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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色关系 第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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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起身拿手握住继续套弄,没两下就射了。
等到佥然回过神来,只见霍奕满脸诡计得逞的笑容,说:“去洗澡吧。我已经放好水了。”
他脚下仍有些发软,瞪了一眼,霍奕却不生气,推着他进了浴室。自己也脱了衣服。一起洗澡,结果可想而知。等他们回到床上时,已经是第三回合。
凌晨四点多的时候,霍奕搂着佥然,一面替情人按摩酸软的腰,一面时不时啄一下已经被他吻得又红又肿的嘴唇。半晌佥然才有力气抱怨:“这回你做够了吧。”
“一个月没做,哪里就够了。”
“我可是够了。你还想要的话,我帮你用嘴解决……”
“用哪个嘴……”
霍奕一面用手指摩挲佥然臀间的入口,一面故意问道。
“你……别动那儿……”
看见他吸了一口气,眉头紧蹙,霍奕赶紧住手,“对不起……真那么疼?”
佥然扭过头,好像看什么稀有动物,“你真的假的?”
“什么?”
“真不知道?”
“不知道。”
好像突然发现了有趣的事情,腰也没那么酸了,佥然翻了个身,面对着他:“你从来没让人上过?”
“当然没有。”
“唔……那下次让我上。”
“你说什么?”
“我说,下次换我上……”
他没说完,惊呼一声,霍奕竟然再度把他压在身下,仍然精神百倍的那玩意儿又插了进来,口中还故意恶狠狠地说:“看不把你做到求饶,还敢说上我……”
“啊……你轻点……”
“现在可是我说了算。”
嘴里这么说,霍奕还是放缓速度,轻柔地抽插。佥然闭着眼睛,感觉到他正亲吻自己的眼睑,身体内部仿佛正被温柔又有力的水流一下一下击中,每次都好像要被击穿一样。避孕套之前就已经用完了,他知道霍奕没戴套子就进来了,也知道这男人多少是存心的。于是他睁开眼睛看着身上的那个男人。
19。
霍奕因为被他看穿而脸红了一下,停下来忘了动作。
“那个……我不是有意的……其实是有一点啦……不过……”
佥然迎上他的脸,舌头舔了一下他的嘴唇,满意地感觉到体内对方的性器抖动了一下。
“佥然?你……没生气?”
“我看见你的体检报告了……”
“什么时候?”
“你拉开抽屉找避孕套,然后说用光了的时候。”
“我不是……想骗你……可是……”
“我知道了。”
霍奕有点疑惑地看着他,“你知道?”
“你不想让我觉得,你那么急不可待,是吧?”
“唔……的确是这样……最开始的时候,就是因为我好像迫不及待要和你上床,你才跑了。”
“原来你只是‘好像’迫不及待要和我上床吗?”
“当然不是……我……”
看着佥然的笑容,霍奕知道自己又被耍了。不过这回他马上施以报复,突然动了起来。佥然口中吐出微带痛苦意味的呻吟,最后干脆咬住他的肩膀。
“对不起……还是那么疼的话……”霍奕低头安抚似地吻着他的嘴唇。
“不是……感觉真棒……”
“承蒙夸奖……”
佥然笑了起来,开始配合他动作。
“不过从一开始我就知道……”
他的动作让霍奕在他体内颤抖了一下,险些失去节奏,最后深吸一口气才稳下来,咬牙说:“你能不能自己别动。不然我又要射了……”
“你不是一直想射在里面吗?”
霍奕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射了,但仍然小心地问:“真的没关系?”
“没关系……”
被柔软的内壁直接包裹的快感,早就让霍奕无法忍耐,听见这话当即加深了动作的幅度,在顶入对方身体深处的一瞬射了出来。
那感觉比他想象的还要美妙。他失神地伏在佥然身上,射精之后半勃起的性器留在对方体内,将他射出的精液堵在里面,没流出来。佥然的精液则直接喷在他小腹上。虽然佥然一定会抱怨粘糊糊的不舒服,霍奕却感觉好极了。不过佥然现在还没力气抱怨。霍奕抱紧他,有一下没一下亲他的眼睑。双方的身体都还沉浸在极顶的余韵当中,暂时没有动。
过了好一阵,佥然才喃喃地说:“这回真该去好好洗洗了……”
霍奕在他耳朵上亲了一下,抱他进了浴室。不带任何挑逗目的,只是替他将里里外外清洗干净。自己也冲干净了,又换上了干净床单,才把佥然从浴缸里抱出来,擦干水迹。
他们再回到床上时,天已经亮了。
躺了一会儿,佥然先开口。
“该给猫咪做早饭了。”
“我去做,你好好休息。”
“嗯。”
“对了……你想说什么?”
