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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驯千金 第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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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筱娴姑娘比起来,她只不过是应付娶来的新娘子,在鹰飞的心中占据一片无足轻重的地盘罢了。
现在鹰飞已经回到雷家牧场,天高皇帝远,他可以与旧情人重拾旧爱,她这个“勉强”被他接受的新娘,要如何自处?
“这位好心姊姊,我们要怎么称呼你呢?你与我大哥又是怎么认识的?”小鹦亲热的执起平凡的手心说:“你打哪儿来的?口音好奇怪。该不是我们本地人吧!”
“我说她一定是大哥在外面认识的那些侠女之一。”聿虎用崇拜的目光羡慕的看着“樱雪”,“能拥有一匹骏马做为座骑,你一定是什么江湖高手罗?”
平凡还想不出话回答,自后方传来一阵急速蹄驰的跑马声。她抬目一望,迅速接近的人影赫然是雷鹰飞与几个手下。
两个孩子也发现了。“大哥!是大哥耶!”
不,她不想要现在面对他。平凡涌起一阵怒与惧,愤与哀,她不要现在看到他,她无法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笑着与他的家人寒喧。过去她不曾假装过半分,现在她也不愿意开始学习虚伪。
反身,她跳上樱雪的马背,在大家的诧异中反而加速的又驰奔开去。
“平凡!”身后,雷鹰飞夹带怒气的喝声,阻止不了她离去的决心与樱雪娇健迅速的步伐。“大哥!”弟妹的呼唤不得已让雷鹰飞低咒的停下马来。
“大哥!你真的回来了。”小鹦高兴的在他的马旁跳上跳下,叫着,“我们好想你喔,尤其是筱娴姊姊她天天都念着你呢!我们差点就要去京城找你了。”
“对啊,我们已经计画好该怎么进行,没想到你就已经回来了。”聿虎也得意的添上。
鹰飞皱着眉头,心中还对平凡突然间加速离去的怪异举止而百思不解。他知道先前在小镇上地故意抛下他先走,是对他没有事先警告她牧场大小,加以示威抗议,发泄一点不满情绪。
幸好在这新婚的一周间,平凡直率的脾气,鹰飞自认已经摸熟了七成,所以他不慌不忙的跟随在后,一边听着村内手下的报告。他相信平凡没有胆子一个人面对他那一大家子,必定会于前方等候他。
到时候,她的气也该消了吧?
鹰飞的如意算盘,在行了好大一圈找不到她的人后,全打翻了。若不是循着樱雪独特的蹄印,发现她已经进了围起的牧场内心,他还以为平凡闹脾气已经“逃”出雷家牧场了。
而最令他想不到的,平凡竟与他那久未见面的幼弟与小妹在一块儿。“你们两个在这边做什么?又怎么会和你们大嫂在一块儿?”
“大嫂?”两人异口同声的叫出来。
鹰飞眉头缩得更紧,几乎成了一直线,“平凡难道没告诉你们她的身份?”
“难、难道——”小鹦结结巴巴的说:“那位武功高强的女子,就……就是……大哥你非娶不可的贵族千金吗?”
“不可能吧!”聿虎急急叫了起来,“人家不都说那些千金小姐脚不能走,手不能挑,连写个字都要人搀着才动得了,怎么可能是她!”
挥挥手表示算了,鹰飞说:“你们先回屋子里去,我要去追你们大嫂。她对这儿人生地不熟,万一迷路就糟了。”
“可是——”小鹦脸色苍白的说:“可是——”
聿虎顶了小鹦一肘子,使个眼色要她别开口,“大哥,你去吧。我会先回去把你们已经回来的事,告诉筱娴姊姊,让她为你们准备一下。”
鹰飞点个头,策马如弦上之箭直奔飞而去。
后头的聿虎这才放松一口气,小鹦已急忙的拉扯他衣袖说:“怎么办?我不知道救了我的大姑娘就是大嫂,万一她跑走是因为我们刚才说的话……你说怎么办啊!大哥若知道是我们两个胡说八道,肯定会狠狠的罚我们一顿。”
“我们又没说什么错事。”聿虎嘴硬的反驳,“我们是好心替大哥着想。谁会知道那个可恶的贵族千金就是她?会那样把话说出口,也是无心之错嘛!”
