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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无痕 第1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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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咽堋

  “你的手……”一到屋里,小羽便在油灯下查看冷昔的手,原本修剪整齐的指甲早已凸凹不齐,甲沟仍有少许尘土,细茧磨得几乎没了,指尖上密布长短不一的红痕,轻轻一摸便能翻落细碎的皮屑。忽然间,泪水模糊了视线,再也止不住泪水的渲泄,小羽低声抽泣起来。“对不起、对不起……”

  “别哭,”泪水,一滴滴落在冷昔手间,不多会儿,掌心聚成一汪清泓。冷昔抽出一只手,用指背拭去小羽连成线的泪,轻声地安慰她:“我没事,真的!只要那东西于你有益便成了。”

  “有益、有益……”小羽抬臂抹了把泪,抽泣着笑道:“娘说这冰川的雪蛤最是狡诈难寻,既能补身又能解毒,再无比这更有用的了!”听小羽这么说,冷昔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笑容,眸光随着眼帘的微阖渐而柔和,较之平素的冷艳,此刻的冷昔反倒多出几分慵懒之韵。

  “累了吧?”看着满脸倦意的冷昔,想到母亲临走前的叮嘱,小羽赶忙趁热打铁:“不如就在寨子里歇吧。”

  “算了,我不习惯。”冷昔想也没想直接摇头拒绝。

  小羽这才记起,这冷昔有着异于常人的洁癖,而这癖好很大程度同自己有关,不由心生愧意。“虎跳峡离这儿有三十里,你如今又……”小羽看了看已有睡意的冷昔,心一横,脆生生说道:“要不,你就睡我这屋子!”

  一听这话,冷昔一个激灵,顿时来了神:“什么?你说什么?”

  “你睡这屋,”话,已经说出了口,小羽也顾不得羞涩腼腆,大喇喇将大喜过望的冷昔往炕头推,“快上去!还有,你这身衣服早该洗洗了!”

  “我……”

  冷昔稍有犹豫地说了一字,就被小羽一口打断:“本小姐亲自洗,这总成吧?!快进被窝,脱衣服!”

  “可天气……”

  “怎这么罗嗦?跟个娘们似的!”小羽红着脸给冷昔盖上自己的被絮,马上背过了身,“再不脱,我叫他们进来帮你!”

  “给……”冷昔从被中探出了头,把褪下的衣衫搁在小羽手臂上,眉眼弯成一条弧缝,笑容灿过艳阳下的桃花,“不过,你睡哪里?要不……”

  “去!瞎想什么呢?!”背对冷昔的小羽脸越发地红了,“衣物洗好烘干,我会搁在桌上。我去我娘那屋挤挤,你就老老实实睡你的,别乱发梦!”

  说罢,小羽抱起衣衫,头也不回冲出了屋。

  再说白君涵,他饭桌上一见到冷昔,暮时的好心情便顿地消失了。对他而言,单是想到那张美得过火的脸,就令人心烦气郁、怒火中烧。餐后,他好不容易议完军务,将明日应对罗吕一事布置妥当,便急匆匆直奔小羽住处。

  哪晓得,一到此地,白君涵见到的却是小羽正猫着腰蹲在井边涮洗衣物,而衣物的颜色正是他近来最为厌恶的素白色。

  第四十三章

  不识故人

  一场冬雨,不及三两时辰便早早作罢。冬雨过后,漫天积云依旧,太阳匆匆露了个脸,也避开了湿冷的大地。兵卒的操练并未因城外不远处驻扎的罗家军放弃,相反,喝喝的号角较往日更为响亮。

  小羽趁夜洗衣,倒真着了些风寒。只是,晨间的雪蛤药汁和蛤渣炖萝卜一下肚,再重回被窝发出一身汗,再借助‘夜魂’相助,踏踏实实睡上半天,小羽这病到了下午已好了大半。

  趁着晚餐前的空隙,小羽去了趟自居小屋。热炕温暖依旧,冷昔已不知去向。怀着失落的心情离开小院时,小羽碰见了正在屋前转悠的秋儿。打他嘴中,小羽这才知道,午饭后,白君涵也无故失踪。听得这消息,小羽暗生不安,总觉得二人间一定有什么瞒着她。