“什么?”
“一开始就知道什么?”
“知道你一定不肯让我上。”
“啊?”
“想到如果和你在一起,我就成了一直被上的那个。所以就犹豫了。”
“真是因为这个?”
佥然将头埋在枕头里大笑起来,霍奕一面抱怨“这一点都不好笑……”,一面吻了吻他脑后发根处。起身去给那只猫做早饭。他回来时佥然已经睡着了,于是他也爬上床,抱着对方好好睡了一觉。
睡醒了,他们就一起做了吃的,吃饱了继续做爱。霍奕当然觉得这样的生活如同置身天堂,为此即使再让他拿着法棍扮演色情狂也无所谓。
说是这么说,从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霍奕看见法棍都完全没有食欲。
过了几天,佥然叫人来重新装修房子,自然就住在了霍奕这边。他以此为借口,暂时推掉了所有工作。不过霍奕一次也没见他去看过装修中的房子。对此他的解释是;“我只要决定方案和选择材料就行了。”
这让霍奕想起了上次和前瑜打架的事情,现在他可以把事情当作笑话来说,末了还不忘邀功。
“你看,那时候我就为你打过一架了。”
他们正在吃早餐,为了换换花样,今天是西式的。佥然伸手从篮子里拿了剩下一半的法棍,把没切过的那头朝向他递过来,“哦?那,这是奖励。”
霍奕瞪了他一眼,抢过那半截法棍扔回篮子里。
佥然笑得太厉害,不得不停止吃东西,喝了一口水,“吃饭的时候真不能说话。”
霍奕想起他那天说的,想象了一下小小的佥然坐在大大的椅子里,刚够得着饭桌的模样。“你小时候一定很乖。”
“唔?”
“有照片吗?”
“大概有吧……不过奶奶过世之后我就被阿恺爸爸妈妈收养了,要有也在他们那里。”
“就是那天晚上接小绪的那个人?”
“嗯。是啊。还是初恋情人。”佥然眯起眼睛回答,霍奕则小心翼翼的问:“你们……”
“元伯伯和元阿姨要他结婚,他拗不过就结了。”
“就这样?”
“哪能就这样。我可是过了一段很悲惨的日子。抽掉的烟大概都能把肺抽出一个窟窿来了。”
听到佥然这么轻描淡写地说着,霍奕突然觉得心疼。他知道佥然一定很爱那个人,很久以来一直那么爱着,最后却不得不放开。他知道那是什么滋味,于是过去紧紧拥抱对方。
佥然让他抱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说:“抱这么紧。该不会是你也要结婚了吧?”
霍奕一口气没上来,堵得半天没说话,突然又换上笑脸,“哪天跟我回去见父母。”
“干嘛?”
“丑媳妇见公婆嘛,不过你这么漂亮,我爸妈一定高兴得合不拢嘴。”
“行啊。我一定会打扮得漂漂亮亮,不给你丢脸。”
“我认真的。”
“我也认真得很。你父母喜欢什么类型?”
“啊?没什么特别要求吧?”虽然做出了回答,不过霍奕隐约有种正在被耍的感觉。
“直发还是卷发?胸部要丰满一点还是普通一点?臀部呢?听说丰满一点显得能生养……订购这些都得先决定尺寸。大尺码的高跟鞋也需要专门订购……还是,”他打量了霍奕一下,好像在目测他的身高,“为了不显得你太矮,就不穿高跟鞋了?”
不知道他还会说出什么来,霍奕赶紧用一个吻堵住他的嘴。
20。
佥然坐在吧台边上,和老板聊着天,现在他们已经很熟了。
自从那天在这里“救”了小绪之后,他们就常来这间酒吧。按照霍奕的说法,这地方算他们的纪念地。
从老板的角度,当然欢迎佥然这样的美人坐在这里,简直就像多了块活招牌一样,他的生意比以前好了不少。另外,有作为赠品的霍奕在,也不怕人打架闹事。他上次孤身摆平一群小混混的壮举在这一带流传得很快。
现在是下午,没什么客人。霍奕走到一边去接电话。老板顺口问道:“那个漂亮小男生怎么样了?那时候我还以为他们是一对儿呢。”
“很好。昨天才打电话来,说找到了很爱他的男朋友。”
“现在的小孩,还真是动不动就把爱挂在嘴上。”
“大概觉得这比动不动就把做爱挂在嘴上好听。”
“你觉得呢?”
老板好像对佥然的想法很有兴趣,凑了过来,却收到霍奕警告的眼神,又缩了回去。
佥然看在眼里,却只是微笑着回答老板的问题。
“做爱的时候把爱挂在嘴上会比较讨喜,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比情趣用品更管用。”
“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你们需不需要这些。”
老板从吧台下面抬出一只纸箱,佥然不用想也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他顺手拿了一个假阳具出来,捏了两下,似乎在试手感,“你还卖这个?”