“可、可是,大哥从没说过他要娶筱娴姊姊,我们刚刚——”
“唉呀,说都说了,你还要我怎么样?话你也有说,别光推到我身上喔,姊。”聿虎先小人后君子的说:“我们两个都有份,也都逃不掉的。”
小鹦跺了跺脚,“讨厌,我不管了。”
“那我也不管。”聿虎吐吐舌头,一溜烟的跑开去。
晓得鹰飞若是要追来,一定会循着地上的蹄印,所以平凡让樱雪跑了一阵子后,便下马把它放走,自己运了轻功奔出数里外,最后在一处最高的丘陵地上落脚。她知道自己还在雷家牧场内,只是太过宽广的空间内,几乎看不到什么人烟,让人以为自己都要迷路了。
丘陵上生着茂密的长草,平凡一坐下来,草就淹没了她;藏匿在这边,就算底下有人经过或是想往上爬,她都能清楚的看见,再适合不过。
平凡打算在这边等到天色暗下来,再想办法……看是该离开这儿,还是——
往事历历翻腾上心,她与鹰飞初次相遇、他第一次亲吻她、他诈骗她拜堂成亲、他取笑她那流不止的泪水、两人热情温存了三天两夜、他贪心的饿狼模样,种种昔尘,平凡一想就泪眼朦胧。
她怎么傻得以为她可以和鹰飞长相厮守,他根本没有那个打算。他也会像她爹爹一样,三妻四妾,风流快活。
不,绝不。她不会像娘亲那样允许自己夫君对自己不忠不义,她才不管什么社会习俗,什么大丈夫当有三妻四妾,她平凡就是不准。反正她也不是“真正”的千金小姐。她是乡下没见识的姑娘家,不论人家说她没有妇德也罢,不是淑女也无所谓,如果雷鹰飞打算享齐人之福,那她只好——只好——与他恩断义绝!
平凡咬着牙,抹去泪水,仰躺在蔓长草地上,双手枕在头下,眼睛凝视着飘过的浮云发呆。不知道……让鹰飞念念不忘的那个筱娴姑娘,是什么模样?
她摸摸自己的脸,一定比她更漂亮吧?平凡皱起眉头,扫去这无聊的念头。虚荣!就算她长得绝尘出俗,雷鹰飞也不会对她动半点情意的。她只不过是“可恶的贵族千金”。
好嘛,他不爱惜她,平凡心想,那她就去找个真正爱她的人。她回黑心村去,告诉爿婆婆她要去找个爱她的男人,爿婆婆那么神通广大,一定有办法告诉她怎么找到那样的男人。
一个又高又俊挺,英气不输给雷鹰飞的男人。他要能笑,懂得逗她玩,懂得亲吻还有……想着,想着,平凡不知不觉睡着了。
“莫名其妙的丫头。”
鹰飞拍拍樱雪的马颈,鼓励的在它耳旁揉揉,并递给它一颗红糖果子,做为它找到女主人的犒赏。
谁会想到她居然安然无恙、光天化日、老神在在的睡着了。
他站在丘陵上,双手叉着腰不知该拿这丫头怎么办。一方面他想狠狠的摇醒她,责问她这样“半路失踪”难道是对躲猫猫情有独钟?另一方面一见到她可爱无邪的甜美睡相,他矛盾的渴望能与她并躺在草地上,享受她温暖柔软的身子,进入那只有她能完美契台的天堂。
或许他两者都可以做。
她仍旧是他的妻子,他对她具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平凡不能够抗议。他会先让她获得满足, 然后他再进行询问的工作, 让她弄清楚未来可不许她再这样随意的“失踪”。
她现在是他的了。该死的!
鹰飞将樱雪绑于丘陵下小树的枝头,并排着他自己的座骑。接着才重新回到丘陵上,独占意味浓厚的躺到平凡身旁,预备唤醒他爱睡的小娘子。
是不是阳光越来越强了,平凡突然间觉得好热。
她勉强闭着眼,不想去理会那阵恼人的骚动,她试着转身躲开那热力四射的阳光,四肢却像被钉在地上似的,无法动弹。
今天的阳光好奇怪,有种暖暖的像手在游动的感觉,可又很烫,烫得她的身子软绵绵,烫得她的血液沸滚,她几乎都快被融化了。
阳光晒到她脸上来了,她可以感觉到热意蔓延在她的颈间、颊边、唇上,炙热的来回的揉擦她双唇,平凡叹了口气,火热却转变成一团滚烫的熔浆,进入她唇瓣之间。不可能,阳光不是这样的!
就在鹰飞的舌头开启她双唇间,平凡醒来了。她眨眨眼,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衫已被他褪去大半,顾不得后果她马上剧烈的抵抗着他。“嗯……不……不要。”她抵着他的唇,模糊的说着。但等待她醒来已久的他,早已无法再忍耐一丝延宕,鹰飞霸道的握住她的双手越过她头顶,压到地面上。“你的身体可不是这么告诉我的,娘子。”
他粗鲁的大手抚过她敏感袒露的胸前,原来她的确感受到阳光,赤裸裸的照射在她的身上,但那热力却是来自于他。平凡愤怒的想挣开他,“你趁我睡着时非礼于我!”
