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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耽美) 第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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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头痛的往前院走,先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吧。才回到前院,明禧已经在书房等着我了。看见他,我倒松了口气。内院虽是颜扎氏管着,但是家里许多事我不敢交给她,因为她不够精明,时常被那些女人的言语所左右。

  最近家里事多,敏感时期,我让明禧督着玛法留给我的那些人,帮我监视着家里这些人的举动,就怕他们做出什么栽赃嫁祸之事。

  “你二伯娘昨天找借口把那个香莲骗了去,就被人看了起来。有人看着事情不对,就报给了我。我找人悄悄给她递了消息,要是乱说话,就让她全家死绝”,明禧不等我问,就一五一十的说了。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后来买通了你家老九身边的那个小厮,他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开始的确是奸污。不过后来么,似乎就是两情相悦,常来常往了。不过那个女人怀孕之后,你家的老九似乎怕事想甩了她,她迫不得已才找人去买打胎药。至于那块玉佩,也是我让那小厮偷来,交给那女人的。你二伯父的确是不知实情的,否则也不会走这么一步臭棋。”

  只怕那小厮也没命受了,知道这事儿的人都不免被我那四叔弄死。

  “怎么没告诉我?”

  “昨天来不及了,这事儿我也不想经别人的口告诉你。今儿才来,你就已经去大堂了。可见你二伯父他们多么着急把你赶走。”

  我沉默不语。

  “干嘛皱着眉头?”,明禧抓着我的手臂笑道,“这样的事我以往见多了,你家也不见得干净,何必为了这种女人烦心?”

  “我是烦心,烦心发生了这样的事,我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这样一大家子人,你也不可能让院子里的人不和别人来往,这样的事总是找得到机会的。好在知道的人不多,否则早传到你耳朵里了。这次处理干净了,也就没事了。再说,就算处理不干净,也与你无干,该操心的是你四叔。一个你从来没宠过的小妾,别人不会说你什么的。”

  我不再说什么,明禧在我身后,按摩我的太阳穴。虽然对不起玛法,但是其实,分了家也好,这个家从根子上,已经坏了。我只能努力保住我这个小家了。

  明禧搂住我的脖子,在我脸上亲了一口,“想我了没有?”

  我点点头。

  “大半年没见了,你也不多说几句话”,他撅着嘴道。

  我亲了他的手心一下,知道他是想打岔,让我忘了那些烂事儿,也就笑笑没说什么。

  “你要守孝三年,难道我们就真的三年不见面?”,他在我耳边轻声问道。

  我摇摇头,“这回借着这件事,我正好说病了,带着几个儿子去城外的别院里养病。家里面让颜扎氏看着就行了。出了这样的事,我想大伯父他们也不会说什么。到时候你也在那里住就是了,反正也是你管着那里的田庄。”

  “好”,他凑在我脖子里蹭了蹭,“那我先回去准备?”

  我点点头,他在我脸上又亲了一口,才转身去了。

  事情发展的和明禧预料的差不多,我没什么损失,四叔交出了一部分产业,大伯父投桃报李,把其中两家颇为赚钱的店铺交给了我管。可我真是高兴不起来。

  我禀明了大伯父自己不擅经营,这店铺还是由大伯父来管理比较好。他推辞了几下,便也接受了,又送了一处很好的庄园给我,虽然不算很大,但是把我的两处大田庄连成了一片,不过没人知道那是我的罢了。

  店铺只是交给我管,但田庄实实在在是我的。看来大伯父对我的识趣深感满意。

  我又称有病,要去大伯父送给我的庄园里养病,大伯父也照准了。

  第 19 章

  “爷,院子里犯错的人都处置妥当了。”

  我点点头,拉她在我身边坐下,“我那天火气有些大,对你说话的口气不太好,你别放在心上。”

  “爷别这么说,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管好后院……”

  “惠儿,这样的事不仅事关我的尊严,要是传到外面去,四叔他们那一房肯定是完了。我也要落个治家不严的名声。还有你的名声,女儿的闺誉,都要受影响。这事的严重性我希望你明白。”

