丹一起把名字刻在那里的,为什么……为什么会没有呢?”她神情极其迷惑,“难道我记忆有错吗?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洛廷韦忽然说道:“对了,我前几天拿到这个,你看看。”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证件,“这是史小姐遗留在病房里的。”
郁含嫣伸手接过,只看了一眼,忽然脸上露出极其难以置信的表情,她双手颤抖,几乎拿不稳那张证件,那是一张身份证,清清楚楚的写着:
姓名:史妮丹,出生年月:197x年7月23日
“怎么会这样?”郁含嫣几乎要哭出来,“妮丹竟然比我大五岁?怎么可能?她是我的同学啊,是我的高中同学啊!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她一时不知所措,明媚的眼眸仿佛被一层雾气笼罩着,突然伸手抓着自己的头发,“怎么回事?这几天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为什么我觉得好混乱,好像有时候觉得是自己,有时候又觉得不是自己?……怎么回事?”
她困惑的表情宛如进入到迷宫的小动物,找不到出口,“我是不是快死了?不然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奇怪的感觉?”
洛廷韦急忙抱住她,拥紧她的肩膀,柔声道:“不要怕,不要怕。含嫣,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这样吧,明天、明天我带你去见我哥哥好不好?他是很有名的心理医生,可能他能帮助你也不一定。”
郁含嫣明显的一颤,“不,我不要去看医生。我没有病!”
“小傻瓜。”洛廷韦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你不是有病,你一定是太累了,没关系,我哥哥会让你放松的,好吗?我们去?”
郁含嫣踌躇片刻,终于缓缓点头。
洛廷韦很高兴,刚想亲亲她的脸蛋,忽然听见身后有人一声暴喝:“喂!你是谁!”
一个人大步冲了过来,一把拉开洛廷韦,怒气冲冲,眼睛瞪大了好像要杀人。“儒恒,你来啦?”郁含嫣淡淡唤了声,陈儒恒本来非常生气,被她流转的眼波一扫,忽然变没了脾气,好言好语道:“含嫣,这是谁啊?”
郁含嫣微微一笑,“这是我的好朋友,洛廷韦医生。”
“医生?”陈儒恒呆了呆,洛廷韦却温和笑道:“你朋友来了,那我走了。明天别忘记噢!”
郁含嫣嫣然一笑,洛廷韦冲她摆摆手,转身离去。
“他怎样?”
“谁?”陈儒恒假装不知道。
“汪照希。”郁含嫣说到他的名字时,居然非常平静。
“按照程序拘留48小时,周桦他们正在给证人录口供,不过目前证据对他很不利,柳静莹的体内有他的精液。”陈儒恒偷看着她的表情,特意把“精液”二字加重了语气。
郁含嫣淡淡的“哦”了一声,“送我回家。”
自己起身往家的方向走去,陈儒恒默默跟在她身后,郁含嫣不知在想些什么,一路上不与他说一句话,陈儒恒不敢主动开口,只能跟在她身后。
郁含嫣特意从安全楼梯上楼,陈儒恒知道她不愿意别人看到他,隐隐有些难过,“她……终究还是在意汪太太这个名号的。”
打开房门,郁含嫣半躺在沙发上,深深叹了口气,“怎么样?我家还不错吧?刚结婚时,我自己布置的。”
陈儒恒凝视着她,“要是汪照希真的是杀人凶手,你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
“那位医生先生,是不是已经成了你的后备?”
郁含嫣忽然凑近他,“听你的口气,像是在吃醋?”
陈儒恒“哼”了一声,郁含嫣继续在他耳边道:“中午我从公司回到家,发现照希给我留的纸条,原来他昨晚回过家。我却不知道,你想是为什么?”
陈儒恒突然一把抓住她的肩膀狠狠拉近自己,他们相距不过一寸,气息相闻,陈儒恒几乎压抑不了自己的情欲,蓦地将她压倒在沙发上,伸出舌头,轻轻舔着她的红唇,“别说了!”
郁含嫣的神情仿佛在调侃掌握在自己手中的猎物,语气分外轻佻,“因为我和刚才的那个医生过了一晚,昨晚整个晚上,我们都在一起。”
“不要再说了!”陈儒恒眼睛充血,“你是要我妒嫉吗?那你达到目的了!”
