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源:
镇魂天使 第6部分阅读
如章节排序错乱或空白错误,请点左上角换源阅读。
他确实是头狮子,威猛、雄壮、美丽,一声咆哮,足以撼动天地。这是她的丈夫,她最引以为傲的男人。
整个宴会的过程中,她一直无法移开视线,也知道凝视她的男人心里在想什么,光看他的眼神就足以明了——如此专心、炽热、
闪亮的眼眸,总在他与她狂野纠缠的时候出现。
“关于我们目前最大的问题,不外是敌对的‘四灵’。”饭后,御猫贝勒在气氛沉重的大厅内冷然道。“他们甚至已经不再隐瞒
立场,公然与我们对立。”
“愈来愈器张了。”一人笑道。
“所以要尽快解决掉他们。”
“可是有必要布下少女阵吗?他们有可能强大到那种地步?”
“有,所以不得不趁早斩草除根。”元卿轻声切入。
“何以见得?”
“这事由萨兰来说明或许更妥当。”御猫斜眼一笑。霎时所有视线全集中在他不悦的神情上。
“说啊,说'四灵'派过多少人马说服你倒向他们那方埃”御猫刻意挑衅。
“我并没有答应他们。”萨兰坚决的回应反倒引来一阵讶异。
“这么说,你真的与他们有过联系?”
“是他们私下找上我,可我已经表明,我没兴趣窝里反。”
“若果真如此,你何不在他们找上你时立即知会我们此事?”御猫质问。
“我既然不会反叛,又何必沿街叫嚷自己有多忠诚!”虹恩一听就知道萨兰动怒了。萨兰向来不擅长圆滑的处事技巧,遇到这种
暖味不明的状况,很容易引人误解。可是她该怎么帮?
“你忠诚?你忠诚到娶敌方的人为妻,忠诚到引敌方的人到我们私下商议的秘密处所,忠诚到差一点让我们遭克勤郡王府大贝勒
的围剿,还忠诚地收留咱们的叛徒月嬷嬷!”
“我不是叛徒!”月嬷嬷突然由后方角落高声向御猫反击。
“上回萨兰在砍下第八颗人头时,兰王府被包围,元卿和我的府第被监控,教堂的秘密据点也被识破,整个计划几乎被人一举捣
毁,全是你窝里反的结果!”
“我没有,我是被人诬陷、被人栽赃嫁祸。”
“而萨兰就很大方地收留你,藏匿此地?”元卿浅笑。虹恩知道情势不妙。她虽然听不太懂他们在吵什么,但现在的状况看来,
萨兰和月嬷嬷活像心怀不轨的叛徒,两人正相互包庇。
“你们究竟打算如何?”萨兰寒着脸色。
“让我们看看你的忠诚吧。”元卿温和建议。
“怎么看?要我把心挖出来吗?”
“那倒不必。”元卿的下巴微微一比,随从立即由外头领进两名美艳少女。
两名少女体态健美,眉宇间英气勃发,落落大方,杵在重要人物齐聚的场合中,毫不畏怯。看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却有着
超龄的胆量及定力。虹恩不自在地咽了咽日水,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这是我亲自挑选出来的可造之材。”元卿优雅地沉坐椅内,吐息如兰。“基本的功夫底子都有了,却缺乏更精进的琢磨。”
“你要我训练她们?”萨兰警戒地眯起双眸。
“没错。”
“训练到什么程度?”
“足以取代你的程度。”
虹恩心头一凛。她实在没想到元卿会优闲自在地当着萨兰的面,开出如此尖刻的条件。他不是个很温柔的好人吗?
“当然,你不只可以训练她们杀人的技艺,也可以指导她们如何使用女人的武器。”
元卿随手打了个响声,两名少女当场在众目睽睽之下宽衣解带,直至一丝不挂,丰润傲人的同体陡然裸程。她们毫无羞怯之情,
虹恩却尴尬得不知该将脸转往哪去。
“你要将她们完全交给我训练?”
元卿缥缈一笑。“你也可以在训练有成之后将她们收为己有,毕竟我们只是想借此证明你的忠诚。”
“收为己有?”萨兰脸上不悦的线条愈来愈刚硬。
“收为任务上的左右手,或收为床上的侍妾,悉听尊便。”元卿垂眼把玩手中玉佩。“她们两人都是处子之身,也都出于名门,
绝对匹配得上你的血统,替你生下子嗣,弥补兰福晋的不孕之憾。”
这道青天霹雳重重砍进虹恩脑门,浑身血液冻结,无法言语。
萨兰在瞪她,她知道,他的震惊并不亚于她,可是她不敢迎向他的视线,她不敢看!
“你不知道吗?”元卿亲切笑道。“虹恩都己十六了,却完全没有天癸。”
没有天癸?虹恩没有生理期?