“而你趁我不注意时想溜走?”他反诘。手并不停止的在她身上梭巡,引起她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出于她自身的本能渴望。
“你又在乎什么!”平凡叫吼着,希望能藉此忘掉她身体狂野高涨的需求。
“我在乎我的娘子,不对吗?”
他狡猾的舌继着双手占领她白嫩柔软的丰胸,当他用力吸吮起来,平凡发出厉声的抽气,她踢着腿想甩开他,却只提供他更多攻城掠地的机会,他的坚硬紧紧抵住她的柔软,热潮涌现。
当他改而以温柔的舔拭,平凡的抵抗也薄如纸草,她主动的贴到他的身体上,呻吟请求他的进入,渴望在他教导下她已熟悉的甜蜜。
他微笑的亲吻她的唇边,“我不再是非礼于你了?”
平凡捉住他的肩头,“不,不是了。”她急切的亲吻他,蓝天大地下,他是如此的不可抗拒。
于是他缓慢的,从容的进入她,两人都为接触的刹那快感急喘着,等到他完全占有她后,他封住了她的嘴,以一种超越心跳,超越大自然的互古节奏,全然的蛊惑住她,在她身上烙下专属的印记。
它是场激烈热情的占有,没有半分温存的和缓,而是急切的宣示,狂猛的夺走两人的理智,抛散于空中阳光下。
平凡呼吸慢慢缓和下来后,为时已晚的发现自己让他做了什么。她迅速的推开他,搜齐衣物。
“你在做什么!”他攫住她的手臂。
运用她自幼习会的反擒拿技巧,平凡三两下摆脱了他的箝制,而鹰飞也没那么好打发,他迅速的以体能上的优势,摆平了她。“你怎么搞的?不久前还好好的?现在突然像野猫似的,你以为你要去哪里?”
“离开这里,我不想再见到你!”她叫着。
“什么?”鹰飞怒气冲冲的责问:“你中了什么邪?不许你说‘离开’二字。”
“我中什么邪?我告诉你我中了什么邪!”怒火让她气愤得不屈一切,连珠炮的说出,“我不愿意看见你和你的旧情人在我面前卿卿我我,让你坐享齐人之福,或是左搂右抱的。你喜欢高兴就去娶那位什么大娴姑娘,我一点都不在乎。我要回我的黑心村去找我喜欢的男人,这辈子他只会爱我一人,不像你一点都不在乎我,你这个花心萝卜。”
他压在她身上好一阵子,哑口无言了半晌。
“起来呀,你重死人了。”她再次试着推开他,这次他让开了。不过他的样子有点奇怪,脸上的表情古里古怪的,像是……
“哈、哈、哈。”他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得连草地里的雀儿都惊吓得振翅飞走。平凡也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难道他笑她很傻很笨让他给骗了吗?平凡红潮自颈子蔓延上升,气得连头顶都能冒烟,她三两下的扣好自己的衣衫,不去理会已经笑得东倒西歪的雷鹰飞,自顾自的站起来往山下走去。
可她脚才没出两步,又让雷鹰飞给拖了回来,他止住笑声脸上依然盈满笑容,“等一下,娘子。我们还没把事情解决,你走得太快了。”
“哼,我和你无话可讲,没甚么好解决的。”平凡白他一眼,连开口都不想,“放开我。”“不可能。”他笑着拒绝,黑眼闪烁的得意与柔情,“你晓得你第一次对我身边的女人,露出吃醋的模样吗?”
吃醋!平凡使出全身的力气反抗这种想法,“你臭美。”
“是这样吗?”他执起平凡的下巴,“你看你还敢说谎,明明你的额头上就写着,“我吃醋了”斗大的字,好清楚呢!”
平凡下意识的伸手去抹,“你胡说八道。”
“是谁在自欺欺人了?”他捏捏平凡的鼻尖说:“什么左搂右抱,坐享齐人之福,方才那阵酸醋的味道,浓得连方圆十里内的人都被薰晕了。还说没有吃醋?承认吧,平凡娘子你分明就是吃醋了嘛!”
“我没有、没有、没有!”平凡像摇波浪鼓似的,“我干嘛为你这种无心无情的人吃什么醋,闲着无聊我大可以喝乌豆油。”她猛踢他脚踝,“让我走!”