  再说秋儿,端的就是察言观色的饭碗。自打昨日见识到他家主子对小羽非同寻常的神情后,便存了与之套近乎的心,无事就在屋前乱晃。于是,眼尖的他虽发觉小羽因王爷不在已而神不守舍、心不在焉,仍不愿放弃这讨好的机会,絮絮叨叨提起王爷昨日的英武、今日的捷报:罗吕一部叛将归降一事。

  原来,平统帝大早派人到十里外,请飞龙将军面圣,请来的却是被人五花大绑、披头散发的罗吕。这罗吕进去时尚还呲牙咧嘴的怒骂不止,嚣张的神色好不吓人,可一个时辰后,再看自陛下屋中出来的罗吕,已没了半点气焰,步履踉跄、面色惨白不说,神情也极为沮丧、懊恼,再无半点英气可言。更出奇的是,动手抓他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家的手下副将。

  对这结局,小羽丝毫不觉意外。要知道,罗吕毕竟是大邢臣子,私离辖地遣军来此已是死罪,随将兵卒不愿受到牵连也是人之常情。人,都有私心,于百姓而言,不求大富大贵,也要图个安身养命。罗吕自小被其父威名所掩罩,空有满腔抱负却无施展机会,如今,他虽独自主理东岸海防军,但时日毕竟太短,军威尚未建立,更别谈要人为之卖命。再者,昨日他阵前无故退兵,之后也无法解释,诸将并非他肚中的蛔虫,根本无法知其所虑。故此,事后对他心生鄙夷也是自然有的,而大家为求自保,必会倒戈相向。

  对秋儿所言,小羽并无太多兴趣,也没打断,毕竟,眼下的他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同息同命,知道些也好。只是,冷昔和白君涵素来不对眼,特别是白君涵,对冷昔始终都表现出极大的恶意。白君涵善谋、冷昔善武,二人若真在一起,让小羽无法不去担心,却又不知到底该担心谁才是。

  悬着颗起伏不定、忐忑不安的心,小羽坐到了餐桌上。或许是在囚室那些日子受了寒,白亦墨并未出来用膳,宛君自是相伴其侧,于是,昨夜还显得拥挤的餐桌,此刻只剩了大小司空与小羽三人。

  本来人少,加之义父与兄长话少,小羽心事重,这饭,三人吃得没点滋味。食刚过半,小羽已用了个半饱,一面心焦地瞅着兄长碗里的米饭,一面暗自盘算如何开口,让兄长出寨寻他二人回来。正在这时,打屋外风一般地冲进来一人,夹棉皮帘被高高撩起,暖烘烘的屋子蹭地灌入了一股寒气。小羽定睛一看,挟风而入的正是冷昔。

  冷昔看起来,同往常大不一样,炯亮的眸光滚烫得能喷出炙火,冰雕般的俊脸此刻竟涨了个通红。

  “你,你,你……”一进屋,冷昔就死死盯着小羽,不知是心太急还是气没顺,一句话,光个‘你’字,都说了三次。

  小羽见冷昔完好如初,没缺胳膊没少腿的,心里先是一喜,继而又是一慌:“你……他呢?”

  “你早知道了,对么?为什么瞒我?”小羽再说什么,冷昔显然未听进去,抓着小羽肩头不停耸,话语颤得难辩:“为什么瞒我!为什么?”

  “等等,你先等等……”小羽被他摇昏了头,刚刚咽下的食物在胸口翻得难受,“我,我……呕……”

  司空涧见势不妙,一个箭步抱住情绪极为激动的冷昔,同时暗示亦然将小羽拉开:“昔儿,冷静点!小羽受不了!”