她紧紧盯着地面,咬紧牙根,蜷紧掌头。要勇敢,绝不能表现脆弱。可是此刻的感觉宛如当场被人剥光衣袍,赤裸裸地供在人
前。
这项形同不孕的判决粉碎了她的尊严。
她没有经期,一次也没来过。不知找了多少名医、吃了多少药,天癸一样沓无音讯。她很可能一辈子都无法生育,是个残缺的女
人。可这事为什么会给元卿知道?为什么会在这种场合被众人知道?
极尽羞辱的狂风暴雨让她听不见大厅内的争执。纷乱的冲突、尖锐的对立,她只感觉到萨兰在知道真相刹那的神色,如一条毒辣
的火鞭,不断狠狠抽打着她的心。她静静坐在自己房里的桌前,黎明的灿灿朝阳照亮大地,却照不进她心里。
审讯的时刻总会到来,她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听候处置。
萨兰对她的期待幻灭了,会不会恨她?会不会从此离她远去?他们之间完了吗?她才刚抓到手的幸福将就此消逝了?
意识到背后沉重而庞大的压力,她疑惑地回头,赫然见到早已无声无息回到房内的阿尔萨兰。
“你……客人都走了?”她想缓和气氛的笑容,在他冷冽肃杀的凝视下僵化。
他什么也不说,绷着脸坐在她身侧,瞪得她头皮发麻。
“真是糟糕。我原本想向你说的秘密,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提前揭晓。”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几乎可以感觉到自己微抖的嘴角。
阿尔萨兰的沉默令她慌乱地急着找话讲。
“很……很奇怪吧,有的人十六岁就做母亲了,我却仍像个小女孩一样,没有天癸。难怪大家总把我看做小丫头、小妹妹。”她
努力笑着,双手绞得异常死紧。
“我吃了好多种补药,也曾给人札针治疗,完全无效呢,天癸不来就是不来。我甚至还试过许多偏方,有些还挺可笑的……”
他为什么不说话?
“听说女人没有天癸的话,就无法生孩子了。”而他一直都很想要个子嗣。“我以前看到女眷们天癸来时的状况,觉得好可怕,
既难受又会流血。没想到天癸完全不来的状况,才更可怕。”
沉默的死寂始终蔓延。
她笑不出来了,她已经找不到力气继续扮小丑。
“所以……我一直劝你,与其找我,不如找风花雪月她们。现在府里又多了两个健美的姑娘,身世也不错,很适合为你生下子
嗣。”他冷瞪着虹恩,她却痴呆地盯着桌上茶具的花纹。
“你真这么认为?”
这下换她无语。
“你真的愿意让我去抱别的女人,让她们代替你来生我的孩子?”她对他的在乎就这么轻微?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既然身为当家主母,就得为大局着想。“为了延续你们一族的血脉……这么做是应该的。”
连她都几乎听不见自己的低语。
他铁板似的大掌砰地一声愤击桌面,悍然起身怒瞪。“你如果真的那么为我的后代着想,为何拖到现在才讲?搞到情势无法遮掩
了才开始大方,叫我去上别的女人的床?”
“我……之前都有暗示……”
“你何不明示?!”一把怒火冲至他脑门。“为什么不对我直讲?为什么要刻意隐瞒?”
“你威胁过我,如果我不会生,就要砍我的头……”
他恶狠狠箝起她低垂的小脸。“那你现在还有什么立场跟我宣扬不孝有三的狗屁大道理?你不是该洗好脖子等我的刀子抹下去
吗?”
“你到底在气什么,你何不直说?”她已经身心溃败到无力争辩的地步。
“那你呢?你直说你心里的话了吗?”
“所以我才叫你去找别的女人服侍你,因为我永远也生不出孩子。”
“你为什么要瞒我?!”
撼动屋梁的怒吼震碎她的灵魂。她想说,她真想冲到他怀里彻彻底底地倾吐。可是她不能这么任性、不能这么自私,她已经失去
了一个女人的天赋,不能再抛下一个妻子的职责。
“我知道……没有孩子的事对你来说,很难接受……”
“我最难接受的不是孩子的事!你给我个理由,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才瞒我?!”
因为一坦白,恐怕就会失去他的爱。她不想失去萨兰,宁可有一日没一日地瞒着他,也胜过他知道真相后,丢下她转身就走。
“我不是有意要瞒你。只是……我也有我的自尊,这种事说开了,实在没面子。”
“你为的就只是面子!?”
她的小手颤抖地蜷在床边,唇齿紧咬着拇指指甲。“你就只为这个烂理由要我投入别的女人的怀抱,放我去她们的肚里播种?”
不是,不是这样。
“是吗,这就是你的想法?”他气得胸膛急速起伏。
“好,我去跟她们生孩子,我会一个个搞大她们的肚子!至于你,就继续死守你兰福晋的面子,清高一辈子!”