  颜扎氏脸色白了白,茫然失措的冲我点了点头。

  “这事儿我们这里捂住了,可是别人那里很难说,所以你要做好有流言的心理准备。谨守门户,最好把这内院治的跟铁桶一般。前段时间,二伯父他们闹着分家,我本想遵从已逝玛法的意思,不分家。可如今,我恐怕根本拦不住。我也有些寒心了,也不想拦了,他们爱怎么闹就怎么闹吧。我不想夹在大伯父和他们之间难受,还要防备被他们当枪使,所以打算去庄园里避一避。但是家里的事情我不能不知道,免得将来有什么事太过被动,所以你带着女儿留在家里,有什么消息就尽快使人知会我。”

  “是”,颜扎氏郑重地点点头,“妾身记下了,妾身再也不会让后院出现什么纰漏了。”

  我点点头,“无论有谁来向你打探关于分家的态度,你都不要表明态度,也不要太得罪人,一切都推给我就是了。”

  “妾身知道了。”

  “还要小心防备四房的人,这次的事虽然是他们自作孽,但我们也彻底把他们得罪了,恐怕今后都和解不了”,九堂弟是四叔很看重的的嫡子,又是幼子,平时很是宠爱,“孝期讲究很多,别让人拿了把柄。四叔心胸狭窄,说不定会想着法子弄倒咱们一家,你需得有个防备。”

  颜扎氏吓得面色发白,“这……有这么严重?”

  我点点头,“就像这次的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就算你不在意在关外生活,也要替我们的儿女想想。在那样的地方,儿子将来一点前途都没有,女儿也嫁不到好人家。这还不是你死我活?”

  她怔了一下,终于狠狠的点了点头,也让我稍稍放了心。以前不管我怎么说让她治家严谨,但因为这个家的大环境就是如此,她又一心想要个贤惠的名声,让姑婆妯娌都满意。所以始终都没有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我希望她这次真的是把我的话听进心里去了,不要总是把心思都放在了听宅院里的流言蜚语和如何边缘化我那两个妾的事上。让她们在我们院子里就像不存在一样的没有存在感,我出现在后院里的时候基本上见不到她们。否则也不至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一点也没有察觉,我竟也一点都没有察觉。若是香莲早点向我求救,事情何至于如此。

  这事明禧其实还欠我一个解释,如果他能从容的去威胁香莲,去收买小厮,甚至让人偷出了玉佩。那么他应该是有时间先向我知会一声,也让我能做些安排的。

  这场戏真的只是他才知道,而且现场安排的吗?

  但我不想深究了。无论明禧做了什么,做错事的人不是他。而是我那放荡的九堂弟。香莲,算是除我之外,另一个受害者吧。无论如何,开始的时候是我没有保护好她,也从没有给过她什么温暖,甚至事发后也只能牺牲了她,从此心里永远存了一份歉疚。

  带着儿子和瑞安,还有他们的先生们,加上仆役,一行人数辆马车去了庄园。两天后就彻底安顿下来,孩子们比在家里更加自在,每天都过得很高兴。

  而我的日程也稍许调整了一下,在他们读书写字的时候以及我空闲的时间,我都和明禧单独待在书房里。虽然没有住在一起,可我很享受这种安心的陪伴。下棋,或者只是拥着他在一起说话。

  明禧这段时间都乖乖的,既不跟我闹别扭,也不使性子。让我觉得很放松,有时候拥着他一下午,什么话也不说,时间也就那么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失去玛法的伤痛在慢慢治愈,至于家里那些烦心事,仿佛也离我很远。

  住了十来天的时候,十三阿哥竟然来庄园探望我了,探望一次是情分,还可以说是看在玛法旧日功勋的份上。两次,就让我有些不安了,何况这不是在城内那么方便到达。

  “我听说你来养病,看着倒很好么。”

  我苦笑的摇了摇头,每有说话。

  他看了我一眼,又喝了半盏茶,才道:“最近听说了一些关于你家的传言……影响不大好……虽然是你家的私事,但我担心会影响皇阿玛对你家的看法,也对你将来的仕途有碍。”

  我感激地打了个千,“奴才谢主子惦记着。至于家里的事,实在很难启齿……”,把事情大概向他说了一遍。如果已经有流言了,那么与其听外面那些乱七八糟,不如告诉他实情。也许他有办法把我从那滩烂泥中摘出来。

  他沉吟了片刻,才开口道:“这流言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传到皇阿玛耳中,这种时候,倒是分了家好。”

