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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萧妃传 第 30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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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影一消失,我便怔怔地落下泪来,他又无端端疑我,只为了浏阳王对他指责,他就又给我上了枷,甚至不想问一问我,这根刺在他心中并没有真正拔除,随时他都会用它来刺我,更刺痛他自己。我掩面而泣,泪水汹涌而出,我不怕人挑唆,也不怕他杀我,我只是无助,这样的日子要捱到几时
“萧珩,朕告诉你,别以为……”他出现在门口,吼叫。我忙背转了身,擦拭泪水。
“你……你哭了”他不能置信的声音。“臣妾没有!”我咬牙,拚命忍泪。“朕看见了,你回过头来。”他道。我没动。
他走过来,板过我的肩,迫我面对他,我望着他的眼,努力使自己坚强面对,可是泪却不争气地流下来。他看了一会儿,将我搂入怀中,道:“稚奴说的对,朕若怜惜,你的泪自会让朕心动。朕不但心动,而且心疼。”我低低道:“爱与不爱,原只是一线之差,臣妾不怨!”他将我搂得紧紧的,道:“朕生气,生四弟的气,生你三哥的气,生你的气,更生自己的气。朕竟然没办法让老四对你死心,那定是因为朕待你不好,可是谁让你硬把纯贵人塞给朕的朕心中不痛快,偏偏要对她好一些来气你,可是你一点也不在乎,你三哥也不在乎,你们潇潇洒洒地走了,把朕一个人丢在这冷冷清清的宫殿里,连朕的皇儿也带走了。偏偏四弟又说着了朕的痛处。三郎竟堵气不来见朕,朕——真的成了众叛亲离了!”我道:“臣妾并没离开皇上,是皇上离开了臣妾。”“别再刺朕了,”他低低道:“你知道你的话一向最刺朕心。”我沉默下来,“稚奴,你又变冷了,”他道:“冷的那么刺骨。”我的泪却热热地流下来。
他没有幸我,因为我不想,我不想时,我的身体便会冷硬如冰。他知道,所以他将我送回了上元宫。在宫门分手时,他对我道:“以后朕不下旨,你不准去冷宫,懂么”我只应“是”,不说“懂”,因为我不懂,我真的不懂。
这件事暂时平息了,我仍在上元宫休养,他也仍在奉乾殿批折,他仍去翠羽轩,也去纯妃的玉嬉宫,就是不来上元宫。他不是不想,只是在等我先低头,他知道唯有这样,他才能得到他想要的稚奴,他一早明白,稚奴是不可以强迫得到的。
97.试问君心但有谁
又是一个美丽的春天,我容貌尽复,皇儿也长大了许多,但我仍不出宫,我在装病,不想理宫务,也不想见永璘。我是有子万事足,我就是要他明白,谁更需要谁
偶尔带了皇儿出游,我坐在软轿中,也会看见永璘与他的嫔妃,遇上了,彼此也只淡笑点头。他不怪我失礼,我也不怪他薄幸,相安无事。
然而还是有许多人高兴的。永璘不宠萧皇贵妃了,自然就有大量时间幸别的嫔妃,但是永璘并不这样,他仍是偶尔去去纯妃纯贵人处,或极偶尔去去其他嫔妃处,多数时间他仍在奉乾殿中独宿,他不再召人入奉乾殿,他只是去嫔妃处歇息,小顺子悄悄告诉小丁子,奉乾殿中我动过的东西永璘不准别人动,就算打扫,也要原样复原,然而在那个殿中,我什么没动过呢
小顺子送来了风筝,凤的,这一次没人跟我抢。但是我也不放,摆在那儿,直到内监传太皇太后旨意,所有嫔妃春嬉于御花园,放风筝,迎春神,我才让人找出那个风筝,带了过去。