虹恩惊惶起身,想追上他甩门而去的暴怒身势,可是她的双脚动不了,动不了了。
这就是她日日夜夜最害怕的一幕,这就是她极力逃避的梦魇,终于还是发生了。就发生在此时、此地、在她眼前。这次她醒不来了,因为这不是梦。
他真的走了。
虹恩抖得连站的力气都没有,无力地蜷下身子,像个小球似的缩成一团。翻涌的热泪滚滚而落,模糊了视线,扭曲了整个世界。
萨兰走了,她什么都没有了。
她听到孩子的哭声,那种使尽全力、摧心裂肺的嚎啕哭声,像孩子突然被父母丢弃的哭声,那种一无所有、茫然惶恐的哭声。
她从没有那样哭过。即使被亲生父母抛下、被寄养父母转手,也从没那样哭过。因为生她的额娘告诫过她:不可以任性,不可以哭。
那她现在在做什么?她不知道,也感觉不到,只能听到。
有孩子在哭,完全崩溃地大哭,哭到倒嗓,哭到抽噎,却停不下来。
她整个人紧缩、紧缩、再紧缩,仿佛缩为母体中的一团胚胎。她瞳大的双眼什么都看不见,却有东西一直滚出来。热水,源源不
绝的热水,滚烫了她的眼、她的脸、她抽紧的小拳。
她只听见孩子痛切的悲嚎,那她的声音在哪里?她在哪里?
“虹恩,虹恩!”
她在哪里?为什么会找不到自己?
“虹恩,别哭,我不是真要离开你。”
有人用力地扳开她的身子,可是这样她会很危险,她不要!
“虹恩!”焦虑的叹息满含疼惜,一个炽热的胸膛硬将她搂入怀里。
孩子的哭声疯狂嘶吼着,声嘶力竭地仿佛要抓住什么。哭得愈凶,一双铁臂就搂得愈紧,不让哭声像飘零无依的破纸片,风一吹
就翻飞到九霄云外去。
“虹恩,我在这里,我并没有离开你。”
粗糙的面颊贴着她的脸,心疼地吻着,低声地哄着。她无可自制地抽搐着,找不到自己在哪里。阿尔萨兰懊恼地咬牙低咒,猛地
打横抱起她,将她压入床褥,热烈而狂乱地吻着她,饥渴地撕扯着彼此身上的衣物。
他并非有意要将她逼到这种地步,只是气恼自己在她心目中究竟有多少分量。为何她能坦然大方地建议他上其他女人的床?她对
他就这么不在乎?他在她心中到底算什么?她不想占有他、不需要他吗?
没想到转身口房见到的会是如此痛彻心扉的答案。她和他有着一样的恐惧,也一样地怯于坦白。
“虹恩。”他捧着她急遽咽咽的泪颜,一切言语全化做深切的吻。
他们各是破碎一半的灵魂,合而为一,才能完整。她就是他寻找的人,他另一半失落的灵魂。
他深深地冲入虹恩,以烈火般的饥渴与她纠缠,宣示着他的存在。他以狂猛的激情宣泄心中的感受,他渴望拥有她的一切,也渴
望她对他有同样的欲求。
虹恩陷入狂风暴雨中,整个世界为之崩溃。熟悉的呼唤、熟悉的力量、熟悉的强悍与野蛮的独占欲,让她不自觉地抽搐轻喃。
“萨兰……。”
他以大胆的邪恶挑逗做为回应,令她抽声申吟。
“你怎会认为我还愿意碰你以外的女人呢?”
他将虹恩猛地抱起,跨坐在他盘起的腿上,迎接他的攻击。她承受不住地抓住他坚实的背肌,本能性地战栗。“抱紧我,让我带
你一起走。”他一边吮著她的耳垂,一边拉起她细腻的双腿环住他的身躯,他想要每一寸都与她密切结合的感受。
他凶猛地冲刺,逼近她的灵魂,放肆的手指不断在她完全敞开的自我之中疯狂撩拨,揉转着她的欲望,焚烧两人之间的烈火。
炽焰贯穿她的意识,燃起女性的官能。她失控的放纵回应令他震惊,激起他更深切、更浓烈的占有欲。此时此刻,没有敌我之
分,没有冲突和怀疑,没有试探与逃避,没有是非交错的人际,有的只是男人与女人,炽爱与激情。
他不知与虹恩激烈纠缠多久,也不知释放多少回,只觉得暴风雨过后,一片宁静。他喜爱与她缠绵后的全然满足,喜爱枕着她馨
香的娇柔身躯,喜爱融化在她体内的感觉。很安全,很平静。
最重要的是,她是他的。
他紧紧环抱着她小小的身子,沉沦在被这双细弱手臂拥住颈项的甜蜜。可是……
“你在乎我吗,虹恩?”粗嘎的哑嗓透着隐隐的不确定。
她尚未自激情的游涡中完全脱离,犹自混乱地喘息。
“为什么这么轻易地叫我投入别人怀里?”他爱怜地拔着她汗湿的前发。“这么舍得,好像我在你心中算不了什么。”
她虚弱地咽了咽燥热的喉头,与他唇对唇地低语。
“我没有办法……给你生个孩子。”
“你才十六岁而己、又不是六十岁,说不定只是经期比人晚了一点。”
“万一我真的没办法生育呢?”