  我点了点头,“奴才原本不赞同分家,是因为我玛法的意愿。如今,真是寒了心了。虽然不好主动要求分家,但他们再怎么闹,我也不会理了。”

  他点了点头,又和我说了一会儿闲话,才起身去了。

  我送他到马车上后,自己站在院中默想了一会儿。我家就是绑在了太子的船上,前些年玛法让我那些未出仕的堂弟自己闯去,可是只有一个考科举成了举人,还有一个在边疆当着低级武将,其他都是像九堂弟那样不成器的,也只有依附于太子。

  今天十三阿哥那番话,有要我和家里划清界线的意思。也许他是得了什么于太子不利的消息,也许是想借着流言打击我家,从侧面打击太子,但因我跟着他,想先把我摘出去。

  太子待人刻薄,对自己兄弟也不怎么样。十三爷这些年不得圣宠,太子几乎对他视而不见。他应该是希望太子倒台的,无论是四还是八上台,都比太子好些。

  十三爷过去与四爷关系近些,这几年深居简出,来往不多,但瞧着还是亲近。如果是这样,以后倒也许会有个好结果。

  至于我那些叔伯们,以前想保是有心无力,现在则是连心也没有了。

  “你怎么了?”

  我的沉思被明禧担忧的问话打断了,才发现已经走到书房了,对他笑笑,“没事。”

  “十三阿哥来找你,是有什么事么?”,他担忧走上前来,伸手贴在我的面颊上。

  “嗯”,我伸手揽住他,“他想让我和家里划清界线。”

  “分家?”

  我点点头,“这次二伯父他们受挫,恐怕一时不会再提分家的事。”

  “你不再反对分家了?”

  我叹了口气,“若我是族长,定是反对的。但目下这种情况,他们要一条道走到黑,我整治不了他们,只好想办法自己脱身了。”

  他在我怀里,想了想,笑道:“想让他们分家,倒也不难。”

  我抱着他在炕上坐下,“怎么说?”

  “他们现在都在抓对方的把柄,找借口把对方手里的权利接收过来。如果我们把那些把柄奉上……让他们吵翻了却耐对方不得,弄烦了,很有可能就分家了,也涉及不到你。”

  “我们哪有什么他们的把柄。他们平时虽然都有些……但小把柄是没用的。”

  “我前些年做的事你忘了?你那些叔伯们都不干净,但因为是你家的事情,所以我即使知道了什么,也没有做过什么。如今倒可以拿来一用。”

  “怎么传到他们手上,又不会怀疑到我身上?”

  “我自有我的办法”,他微微一笑。

  “为何还要把他们的把柄交给我大伯父?若他拿到了他们的把柄,不是就可以制住他们吗?”

  “你大伯父被他们打倒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在分家的事上得罪了你二伯父他们,若是他们得势,一面倒的压住了你大伯父,不光想分家,还想要族长之位呢?那时候你必定要倒霉。还是等你大伯父快倒的时候,你上去扶一把,让他记着你的好。分家的时候,你也能多拿一些。”

  “还是你想的比较稳妥”,我点点头,又叹了口气,“不过,玛法去世没多久,我就算计他的儿子们,总觉得心里过不去。”

  “不是他们倒霉,就是你倒霉。别总是这么老实心软,到时候被人吃了,你后悔都来不及。再说了,保住了你,不就等于保住了你们一族吗?难道非要给他们陪葬?玛法那时候和我谈话,说你性子过直,对家里的人又心软,怕你吃亏,让我好好帮你,必要的时候就把该舍的就舍了。我也答应了。这次你就听我的吧。”

  “玛法还和你说过这个?”,我惊讶的看他。

  明禧点了点头,“他为什么把财产都给了你?不光是因为他最疼你,而是他早就看出了家里的祸患,所以把希望都寄托在了你身上。他要的是你们这个姓氏的复兴和荣耀,可不是为了让你去保那帮自取死路的人。”

  我想了想,终于下了决心,“好吧,就这么办吧。”