鹰飞痛弯了身子,平凡乘机会纵身飞起,两个大步就已经来到山脚下,她一见到樱雪立刻就高兴的跳上它,解开缰绳喝马离开。
这一气呵成的动作,迅如闪电。平凡相信雷鹰飞不可能有机会追得上她,可是她回头望的那一眼就证明她料错了。因为他居然连衣服也不穿,就骑着他自己的座骑追来,活像个野人。
“你疯了吗?快回去穿衣服。”万一让人瞧见了,她多不好意思?雷鹰飞可以不要面子,她可不想永远都被冠上“野人妻”的里子。
“你乖乖回来,我就乖乖回去穿衣服。”他回道。
哪有人用这种方式要胁的,平凡真想一狠心不管他死活,自己逃出去就算了。但踌踟间他的骏马已经几乎与她齐头并进,他一个伸手拉向她的马鞭绳。
“啊噢!”下一刻她的人已在他的怀中,他的马上。樱雪只剩一副空鞍。
平凡伸手就给他的下巴一拳,要不是他闪躲得快,现在可能已经只剩半边下巴了。“哇,谋杀亲夫。”他攫住她的双拳,大笑着说。
“很快就不是。”平凡火爆的反抗着:“一等我把你解决之后,我看你就到阎罗王那儿去得意好了。”
“你凶起来像个母夜叉!我的平凡娘子。不过是个很可爱的母夜叉。”他低声在她耳边细语说:“幸好我胆大过人,还肯要你这个可怕的江湖魔女,这么伟大的牺牲,你还要怀疑我的人格吗?”
既羞又怒,平凡气不过的说:“别以为你使蛮力我就会服气。只要我们一回到你家,我多的是机会可以走。你别忘了!我别的本事不会,‘逃’可是一流的。”
“你又蛮不讲理了。”他抬起眉说:“把话说清楚,我到底哪里让你觉得不高兴?还在为牧场的大小生我的气?什么大娴姑娘是谁说的话?我都要听一听。你就算要休夫,也得具状论述理由吧?”
“你不要脸!”她羞红脸打开他硬靠过来的脸。
鹰飞失笑的说:“这算哪门子理由,娘子?”
“你衣冠不整,光天化日下赤……赤身露体,本来就不要脸。”总比说出她真心话,因为鹰飞哥不爱她,所以她也不能忍受他去爱别人,所以她要离婚要好多了吧?
“你前几刻在我怀中不也赤身露体吗?如果我不要脸,你也不要脸,两个人都不要脸,正好天生一对。”他使坏的扬眉顶回去。
“胡说,我几时……那是你趁我睡着神智不清,给人家脱下的!”平凡讲得脸都通红了,而他却还好意思笑出那口白牙。
“在我们‘如鱼得水’ 的时候, 你也没有急着穿衣吧?”他更厚脸皮的说:“我没有说你勾引我,让我顿失清白之身,请你负责到底,就已经是厚道之至。你怎么反过来说我:‘不要脸’呢!”
“你……你巧言令色鲜矣仁!”
“那你是色令智昏坏女人。”
“雷鹰飞!”她怒极。
他笑道:“是,小娘子。”
平凡一个泪涌,“我警告你,快让我下马,否则我就哭得你这牧场汪洋一片。”
“唉。”他长叹一声,勒往了马儿,“我早料到了。”
平凡跳下马,对着草丛哭起来。
真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才好?鹰飞心想,她难道还不晓得,她早就爱上他了?对一个竟连这么明显的事实,都无法体察的小娘子,他该怎么让她知道,自己等着她“领悟”等得有多辛苦?
趁她哭得专心一志,没空耍诡计,他回转到原来的丘陵上穿回衣裤。
再看回来时,她还蹲在那儿拚命以她的“碱”水滋养那片草地,一边还喃喃有辞,一手拔着草说:“大笨蛋、混蛋、傻瓜蛋、王八蛋、碱蛋、茶叶蛋、卤蛋、铁蛋、煎蛋、五香皮蛋、零鸭蛋……”
听得不觉令人喷饭。“娘子,别再拔了。你打算把我雷家牧场拔成一片‘望夫崖’吗?”
“那是谁的过错?”她背对着他,对着草丛说:“它们是代主受过。”
雷鹰飞不用想也知道,平凡真正想要拔的是他的头发,“好吧,就算我真的犯了不可饶恕的过错,你难道打算用一辈子的时间在那儿拔草泄愤?”
“没错。”她头也不回的叫。
“那就很可惜了。”他慢吞吞的回答:“本来我的确没有意思讨小老婆,可是既然我真正的老婆打算花一辈子打造望夫崖,那看样子……我还是趁早想好后路,再娶一房——”
他话没说完,中计的平凡已经自地上霍地扑向他,“你敢,你要是敢娶别人,我就先废了你的一对招子,再去废了那女人的脸蛋,看谁敢要你!”