“有客人请帮忙代卖的……货品齐全……比如……需不需要……”老板从箱子里翻出一个假屁股,“这个?”
这时候霍奕已经黑着脸走了过来,一把拽起佥然,“我们什么都不需要。”说着把他手中的东西抢下来扔回箱子里。拉着他往外走。
回到车上,霍奕先揽过佥然吻了个够。从刚才开始他一直在笑,每次看见他笑霍奕就忍不住想吻上去。何况还是这种笑法。
吻得心满意足之后,霍奕摸着佥然的嘴唇,小声问:“你干嘛偏偏拿起那个东西?”
“它在最上面,而且最大。当然那个充气屁股也挺大。”
“……我的也很大。”
“屁股?”
佥然又笑了出来,霍奕咬住他的嘴唇,“你知道我说的什么……”
“是。像法棍那么……大……”
“可恶……”
嘴上虽然这么说,看到佥然笑不可遏的样子,霍奕却跟着笑了出来。
不过嘴上吃的亏,他通常都会在床上找回来。今天当然也不例外。
第二天清早,佥然躺在床上,手指头都懒得动。很爽是没错,可是被做到动不了,中间还昏过去一次,实在是太丢脸了。尤其他今天还有工作。佥然叹了口气,拨了个电话给时雍,说晚两小时到。
正让自己靠在他身上的男人,替他揉着腰,手上帮他拿着电话,一等他说完,就挂了扔到一边。口中嘘寒问暖:“早上想吃什么?”
“面条。”
“面条?”
“我小时候,早餐从来没吃过面条。奶奶只准吃牛奶面包鸡蛋。后来到了阿恺家,早餐也只让小孩子吃牛奶面包鸡蛋。”
“那你后来就没吃过?”
“我不想起那么早做面条。”
霍奕亲了他一下,“你还不饿吧?”
“还不怎么饿。”
“那我去做面条,你再睡一会儿。”
说着他帮佥然重新躺好,自己去了厨房,找出面粉,开始和面。
过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霍奕才重新把佥然叫醒。佥然吃得很高兴,霍奕觉得只要能看着他吃得高兴就是最好的开胃菜,虽然他自己并不喜欢面条,也陪着吃了不少。
从霍奕的角度来说,现在的生活近于完美。虽说佥然并没有搬过来住,但是反正他们只隔了几道门。要么佥然住他这里来,要么自己过去就行了。如果他是夜班,佥然通常会负责做好晚饭。相反如果他在家过夜的话,自然就从晚餐到宵夜再到早餐都是他负责。佥然有时会到外地去工作几天,时间不会很长。他们也一起去酒吧、健身房或是去近郊度假。
日子很惬意,那只猫也习惯了两个窝。不知是冬天来了还是它吃得太好,已经隐约呈现球型。照旧喜欢趴在佥然身上。由于不再是苗条轻盈好欺负的小猫,霍奕要把它从佥然身上弄走就比以前费力多了。现在霍奕必须不时地和这团长爪子的毛球战斗,由于他用来对付这团毛球的武器通常总是食物,于是这只猫就越来越圆。
而佥然从来都站在猫那一边。并且说这只猫之所以不听霍奕的,是因为身为主人的霍奕,连个名字都没给它。
霍奕解释过这只猫只能算寄养,所以没必要取名字。他说这话的时候,这只猫正在佥然膝盖上。翻了个身,露出肚皮。佥然替它挠着肚子上的软毛,还揉了揉以帮助它消化刚才吃的鸡肝。
“那它多大了?”
“春天就该1岁了吧?”
“是吗……真要还给原来的主人吗?”
看到佥然脸上露出一丝不舍的表情,霍奕虽然有点嫉妒那只日益鼓起来的毛球,却总觉得不忍心。他靠过去,不理会那团仰躺着的毛球,眼中正闪过威胁的亮光。
“你要是喜欢,可以再养一只。”
“它真的不会因为体重超标被退货?”
“那正好,我们继续养着它。”
“我们吗……”
那只猫这时突然翻了个身,对着佥然发出委屈的“咪”的一声,然后以霍奕的肩膀当跳板,跳到沙发背上。它滚动变圆的身躯以令人吃惊的平衡能力沿着沙发背从这头到了那一头,甩了一下尾巴,跳出房间。
佥然看了,笑着说:“这是在示威?”
“大概是吧……你伤它的自尊心了……”
“哦。”
“也伤了我的自尊心……”
“哦?”