  他满意的搂着我的脖子在我脸上亲了一口,起身出去了。

  明禧实在是个人才。要是没出那档子事,他自己又愿意发奋图强,前途一定比我好多了。我有他帮忙,也算是得了贵人相助了。

  第 20 章

  前前后后折腾了两个多月,其间大伯父顶不住了,又叫我去帮手。可我现在官职低,跟的又是最没前途的十三阿哥,辈分又低,又能说上什么话?终是分了家。

  原本府里的产业我一点儿也没沾手,而且几个叔伯都是强横惯了的,我这儿虽算是一房,但玛法不在了,我也不指望他们能分我什么。

  大伯父许是投桃报李,许是存了交好的心思,许是觉得不分我,他也拿不到,反而便宜那群白眼狼,竟是努力的主持公道,最后我拿到的倒并不差。

  那店铺里有一家药铺子,不是什么暴利的行当,但我想着总用得着,就留下了。还有两间颇赚钱的店铺,我对大伯父说我不善经营,让他给我换成了良田。他求之不得,立刻答应了。

  我这里能管事的人不算少,但京城里王公贵族太多,这几年那些阿哥们也斗得太厉害,赚钱的店铺到了我的手上也是招祸。再说在这个节骨眼上,我真是恨不得能隐身起来,以避过皇帝的侧目和厌烦。哪能再收下那些烫手的东西。

  在玛法的孝期里,我们这些不肖子孙先把家分了,这传出去已经够难听的了。何况我家这些年已经不太受皇帝的待见了。还是老老实实的拿着良田,虽然没有暴利,但留给子孙最是稳妥,也不会惹祸。

  我原本的性格就是求稳,来到这里之后,动辄看着一些原本显贵的人家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家破人亡,这些所谓的地位,富贵,不过是天家一句话的事情,实在是太没有保障了,所以越发的谨慎。

  前前后后挨了两顿打,都是因为太子的缘故。不过想想那么些跟随太子的人都人头落地,拘禁罢官,其中还不乏一些大官鸿儒,我也不算太惨了。跟了一个不好的主子,又有什么法子呢?

  虽然还没有到可以安心的时候,但我保住了自己,保住了明禧,保住了妻儿,其实心里并没有太多怨言。

  倒是明禧,看我里里外外做了那么多事,却没个好结果,很是为我不平。也就越发记恨太子。可是我们从出生起就被分成了三六九等,又哪有什么公平可言呢。想想我的出身,满族贵族,又是嫡子嫡孙,养在玛法跟前的,跟许多人比已经强多了。

  我当然也想往高处走,但那么多年努力的办事,却还是被变相的贬谪。又跟随在十三爷身边数年,根本看不到未来。所以即使原本有什么想头,现在也只得看淡了。做官不仅要看能力,还要看运气,我似乎一直时运不济。

  其他几房一分完家就立刻搬了出去,想是宅院早就置备好了。倒是我没有什么准备,那处别院让一家人住就显得小了些,再说跟明禧在那里有那么多回忆,我也想留着那里,何况隔壁就是明禧的院子。

  于是跟大伯父说了,仍旧在府里住一阵子,直到买到了合适的宅子再搬出去。大伯父因为分家的事情,大失了面子,此刻见我不着急搬走,倒是很高兴的。而且知道我没有买好宅院,说明我的确不想分家,倒也觉得我的确是实在,态度又亲厚了不少。

  我让人慢慢看着合适的宅子,让颜扎氏带着女儿住在府里,做一些搬家的准备,把要带走的奴才都甄别出来,一一安顿好。自己仍带着儿子们在城外的庄园守孝。

  这一年来他们长进很多,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我总在他们身边的缘故,当爹的难免有这种自矜的想法。

  满人更重军功,我也是挂着武职的。可是跟着十三爷,我也不知道前景如何,将来能不能给他们谋到好职位,这和科举什么的都没有关系,主要还是靠出身和门路。

  既然这个靠不住,我也只得在练武之外,让他们好好读书了。若是不能凭出身谋出路,也只好靠科举了。其实我也不指望他们飞黄腾达,如果他们将来真的只想当个富家翁,我也没多少意见。只是我这个做爹的,总得想着法子让他们得到更好的,假如他们有这个心思的话。

  好在不管读书习武的资质如何,三个儿子的品性都是很让我满意的。这样想想,分家的好处的确不少,他们现在毕竟年纪还小,再过几年,跟着府里那些纨绔们真学坏了,可就很难扳过来了。