他看着她脆弱而焦虑的眼眸许久。“那咱们就做对没有儿女的神仙眷侣。”
“你的后代呢?你承递祖先血统的使命呢?”
“一切交由老天决定吧。”不知何时开始,他生命的重心已不再是遥远的过往情仇。“我若注定没有子嗣,再强求也没有用。”
“可是……。”
他轻轻吻上她的唇,吮着那份柔软红润。“我只要你的孩子,虹恩。 别的女人生的,对我没有意义。”
她放任自己再一次陷溺他的拥吻里,心头的阴影像流云般点点化去。
“可是你有把我放进你心里吗?”他感觉不到。他知道虹恩爱他,但是爱得有多深?他不知道,他很意外自己竟然会有如此游移
的一天。
她娇弱而惹人疼惜地注视他许久,才凝聚起溃碎的话语。
“不要走。”
她不要看到他离去的背影,不要他投入别人怀里。
纵使他会耻笑她的自私,鄙视她的任性,她都不想再独自承受这个秘密。
“虹恩。”他冷着脸免倏地翻身而起,撑在她之上紧紧瞪视。“你在说什么?”
她战战兢兢得血液都快凝结,索性闭上双眼。
“我不要你离开我。”他突然捧起她小脸的蛮力吓了她一跳,严厉的神情更令她浑身紧绷。“萨兰……不要这样,你弄痛我了
……”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次。”
“我……你弄痛我了……。”
“不是这个。”他不耐烦地急吼,“该死,快点!”
虹恩原本畏怯的双眸忽然晶灿起来。“不要离开我?”
“再说一次。”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眼中的渴求,心里像被一大团一大团的缤纷云彩充塞着,满满的,几乎填爆了她原本小小的、空虚的心。
“虹恩。”他劝诱着。
“我不要你离开我。”
他勾起了令人窒息的醉人笑容,“再一次。”
“不了……这话讲多了好肉麻,你听过就算了。”她羞怯地嘟嚷。
“虹恩。”他咬牙威胁着将手向下探往她的脆弱瓣蕊。
“不要。”这回的恐慌可货真价实了。“别这样,我已经很累了,我不想……。”
“那你就乖乖地再说一次。”
“我不要你离开我。”
“再来。”
“萨兰!快拿开你的手……。”
“那你再说一次。”
“萨兰……”
他满足地狡猾威胁,勒索她的乞求。呢喃千遍,也不厌倦。
※※※
“那么萨兰现在是……‘里外不是人’了?”安神父试探性地问。
“嗯,里外不是人。”虹恩忙着帮他酿葡萄酒。
“他的敌人想拉拢他,他的朋友开始敌视他……”安神父思索一阵。“那他最近在做什么?还在为那个少女阵残害无辜?”
“他没有残害任何无辜。”她坚定地搬起一小缸果子。
“除了少女阵,他不再接受'四府'任何任务。”
既然不被人信任,付出再多心血也只会使自己倍受质疑。
“所以他就自由地放手去做他的事。”
“什么事?”
“行侠仗义。”她笑得好骄傲。
安神父听不太懂,但看她的笑容,知道是好事,也跟着开心起来,和她一起将东西搬出去。行经大厅,她被门前一群女教友的争论吸引。
“怎么回事?”
女教友们尴尬而羞怯地指着教堂门口的俊秀身影,七嘴八舌地抢着说明。
“喔……”她愈听愈混乱,干脆直问那名高挑的陌生男子。“你有什么事吗?”
“我想找安神父谈谈。”
“可是今天是女教徒们傲弥撒的日子,不方便让你进来。”
“我有急事。”他温文的表情微有焦虑。“十分重要的急事。”
“这……。”虹恩为难了。
“我若非有要事相求,也不会挑在这么个不恰当的日子。”
她看看这名男子,眼中的恳切很是真诚。“那你等一会,我替你叫安神父过来。”随即使热心地快步向大厅深处的人影走去。
“安神父,有位男子……。”
背对教堂大门的虹恩看不见陌生男子阴冷的眸光,不知道他已朝着她的背后伸出修长手指。他指尖猛然一弹,远处的虹恩立刻如
被人用刀狠狠捅进去,当场向前伏倒在安神父身上。
“虹恩!”安神父看见虹恩顿时流出的大量鲜血,吼得几乎失声。
门口的教友们也吓得花容失龟,四处逃窜。
“虹恩、虹恩!”安神父慌乱地拍打她惨白的小脸。她还有气息!