“你看,就是这种调调,什么叫‘我们吗’?”一边说,霍奕已经慢慢地将他压倒沙发上,“你在怀疑什么?”
佥然没回答,笑着仰起脸吻他。霍奕迷失在这个笑容和亲吻里,忘了自己的问题。
21。
日子过得再滋润,这天还是越发冷了。每天都阴沉沉的,既没了阳光也不肯下雪。霍奕发现佥然就和那只猫一样畏寒。因为怕冷不想出门,表面看去工作倒是接得少了,却都是气候温暖的外景地。如此一来倒成了聚少离多,让霍奕不得不感叹秋天的美好时光,盼望这见鬼的天气赶紧好起来。就连圣诞节也这么死气沉沉地过去了,转到一月,终于下了一场雪。
那天佥然正忙着。好容易这回的工作地点不算很远,霍奕兴致勃勃非得中午一起吃饭。于是定了个差不多位于中间的地点。两个人才坐下,谁知就下雪了。从他们的位子看出去,雪片飞扬,下面广场中央的喷泉更像银灰色铁皮制成的静物。润泽的雪片闪耀着近乎甜蜜的微光,荡向窗玻璃,又滑落下去。
“总算是下雪了。”
阴沉沉的天气逼得人好像强迫症患者,每天都焦虑着怎么还不下雪,或是干脆转晴。
霍奕松了口气,接着便兴致勃勃地提议:“为了庆祝看到我们一起看的第一场雪,晚上吃火锅吧,然后……”他压低了声音,“好好做爱。”
佥然看了他一眼,撮起嘴做了一个吹口哨的动作,出于礼貌当然没有真的出声,然后才说话。
“当然,除了食,就是色。”
霍奕看着他,照情人间的礼节他本该说那中间还有爱。可是他又不能这么容易就说出来。几个月来他们是彼此的床伴,双方都感到满意并保证忠诚,但要说是恋人就还差好几步。他当然喜欢佥然,也愿意当一个好情人。不过他们的关系毕竟更多是肉体的。霍奕很清楚,在自己心里头恋人这头衔仍然被一个名字占据着,尽管他们已经分了手。可他仍然固执地让那个名字继续占据这位置。察觉到这一点的佥然,就站在几步之外看着。
午饭在这种彼此心领神会的小低潮中结束,不过他们还是喝过咖啡才走。佥然没开车过来,霍奕得送他过去。他们离开时,看到一楼堆起许多雪人。有一位俨然是画家行头,拿着颜料和调色板,试图纠正每一个雪人的脸。另外一些似乎是学生,仍在忙碌的堆雪人。
多数雪人是它们标准像的模样,宽宽胖胖的脸,两颗圆圆的黑眼睛,红色或者桔色鼻子,没有嘴或是嘴的位置叼了个什么。有的却做成了模特似的光溜溜的鸭蛋头,还大致隆起一个鼻子。有戴帽子或披围巾的,也有套假发的。
因为被围观者挡住了去路,霍奕和佥然也看了一会儿。佥然仿佛觉得那几个鸭蛋头的雪人很有兴趣。霍奕看见他往人群中看了看,然后朝一位年轻女性走过去。
“小姐,能借用一下您的化妆包吗?”
那位年轻女士露出诧异的表情,但是佥然看上去既迷人又和善,没有丝毫恶意。于是她拿出自己的化妆包,递了过来。佥然打开来,对内容物的估计大致没错,便开始动作。
霍奕在一边,看着他给雪人画了一个模糊的妆。他从没看过佥然怎么工作的,自然觉得有趣。不过给真人化妆肯定不用这么麻烦。佥然用化妆刷把做出眉骨和凹陷的眼眶,重新加工了鼻子。之后才往眉骨位置刷上眉粉。大约是为了省却眼睛的麻烦,弄了个合眼的姿势,假睫毛插在雪上,睫毛膏和眼影,霍奕都说不出算什么颜色。腮红是圆形的,就在近乎颧骨的位置用睫毛膏画了颗眼泪。同样用刷柄做出嘴唇以后,也用了胭脂着色。特别之处在于嘴唇的形状,小小的,上唇的嘴角延伸出来,弯出一个娇柔的幅度,下唇则圆而丰满。整个看去既像个边哭边笑的小丑,却又是可爱的女孩面孔。雪不易着色,整张脸上的色彩都像要化开似的,冰雪的颗粒在色彩中闪耀,看上去像刚上漆的俄罗斯娃娃。
围观的人们对最后的成品发出赞叹声。那位出借化妆包的女士首先鼓起掌来,其他人也跟着。佥然把化妆包还给她,向她表示谢意。霍奕看见他给对方留了一个地址,请她得空去那个地址,随意挑选彩妆或是化妆用具作为补偿。
佥然回来的时候,霍奕笑着说:“你怎么挑中这个的?”