“哦?”郁含嫣似笑非笑,同样也伸舌舔了一下他的上唇,他立刻擒获了她的小舌头,在她口中翻翻滚滚,拼命索取,渐渐发出呻吟声,气息越来越紊乱,郁含嫣感觉得到他身体的变化,他的手探进她的裙子里,搜索着她的入口,都等不及脱去自己的长裤,仅仅拉开自己的裤链,迫不及待想要与她合为一体。
他还未进入她,郁含嫣忽然格格娇笑,猛然推了他一把,她的力气出乎他意料的大,一时猝不及防,竟然滚下沙发。
陈儒恒此时的样子非常猥亵,衣冠楚楚,下身却裸露着生殖器,它还骄傲的昂立着,郁含嫣格格笑着,“你们男人,一个一个,都是那么猥琐。”
期限
汪照希一夜未眠,一半是对自己命运的担心,一半却是在思念着自己的妻子。含嫣目送自己离开时那鄙夷的眼神,如同一把利剑似的刺入他的心。她始终不曾原谅自己呢!可是,她是否对自己太过苛刻了?自己对她做得事,一次次的容忍,假装不知,用更大的胸怀与爱意来包含她、感化她,可是得来的结果却是……
他鼻子发酸、脑袋发昏,跌坐在冰冷的拘留所长椅上,久久不曾动一动,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半年来自己的命运仿佛陷入一个奇怪的漩涡,不停有男人爱上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妻子也似乎非常享受这种贪恋,她或许没有和任何男人有过实质性的发展,可是一颦一笑,无不充满着对男人的引诱。
怎么回事啊?汪照希百思不解,八年前,他刚刚与郁含嫣相遇之时,她不是这样的啊!她多么清纯、多么冷淡,清雅如水的眼神不掺杂一丝杂质,她寡言少语,即使面对汪照希的拚命追求,也不过是淡淡一笑。
那时候,汪照希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千金难买佳人一笑”了。
结婚五年来,他不曾见过妻子对别的男人有过半点假言辞色,可爱美丽的容颜始终是冷冷淡淡,唯有和自己一起时,才会显现一点女儿娇态。可是为什么这半年来,她的变化有那么大?她那清纯的神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刻骨的妩媚,举手投足都是对男人的无边诱惑。
丁奕、陈少杰、麦子柳、还有现在的陈儒恒,天哪,自己的妻子究竟怎么了?那个纯洁的女子去了哪里?
“汪照希!”一阵钥匙撞击的声音,一个男人粗大的嗓门,“快出来!重案组要提审你!”
汪照希走出拘留所,突如其来的光亮让他睁不开眼睛,原来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天色大明。
审讯室还是一如既往地开着刺眼的灯,陈儒恒冷冷的瞧着他,突然开门让一个女子走了进来。
“含嫣!”汪照希激动的站了起来,一夜未眠,忽然一阵头晕目眩,险些跌倒,郁含嫣冷冷的看着他,“你还好么?”
汪照希凝视着她,目中有泪,“你还是关心我的,对么?含嫣!”
郁含嫣面无表情,“我毕竟是你的妻子,还是要来看看你的。”
“你要相信我……”汪照希激动的握住她的手,“我从来没有做过半点对不起你的事,你要相信我……我有多么爱你呵!”
郁含嫣抽回自己的手,眼神非常冷淡,“其实,你是不是对不起我,我真的压根儿都不在乎。爱又如何?不爱又如何?还不是一样。”
她慢慢起身,汪照希紧紧凝视着她,“别走!别走啊,含嫣!我……我……”郁含嫣充耳不闻,打开房门往外边走去,此时sammi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大声道:“恒哥,问过酒保了,说汪照希十二点一刻左右就离开酒吧了。并没有到一点那么晚。”
陈儒恒呵呵冷笑,郁含嫣更是头也不回的离去,汪照希呆了半晌,突然大声叫道:“不是!不是的!我记错了,还有一个人,还有一个人可以为我做证的!我没杀人啊!没杀人!你们去查,去查!还有一个人可以证明的!我……我吐了他一身,还给了他五百块,他一定记得我的,真的……”
汪照希语无伦次,胡言乱语,陈儒恒重重按下他的头,死死抵在桌面上,“哼!杀人偿命!别想抵赖!”
郁含嫣越走越远,终于再也听不到半点陈儒恒对汪照希的喝骂之声,她走进电梯,关上门的瞬间,突然缓缓流下眼泪,照希,你以为我真的不在意你吗?