天上已飞满了各式各样的风筝,永璘的龙筝也在,飞得最高,不是他的风筝好,是别人不敢高过他,所以都扣着线。他盘膝端坐于众妃中间,确如帝王,我上前向他行了礼。太皇太后怕风大,早已回去。或许她本来也不想来,只想撮合我与永璘这对她口中的“冤家”,我们既然彼此不肯搭台阶下来,只有她亲自动手搭了。
太监接过我的风筝,放上了天,很多宫妃嫉妒地看着那只凤,那是她们想要而得不到的。纯贵人与纯妃一左一右离永璘最近,纯贵人一如当初的娇憨天真,也许只有永璘才能使她回复如初。她靠在永璘肩上,也一如当初的我,我的目光掠过时,永璘微微闪过不自在的神色,推她坐好了,抬头看着天上的风筝。
我抱着皇子,另一个在平姑姑的怀里,我只看风筝不放。因为我的力气一向不够,风又大,我怕拉不住。
皇儿哭了起来,永璘站起身,过来接过平姑姑怀里的孩子,他于逗孩子已颇有经验,哄了一会儿,皇儿便不哭了,只是瞪着眼好奇地打量四周。他笑了。他的儿子当然让他高兴,他低头亲亲他,停了一下,似乎为了公平,又亲了亲我怀里的那个,对我道:“明年要给皇儿也做两个,不,还有公主,记得提醒朕。”我笑着点头,他这幅慈父的样子我喜欢。“r娘呢”他回头叫。r娘立即走上前来。他将孩子交给r娘,把我的也抱过去放进另一个r娘的手中,叫人将线牵了过来,一边低低道:“朕听说你前两天在上元宫惩罚了宫人”我淡淡地回答:“他们不听臣妾的话,随意给皇儿吃穿其他宫妃送来的东西。”他看了我一眼,却没说什么。
隔了一会儿,问:“你的凤呢”我指指天上。“拿过来!”他道。太监忙跑上来递给我,我不接,我告诉他:“臣妾气力不够,说不准会被风筝带上天去。”他哈哈大笑,接过线轴递给我:“只管拿着,朕不会让你上天去。”我伸手接过,风大,扯得我踉跄几步,他伸过手,牢牢抓住了线轴,才止住了我的步子。“手痛么”他关心地问。我点点头。他示意平姑姑上前,道:“朕要绞了,你帮娘娘拉着点。”我笑:“不用,这样好看。”平姑姑直冲我使眼色。永璘的脸微微沉了一下,说时迟,那时快,我将手中的线轴绕上了永璘的线轴,他吃了一惊,我开始大笑,我爱看他吃惊的样子。
他只怔一下,又转眼笑了,道:“你倒是会偷懒。”抬头看着那对龙凤筝渐渐绕在了一处,平姑姑道:“皇上,放灾吧。”递上剪刀,永璘犹隔了一会儿才道:“让娘娘剪吧,原是为她放灾的。”我睇过一个微笑,接过剪刀,看着他的手,将剪刀比划在上面,道:“臣妾只要这么一划,皇上可就伤了。”他笑:“朕量皇贵妃没这个胆量。”我道:“我要是划了,皇上会不会怪罪”他笑:“朕一直希望皇贵妃胆子大一些,不要见血就晕,你若敢划,朕决不怪罪你。”我笑笑,道:“平姑姑,你可听见了皇上可是金口玉言。”平姑姑笑:“奴婢听见了。”料想无人会认为我会动手。我起剪剪断了线,然后趁永璘抬头笑着望天的当儿,在他左手手腕内侧飞快地一划,他吃痛,更吃惊地望着我。我随即在自己左手手腕内侧同样一刀,丢下剪刀,将他的手腕与我的手腕伤口贴在一起,我笑道:“臣妾凭这一刀,要皇上的封赏。”他久久不作声,道:“朕当然要赏。”我叫人取过皇绫,将两只手腕裹在一处,血很快便染红了黄绫,一滴一滴滴在草地上。
他深深望着我,耐着性子问:“可行了么朕倒无妨,不过看你似乎不支了。”伸手解开黄绫,我放开手,将他的手腕托至口边轻轻吮吸,他只是笑,并不责备,我松开口,正要离开,被他探手抓住,道:“该轮到朕了。”将我的手放在口边吮吸,我早已痛得浑身颤抖,他扶住我的腰,抬起头来,道:“你总有那么多希奇古怪的花样逗朕开心。”旁边的宫女太监脸色苍白地上前,为我们裹伤。我拿出帕子给他擦去口边的血迹,他趁机握住我的手,盯着我的眼睛,接过帕子,缓缓为我也的擦拭干净,顺手搂住我的肩,与我离开妃嫔与宫人,我微微回望,所有人都若有所失的表情,纯贵人更是脸色苍白,咬住了唇,我早告诉过她,我若要逗永璘开心,他便不会想到其他女人,她现下该信了吧