  “冷静点,对了,冷静点,有什么慢慢说……”司空涧轻柔而不间断的语慰令冷昔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片刻后,冷昔不再挣扎,老老实实被司空涧按坐下,手足不再抖动,可盯向小羽的乌眸,炙热未减半分。

  “你……”过了半晌,冷昔重又开口,可小羽眼下担心白君涵,却又恐他再次激动,惟有望他速速说完,自己再问。“想问什么?”

  “你,你左肩有块红色的胎记……”声音再一次的颤抖了,司空涧眉心一拧,不自觉加大了臂膀间的力度。小羽有些奇怪,小心地看着冷昔,微微点了点头。“它、它是不是、像、像……”冷昔的话突地没了底气,恢复白皙的脸庞爬上片片绯晕,挤出的笑容虚得毫无气力,“像、像羽毛……对吗?”

  小羽皱起了眉,心中甚是不解:“这等事情除了爹娘,自己从未告知旁人,冷昔又打哪儿知道的?”不解归不解,事实就是事实,小羽只得老实承认。

  “果然……你,我是你豆豆哥哥,”说罢,冷昔突地将小羽揽入怀,把头深埋小羽颈窝喃喃低语:“火儿……火儿……我早该明白,你就是火儿……”

  一听这话,小羽整个人顿时僵了!

  被这话惊呆了的不止小羽一人,司空涧和司空亦然也不例外。要知道,在虎跳峡,自宛君口中,大家都听说过‘火儿’的故事。当时虽觉火儿死得惨烈,也曾为此唏吁一番,不过是感慨他人而已。哪曾想,兜兜转转,火儿竟然没死;而小羽,竟然就是火儿!

  餐桌旁,烛台上,光影忽闪不定,灯芯却挺直依然。耳畔,冷昔低低的絮语一如烛光轻飘,小羽却学不来灯芯的泰然,心绪早已随着突变凌乱如麻。

  冷昔口中不停重复的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不早告知,她就是火儿;为什么当年她片语不留,抛下他不辞而别;为什么将他的玉蝴蝶转赠她人……太多的为什么,让小羽无法作答。

  听着冷昔的话,小羽忽地心生悲悯,悲的是冷昔,悯的却是自己。冷昔虽然可悲,然,这悲他却心甘、无怨,而小羽则不然。小羽不愿相认,为的是内心早已明白,冷昔的情她无法负担,一旦承认,就成了缚心的麻,丝缕之间早已衍结成网,而这张网,小羽根本无力挣脱。

  “这还用问?”小羽尚在自怜,白君涵冷冷的讥嘲在身后响起。“小羽不愿讲,自是不想与你相认。”

  冷昔一听,腾地站起身,俊容惨白地盯着小羽,薄唇微颤,语调尖利:“告诉他,不是那样!”

  白君涵强忍熊熊嫉火,寻了张正对小羽的空凳从容落坐,顺手接过秋儿递上的热茶抿了两口,借机敛了敛心气:“何必自欺欺人?她若真与你有意,即便不是那个什么‘火儿’,也会主动冒认,哼,你以为她刻意隐瞒,又会为了什么?”

  “白君涵!你瞎说些什么?!!!”自打白君涵一进门,就没正眼瞧过小羽,刚才那话听来挟枪带棒的,她不恼才怪。“这里不关你的事!”

  “你……”冷昔指着满脸轻蔑的白君涵,舌尖气得打颤颤,“你……”

  白君涵见状,向冷昔嗤嗤轻笑,殷唇皓齿吐气如兰,剑眉英目似斥还嗔:“小羽不知情,恼我怨我,我都不怪!只是,你又怎能辜负我?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多嘴,告诉你印记一事,任你自以为是拖小羽去祭了阎罗!这下好,我一片好心,倒成了风箱的老鼠——里外不是人!!”