搂住她,鹰飞封住她双唇温柔的吻去她的蛮劲与醋意,“小傻瓜,你这岂不自寻烦恼?瞧你这母老虎的模样,谁敢嫁给我当二房?吓都被你吓跑了。”他逗笑她说:“我真是个可怜人,娶了一只母老虎。”
平凡咬咬下唇,“你取笑我。”
“对呀,反应真迟钝。”他挑衅的说。
平凡气不过遂与他追打了起来,两人笑闹了好一阵子,平凡心中那片阴霾才暂且退去,雨过天晴的与雷鹰飞并骑往雷家主屋行去。
雷家主屋与平凡见过的一般的宅第有许多不同,它不似梅将军府邸那样的华丽,也缺少柔和的花草山水园林,但是气派却更加高雅朴华,全屋以上等的红桧木配搭花云石奠基建筑,共筑有三厅六院二十四厢房,每间厢房都有独立的花厅楼台与数间房,宽阔的占据于雷家牧场的轴心之地。
平凡越接近那座屋子,就越觉得它古朴沉着的模样非常讨人喜爱。它不像多数有钱人家的宅子,不知是盖来给人欣赏用的还是给人住的,往往累赘的妆点许多精雅细巧的花雕瓷瓶高柱等等,一个不留心就会摔破了东西。
比较起来,平凡对于这栋线条简单大方的屋子,可说是一见钟情。
“这栋屋子是我爹娘一砖一瓦,样样亲手挑选建成的,他们花了不少心血在上头, 说要做为我雷家的百年祖屋留给后世子孙。 ”语带骄傲的,鹰飞缓缓说着:“不论如何他们这点心愿,我一定要为他们做到。”
“这是栋很具古意很典雅,亲切的屋子。”平凡感动的看着他的侧面,“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到的。”
鹰飞别有寓意的望她一眼,“这么说来,你是同意罗?”
“同意?同意什么?”
他露齿而笑,“没有你为我生孩子,我要怎么把屋子交给下一代呢?”
平凡哼了一声,迳自骑马进大门去了。
鹰飞在后头爽声大笑。
大门内,成排的仆佣与家眷们,都略带点讶异的看着这一幕。雷鹰飞在家中原本是属于和蔼可亲的主人,他对于下属及奴仆都非常的恳切,就像对待自家人,给与照顾与依靠。他就像是大树一样蔽荫着底下的雷家与依附雷家的人,以理服人,以心治人。
他不常大笑,但他脸上永远都有着耐心的微笑。
可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主人会对于一个“被迫”迎娶的妻子,如此的放怀大笑,两人的气氛简直接近“亲热”的地步?
而这一情景落在范筱娴的眼中,更是眼红的几乎要烧了起来,她紧紧握着回廊上的红柱,掐得十指几乎泛白发青。
不应该是这样的,鹰飞哥应该是对那位千金“娘子”不理不睬,心情低落的回到雷府。而她这青梅竹马的红粉知交,就能乘机会安慰大哥那饱受恶气的心肠,抚慰他甚切需要温柔的肉体,进一步占有他心灵的主要地位,成为雷聿鹏表面上的二夫人,现实中唯一真正挚爱的妻子。
为什么大哥反而对那黄衣女子有说有笑,还分享了什么大笑话似的,心情愉快不说,连他那只的容貌都更加飞扬起来。
那女子,她由这边望去,一点也不怎么样啊!
不对,不对。筱娴目露凶光的想着:大哥一定是有苦在心口难开,他只是强颜欢笑而已。他真正需要人了解的痛楚,别人是看不出来的。只有她……她这自幼跟随他的表妹,才能够排解他的心头闷。
这样一想,筱娴立刻安下那纷乱的思绪,笃定多了。“小翠,我看起来还可以吗?”转身她甚至能对丫环微笑问道。
“筱娴小姐够美的了,你一定能把那讨人厌的千金比下去。管她是什么江南出美女,我们筱娴小姐才是真正倾国倾城的大美女,那个千金就算来自江南,迟早也会被雷主人赶回去的。”小翠马上忠心耿耿的说。
筱娴心头甜丝丝,表面上依然谦逊的笑着:“你真多嘴,我才问你一句话呢!哪来这许多的罗哩罗唆?小心让人听见了,以为咱们雷家全是三姑六婆呢!”
“小翠全是说实话呢!”
“好了,好了。”筱娴吸口气理理云鬓,缓缓踩着莲步走下回廊,准备与她未来的情敌交手,她会给那位贵族千金一点颜色瞧瞧。当然,只要那千金够识相,别挡路,筱娴微笑挂于唇边想着:或许她偶尔会劝劝鹰飞哥,去拜访一下那千金寂寞的香闺,偶尔偶尔。
前头,平凡下马后便见到双排的仆佣列队在旁,欢迎着新夫人。鹰飞笑着揽着她的腰一面指着一面介绍着每个人。
虽然她努力的想跟上鹰飞的介绍,可是她不由得要拉拉鹰飞的袖子,低声在他耳边说:“你一次讲那么多人,我怎么记得起来嘛!”