走出警局,想到今天下午约了洛廷韦去看医生,不知道为什么,这半年来,自己都觉得有点不认识自己了,往日心如止水的自己竟然会变得蠢蠢欲动,望着自己镜中的花容月貌,常常会有顾影自怜之感。有一次洗浴之后,竟然一边抚摸着自己的身体一边在想,这样精致的样貌,只属于一个人是否太可惜了?
丁奕对自己一见钟情,自己是知道的。他那热烈如火的眼神时常尾随着自己,暗地里给自己穿了一封又一封的邮件,封封都是情书,内容激烈的仿佛希望立刻死去。
哼哼,你很想死么?想因我而死么?不如成全你?郁含嫣常常被这样恐怖的念头一惊而醒,天哪!自己是谁?自己在想些什么?那个清纯无比的少女去了哪里?
一天一天的变化让自己压抑不了出轨的念头,她并不渴望身体的触碰,却一天比一天希冀得到男人的痴迷,在男人的目不转睛中她感到高兴、愉悦,甚至一天比一天的更滋润。
直到遇见了陈儒恒,原本一直克制着自己,要自己对他冷淡,自己当然不会喜欢他,可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掌控他的欲望。看到他想得到自己却又得不到的痛苦样子,她开心极了。
她无力地将头靠在马路边的栏杆上,深深叹了口气,天哪!我该怎么办?还有,为什么妮丹居然比我大五岁?她明明是我的高中同学,最好的朋友,在她离去之时两人还在音乐教室的画框上刻上两人的名字……
“含嫣!”洛廷韦停下车子,急忙走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肩头,柔声道:“头又晕了吗?要不要吃糖?”
郁含嫣摇摇头,“还好。”
洛廷韦拥着她,“去车里吧,我们马上去我哥哥那里。他一定能帮到你的。”
郁含嫣有点怯生生的,“我是不是真的病了?我……”
“傻瓜。”洛廷韦爱怜的轻触她的脸颊,“听话,不过是听听他的意见么,没关系的,嗯?”
郁含嫣点点头,依言坐上汽车,眼角余光看见陈儒恒呆立在警局门口,看不见他的表情,她忽然又萌生一股嘲弄的意味,将头靠在洛廷韦的肩膀上,似笑非笑。
洛廷韦一路开车到了星云大学,临近星云大学,郁含嫣忽然感到很熟悉,“咦!那片枫林之后会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湖,上边还有一个竹搭的庭院楼阁,哈哈,以前大家看多了武侠小说,都说这个叫‘小镜湖’,哈哈!”
她格格娇笑,突然笑声顿敛,随之而来是一阵心慌意乱,我、我怎么会知道的?我可是从来没有来过啊……
“哦?”洛廷韦一边将车停在指定的停车处,一边细心的为她拉开车门,“你知道?你以前是星云大学毕业的?”
郁含嫣不置可否,默默跟在洛廷韦的身后,心里沉重。
“心理系是星云大学的重点科系,我哥哥作为他们的客座教授每隔几年就会来这里。”他拉着郁含嫣的手刚想穿过那片枫树林,郁含嫣忽然说道:“这里走到心理辅导室绕远道了。”
“啊?”洛廷韦停下步子,吃惊的注视着她,“心理辅导室并不对外公开的,你也知道?”
郁含嫣低头不语,隔了一会,才叹了口气,“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走吧!”
洛廷韦一路带着她走进实验室大楼,郁含嫣开始颤抖,她好几次都想夺路而逃,洛廷韦紧紧抓着她,轻轻叩了叩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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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房门的瞬间,郁含嫣有一种时光交错的感觉,恍惚中依稀看见当年那个正当风华的男子,微微转身,眉眼含笑,“这位同学,不要怕,我们聊聊好吗?”
郁含嫣深深吸一口气,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站了起来,四十岁不到的年纪却已有风霜之色,但是举手投足有一股成熟的优雅,他的目光落到她的身上,不由一呆。
“哥哥,这是我跟你提过的女孩子。”洛廷韦兴冲冲的将郁含嫣往前推了推,洛廷远凝视着她,忽然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道:“难道,已经到了吗?”