  “你!你怎知我这胎记?!!”一听说是白君涵挑出此事,小羽勃然大怒,怒目圆瞪地挽起手袖,奔过去就要打人,身后的司空亦然见势不妙,一把将之拖住。“你这卑鄙无耻、窥人隐私的小人!”

  “白兄,别说了!”司空二人早被眼前的唇枪舌战惊痴了,根本不知如何应对,司空亦然好不容易瞅空插上一句,惟愿息事宁人,却没一人理会。

  “小羽,你怎变得如此薄情?”此时的白君涵早已嫉火攻心,哪又罢得了手?只见他不急不愠地向小羽侧过半张脸,邪邪地一挑眉,语气骤然变得哀怨:“那夜,荪山客栈,你我共处一室……”

  “别说了!!!”听白君涵这么一说,小羽这才想起那夜,自己曾被其扯去外衫,或许,那时让他瞧到了印记,俏靥顿时一片嫣红。“就算这样,我们根本没什么……”

  一听这话,冷昔的心彻底凉了。他扬起了脖子,冷漠孤傲地俯视小羽,乌眸黯淡无光、脸上波澜不兴。“我,我们真的没什么……”小羽从未见过这样的冷昔,此时的他,就像受了伤的刺猬,再一次竖起冰凉的刺,唤得小羽自责不已,鼻头酸涨难受。小羽扯住冷昔的袖角,怯生生地向他解释,“那天晚上,我们不过比试了一番,别的什么都没发生,真的!相信我,别这样看我!”

  “什么都没发生?”见小羽如此维护冷昔,完全无视于他,白君涵强忍多日的妒嫉全数冲上脑门,心,更是疼得没了一点知觉,脑海中已是混乱一片。“那日,她肚兜上的喜童头顶只有三根毛,不信,你自己去问她娘!”

  “白、君、涵!”小羽一声厉喝劈空而下,之后,她慌忙抓住冷昔的胳膊一阵猛摇,语气甚是虚空乏力:“不、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和他真的没什么……”

  “我们没什么?”小羽越是这样,白君涵的话越是说得尖酸:“我身上,该看的,不该看的,你都看了,还说没有?”说罢,他冷嗤一声,双手硬生生扯开衣襟,露出健硕光亮的胸膛。“难道,连这,你也忘了?”

  “我……你……” 霎时间,屋内四目铮铮、火光四溅。气昏了头的小羽,除了死死盯着白君涵,颤抖的双唇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够了!!”冷昔厉色一吼,顿时鸦雀无声。他空洞的目光将呆滞的众人一一扫过,最终,停在了小羽脸上。望着小羽,冷昔疲倦地扯出一个微笑,而后孑然离开。就在他转身之间,留下满目苍凉。

  第四十四章

  江山美人

  雪意浓、寒气胜,冰刀碎貂裘;枯林殆、疏影斜,冷剑锁清容。

  漫天的雪花纷纷扬坠落在这苍辽之地,青砖、黄土、石井、寒阶,星星点点变得斑白,继而茫茫成片。

  屋前的木栏上,黑色的裘披积起蓬松的雪瓣,院前的敞地里,藕青的长衫飒爽飞舞,和着断弦四烁的剑芒,时而曼如飞絮,盈盈轻舞,时而疾如流星,破空无踪。舞剑之人,招式凌厉,神情狂骜,紧锁的眉目间有着化不开的郁结。

  雪,越下越大,剑,越舞越疾,随侍远远看着裘披被尽数掩在雪下,瞧不出半点黑,地上的白雪随黑貂皮靴的跃、踏、踢、拨,生出凌乱的污痕,心焦不已却又不敢多言。

  “陛下有旨,传汉王觐见。”小僮眼瞅这剑似乎舞得没个头,遂清了清嗓子壮胆叫道。

  过了半晌,白君涵方收剑回气,闭目凝神片刻,再睁眼时,狠狠剜了随侍一眼,旁若无人地提起裘披一抖,积雪哗哗散落,一甩手将之披上身,大步流星朝东院走去。

  一进屋,白君涵目不斜视直奔白亦墨炕前,单膝及地抱拳而拜:“孩儿叩见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吧!”唤起后,白亦墨靠在半身高的软垫上,神情不定地盯着额头尚有碎冰屑的白君涵,默默不语。