“小傻瓜,不用每一个都记的。你若是有事,只要找董浩……或是我就行了。”
“不用记?那你干嘛一个个都介绍给我认识。把人家的姓名忘记是很不礼貌的行为,改天你用纸写下来,我自会背起来。”平凡用训话的口气说。
鹰飞无奈只得笑说:“遵命,娘子。”
看过两排左右,平凡终于看见两张熟面孔。应该说,两张有点熟又不会太熟,现在更是非常尴尬与不好意思的脸。
“雷聿虎,我幼弟,今年刚过十三。”鹰飞简洁的说:“这一位则是雷翠鹦,我最小的妹子,今年十月就要及笄了。平常我们都喊她为小鹦。”
“见……见过大嫂。”小鹦先行礼,然后是聿虎。
平凡与他俩交换了有点尴尬的微笑后,她取出藏于腰带内多日的礼物,“这是我为你们准备的见面礼……是用翠玉雕成的迷你萧,可以吹出声音来,清脆好听,满好玩的。”
他们两人互看一眼后,才在鹰飞凌厉的注视下,伸手接下了那只约有巴掌长的玉萧。“谢谢大嫂。”
“不客气,我希望你们喜欢就好。”平凡鼓励的笑说:“要不要吹看看?”
聿虎拿着玉萧,有点想却又不敢的盯着地上。
“那是什么东西啊?好像小孩子玩意儿?我们聿虎已经是个快行成年礼的男儿郎哟!”娇嫩的女人声音插入了他们之间,“这会不会太孩子气了些?”
聿虎本来软化的脸色立刻变得强硬起来,很不齿的盯着手中的玉萧。
平凡则带着几分醒悟,抬起头来。一位生得极其妩媚温柔,就像水捏出来似的晶莹美人儿,正对着鹰飞无比柔情蜜意的笑着。
“鹰飞哥哥,你回来了怎么不早通知我一声,让我都来不及准备。”美人儿抚着胸口笑说:“差点没让人家的心病又发。”
“筱娴,来,我要你见见这位——雷梅紫仙,又名‘平凡’,我的娘子,现在也是你的嫂子了。”鹰飞抚着美人儿的手,引向平凡说:“平凡,这位是我远房一位亲戚的妹子筱娴,双亲过世很早,所以自幼就在我雷家长大,就像我亲妹子似的,我也待她有如‘亲妹子’。”
鹰飞强调最后那几个字,不止是说给了平凡听,在场的好几位,包括筱娴自己也都听见了。“久仰大名,筱娴妹妹。”平凡原本就不属于小家子气的人,就算她了解对方并不带好意,仍然客气的招呼了一声。
“哪里。”她冷漠的应声,然后转向鹰飞说:“大哥你知道吗?为了你回来,我特别吩咐下头烧了几道你最爱吃的菜——”
“平凡,你累不累?”鹰飞突然转向问道:“要不要先进去休息。”
对于他出乎意料的关心,平凡不觉得一阵诧异,“我……我还好……没什么。”
鹰飞握住她的手说:“你下午在外面‘累’了一天,我先吩咐人送你回房休息好了。”
“可是——”平凡想抗说她一点也不累,更不想回房休息,因为她还想多逛逛这未来的新居。
就在她的话将要出口时,筱娴姑娘却突然嘤咛一声,软软的朝鹰飞的身上倒过去。当然,出于自然反应的,鹰飞也抱住了她。“筱娴?筱娴?怎么回事?”
平凡目瞪口呆。
第六章
平凡目瞪口呆的原因不是由于相公怀抱着别的姑娘家,而是她从未见过这么拙劣的“假戏”,范筱娴昏倒得一点技巧都没有,怎么能骗得过江湖上见多识广的平凡呢?
从不奇与不怪姊的身上,平凡多少习得一点骗拐诈诱的基本观念。她或许个性大而化之,那可不代表她的头脑同样简单,相反地,对于这些把戏她见得够多,足以出一本秘笈了。
“筱娴?”鹰飞还一个劲努力要叫醒怀中人。
“鹰飞大哥,我看你还是送她进屋里去,找大夫来看看好了。”平凡闷着笑,建议说。
鹰飞正要回答,筱娴已经微动了下身子,“我……我是……怎么了?”