  瑞安在夏天病了一场,他的身子一向比额藤伊他们弱些,让人找大夫看了之后,我坐在床边看他喝药,等他躺下了,交待他好好养病,起身打算离开。

  “伯父,您为什么待瑞安这么好?”,给老管家脱了奴籍,我也一直让瑞安叫我伯父。

  我重新坐下,在床边看着他,他长得不太像明禧,这样也好,明禧的那张脸真是太招祸了。我淡淡开口道:“因为你是个好孩子。”

  “爷爷说是您把瑞安抱回来的,那您知道瑞安的父母是谁吗?”,他又轻声问道。

  我想了想,慢慢开口道:“你爹是我的故交,他获了罪……只好把你托付给我。”

  “他们已经不在了?”,他的眼圈红了。

  “嗯”,我摸摸他的头,“我答应过你爹,把你好好养大。只要你平安,他也就能放心了。”

  “伯父……”

  我想想,又道:“你爹是怕了,所以那时候对我说,只要你做个寻常百姓,哪怕做个粗人也好。可我觉得你从小就聪慧,真要那样也可惜了,所以才让你和我的儿子们一起学文习武,现在看来,你的确是好的。只是将来的路要怎么走,我却不能替你做主,你爹交待过的话,既然你今天问了,我也不想瞒着你。是做个寻常百姓,平平安安一生,还是要考取功名,闯荡一番,全由你自己来决定吧。无论你怎样选择,我既答应了你爹,总要设法保你一生平安才是。”

  “伯父”,他伸出手来握着我的手,“在瑞安心里,您就和父亲一样。”

  我笑了,把他的手塞回背子里,压好被角,“我也当你是亲生的儿子一般。”

  “伯父,我爹是怎样的人?”

  我想了想,“他和你一般聪慧,且年少得志,活得很恣意。”

  “那又因为什么获罪?”

  “也因为他太聪慧,太年少,太恣意。因为聪慧,所以骄傲。因为年少,所以没有受过多少挫折,也不懂人情世故。因为恣意,所以不小心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这些都是取祸之道。”

  瑞安嘘了一口气,“所以伯父常常对我们说,要谨慎,要宽厚么?”

  我笑了笑,“其实伯父当年很羡慕你爹能活得那么自在,伯父一直谨小慎微,从来没有你爹那么快活。”

  “可是伯父能保护我们”,瑞安认真地看着我。

  我摸摸他的头,没有说话。

  “伯父,你今天说的话,瑞安都记下了。”

  “嗯,睡吧。喝了药,再好好睡一觉,病就好了。”

  “伯父,谢谢你”,他轻轻道,闭上眼睛睡了。

  出得门来,明禧正站在门外,冲我微微一笑。我们也不谈话,一前一后回到书房。

  “不要担心,只是有点中暑,睡一觉就好了。”

  “我没担心,交给你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他冲我一笑,“我是去找你的,怎么在那坐了那么久。”

  我白了这个嘴硬的人一眼,心里也知道他们最好永不相认。若是瑞安无心功名也就罢了,如今看着也是个有想法的孩子。当了官之后,若是被人知道他父亲还有那么一段屈辱的过往,他也就没有前程可言了。

  想到此又有些心疼明禧,伸手把他抱进怀里,耳鬓厮磨着,轻言轻语的说了一会儿话。

  “木泰,我有你就足够了”,他揽着我的脖子,靠在我肩上轻声说。

  有时候做梦梦到前世的事,一觉醒来也会扪心自问,怎么就喜欢了一个男人呢?可就是喜欢了,心疼了,所以只能紧紧地把他抱在怀里。

  “木泰……”

  “嗯?”