“这个脸型做得挺好。”
霍奕正想说,这还能看出什么好赖,身后却传来陌生人的声音,“谢谢夸奖。”
是那位画家模样的人,他看向佥然时毫不掩饰的欣赏目光,让霍奕马上产生了警惕心。这是雄性生物在狩猎地可能被侵犯时本能的反应。而对方接下来所说的话足以让他化警惕为敌意。这位疑似的画家对佥然说:“我的画室就在旁边,能来看看吗?”
不过佥然向来不给他毫无兴趣的人半点机会,只留下一句:“假如是在期待我对绘画这样的高雅艺术有任何鉴赏能力,您只能失望了。该走了。”
后面这句当然是对霍奕说的,但是霍奕因为他前面的反应很有点得意,并且联想起自己和佥然初次见面的情形。由此得出结论对方,也和自己一样,从一开始就对彼此颇有好感。否则自己就该像这个所谓的艺术家先生一样灰溜溜了,即使出了前瑜那档子事儿也没法和佥然变成现在这样的关系。不过现在怎样的关系呢?霍奕也有点拿不准就是了。他们仿佛的确在交往,但是和床上的热情程度比,明显有点不得劲。对此两人都有所察觉,否则也不会出现今天午饭时那种状况。
到了地方,下车时正碰上时雍也吃饭回来,他似乎打量了霍奕两眼。他们没碰过面,也不知道对方是谁。时雍在这种场合总显得很有礼貌,并不是他不嫉妒得牙痒痒,而是在佥然面前表现得如同好斗的公鸡没什么用处。不过这一回,他打量了霍奕好一阵,还皱了皱眉。
佥然和时雍一起进了电梯,回到位于22层的摄影棚。工作还不能开始,因为预定前来的女星因为下雪引起的交通问题,暂时尚未抵达。时雍去拿了两杯咖啡,坐到佥然旁边来。
“有话要说?”
“那个……是新男友?”
“唔?”
时雍显得有点犹豫,喝光了一杯咖啡才开口。
“……我见过他一次,听说过些事情。”
“我想那也不算什么坏名声。”
“你知道?他自己告诉你?”
“有不止一个人来跟我说过了,版本么,大致相同。”
“那你怎么想?”
“冬天很快就过去了,今年春天的工作,已经定下来了吧?”
“啊?当然。还是一个月,隔一周一次。签约金比去年提高了百分之十。”时雍有点莫名其妙,不过既然那男人的事情佥然已经知道了,他当然不必枉为小人。
“听说那城市的冬天很舒适。”
“怎么?你现在就想去?”
佥然还没回答,那位女星已经到了,工作重新开始,他起身回去。时雍站在原地看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自己大概最终也没有机会成为佥然的情人,但是比那些人都走运的是,由于工作搭档这样的关系,他也许可以一直留在他身边。当然这并不是在说自己已经放弃。时雍一面给自己打气,一面回到灯光师该在的位置。
经放弃。时雍一面给自己打气,一面回到灯光师该在的位置。
22。
这边霍奕送了佥然回去,就去买火锅需要的菜色,佥然爱吃水产,这一类就买得最多。以至于晚上佥然看见的时候,问他是不是准备吃到蛋白质中毒。
因为是火锅,吃饭时间自然比平时长,还喝下去许多啤酒。结果刚收拾了桌子,霍奕就接到家里电话。他姐姐打来的,说妈妈不小心在雪地里滑倒了,正送到医院去,要霍奕赶紧过来。喝了酒不能开车,霍奕只能打车去医院。经过处理,倒没什么事了,不过老人家上了年纪,还是要在医院多观察几天。办完住院手续,安排妥当,当晚就由霍奕守夜。快12点的时候,佥然打过来电话,问了问大致情况。
霍奕第二天回来时,佥然已经离开去工作。猫咪看去刚吃完它那份早餐,正沿着沙发背挪动。自从那回说到可能被退货,它就热衷起这项活动。佥然后来说这大概是在试图减肥,为了配合它,还修改了猫咪的食谱,让它少摄取容易发胖的食物。尽管霍奕看不出有什么成效,那一人一猫却似乎彼此满意。说它可能被退货的明明是佥然,不让它吃爱吃却易致胖食品的也是佥然,猫咪却和过去一样亲近他,并且完全住到了佥然家,很少回原来的窝。
早餐当然也有霍奕的一份,炖锅里还预备了汤。找出来的一套保温饭盒也放到了桌上显眼的位置,给霍奕往医院送饭用。后来霍奕的妈妈在医院里直夸炖汤的人手艺好。当时病房里还有其他病人,这位老太太却自顾自大声说:“这要是个女孩子,非得娶回家做儿媳妇。可惜我这儿子只喜欢男人。这就算和这小子在一块儿,也不好叫来伺候我。”
一时间满座皆惊,老太太还继续诉苦:好不容易三十年媳妇熬成婆,想找个儿媳妇耍耍威风,出口闷气。这小子却成了个同性恋。这番话的后果就是:从病房到整个住院楼,从门诊到食堂,从病人到医生,从护士到看护们,反正这几天出入医院的都知道了某病房那个骨折的老太太,有个同性恋儿子。把老太太气得晕倒,这才骨折了。霍奕哭笑不得。
他告诉佥然这件事的时候,两个人刚结束热烈的床上运动,洗了个澡。
隔着毯子抱着对方,想象着那下面佥然的裸体,霍奕很想再来一次。不过他知道佥然今晚肯定不会再让他做。佥然不喜欢在冬天长时间做爱,因为清洗要花很多时间,水容易变凉。今天已经是破例了。
“那护士没说她可以马上嫁给你,满足你妈妈的愿望?”