  白君涵猜到父皇为何如此,心中老大不快。故此,他脸上虽恭卑依旧,可眉头却不时微耸。白亦墨不问,白君涵不提,一时间,屋里除了木炭炸裂之声,安静得连针尖落地都可听到。

  “本来,”白亦墨轻咳几声,揉了揉额角,缓缓说道:“你的事,朕不想过问。可,事关小羽母女,我无法置身事外。”白亦墨话音一顿,瞥了白君涵一眼,见其静立一旁,面无表情望着脚下的火龛,语气又黯了几分。“坐吧。”

  随侍及时地端过一张椅子,白君涵朝白亦墨微微一鞠,轻声言谢后,毫不客气地坐了下去。待他坐稳,白亦墨手臂微拂,随侍得到暗示,掩门而出。

  “现在,这屋里的,是父子,非君臣,那些繁文缛节一概免了。我只惟愿,你我能坦诚相待。”

  “是,孩儿遵旨!”白君涵垂眼低眉答道。

  白亦墨见状,长叹一声,继续说:“算了,我这话,你若真能听进心里去,也成。看得出,你喜欢小羽,今日这事全因妒嫉之故。”听这话,白君涵脸上先是一红,旋而转白,抬眼望向白亦墨时,满目欲辩之色。白亦墨微微一笑,将白君涵的话打回腹中。“朝堂上,即便给你冤屈,也从不多言。但我知道,你这倔性随你娘,自小便极是要强。刚才,我这么说,你一定不愿承认,可事实就是事实,内心的感受再怎么掩饰,它也不会随之消失,只会越发浓厚。”说到这里,白亦墨的话渐渐轻柔起来,“现在的你,像极了二十五年前的我,为了能达到目的,什么都做。可是这样,你会在不知不觉间把她推开,她的心,也会因此离你越来越远。”

  白亦墨的话就像针,针针扎在白君涵的心尖尖、肉瓣瓣上,奇痛无比。打冷昔一转身,他就知道,自己错了,小羽的心已随着那孤寂的身影,离开了自己。回头想,任何事情,只要关系到小羽,他的情绪必会大起大落,而这一切,他根本无法自控。为求一点心喜,他会为之放下自尊,不顾风度,相处起来更是患得患失、小心翼翼,这样的白君涵,连他自己都鄙视。忽然间,他觉得有些累了,那是一种让人身心俱疲的累。

  “你该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小羽到底是不是你所爱的人?”白亦墨细细观察着白君涵,试探性地说道。“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对你们而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不!”一听这话,白君涵顿时警惕起来,对着白亦墨瞪圆了眼,果敢坚决地回答道:“我爱小羽!休想要我放手!”

  “哦?果真如此?”白亦墨凤眼一眯,冷冷嗤笑道:“这个,未必吧。若真这样,当日你明知小羽被挟,又怎会毫不犹豫地弯弓射箭?”

  “我……”白君涵胸口一堵,语气虚了不少,“孩儿十年前已能百步穿杨是众所周知的事,况且事先我已安排妥当,小羽不会有事的。”

  “假如,她脖间的刀再快一点;假如,她身后的卫士补了一剑;又或者,风一吹、马一跃,你的手正好一抖,飞箭指向的是小……”

  “不!不会!”白亦墨的词锋咄咄逼人,白君涵捂着几欲炸裂的头颅大声喊叫:“不可能!!!”