  “没事,我就是想叫你……”

  我静了静心,拿了一旁的兵书看,明禧闭着眼睛靠在我怀里,好似睡着了。

  第 21 章

  八月,皇帝下了圣旨斥责二伯,四叔,五叔,说他们利欲熏心,不仁不孝等等。分别贬官,降职。我和大伯不知是因为守孝的原因,还是反对分家的原因,或者是因为我们无官职或者官职低的原因,倒被摘了出去。

  九月,康熙皇帝再次下旨废太子。

  此后日子就过得平平,来年找到了合适的宅子,我和大伯打过了招呼,带着全家搬了出去。因为在孝期里,也不摆筵席庆乔迁,只是一家子好好的吃了顿饭。

  女儿已经七岁了,平时我不大管她,当然不是什么重男轻女,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管而已。我小时候从来也不喜欢和丫头片子们一起玩,所以当真不知道该怎么和小女孩儿相处。而且七岁的女孩儿已经开始学规矩和针线了,我盘算着,满族的女儿还是让她学些骑射比较好,下次去城外的庄子带上她好了。

  我不喜欢女孩子被管教的畏畏缩缩,胆小怕事的。哪怕不聪明,不漂亮,我也希望她待人接物态度大大方方的,性情随和些,随分从时。所以颜扎氏商量着想给女儿专门配个管教嬷嬷时,我想到了小时候照顾我的嬷嬷,虽然年纪大些,可是严格处却不乏温柔。就定了她了。

  “爷,还在生妾身的气吗?”

  “哪有那么大的气性”,我接过她递来的茶,喝了一口,微微笑道:“以前家里人多事杂,现在简单了,就是咱们一家子罢了。可不要再出纰漏。”

  她点点头,“妾身醒得。”

  “家事也不多,不过是些田庄子罢了,也不需费多少心。孝期也不便和亲友多来往,倒也省事了。你就治好这个家,教好女儿,我对你也没有旁的要求。”

  “是,妾身想着,是不是给女儿请位师傅,琴棋书画什么的挑一两样让她学了?”

  我想了想,“那些是小道,我宁可她将来嫁的门第差些,也不会让女儿去做妾,以色侍人的。倒是正经该会的本事,比如管家什么的,你要好好的教她。我瞧她性情很好,你也不要让人过分拘了她,大大方方的比话都不敢说的牵线木偶好多了。至于琴棋书画,若她学了女红和家事,还有余力的话,我就帮她请师傅。若是没有余力,或者她没有兴趣,也就算了。”

  颜扎氏笑了,靠在我肩上,“别人都指望女儿攀高枝,好带挈娘家。爷真会为女儿打算,再没有这样好的阿玛了。”

  自己的女儿自己不想着,难道还指望别人?

  “我在孝期里有时间,这段时间好好的带着儿子们。你以前管的不错,没有让他们跟府里那起子混小子学坏,前儿老管家还说,三个儿子的性情都像我,也都像玛法”,想起玛法我还是有些难过。

  “这都是妾身应该做的。”

  “对了,咱们满族的女儿也该学些骑射,光是养在屋子里,性情难免不够开阔。下回我把她也带去,骑在马上跑一跑,也让她偶尔松快一下。”

  “是,妾身也想去城外的庄园看看。”

  我斟酌了一下,“家里倒是没什么事,一起去也使得。我也知道这一年多你辛苦了,不过现在是多事之秋,家里不留个人,倘若大伯父有什么事要告诉咱们,连个人都找不到。还是等孝期结束你再去吧,到时候住个半年,好好的休息一下。女儿我也不会让她多住,十天半个月的就送回来,还是以学家事为主。”

  “妾身都听爷的。”

  我想了想,又道:“我有些堂弟堂侄,不过十二三岁,就有了通房丫头。我这里是不许的,不仅伤了身子,我还怕他们移了性情。为了家宅安宁,在他们娶妻前,都不许纳妾。额藤伊快十二岁了,两个小的也快长大了,伺候他们的丫头,你要当心些才是。年纪大了的,就赶快配了人。跟她们说清楚,真要有人和主子做了什么,我可不管她们老子娘有多少脸面,或者她们在少爷跟前有多少脸面,直接赶出去。儿子那儿我也会说的,就算是有真的想留下当妾的,也得等到他们娶亲之后再说。”

  颜扎氏笑意盈盈的道:“是,妾身记下了。”

  “还有春兰,家里不能再出事了,她没有一儿半女,以后你好好照顾她吧”,我叹了口气,她也是我的女人,可我能给她的也就这么多。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我只有一个人一颗心,我的责任给了妻儿,感情给了明禧,其他人我也顾不上了。

  颜扎氏点头应了。

  孝期过后,我继续到十三阿哥那里去当差。

  康熙五十五年的时候,十三阿哥让我的长子到雍亲王府去当差。我自然很诧异,他却只说看我的长子才学武艺都好,所以向雍亲王推荐了。说雍亲王也知道我是个老实人,也能放心用我的儿子。