她痛苦地在他怀里皱起小脸,几乎昏厥。“好痛……神父,我好痛……”
究竟是什么武器伤到虹恩?伤口在哪里?为何会涌出如此惊人的鲜血。
“快到兰王府叫人来,快!”
安神父在教堂呐喊的同时,元卿正和“四府”的另一名贝勒重新筹画著少女阵。
“我之前布的阵,死角定在兰王府,所以府里若有任何不详的动静,我完全侦测不到。”元卿在自家花厅的圆桌上,以清水画着
法阵。
“何以突然想转移方位?”
元卿茫然凝视桌面。“直觉。”
“你觉得兰王府有问题?”
“从一开始就有问题。照我排的法阵,应该不出六个月就能抓到紫微中宫的下落。现在都拖了九个月,砍了九个人头,却还找不
到任何蛛丝马迹,很不对劲。”
“紫微中宫?”
“就是将会统御‘四灵’,纵横天下的十六岁少女。”元卿在四个方位上以清水点上咒语。“我要的,正是她的头!”
就在他完成法阵最后一笔的刹那,桌面爆出激烈阵光,轰地一声,整个桌面猛然起火。
“元卿!快闪开。”他睡着双眼呆坐原地,视而不见地望着烧为一片火海的桌面。
“你在楞什么!”那人愤而将他拖离凶烈翻腾的火焰。
“来人!快拿水来!”
火势以惊人的速度吞噬整张硬实木桌,卷向四面八方,迅速扩张领域。
“元卿贝勒!”闻声赶来的仆役被厅内的景象吓祝
“这……怎会起这么大的火。”
“快传云板,这火来得不对劲!”那人吼着下令,同时强架着元卿出去。
云板深沉刺耳的击响立刻惊动整座府第,训练有素的下人们登时赶来扑灭已然吞没整间华丽厅堂的烈焰。
“你在搞什么,元卿。”那人忍不住低咒。“为什么弄出这种莫名其妙的怪火?”
元卿恍若神游大虚,脸色一片空茫,不动不笑,不言不语。
“元卿?”
他沉寂良久,听着众人急忙救火的纷扰,缀缀低语——
“我——找到我要的人头了。”
第九章
阿尔萨兰守在沉睡的虹恩身边,仿佛失去灵魂的空壳。
“我听不太懂,你的意思是,虹恩没受伤?”
“完全没有。”月嬷嬷冷然回应安神父。
“可是她流了一地的血——”
“那是她天癸来了的关系。”她不耐烦地解释。“就是女人的生理期。”
“但虹恩说她没有生理期,怎会一下子流出像流产似的大量血迹?”
“因为她的穴道被人打通了。”阿尔萨兰将脸沉在双掌中叹息。安神父不明所以,但感觉得出阿尔萨兰面对的重大打击。
“有人……可能在虹恩小时候就替她封死了穴道,让她的生理期无法来临。而教堂那名陌生男子的一击,正是准准地打通了她后
腰上被封死的穴道。”
“怎么打通的?”安神父不解。
“只要一颗小石子就可以办到。”月嬷嬷阴沉地凝视虹恩。“兰福晋醒了。”
“虹恩!”阿尔萨兰心疼地坐在床边轻抚她的脸。
“我……怎么在家里?”她迷迷糊糊地环视四周。
“你的天癸来了。”
她在阿尔萨兰扶她坐起的势子下一楞。“我……我的天癸来了?”
感觉到她在坐起动作中下体的不适与怪异感,她整个人惊呆了。她的生理期来了,她成为一个完整的女人、成熟的女人了?
“萨兰,我……。”她突然惊喜得不知该说什么,无法控制几乎喜极而位的神情。她现在是个真正的女人,她可以怀孕,可以拥
有萨兰的孩子,可以建立一个完全属于他们俩的家庭。
她再也忍不住笑着让泪水奔流而出。
“萨兰,我的祈祷应验了,我可以拥有我们的孩子!”
她激动地在他怀里又哭又笑。“拜托,千万别让这是一场梦,我愿意用我的命来交换,让它变成真的!”
“你的确得用你的性命交换。”
虹恩在他这句冰冷的回应下停住欢笑。他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
“萨兰,你……不高兴我可以拥有我们的孩子吗?”他不回话,只是颓废地望着她,宛如失去一切希望。
萨兰看她开始被凝重的不安感染。望至一旁的月嬷嬷和安神父时,惶恐的压力逐渐袭来。“你们是怎么了?不祝福我的天癸终于来了吗?”
“它不是自然来,而是被人破解。”她紧张地望着萨兰怪异的肃杀语气。
“你小时候可能被人封住穴道,使天癸不到,早上教堂里那名陌生男子的突袭,正好打开了你被封死的穴。”
“所以我的经期就来了?”她认真地凝视他。“这不是很好吗?说不定我还得谢谢那个人。不过为什么要封我的穴,是谁封的呢?”这样整人,未免无聊。
“虹恩,你确定你没受伤吗?”安神父仍放心不下。
“你昏倒之前明明说你很痛,是不是背后被人袭击的部位受伤了?”