  “涵儿,这只是假设,”望着神情痛苦的白君涵,白亦墨心头一宽,略展笑容,口气舒缓许多:“事实上小羽没事。不过,”待白君涵稍觉气顺,白亦墨双眸一凛、语调急转直下:“你既能想到制造混乱、趁那人分神之机射杀于他,又怎没料到这些不测?凭你的心智,除非不愿去想,否则决不会有此漏算。”听得此言,白君涵神色顿黯,原本紧捏的双拳无力地垂到腿侧,颓废地低着头不言不语。

  “唉,这话挑明了说,为父也心存不忍。只是就算我不说,你心里也清楚。江山美人,孰轻孰重,想必你早有所定。眼下,大邢面临浩劫,苍生陷于危难,需要你去一肩担当;而小羽也身中剧毒,要想求生,少不得冷昔襄助,于你而言,该如何去做,也真得好好想想了。”

  “剧毒?什么意思?”白君涵一愣,他与小羽相逢不过两日,怎就半点没瞧出?

  “小羽中了‘夜魂’之毒,平日只是嗜睡,若无冷昔助其调气,寿期不过半月。而这毒的解法只有冷昔母亲知晓。”

  “该死!我找他去!”白君涵猛然起身,要去寻冷昔,却被白亦墨止住。

  “小羽中毒,不关冷昔的事。只是,半年内,冷昔若不能劝得其母施救,小羽必死无疑。”话已至此,该说的白亦墨都说了,此时,他疲倦地闭上了眼,慵懒中透出一丝无奈。“该怎么办,你自己想吧。还有,你同香儿的婚事,我看你也应了吧。”白亦墨停下话,眼瞅着白君涵不言不语地呆望向他,可空洞的眼神不知飘落在哪处,心头腾地一酸,忍不住又咳了数声,再开口时,嗓音已微哑,“你可知,朕为何故意将你留在西辰?要知道,人心隔肚皮,枉他丁汝玄跟随朕这些年,对朕可谓是忠心不二,却难免有做大之心。此番,调丁卫坤前来护驾,起初只为他孝心极重,有其父同行必会全力护驾。谁曾想,你被引来西辰,朕这才想到留下你与他,借机试他们父子一试。”

  “试?难道……丁兄起初能及时到达西辰?”白亦墨的话成功地抓住了白君涵的思绪,他开始暗暗思索个中微妙。

  听白君涵一语中的,白亦墨欣慰不已,点头笑问:“想到了什么?”

  白亦墨的鼓励,令白君涵豪气顿起,他略略沉吟,慢慢答道:“看来,丁丞相得知他并不与父皇同行,暗地传信丁兄寻个借口放慢速度,为的是待父皇和二哥之间决出胜负,再出手得利。”

  “说下去。”

  “如果,二哥真能得手,他们父子可借平叛之名,理直气壮与二哥一争天下;如若不然,也可借口路途艰险,护驾来迟,父皇断不会因此治他们的罪。若是父皇与二哥相持不下,那时他们定会坐壁观花,静待渔翁之利。哼,说不定他们连弑君篡位,嫁获二哥的心都有!”

  “君涵,知道你最大的弊病么?”

  “性急、冲动。”说起这,白君涵重想起刚才之事,悔意又一次涌上心头。

  白亦墨见他如此,缓缓说道:“成大事者,能人所不能;行人所不行;纳百川之量,穷天际之涯。如不出意外,明日内,丁氏父子自会抵达风石寨。丁香儿是他父子的掌上明珠,她对你又情愫极深,你若应下这门亲事,他父子原本喜你,这般亲上加亲后,你再想成大事,他们必会鼎立相助。”

  “不!除了小羽,我谁也不娶!”白君涵发觉话题再一次绕回至分手一事,情绪陡然激动,“即使半年内与小羽不能相见,我也决不另娶她人!”

  “君涵,可否记得西辰的牢狱?”白亦墨愣愣地望着面色赤红的君涵,过了半晌,方幽幽一声长叹:“你可去过寨中的囚室?”