“筱娴姊姊你晕倒在我们大哥怀里了。”小鹦马上说。
筱娴一脸晕红,“什么?那……岂不……真是太羞人了,都怪我这弱不禁风的身子,连累大哥。”
鹰飞温柔的笑道:“说什么傻话,大哥照顾自家妹子有什么好连累的。”他抱着筱娴往内走去,“我送你到大厅坐着,顺便找大夫过来看。自己身子怎么能不多小心点呢?”
“人家没想到嘛!”她低下头娇声的说。
走了两步,鹰飞突然停住脚,回头,“平凡娘子,怎么不过来,还站在那边发什么呆呢?”真是个呆头鹅,平凡猛眨的心眼想着:为什么男人一碰儿女人家的诡计,一点办法都没有呢?难道真的身为女人,才能明白女人的心思?唉,也罢。她嫁的相公如果真的不解风情,总比过度风流要好吧?
“来了,来了。”她小跑步到他身后,“这样行吧?”她嘟嚷着。
鹰飞促狭的对她一眨眼,“勉强满意。”转回身仍然抱着筱娴穿过回廊步进大厅内,众人都跟着进屋里去。
片刻后。
大夫把完脉,坐回桌前说:“姑娘家身子虚,难免虚路缺顺一时晕倒,不用太大惊小怪。回头将我开的这几帖药方子,按时炖煮喝下,应无大碍。”
“多谢大夫。”鹰飞一扬手说:“董总管替我送大夫出去,别忘记好好酬谢大夫的舟车辛劳。”
“是,”董浩弯腰摆手说:“大夫请。”
大夫离去后,成为众人关心焦点的筱娴,脸上的笑容璀灿宛如盛开的花,“都是我不好,让大家虚惊一场。鹰哥不会怪我吧?”
“你身子不好,自己要多多照顾关心,晓得吗?”鹰飞以兄长的口气说。
“知道了。”她害羞的垂下眼,“人家会突然昏倒也不是没有原因的,或许是太高兴鹰哥终于自京城内回来,所以一时间……”
“你既然身子不舒服,就别再多说话,以免过度劳累。小翠,送你家小姐回房休息去吧。”鹰飞关怀的命令道。
“可是我还想为大哥接风洗尘,我特别命令厨房备了一桌你喜爱吃的菜——”筱娴猛然抬起头,抗议的说道:“现在我觉得很好啊!”
“不用了。”鹰飞伸手握住平凡的手腕,她一直坐在他身边半天不吭声,“我与你们嫂子这几天赶路风尘仆仆,也真有点累了。今日我们会早点歇下,洗尘的事改天再说吧!”他起身,连带也拖起平凡。
“可是大哥……”筱娴喊着。
鹰飞早已迫不及待的拖着平凡离开了大厅,将众人都抛在脑后。
“我自己不觉得累啊!”平凡很不平衡的在他半强迫式的拉扯下,往重重迷官似的宅第内走去,“我还想多认识一下环境。”
“你多认识一下我就够了。”他自大的回道。
平凡张大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该不是想要——”
他坏坏的微笑着:“你知道吗?我终于把你掳到我的巢穴里了,娘子。”
原来他一直在打这主意。“哼,还说什么要休息!想得全是不正经的事。”平凡抽回手来,“我不要,我要参观你家屋子,不想要‘休息’,特别是这么累的休息方式。”
“啊哈,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顽皮的嬉闹之意跃上平凡的大眼,她闪闪白牙笑着说:“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说完她立刻纵身飞到厢阁旁,鹰飞大笑开怀的追了过去。
“小姐,你能相信吗?雷主子昨夜居然吩咐厨房,煮了一堆女人家爱喝的燕窝、糖水送到他房中去耶!”小翠在筱娴的屋内团团转着,“他拒绝了小姐的接风宴,却宁可和那可怕的女人在房内吃喝些点心。我真不敢相信!”
筱娴也不敢相信!她手中那条绣绢已经快被扯成四分五裂了,事实很明显,鹰飞大哥已经不是她的了!
从小到大,她都是那么全心全意的相信着,长大后鹰飞哥会娶她为妻。所以她努力学习一切——琴棋书画、绣织厨艺,为的就是有一天,能成为鹰飞哥的贤妻良母。现在却被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所破坏,她如何吞得下这口气!
“……我看雷少爷一定是被她的妖术所迷,失去理智了。这样下去还得了?小姐你一定要想想办法啊!”
妖术?“小翠,你方才说了什么?”
“我听外头人家的闲话说,那……那新夫人……根本不是什么千金,她以前在江湖上混过,更可怕的,她还会空手折断人颈,会突然消失不见,神出鬼没的好可怕。对了,还有个外号叫什么什么魔女的……筱娴姑娘,你说这些会不会是真的?”