“即使她愿意,我也不行。我不是双性恋。对着女人……完全硬不起来。”
“你跟家里出柜,没让你去看心理医生?”
“还好。”
霍奕并没有说出全部实情。他家里确实较为开明,却并非没有反对过。特别的是,家人是在他和穆忞分手后才改变了态度。大概是看清他绝非一时迷惑,确实无法喜欢上女人无疑。
“元伯伯和阿姨就送我去过,还是一位所谓的业内权威医生。”
“后来怎么样了?”
“结果那权威让我给他口交。”
霍奕正含着他的耳垂,听见这话一惊就咬了下去。佥然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霍奕赶紧轻轻舔了上去,“对不起……那……家伙?”
“我说他要塞进来,就等着他的命根变成断根。第一次他放弃了。可元伯伯和阿姨又送我去了第二回。我让阿恺给找了个小录音机,把那家伙说的话都录了下来,拿给元伯伯和元阿姨听了,他们其实很疼我,所以非常生气,动用了些手段,让这位权威被吊销了行医执照。后来就不再管这事儿了。”
“阿恺……就是你的……”
“嗯。我们第一次做爱就是那之后不久。我总觉得,大概是那老头让他醒悟了。”
霍奕感觉到怀中的身体因为发笑而动了动,心里泛起某种难言的情绪。除了心理医生的部分,佥然和元恺的经历,与他跟穆忞之间相当类似。他们也是青梅竹马,最后也都是以分手为结局。只不过穆忞并非因为结婚才离他而去。霍奕不知道佥然怎么熬过的最初那段时间,他说过抽了很多烟,但一定不会仅仅这样而已。
沉湎于这些想法当中时,霍奕听见佥然在咳嗽。
“该死的,好像受凉了。告诉你不要做那么久。”
霍奕起来给他找药。后来想到如果刚才自己说还想做的话,绝对会被踢下床。
到了早上,霍奕把猫咪移到自己那边去,才离开去上班。快八点时,佥然发现症状加重,同时开始发烧。医生叮嘱过,到这样的程度就必须通知他来。因此他拨通了自己医生的电话。
“今天能出诊吗?”
“当然,每到这个季节我都会给你留好出诊时间。”这么回答着,司医生挂了电话。
三十分钟后医生提着药箱出现,一进屋就着手检查。听诊结束,他拿出药来,先让佥然吃了一剂,然后说:“还好,现在开始吃药,今年应该也不会很厉害……后悔那时候没命抽烟了吧?”
“托你的福,我一定能活到七老八十。不过每到这种天气,我就想还是应该搬去冬天也很温暖地方住。”
“好的,我会给你介绍可靠的医生,要记得定时去看诊。还有……”
“安全性交。”
佥然打断他,露出顽皮的笑容。医生也跟着笑了笑,调侃说:“这一回的对象也很热情。最近喜欢这种类型?”
“唔?”
“前瑜前一阵来我这里看诊,提到了一个噩梦。”
佥然想到那个噩梦的内容,笑了出来。
“不过这阵子没再来,大概好了吧。”
“到最后每个人都能好,我也好了不是吗?”