98.疑中疑皇帝不豫
永璘与我走到了红悠闲闲的,即获传召,也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是不是永璘的病……想到这一点,心中不安,越思越觉得可疑,遂站起身来往外走。
门口的宫监忙拦住我,道:“娘娘且慢,有旨不得出宫。”我冷下脸,道:“我虽被禁,但并未褫夺妃位,本宫仍是这宫中最尊的皇贵妃,你的主子,明白了么”他们讪讪地缩回手,道:“奴才们明白,奴才们也不想这样,可有圣旨在此,奴才们也不敢不遵。”我道:“皇上素日待我如何,你们也知道,今日不过一时不悦,所以才下旨申斥,过几日便没事了,何况本宫的公主皇子在外,由太皇太后教养,她自然也不会坐视不理,今日你们放本宫出去,后果自有本宫担戴,本宫保证皇上不会罪及你们,若不放本宫出去,日后恩旨开赦,本宫却是第一个不会饶过你们,你们听懂了么”他们知道不假,吓得跪在地上,道:“娘娘开恩,奴才们也是遵旨行事,并不敢得罪娘娘,望娘娘明鉴,奴才们职责在身,拦是要拦的,但娘娘若是硬闯出去,奴才们可也不能跟娘娘拉拉扯扯,以免有伤凤体,望娘娘体谅。”我点头:“这才是了,那本宫就只有硬闯了。”他们的话很明白,放是不能放的,闯是没办法拦的,于是我走向宫门,他们当然假装伸手拦阻,我一挥袖子,他们便闪了开去,我径自走出碧海宫。
边走边想,是回上元宫还是去奉乾殿,抑或是先去慈宁宫探个底上元宫是肯定不去的,回去也没用,去奉乾殿可以以请罪之名求见,三哥在那儿,总会帮我说几句的,但毕竟不好,万一永璘拗劲儿上来,硬是不见降罪,反弄拧了,不如先去慈宁宫,有了太皇太后这顶保护伞,永璘再大的火儿,也只能先压着了。打定了主意,看了看方向,转向慈宁宫。
刚走了几步,就见平姑姑匆匆而来,见了我蹲了一下,便道:“奴婢正要去找娘娘呢,可巧娘娘就来了。”我问:“什么事儿”她凑近我,低低道:“听说皇上的病不大好……”话音未落,宫中响起了云板鼙鼓,我不由心惊,这云板一响,宫中必是出了大事急事,因不及一一通达,才以这种方式召集全宫嫔妃宫人,皇上既病了,那自是慈宁宫下旨的,我对平姑姑道:“快,去慈宁宫!”“娘娘勿急,”她站定了,道:“娘娘别使力气。”伸手揽住我的腰,挟着我急步快奔,我但觉树木花草纷纷后倒,不由头晕,忙闭上眼睛。
脚下一停,我睁开眼,已在慈宁宫外,举目四顾,黑鸦鸦地跪了满宫的太监宫女,我也不及细看,抬脚走进慈宁宫正殿。
慈宁宫静穆无声,其他妃嫔已到了,几个公主皇子由各自的r娘抱着站在一边。太皇太后坐在正座上,两边是太妃太嫔及永璘的宫妃,位高者坐着,位份低的肃立听旨。我走上前参拜谢罪,太皇太后抬眼看了我一下,隔了一会儿方道:“你也来了也好,坐吧。”隔着太嫔以下左手第一个位置空着,依例是我的,于是我走过去坐下,平姑姑在我背后立定了。
太皇太后抬起头,扫视着合宫女眷,缓缓地道:“皇上患了恶疾,因事态紧急,我这才击板鸣鼓,召集各宫来此听懿旨。”我的脑子轰的一下大了,虽早猜到是此事,但经她亲口证实,仍不免惊怕。听她道:“传旨朝廷大臣,自即日起停朱批改蓝批,所有奏折经议政大臣看这后送往哀家处批旨,皇帝玉玺暂停使用,改慈宁宫玺,下发各州县。”我的泪缓缓滑下脸颊,事情严重到了这个地步了吗永璘到底怎样真恨不能立时过去看视,却苦于无旨不敢擅动。
太皇太后的目光扫视过来,我不敢动,也不敢擦泪,只默坐听着。她道:“旨谕各级官员各司其职,各安本份,不得妄议皇上之病,不得四下传播,若经发现违旨者,立即抓起来斩首,不必再来请旨!”她的厉色此时方显,听她清冷从容的继续下旨:“着京城所有兵马加强警戒,卫护皇城,由浏阳王统一调度,比平日加一倍防护,旨谕九门总提督,给哀家看好这些个门户,若有差池,立斩!”第二个斩字出口,全宫的人脸色都变了。她看看宫妃,道:“合宫妃嫔,随哀家去夏宫避疾,不得窃窃私语,私传妄测圣疾,不得打听窥探,散布谣言,违者立斩!都听清了么”“谨遵太皇太后懿旨!”所有人肃声应。