  知道雍亲王将来就是皇帝,我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只是心里难免嘀咕。

  “你原是太子的人,才到十三阿哥那里的时候,他自然不能信你。你稳稳实实的护卫了他这么多年,只是老实本分,一步也不曾踏错,他现在才算是信了你了。所以才想着提拔你的儿子。他和雍亲王一向好,向他荐人倒很正常”,明禧对我分析道,“皇上停了八贝勒的俸禄,那位已然失势,瞧着雍亲王倒是最有可能的。额藤伊跟着他也好。”

  我点了点头,额藤伊和瑞安都十五岁了,如今都有了秀才的功名,正在准备考举人。不过既然能跟着未来的皇帝,自然比去参加科举好多了。

  明禧笑嘻嘻的靠在我怀里,“木头,你总算是熬出头了。”

  我无奈的低头看他,“你可是轻松了,把麻烦事都交给了我。前儿还有人来问瑞安订亲了没有,我想着等他考了举人再给他订亲,那时候可选择的人家多些。瑞安也说要先立业,后成家。你是个什么意思?”

  明禧笑道:“既然他把你当作父亲,自然要你去操心了。这些事别来问我,我只管你的事。”

  我愤愤地在他耳垂上咬了一口。他早年身子亏损,这几年身体便不怎么好了,我也就不再让他操心田庄产业那些杂事,只是把他留在身边亲自照料他。我……害怕失去他。

  好在他身体只是弱,倒没有一病不起,只是越发惫懒起来,赖皮的时候还像个小孩子。我也愿意宠着他。

  低头亲他,呢喃着要求:“你要好好的陪着我,别留下我一个人。”

  他搂着我的脖子,用力的回吻我,认真的保证:“我会陪着你,永远陪着你。”

  心里就一下安定了下来。

  雍正八年五月,十三阿哥怡亲王卒。

  从康熙四十八年起,我一直在他身边,算来有二十几年了。有过冷清的十来年,也有过雍正继位后尽心竭力办差的数年。

  在他死后,我也向皇帝请求致仕。

  我的儿女们家业都有了着落,我已经不需要再去操心他们。作为父亲该做的已经做了,我也不想再留在朝堂上了。

  雍正皇帝倒也曾挽留我,他对我这样的跟随怡亲王的旧人倒是很好的。见我去意坚决,也就允了。还给了我一个爵位,给我的长子升了一级。

  我便带着明禧,去了他一直想去的江南。

  《完结》

  第 22 章

  番外

  我总是在想,我怎么就落到了这步田地呢?我原本也跟他们一样,甚至比他们中的有些人身份还高些,现在却被他们像那群妓女娈童一样压在身下发泄。

  好疼,想吐,想死,想报仇……

  恨到了极致,身体仍在颤抖,心里渐渐麻木……

  在刚发生的时候,还在想如果。如果我没有得罪不该得罪的人?如果父亲没有把我捆到太子府?如果最开始的我按照父亲的意思,好好的谋个差事?

  后来就不想了,什么也不想了……没有如果,也没有未来。

  我时梦时醒,只有在脑子里想着将来要怎么把他们千刀万剐,我才能有活下去的意志。

  那天并没有什么不同,事实上我已经分不清日月,感觉不到时间流逝。我只是努力的记着那一张张狰狞猥琐的面孔。

  然后我看见了他,我童年的玩伴,木泰。

  他惊疑的看着我,却再也不能刺痛我的心。我的自尊早就被打得支离破碎了,我剩下的,只有恨。

  他也和其他旧识一样,只是想上我吗?因为我和那些妓子身份不同,所以越发的糟蹋我?我眯着眼睛,漠不关心的想着。

  然后他用了一张大披风把握整个儿包了起来,我很少能得到衣物,除非他们想把它从我身上撕去。刚才太子说了什么?说把我给他了?