“不是。不是。”她连忙笑着解释,原来他们在担心这个。“我不是被打中的地方痛,是头很痛。那时候突然头前痛得像被千根
针札到似的,差点痛裂了脑袋。”
她原以为大伙也会轻松一笑,可是没有,他们的表情反而使室内气氛变得更寒冷。
“你们到底是怎么了?”
萨兰落寞地凝望她许久,递上一面小镜。“看看你头上疼痛的部位吧。”
她迟疑着,张望他们好一会儿才怯怯接过镜子。今天大家是怎么了,喜从天降的一刻,竟然个个像要办丧事似的。难不成天癸一
来,她就丑成了大妖怪?
这么一想,她在翻过镜面之前倒真有些害怕。 光洁镜面翻转的刹那,她倏地闭起双眸,而后才敢慢慢打开。
没有变成丑八怪,也没有变成大妖怪,没有一下子变得特别成熟妩媚,也没有失去以往的娇美风采。只是眉心多了一颗痣,一颗
殷红如血的痣。
“这是什么。谁替我弄上去的?”擦不掉?那这就不是被人涂的了。
“这是印记。”月搅嬷接口。
“什么印记?”
“好比有的人小时候有跆记,长大后就会自然消失。而你的印记则是在长大成人之后,自然浮现。”
“是吗?”她好奇的盯着那颗鲜丽红痣,愈看愈有趣。
“挺可爱的。”
“虹恩,还记得元卿的少女阵吗?”
萨兰为什么突然提这个?“啊,这次应该是我上第十位少女子吧。可是现在离朔日不是还有好一段日子吗?”他只在每月朔日才
替少女阵出任务。
“还记得我斩杀的都是什么对象?”
“不就是什么年方十六、痣在眉心的……。”一阵顿悟赫然穿透她身体。年方十六、痣在眉心的少女?
她下意识地颤抖抚向自个儿眉心。
她是年方十六,可是之前她并没有痣在眉心。“这……是有人恶作剧的吧。”她僵硬地笑着,像要袜掉一粒污点似的擦着眉心。
“不是恶作剧,是有人以周严的计划暗暗封住你的印记,不让人识破你的秘密。”“我……我的秘密?”
“你将是统御'四灵'那群乱臣贼子的中心人物。”
“怎么可能,我根本……我甚至完全不明了'四灵'究竞是什么,怎会统御他们。”“这到目前为止,也仍是个谜。”月嬷嬷说道。“但依据元卿的盘算,你终究与他们脱不了关系,迟早会影响大局。”
“所以要杀掉我?”虹恩艰困地强颜欢笑。“我……不可能的,你们想也知道我没那个能耐。”
“或许吧,但摆在眼前的事实是,少女阵为的就是要取下你的脑袋。”阿尔萨兰的话比刀锋更加犀冷,划过她心口。
“不一定是我啊,天底下多得是痣在眉心的少女——”
“可是有几个会像你一样,被精妙的巧计层层守护着?”
虹恩浑身发冷。“这……只是巧合而己。如果这真是种守护,为什么现在会突然破解,不再守护我了?”
“也许的确是巧合,也许是你的守护者改变心意,有很多种可能的也许,但都改变不了事实。”
她就是萨兰要斩杀的少女!
虹恩无法接受事实地楞着,想说些什么,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萨兰、安神父、月嬷嬷,看来如此熟悉的人,一下子全变陌生。为何一觉醒来,物是人非,整个世界彻底翻复?
“你是说,你要砍我的头了?”
她不确定自己是否真有说出这句话,因为她并没有从自己颤抖的唇上听见任何声音,萨兰也没有任何反应。
“萨兰。”安神父实在不忍看虹恩被吓坏的模样。“你不会斩杀虹恩,对吧。”
他不回话,始终盯着她,仿佛面临与她诀别的刹那。“你不会的!”安神父甚至带有谴责的意味。“你不是说你其实并没有残杀
那些无辜少女吗?你当然也就不会杀虹恩。”
“我会,她就是我真正要砍的唯一脑袋。”虹恩眨着无法回应的大眼,感觉自己在逐渐冻结。她的血液冻结,浑身动弹不得;她
的肺冻结,无法呼吸;她的心冻结,无法感应。
她完全沦陷在扭曲的异境里。
“你唯一要砍的脑袋?那你之前砍的算什么?那些无头女尸的脑袋在哪里?”安神父忍无可忍。
“在我身上。”
一时间,安神父还以为这是汉文的某种成语。他听得懂,却无法理解。
“她们的头,一直放在我身上。”
萨兰空茫地凝视着虹思,由衣襟里抽出一张如信函般的符纸,朝下一倒,掉下八、九个白纸剪成的小小人头,颈口边都是俐落的
刀削痕迹。
“这……这些是……”安神父和月嬷嬷都呆祝
“这就是元卿布的阵。”
阿尔萨兰砍的全是纸人?