我跪了下来,道:“请太皇太后恩准臣妾留在宫中照应皇上!”叩下头去。其他永璘的宫妃听我一说,也纷纷跪了下去,请求留宫照应。有人更嘤嘤哭了起来,太皇太后厉声道:“不准哭!”吓得那些年青的宫妃纷纷止泪,不敢再放声儿。
100.训宫妃诉说隐情
太皇太后冷冷对我道:“皇上的病是要过人的,你就不怕”听说过人,宫妃变了脸色,露出惊惧。我道:“臣妾身心都是皇上的,于情于理都无弃之不顾之理,臣妾愿为皇上尽忠尽责,求太皇太后成全!”听我一说,其他宫妃也都道:“求太皇太后成全!”但勉强之意甚是明显,声音也参差不齐,毕竟事关性命,有几个不怕死的太皇太后沉默良久,道:“你是有公主有皇子的人,哀家要帮皇上理事,这后宫不能没有人维持,你还是跟哀家去夏宫吧。至于其他宫妃——也不要留了,皇上也不会怪你们的。”她们纷纷叩头谢恩,很多人脸上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甚至有人显出喜色。我跪着不动,她冷眼看看我,道:“萧皇贵妃,哀家的话你没听到么”我只好叩头,应:“是。”站起身来,反正我无论如何是要留下来的,这当儿不便当着众人让她不好处置,一会儿宫人散了再说。“就这样吧,”太皇太后道:“各宫回去准备,傍晚时分起程。”时间不多,她们谢了恩,急急走了,太皇太后对安姑姑耳语几句,安姑姑忙忙出去了,我便站着没动。
太皇太后喝了口茶,抬眼望望我,问:“皇贵妃,你还有什么样话要说”我跪了下来,道:“求太皇太后恩典,允许臣妾留下照顾皇上。”她淡淡地道:“我刚才的话你没听见么”我叩了个头,道:“太皇太后隆恩,让臣妾离宫避疾,但臣妾不同于其他宫妃,皇上待臣妾恩情天高地厚,臣妾就算身子离了宫,心还是会留在这儿陪伴皇上,求太皇太后给臣妾机会,让臣妾报答皇恩于万一,臣妾不怕过人,臣妾愿意为皇上死!”她凝视我半晌方道:“你起来,坐吧。”宫女扶起我,坐到座位上。
太皇太后道:“皇上将你关入冷宫,原是怕你这样,他着人来跟我再三言道,不许让你知道此事,更不许你入奉乾殿,你如要硬闯,宫门口守着的羽林将把你立斩于宫门前,你听清了么”我道:“臣妾既要留下,本来没打算活着出宫,臣妾不怕,三哥曾教过臣妾一些防身之术,此时不妨试试,即算真为皇上死了,臣妾也心甘情愿,还求太皇太后成全!”她长长叹了口气:“成全了你便成全不了皇上,你们这一对人啊,真让我为难。”我道:“太皇太后不必为难,臣妾若闯入奉乾殿,即已入禁地,不能再出来,便也不能随驾去夏宫,那是臣妾自己的主意,太皇太后并不知道,只以为臣妾已回上元宫收拾行装,太皇太后便是既成全了皇上也成全了臣妾。”她想了想,不由得笑了:“难怪皇帝说你计谋百出,也亏你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想的出这个主意,好吧,我就卖老装个糊涂,你那三个孩子,我很喜欢,定叫人好好看顾便是。”我完全放下心来,再无后顾之忧,随即叩头道:“多谢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扬声:“叫那两个人进来吧。”我吃惊,谁啊她示意我起身后,我转过头,见纯妃纯贵人跟着宫女走了进来,跪下行礼,她们来干什么