“我倒希望你没这么好。”
“这可真是医生才有的期待,”佥然亲了亲医生的嘴角。和元恺分手后的那段日子,这个人所做的一切,最终救了自己,却也将他们永远定位在这样一种关系上。他没法爱上这个人。在类似的情形下,霍奕可能也无法爱上自己。只是可能,现在下结论还太早了。他笑着补上了一句,作为这次谈话的结束,“我亲爱的医生,做爱总是行之有效的,抚慰肉体就是抚慰灵魂嘛。”
司医生推了推眼镜,摇摇头:“我必须违心地说,你是个好学生。”
23。
司医生看着佥然重新睡好。和过去一样,这段时间,他就坐在一边看完带来的病历,每隔十分钟给佥然测一次体温。等佥然醒来时,热度已经下去,咳嗽也缓解了。医生一直待到午饭后,又嘱咐了一番才离开。
霍奕回来的时候,佥然已经过去找到了猫,正一起看电视。霍奕提开那只猫,亲亲佥然的额角。
“你在咳嗽,所以我把它暂时移开。”
“唔?我给它拿午饭过去,刚开门就听见它在门后面呜呜叫。然后就抓着我的衣服不肯下来,都不吃了。”
他说话的时候,那只猫已经爬回佥然膝盖上,正对着霍奕张牙舞爪。
“都是你惯坏的,天天由着它粘在你身上。不过,你的咳嗽?”
“没关系。医生来过了,吃几天药就行。”
“现在还有医生出诊?”
“因为病人付的诊金是自己下厨做的菜。”
“你一定是带着口罩做饭?”
“嗯?”
“健康性交的好习惯,也是这位医生培养起来的?”
“不只是健康,还要有质量才行。还有,你该做晚饭去了。”
霍奕起来去做晚饭,佥然和猫则继续看电视。
这天晚上,霍奕以看护为名,住了下来。自从他们成为情人以来,这还是头一次同床却没有做爱。天亮时霍奕睁开眼,佥然还睡得很沉。这一夜很安稳,也没咳嗽。在同一张床上醒过来,保持着亲近的姿势,并非情事过后的温柔缱绻,却另有一种满足感。这一刻,霍奕模模糊糊地想到,自己弄错了什么。
现在霍奕还没法弄明白,他将恋人这个称号留给穆忞的行为,正如同给一本相册贴上标签,然后放进抽屉。无论何时拉开抽屉,他都会首先看到这个标签。照片一直保留在相册里,过去的恋情也没有被忘记。但那并不意味着,新的爱情就没法开始。不过发令枪没响,所以霍奕没注意到自己已经抢跑。
往后几天佥然仍旧在家呆着,等着这场病完全过去。
这当中霍奕妈妈出了院,改成在家调养。老太太念念不忘住院期间霍奕带来的汤,霍奕回去问过佥然做法,买了材料在家照做了一回,结果老太太说味道根本不对。
霍奕不好让佥然到自己父母家来做汤,只得自己多练几回。免不了被佥然当笑话看了几天,不过既然在家,还是会每次都尝尝他的作业,告诉他哪里味道不对,顺便抱怨每天喝一样的汤。等霍奕再回家去做的时候,老太太就不再抱怨,满脸欢喜喝了汤。
不过这位老太太可不是喝了汤就会罢休,之后就开始跟霍奕说什么:自己住院的时候喝着汤就想说了,做这汤的人如果是女的,赶紧正大光明娶回来;如果还是男的,偷偷带回来给妈瞧瞧也行。别藏着掖着的,妈反正已经认命了,男的就男的吧,总比你孤家寡人一辈子强。能做这么一手好菜,又肯做了让你吃,不论男女,都别给放过了。
霍奕当然没好意思把这篇话学给佥然听。只随口问了他哪儿学的厨艺。佥然说那是被送去c市读书那会儿,跟个大厨学的。大叔在湖边开了个餐馆,生意特别好,佥然就在那儿打工,跟他学了不少手艺。现在佥然每年都接c市那边发布会的工作,也是方便去看这位大叔。
霍奕过后才想到,所谓的被送去c市读书,大约是元恺父母分开他们的手段。不过佥然和那人分手该是后来的事情,熬过了前面种种难关,最终却还是只能分手。他承认自己产生了好奇心,可是表面的坦率是一回事,霍奕还拿不准佥然是否愿意被触动内心最深处的隐痛。他自己和穆忞分手这么久,也没法和人说。有时候霍奕隐约觉得佥然知道点什么,幸好他什么都没问过。现在霍奕还没准备好回答。
霍奕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不知道有些事情其实不必非要说清楚。他过去那一段爱情又是从开始到分手都清晰鲜明,还带着标志性宣言。所以他现在其实有点稀里糊涂,这一点他自己当然也察觉到了。
积雪前后维持了二十多天,渐渐化了。那一阵照例格外冷,佥然怕冷,他们做爱的次数自然大大减少。不过和过去只在做爱后同床的默认约定不同,现在只要霍奕不上晚班,他们还是一起睡。佥然仿佛觉得拿他当暖炉很合适,早晨睁开眼睛时总是问:“谁起来给猫咪做饭?”