“衙门仵作那里的九具无头女尸又是怎么回事?那些可是货真价实,由多名仵作亲手检尸的血肉之躯啊!”月嬷嬷惊叫。
“元卿布阵的关键很简单,就是不要相信你的眼睛。”萨兰冷道。
“那……,你也可以用这个方法保虹恩一命。”安神父虽不赞同这些奇招异数,但眼前救人要紧。
“我能怎么保?现在连我们都确知虹恩就是该斩杀的目标,元卿岂会不知道?”阿尔萨兰终于火气爆发。“如果我有办法,我会不救她吗?你们谁有更好的主意,你们来教我吧!”
他愤恨的击掌打得桌面杯碗叮当响,恼怒的身影背着大家,气焰逼人。
虹恩的心被他的怒火消融,化为一股暖暖热流。
萨兰不愿杀她,舍不得杀,却不得不杀。如果他对她没有感情,就不会如此痛苦;如果他够狠,就不会有这些挣扎。
“若我真的注定得被斩首,我会根庆幸你就是那名刽子手。”
萨兰不确定自己听到什么似地回头,攒眉瞪视。她与他对望,望人彼此的灵魂,犹如面对着镜子。她的心底映着他的孤单,他的灵魂映着她的脆弱。
“我觉得我已经很幸福了。成为你的妻子后,我所有的愿望都实现了。我……有自己的家、有亲人、有朋友,还有了可以生孩子的梦想。”她硬生生地扬起坚强笑容。
“就算现在就离开人世,我也没有遗憾。我想要的,全都得到了。”
“虹恩。”安神父无法忍受。“别说这种丧气话,事情还没有走到尽头,多得是转目余地,不要就此放弃希望!”
“事情哪还有转圜余地!都已经摆明了王爷除了杀她一途,无路可走。”月嬷嬷低喃。
“你可以不杀,你可以带着虹恩逃!就趁现在事情尚未闹大,赶紧带她逃吧。”
“没用的,安神父。虹恩无论怎么逃,都逃不出笼罩着整座京城的阵法结界。”萨兰痴望着榻上脆弱的小身影,“我若不杀你,
死的就将是元卿。”。
“兰福晋是你的妻子,你当然舍不得,可元卿那只狐狸又不是你什么人,还顾忌什么!”月嬷嬷巴不得砍了那家伙。
“他救过我一命。”萨兰坚定地向虹恩声明。
虹恩深深地望着他,缓缓放下了所有怯、扰虑,绽放令他为之目弦的笑颜。
他几乎不敢相信他在她眼中看见崇敬的光芒,仿佛他是高贵圣洁的英雄。她的引以为傲,她的痴心仰慕,全都毫不保留地展现在
那双晶灿大眼中。
他的意识差点被胸中一波波热澜溺毙。从没有人给过他如此珍贵的无形冠冕,也没想过这徽不足道的眼神会带给他这般强烈的冲
击。
虹恩,虹恩!
他亟欲搜寻适当的字眼,告诉她他此刻的感觉,可是他该怎么说?他要说什么?那份意念隐隐约约,无从捕捉。
“难道虹恩真的非死不可吗?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
安神父的感叹打醒他的心。
“最能保护她的就是兰王爷,偏偏非杀她不可的也是兰王爷。”月嬷嬷无奈哼笑。
“还有人可以保护她。”萨兰一句话楞住所有人。虹恩痴痴等着他的下文,那份全然的信任、全然的依赖,让他紧握铁拳痛下决
心。
“你回克勤郡王府去吧。”
她有如当场被他一斧劈为两半。“你……要我回去?”
这就是他的答案?
“她娘家有能力保护她吗?”安神父怀疑有人能与萨兰的身手相抗衡。
“她娘家那窝鼠辈或许没本事,但她大哥的能耐,绰绰有余。”
“我不去!”虹恩坚决声明。
“虹恩……”安神父婉转相劝。
“我嫁进来之后,就是兰王府的人。这里就是我的家,我没别的地方可回。”
“别在这时跟我耍脾气。”萨兰渐渐沉下脸色。
“我不要靠别人保护,我要跟你在一起。万一……我真的出了什么事,我最后一刻只想要你陪着我!”
“你除了顾虑自己的感觉,也想想我的立场好吗?”他咄咄逼进。“你要我如何天天面对一个会死在我手里的人?你要我如何杀自己手无寸铁的妻子?”