太皇太后淡淡地道:“起来吧。”两人站了起来,太皇太后道:“我看过宫档,皇上这些日子都宿在你们那里,皇上身子不适,你们就没关心过这差使是怎么当的”两人吓得忙跪下,道:“臣妾有罪,臣妾照顾皇步周,请太皇太后责罚!”太皇太后沉着脸,道:“纯妃,你是进宫最早的嫔妃,自然知道该怎么侍候皇上,你人忠厚是不假,但不能一味听皇上的话,也要劝着皇上爱惜自己个儿的身子,如今皇上患病,太医说一半是累出来的,你就心里落忍吗”纯妃磕头如捣蒜:“臣妾死罪!”我不忍心,向太皇太后道:“太皇太后,纯妃姐姐要照顾公主皇子,且平时也小心谨慎,她性子柔顺温和,即便劝了,以皇上的性子,也未必肯听,这事也不能全怪姐姐。”太皇太后嗯了一声,道:“纯妃起来吧。我知道皇上未必听的进逆耳之言,但该劝还是要劝的,他不听,你自来回给我,我会劝他,你不能一味怕皇上生气就不说,那不是本份,是糊涂,知道么”“是!”纯妃怯怯地道:“臣妾谢谢太皇太皇的教导。”瞥了一眼我,含着感激。我强笑笑,心急如焚,想去见永璘,但太皇太后没说让我走,自是不便就这么离开。
“纯贵人——”太皇太后又叫。“臣妾在!”纯贵人脆生生地应。太皇太后看看她,似乎不甚喜欢她,脸上却丝毫不露,道:“你也进宫不少时日了,皇上宠着你,我自是不便多问。不过你总也是宫妃,不想着劝皇上保得龙体,反倒尽缠着皇上要恩宠,皇上的身子又不是铁打的,忙了朝政还要顾着你,这么着下去不生病才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平日做的事儿,我只是装个糊涂,想着他总是你的丈夫,你总会心疼着他一些儿的,如今看来,你并没那么懂事的,今日没当着那么多人说你,是给你存了体面,以后再这样,也别怪我不给你留这个面子!”越说到后来,颜色越是严厉,也不容我们劝,沉下脸,厉声斥道:“你去吧!好生回去想想,莫负皇恩!”一挥手,两边太监过来,不容她开口,她只得含泪叩头去了。
殿中一时静静的,我不便坐着,早在她申斥时已肃立静听,看见她脸色蕴怒,便缓缓劝道:“纯贵人是臣妾领回宫的,臣妾平时失于教训,才惹得太皇太后生气,请太皇太后降罪于臣妾,不要生气伤了凤体,臣妾就万死莫恕了。”跪下叩头。太皇太后道:“皇贵妃起来。”口气倒还温和。安姑姑过来扶起我。我站在纯妃身边,听太皇太后道:“你前阵子生病,接她回来也是为了让皇上开心,我并没怪你,可你平时对这些宫妃管而不理,确是你之过。”我道:“是。”纯妃道:“皇贵妃身子一直不好,精力不继,望太皇太后担戴一二。”太皇太后点点头,道:“我知道,并没怪她,你们俩近前说话。”我俩对望一眼,不知她要说什么机密事情,互一示意,走到她座前。
太皇太后压低了声音,道:“我信得过你们俩口严,今日我所说之事,不可外泄,明白了么”我们应:“是,恭聆太皇太后慈训!”她微一点头,道:“我看过了宫档,这十来日都是她在侍候,直至昨夜,还向皇上要雨露恩泽,皇上本来身体不适,这么一来,早朝时便坚持不住,才致昏厥。”我吃惊:“可太皇太后说过,此病是要过人的。”太皇太后白了我一眼,道:“我自然知道,所以刚才才撂了脸斥她,她便会一路安份,我着人看着她也不致天那么引人注意了。”我佩服之到,道:“太皇太后圣明!”她道:“圣明也未必,我老了,精力不济,这样的妖精若在我年轻时是断然不许入宫的。”我不好多说,人是我领进来的,听她的话对我也不无责备之意。纯妃赔笑道:“太皇太后最明鉴的,我们到底年轻,经验少,见识浅,不能识人,且平时看她也还恭顺知礼,就有时撒个娇弄个痴什么的,也以为不过年轻,忌讳少,望太皇太后见谅!”太皇太后扫了我一眼,道:“知人知面不知心,皇贵妃不要沉心,我并没怪你们,你们听我说,我之所以斥责她,不仅仅在于此,她还常撺掇着皇上出宫,引皇上去烟花之地。”我和纯妃皆吃惊无比,这种事是万万想不到的。