多数时候自然都是霍奕起来。尽管如此,那只猫照样不领情,仍然常常对霍奕张牙舞爪。
这一天凌晨四点多的时候,霍奕接起一个电话。黑暗当中,他亲了佥然一下,低声说:“工作的事情”,看佥然微微睁开眼睛“嗯”了一声,像是听见了,就急忙起身穿好衣服。他打开卧室门时,猫咪从窝里起来,叫了一声,以为到了早餐时间,霍奕却忙着出门去了。猫咪委屈地跑进卧室,跳到佥然枕头边,蹭了两下。
天还没亮,佥然可也不想这么早起床。所以只是探出手指,摸摸猫咪的头,“我说,再睡一会儿吧?”
猫咪“咕噜”了一声表示同意,挨着他眯起眼。
一人一猫一直睡到七点。佥然爬起来,觉得没那么冷了,就套了件睡袍,去给猫咪和自己弄了吃的。
重新回到卧室时,佥然拉开落地窗的窗帘。阳光在一瞬间满溢室内,让他眯起了眼,推开玻璃门时也感觉不出还有寒风,就是空气仍然有点冷。他把门重新拉上,这时候从身后传来开门和脚步声。
“我还以为赶得及回来给你们做早饭。”
“你真贤惠。”
佥然转过头来对霍奕微微一笑,就好像他们初次见面的那个下午。于是霍奕凑上去吻他的嘴唇。当然这一个要比他们的第一个多了许多滋味。
“佥然……”
“嗯?”
“我想做……”
声音带着热力,佥然喜欢这样热情地邀请。他们也确实有一阵没做了,他自己也想,就用一个吻作答。接下来他们在冬末温暖的阳光下做爱。两个人都不着急,慢慢地亲吻、爱抚和挑逗,慢慢地进入和接受,再慢慢地,以近乎折磨却又愉悦之极的方式同时达到高潮。
24。
清洁过后,两个人都只套了浴袍,在起居室的沙发上半躺半坐地窝在一起,看猫咪在沙发背上的例行运动。阳光照过来,将银斑猫移动的影子拉长之后投下来,正落在他们身上。浅色浴袍上,影子像活动的剪影。佥然有时探手去玩儿一下猫咪的尾巴,引得那只猫扭头,影子也跟着扭动。霍奕则注视着浴袍宽大的袖口从佥然手臂上滑落的影子。周围安静极了。两个人都没说话,察觉出刚才那次做爱有那么一点不一样。但是总不能说这是量变积累成了质变,做着做着就真做出爱来了,谁也没好意思那茬上想。
过了一会儿,佥然才开口,说今天还得去工作,却也不忙着动,享受着霍奕的按摩。
“请假吧?”
“我可没被做得走不动。”
“那我现在努力怎么样?”霍奕一面说,一面手已经伸到对方浴袍下面,不怀好意地动起来。
“不行。今天拍的照片有一组是给两个明星拍的,其中一个据说很爱借题发挥。我可不想因为我缺席落人口实。”
“哦……明星?男的女的?”
“唔?有男的也有女的,不过我只负责女的。”
霍奕捏了他一下,“我还以为你只能‘负责’男的。”
“是谁说过自己对女人完全硬不起来啊?”
“是……我就只对你硬得起来……”好像为了证明所言非虚,霍奕紧挨着对方身体的性器又隐约抬头。
“少来。说不行就是不行。”
佥然果断地推开他,从沙发上起来,“我去做午饭。下午一点之前,必须到摄影棚。”
“吃这么早……我一定会饿……”
霍奕故意语带双关地说,不过佥然不为所动,径直走向厨房。他只好在心里诅咒了一下那什么明星。不过,能在情事过后吃到佥然亲手做的饭,是另一种方式的满足。再说刚才尽管只做了一次,却让双方都非常满意。因为是站立的姿势,感觉特别强烈。佥然的身体在阳光下漂亮极了,落地窗的玻璃映出自己进出这身体的情形,视觉感受和交合处的直接刺激,都令他仿佛正深入到有形的阳光中心,随时会被融化。他数次忍耐着射精的冲动,延长这奇妙的快感。最终高潮时,佥然软在自己怀中的瞬间,自己的性器仍然深埋在他体内,火热绵软又紧窒的甬道含着自己的精液和性器,在高潮的余韵中微微发颤。那滋味真是妙不可言。
霍奕跟进厨房,说要打下手实则目的在吃豆腐。趁佥然手上忙不过来,他摸了个够,中间自然不免要和那只上蹿下跳的猫展开斗争。不过佥然铁了心不理他,最后霍奕只好乖乖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