回忆i
洛廷远呆呆望着眼前似曾相识的女子,看上去似乎和几年前毫无分别,不同的是眉宇之间的气息,似笑非笑,似嗔非嗔,眼波轻轻掠过他的身上,似乎在撩拨。
十年前,也是这个季节,二十九岁的洛廷远刚从普林斯顿大学毕业,获得硕士学位,在相关大学担任心理顾问。比他小九岁的弟弟在国内念大学,他便常常会乘着假期回到国内,一边和弟弟联络感情,一边应星云大学之邀担任他们的客座教授,对一些问题学生进行心理辅导。
那天他得到通知,说是邻市有一个问题少女需要自己治疗,由于情况特殊,他很早便到达辅导室等着与他联络的邻市少年犯罪问题辅导中心的陶老师。
大约下午三点左右,他等的有点不耐烦,起身翻阅起书架上的一本《少年法庭案例》,刚翻了几页,便听见敲门的声音,ing!”
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女子携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站在门口,那女子样貌和善敦厚,身边的少女却面无表情,直视前方。
“洛教授?”那女子声音非常温和,“我是和你联系过的陶咏芳。”
洛廷远挑了挑双眉,“陶老师,你们来啦?这位就是你提到过的郁同学?”
陶咏芳推了推身边的少女,督促道:“快叫人啊。”
那少女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洛廷远,“哼”了一声,陶咏芳叹了口气,“唉,这个孩子真是……洛教授,麻烦你了,我马上要去张罗晚上的住宿问题,先走一步了。”
洛廷远点点头,陶咏芳顺手带上门,“那我晚点来接她。”
陶咏芳离开,整个办公室只剩下二人,洛廷远不说话,静静地望着她,那少女则收回目光,自顾自走到办公桌前的躺椅边坐下,将双腿架在前边的脚凳上,冷冷开口,“有话快说。”
洛廷远坐回自己的办公椅,饶有兴趣的注视着面前的少女,她容色娇艳,不可方物,美目流盼,十分动人。只是神色冷峻,还有一附满不在乎的神气,他无法把眼前这个美丽娇弱的少女同杀人犯联系在一起。
几天前陶咏芳打来的电话还在耳边回荡:“我一般不接受外来的学生的。”
“不好意思,洛教授。这个女孩非常特殊,我们这里是小城市,只有到你这里来才行。”
“特殊吗?可是我只是这里的客座教授,待的时间不长……”
“请你帮帮忙,她的案例真的很特殊。”
“哦?”
“她在我们市杀了三个人,都是同寝室的室友。”
“啊?不过这个应该是由少年法庭做的事吧?”
“可是在人证物证俱在的情况下,她却拒不承认犯罪事实。”
“呵呵,那我想你得为她找个好的检察官来审讯了,这样的情况在很多少年罪犯身上都发生过。”
“她的情况真的很特殊,她说那不是她做的,是另外一个人。而且手段之残忍,实在是有点匪夷所思,三个女孩子都被残忍的肢解了……”
“另外一个人?难道是双重人格?唉,算了,你带她来看看吧!”
洛廷远的思绪渐渐收回,重新审视满面的少女,“你叫什么?”
那少女冷冷说道:“他们没有给你我的资料吗?你不知道我叫什么?还是不了解他们对我的指控?”
洛廷远微微一笑,“你的名字很好听,含嫣含嫣……不过加上个郁字就不好了,郁郁寡欢,难免有点美中不足。”
“心理医生都像你那么罗嗦吗?”郁含嫣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有话快说,快写我的鉴定报告,是不是要判我进少管所?说啊!”
洛廷远柔声道:“你不好好和我配合,我怎么写你的鉴定报告啊?”
郁含嫣索性闭上眼睛,不去理会他。
洛廷远离开座位,站到她的身边,静静的等了约有五分钟之久,“听说你杀了三个人?还都是你的室友?”
郁含嫣猛然睁开双眼,她不由吓了一跳,只见洛廷远的脸庞里自己的脸蛋不到三寸,几乎是气息相闻,他身上强烈的男性气息让她突然之间很不安,她支起身体,“走开,别离我那么近。”
洛廷远微微一笑,“为什么要砍下沈玉晴的头?”
郁含嫣微微一颤,别过头去不理他。
“为什么切掉甘亭亭的手?而且是左手?”
郁含嫣紧紧咬着嘴唇,樱桃般的红唇被咬出一道鲜红的血印,看得出来她很用力,心里非常不安。
洛廷远继续追问,看起来是有意的,带着恶劣的意味,“为什么要用剪刀将尤晓姗的嘴巴剪到耳根?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滚!”郁含嫣忽然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她瞪大了圆圆的眼睛,目露凶光,气喘如牛,汗出如浆,小小的拳头握紧着,厉声吼道:“你是什么东西?你这算是什么心理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