“还有,”太皇太后道:“她宫中有一种熏香,是使男女欢合用的,嗅之使人神智迷失,不能自主。”我与纯妃对望一眼,不由惭愧,这种事我们做妃子的不知,倒让太皇太后知道了,可见她在宫中的耳目也是不少的。我想了想,道:“皇上——自己也不知”太皇太后道:“皇上于香道颇精,怎会不知这事儿便是他自己来跟我说的,他说他自有法子,我便没多过问。”看了看我,又道:“皇上知你素来容不得人害他,怕你生气伤了身子,所以也没对你说。”我道:“是,臣妾虽懦弱,遇上了这事也确是不能容的。”她点点头,道:“皇上知你贤德,怕你下手处置有碍名声,故此说自己办了。只是没想到会遇上生病这件事儿,我怀疑皇上的病也是于这些事有关。”我与纯妃皆脸红,烟花之地还能有什么“而且她也不是个知恩的人,”太皇太后接着道:“除了皇贵妃,她受恩最多,可是除了开头敷衍着说过一声请留,并没有坚持,可见皇上对她并没那么重要!”这连纯妃也扫进去了,纯妃的脸更红了,我斟酌着道:“这也难免,谁不惜命呢毕竟都还年青,且皇子公主还小,也不能没个人照应,皇上的子胤不多,这点子血脉无论如何是要保全的。”“皇贵妃这话不错,”太皇太后道:“纯妃,你年纪最长,平时做事也最稳妥,这几个皇子公主还要你多照看些,就算看在皇上的面子上吧。”“臣妾不敢不谨慎护持。”纯妃行礼道。“你先回去收拾。”太皇太后道:“噢,对了,皇贵妃已力求我留下照应皇上,她这次不去夏宫,后宫的事你要多担当些,替我分忧。”“是!”纯妃看了我一眼,参礼完退出去了。
太皇太后转向我,道:“你这次留下,我和皇帝心里都是不愿意的,但你禀性如此,以你的智谋,就算强行带你出宫,你也会变了方儿回来的,所以我也不强你了。”我道:“谢谢太皇太后。”她道:“你与皇帝情深意重,他若有个意外,你打算以后怎么办”我笑笑:“臣妾自然随着皇上去侍候。”“这便是糊涂!”她斥:“皇子公主还小,外头几个亲王虎视眈眈,皇上宿愿未酬,你不说帮皇子扶持江山,反倒说出这样的话来,对得起平日皇上对你的一番情意么”我跪在她脚步下,道:“太皇太后教训的是,只是臣妾对皇上用情已深,根本不忍让皇上独去而臣妾独活,受那煎熬之痛,求太皇太后明鉴!”她轻轻叹口气,拉起我道:“你很多事上象我,灵俐乖巧甚或过之,只这一条上与我一点儿也不象。”我含泪道:“臣妾惭愧,不及太皇太后之万一。”她道:“你身子骨儿本来不好,人又过于聪明,皇帝一直就担心你遭天妒早夭,所以一直小心地护持着你,生怕你出了差错,你性子烈,动辄自伤,皇帝每当提起这些来都在我跟前落泪,他虽在朝堂上君威难犯,微一瞪眼连三朝老臣,领兵的大将军都怕,可是偏在你的事情上没了主意,这人心都有软弱的地方,皇帝也不例外。他对你也是好到不能再好了,现下他生了病,你便要好好替他维持这个朝廷,维持后宫。你为人慈善温柔,贤名有智,浏阳王对你是一片忠心,你哥哥在朝中也渐有人望,这些都是帮着皇帝维护血统的有利之处,皇帝辛苦c劳,好容易有了一些政绩,难道你要拱手让人不成”我拭去泪,道:“臣妾明白太皇太后之意,臣妾但望皇上平安康复,那是臣妾之福,后宫之福,也是江山社稷之福,便若万一—请太皇太后恕臣妾不孝,皇上幼失怙恃,听政后又数度为权臣相,正如太皇太后所说,好容易有了一点儿改观偏又生了病,皇上这一生也太苦了,臣妾实不忍他孤伶伶一个人去,他离了臣妾也会寝食难安,求太皇太皇怜悯皇上与臣妾!”她轻轻叹口气,道:“罢了,这也是命中所定,那就听天由命吧,你去吧,替我好生照应皇帝。”“是!”我叩了头,想了想,又叩下头去,道:“太皇太后保重,若皇上——臣妾替皇上求太皇太后恕罪不能克尽孝道了。”她的泪终于忍不住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