  他牢牢地面无表情的抱着我,没有猥亵的表情,有的只是眼底深处不易察觉的怜惜。因为身体被包住了,让我有了一丝安全感。

  他一路上沉默无语,暗沉沉的眼并没有望向我。以我对他的了解,这个实在的人,恐怕真的对我没有那种念头。

  我靠在他怀里,他有力的手臂半撑着我,我像是回到了原来的世界。回到了那个没有恨,可以快乐的世界。只有一瞬。

  他把我洗干净,把我安置好,带来了父亲的“补偿”,还接来了我那个怀孕的妾,认真想让我在这个院子里重新开始生活。

  生活呵……

  回到这个世界,我真正的绝望了,我没有能力把那些人千刀万剐,我离开这个院子就要面对万千的鄙薄,我最想依靠的亲人放弃了我,什么也没有了……

  只有死……

  却又被他救了回来,他打我那巴掌,他笨拙的安慰我,从这一刻起,在我心里,他与这个世界的所有其他人,区别开来。所有的其他人都让我厌恨,只有他,让我安心。

  那个妾把孩子生了下来,他抱到我面前。我有了儿子……刹那的欣喜过后,是无尽的恐惧和痛苦。他的父亲曾经被那么多人折辱,他会不会永远面对鄙夷和嘲讽?

  我只想远远的推开那个孩子,他无论在哪里,哪怕只是奴仆乞丐,也比和我在一起要好。所以我把孩子托付给了这个世上唯一能让我安心的人,他说要让他读书,考功名……和我不一样,会是很好的未来吧?

  那个妾晚上来伺候我,我不置可否的看着她的一言一行,在她贴上来的时刻,那曲意承欢的样子和我脑子里的无数画面重合了起来,想吐……我立刻吐了出来……

  我告诉他我不能再抱女人了。其实我是骗他的。事实上,除了他之外,我不能再亲近任何人。那些黑暗的日子里男男女女的面孔,那些沉沦色欲的表情,肮脏的让我一辈子也不想碰触……

  除了他。

  他让我安心,只有在他身边,我才觉得安全,才觉得我仍然活着。我想在他的怀抱里痛哭,如果可能,我想永远藏在他的怀抱里,再也不看这个肮脏的世界一眼。

  在他怀里睡觉的那一晚,是我多日以来真正睡着的一晚,没有不停的惊醒,没有噩梦,没有醒来后面对现实的生不如死……

  可他终究不能陪着我,他有妻有妾,还有才出世的孩子。

  后来他因为我的事挨了打,多可笑,做了恶的还在饮酒作乐,救了我的人却背了黑锅。我早该知道的,想报仇,只能靠自己。

  在他受伤的日子,我得以日夜待在他身旁,觉得安心无比,甚至有些幸福的味道。也许是错觉,因为他是这世上唯一能让我有感觉的人,所以无论这感觉是什么,我都觉得是幸福吧。

  他狠狠地拒绝了我,虽是意料中的,还是让我难受的难以呼吸。既然得不到这个让我安心的怀抱,那就去报仇吧。

  两年多,没有一天我能好好睡一觉。若是哪一晚梦到了他,醒来的时候就会既幸福又难过得要死。那是我伸手却够不着的温度。

  实在忍不住,找了个理由去见他,故作轻松的和他说话,他果然慢慢放松了下来,仿佛我们还是当初一起玩耍的青梅竹马。真是单纯的人啊。

  临走的时候,我实在舍不得,就像他索要他的枕头。他的脸红了。也许……也许……我也不是全无希望?

  只要有一点希望,我就会努力的,努力的,抓住他。

  “我早就不生你的气了,所以,不用再害怕了”,他轻轻地拍我的背。

  我立刻就心酸起来,仿佛心里有无限的委屈。天知道我只有面对他的时候才有正常的情绪,其他的时候,我只有理智的判断,和从不停止的恨。

  我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他脸红了,身体僵硬了,眼里却没有真正的厌恶。

  我果然,是有希望的么?

  那就色诱他吧。这个单纯的人,等他慢慢开窍不知道要等到哪一年。

  他心软,怜惜我,也不讨厌我的亲吻。他的世界很简单,责任对于他是个很重的词汇。他不是那种细腻的人,没有别人主动,恐怕一生也不会主动爱上什么人。我很高兴,他现在的妻妾没有抓住他的心,也担心未来会有女人像我一样有心机,像我一样发现他的好,像我一样想占有他的怀抱。

  他对我狠不下心拒绝,又抵挡不了我用绝望的热情织就的网。他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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