“如果那女人不是贵族千金,为什么大哥要娶她?”筱娴诧异的问。
“那还用问吗?一定是让那魔女用妖术迷住了。”
筱娴闻言如雷灌顶,没错,她的魅力与那些妖术比起来,当然会败阵。“这么说鹰飞大哥是鬼迷心窍,中了蛊罗?”
“厉害,小姐果真是一点就通。”小翠大叹声气说:“除非那魔女死掉,否则我看雷少爷这场的蛊祸,要牵连他一辈子,可怜喔!”
绝对不可以,筱娴绝对不能见到这种事情发生!
就在平凡不知不觉当中,雷府的人因为听到种种谣言,逐渐对这新来的女主人产生一种揉和敌对与恐惧的态度,表面上奉从命令,私下却个个抗拒不愿意为平凡做半点事,连倒水洒扫,都要推拖再三。
总管董浩反而是旁观者中,看得最清楚的人。他第一个报告的对象,就是雷鹰飞。待鹰飞听完,霍凝重神情为难。
“为什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或许是大家对新夫人,都还怀着恐惧。而且有大多谣言在传,我亲耳听见的就有两、三个。当然我立刻做了澄清,可是大家还是照样传着各式各样的话。”董浩也替平凡感到难过,他一路随着雷鹰飞与平凡回来,深深了解平凡坦率天真的可爱。
“你听见的谣言是什么?”
“呃……有一个说夫人用妖术把少爷迷住了,所以你才会举止反常。”董浩带点不好意思说。“也有的提到夫人以前在江湖中的作为,只是大部分都经过加油添醋,和事实差距很大。夸张的说夫人杀人无数,武功高强等等。”
“真是愚昧无知。”鹰飞忍不住斥道。
“是,少爷,可是唯今最重要的……是如何替夫人洗去这些声名,不让它再恶化下去了。否则我连安排人到你们住的服侍,都深感困难。”董浩献策说:“或许有个方式少爷可以试一试。”
“什么法子?”鹰飞挑眉问。
董浩大胆的说:“与夫人分房而睡。”
“什么?”鹰飞立刻皱起眉头。
“自古以来,夫妻间如果过于恩爱,是很容易招徕怨妒。夫人目前的处境,大家都怪罪于她吸引去少爷全副的注意力,如果让大家体会到并不是夫人……对您下了什么蛊,一切问题或许会较容易解决。这是最根本的方法。”
董浩说得头头是道,基于保护平凡的心,鹰飞发现自己不得不考虑——他必须对平凡保持点距离。
“难道没有别的法子?”他自问也是问董浩。
摇摇头,董浩说:“小的想不出别的法子了。”
他一千个一万个不愿与平凡分房,但他也不希望让平凡在雷家牧场有个坏的开始,“我认为筱娴应该会愿意帮助平凡。”他突然想到说:“她算起来是平凡的小姑,只要她多与平凡亲近,多说几句好话,起个带头作用,大家一定会乐于接受平凡。”
董浩怀疑的提高眉头,雷家上下除了鹰飞少爷没发觉,谁人不知筱娴姑娘处处与新夫人过不去,因为筱娴姑娘气愤新夫人独霸鹰飞的宠爱,让她没机会当上雷家二夫人。
怎么说筱娴姑娘的心胸都没有宽大到帮助情敌的程度。
“好了,我知道该怎么办。”鹰飞放心的笑说:“事情很快就会改善,你等着瞧,老董。”问题是往那个方向改善?更糟或是更好?
日头炽热,聿虎追着一只小免子往草丛探处越进越深,就在河边杨柳树下,兔子消失在小坑内,让他前功尽弃了。
“该死的。”咒骂着,他趴到溪边掬水泼脸,洗去一股热气。
此刻耳边隐约听见一阵阵似有似无的萧声,清脆的声音像是黄鹦儿的啼鸣,高高低低轻快无比。就在他听得入神之际,乐声突然一转而为低沉,幽幽神伤的曲子,如位如诉的鸣唱着哀思。是谁吹得如此感伤?让听者心中不由自主也被感动,被萧声中的浓浓思念所震摄。聿虎直起身子,寻着乐音开始走去,想看一看吹奏萧音的人。
行过树林子后,他看见坐在小丘陵,远眺他方的人影。是大嫂!他惊讶的停下脚步,安静的躲在树后听着她吹了一曲又一曲。
谁会想到嫂子的萧声吹得如此之棒?他发现此时看来,大嫂一点也不像个魔女或是妖女,专门杀人喝血或是蛊惑男子!这些都是他从筱娴姊与小鹦那儿听来的。照他自己看,大嫂和一般女子不同的地方,就是她从来没有和三姑六婆一块儿聊天,也从没见她坐在家中嗑瓜子缝缝补补的。说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