“可是……我不要离开你。”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任性。”他的暴喝震得她整个人一跳。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她抖着小手强作镇定。
“可是患难夫妻,就是要在一起,才能共渡难关。我不能丢下你一人去面对……”
“你如果真为我着想,就该尽快赶往克勤郡王府,别扰乱我的立常”
“我没有扰乱……。”
“你既是我妻子,又是我任务上的眼中钉,是我必须斩杀的对象,又是我非得保护的人。你说,我到底该如何自处。”
“我知道你的处境很为难,可是……。”
“我从你醒来的对候就想问你,你的出现到底是不是某种刻意的巧妙安排?”
“萨兰?”
“这如果全是巧合,未免巧得太离谱。如果是预先筹划好的计谋,则真的十分高明。能把我逼到今天这种两难地步的人,我实在
佩服。”
“你别把事情想得太复杂……。”
“为什么我要娶的人会临时更替,为什么我会娶到一个被人暗中掩饰身份的奇怪少女,为什么我会这么凑巧地娶到我最该杀的
人,你不觉得巧合太多了吗?”
“萨兰……。”
“你的出现让我想到一句话:愈是危险的地方,愈是安全。我觉得隐隐之中似乎有某种计谋,正是跟着这个方向走。所以你会被
嫁到这最危险的刽子手之家来,因为这里最安全。”
“我知道你只是想逼我回去,但……”
“是不是有人料准了我绝对对你下不了毒手,恩!你是不是也为了这个目的而拼命引诱我,制造我的不忍心?”
“我没……”
“虹恩,巧合是当然的,但过多的巧合,就象征着某种阴谋。”
“别这么说!事情……”
“你最好暂时离我远点,让我重新思考这整个骗局。你在这里,对我只是干扰。或者这正是你执意留在这儿的目的?”
“我不要回去,你骗不了我的,我就是不回去。”她强硬地哽着喉头瞪视他。“你是故意用话欺负我,我不会上当,我绝对不
走。”
纵使她眼眶满是被他刺伤的水光,依旧死守立场,坚持不退让。
“你留在这里除了带给我庥烦,还有什么作用?”
“就算我没用,你不想看到我,我还是不走。”
“你为什么这么惹人厌,一定要黏人黏到这种地步?你就不能让我一个人冷静冷静?”
“我发誓我绝不会打搅你……”
“我突然可以理解你为什么一再被人转送。说是逃避官差查缉也许只是个借口,受不了你的任性和无理取闹才是事实吧。我甚至
现在就有这种感受。”她完全怔住,被他击中最脆弱的部分。
“虹恩,告诉我,你是不是在每次被送走之前,都这样死缠着人家不放?”他眯起残酷的质疑双眸。
她失去意识地呆呆瞪着他,耳边逗荡着童年的哭闹不要把我送走,我会乖乖做你们家的女儿!我发誓我会乖!我不要走!
几乎每次被寄养人转手,她每次都会如此拼命恳求。每个对她温柔的家庭,最后都以残酷收常
让我留下来,我不要再被送走了!我会乖乖的,让我留下来!
凄厉的孩童哭喊冲破回忆的屏障,捣毁她小心翼冀的刻意遗忘。萨兰为什么要把这些挖出来?为什么要重新在她的伤疤上补一
刀?
“你是不是每次都在收养期间热心地装乖假巧,好在人家家里窝下来?”
“你是不是总把人家搞得很受不了?”
“你是不是被送走时都会这样一哭二闹三上吊?”
“你是不是每回都不择手段地拼命委曲求全,让自己被留下来?”
“你是不是老拿这套死缠烂打的功夫和一厢情愿的想法,逼得别人烦不胜烦?”
“虹恩?”
“住口!”她疯狂地哭喊着,冲到萨兰身前狠捶猛打。
“你是故意这样说的,你只是想逼我走!你住口!”
“你干什么?”他厌恶地一把推开,她却又打回来。
“你又不知道我过去的事,凭什么随口乱说!你根本是在胡说八道,我才不听你的!”
“虹恩!”他恶狠狠地抓住她的狂乱小拳,凉凉一笑。
“何必这么反应过度?难不成我全说中了,嗯?”
“住口!我不要听你说,我不要听。”
“看来我说对了。”
“不管你怎么讲,我都要留下来!我不走!”
“真是丑态毕露,也难怪你会一再被人送走。”
“住口!”她狂喊着,泪水糊乱整张脸。她无力地垂头滑坐在地上痛哭,两手却仍高高地被他箝着。
是的,丑态毕露,她活像一条邋遢的狗,什么招数都使尽了,仍得不到任何一家收留。一家接着一家地转手,她一家接着一家地
哀求。她以为这一次不会再被送走,永远都不会了。
她恨萨兰,为什么要这样践踏她?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她狠狈地哭着。这是她的家,她不应该会被送走!
“虹恩,别这样。”萨兰蹲跪下来,捧起她的小脸吻啄安抚,“你总得面对现实,这没什么好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