  白君涵一听,沉默了。他明白,白亦墨暗示自己没足够的能力去保护小羽,倘若依然坚持拒婚,他不仅得不到江山,迟早累及小羽,以及这一干人的性命。

  “咳咳……”一阵猛咳后,白亦墨手心的丝帕上,多出一斑乌红的血渍。白君涵见状,连忙自暖壶倒了一盅热茶,递给其父。白亦墨浅抿数口,啐入递来的铜痰盂,浅浅的红被灿亮的黄,映出几分妖娆之色。

  “为父这身子不会拖得太久,你有机会去娶心中的娘子。唉,也许我错了,不该逼你步我后尘……”最后一句,话里竟有着说不出的悔意,白君涵听得心头咯噔一跳,“罢了,你自己看吧,我不逼你了。下去吧!”

  “江山再大又怎样,没有你,这颗心永远是场空。”轻轻上掩门,屋中隐约传来一句呢喃,轻轻渺渺,空空妙妙,在白君涵耳边不停回荡。

  第四十五章

  雪心

  “昔儿……昔儿……”远远的呼唤夹在雪籽坠地时的噼啪声,传入了冷昔耳边。冷昔稍稍一愣,脚下却没放缓半分。

  “昔儿,听我说完,你再走不迟!”冷昔步伐快,司空涧更快。不足一盏茶的功夫,司空已拦在冷昔前方。

  看着地面薄薄的雪层被来人毡毛皮靴踏出数枚足印,冷昔恍惚了,双手不觉捏拳缩回衣袖。冷昔眉目低垂,不作声响。眼前的雪印同那夜的足痕在他的脑海重叠,心不由地开始阵阵悸动,袖中冰凉的手心亦似那夜一般,沁出了点点碎汗。

  “回去吧,”司空涧看不到冷昔的表情,话也说得很是轻柔:“不管怎样,羽儿需要你。” 冷昔一听,手心一紧,身子顿地僵直了。他虽没抬头,依旧默默无语,可司空涧能感觉到,他在赌气,赌的是股犟气。

  冷昔的心思任谁都看得出,司空涧又怎会不知?只是,在他看来,小羽待他却不似少男少女间的爱慕之情,反倒像割舍不开的骨肉之情。刚才那一幕,他看得清清楚楚,听得明明白白,白君涵无非是妒嫉心作祟。他明知冷昔紧张小羽,故意说些暧昧不清、真假难辩的话,为的就是激走冷昔。再说冷昔,偶然得知心念多年的火儿没死,小羽就是火儿,心绪已然难宁,再被白君涵这么一欺一乍,哪还听得进旁人只言片语?眼下,小羽之毒少不得冷昔每日施功调气,冷昔对小羽的情意也不是说放便能放下,真这么任他一气之下甩手而去,他日必定后悔。司空涧暗想:他不能眼看着冷昔做下会令他后悔终生的事。

  “除了你,谁也延缓不住‘夜魂’的毒性,你这一走,小羽必死无疑。”司空涧一面说,一面瞧冷昔的反应,只见他一双眼盯死自己脚下,不由地也瞥了一眼,“当年的火儿已经死过,难道你真希望小羽没命?”听了这话,冷昔开始不安地抖弄靴面上的雪。

  雪大了,起初夹着雪籽的细细的雪花,渐渐有了鹅毛般大小,铺天盖地飘散下来。树木、衫石、小径盖上飞絮般洁白轻柔的雪被,冷昔与司空涧迎风而立,肩头各自罩上了浅浅的雪衣。

  “我知道你在乎小羽,甚至胜过你的性命。可是,当需要你为小羽的幸福与不幸做个选择,你又会怎样?”问完后,司空涧许久未曾再开口。随着时间的流逝,冷昔的气逐渐消了,再过一会儿,他抬起了头,清亮的瞳眸看着司空涧,里面透出些许茫然。司空涧心疼地为他拂去发间的雪,面对那张略带青涩却又抑郁忧愁的脸,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孩子,真爱一个人,就要学会去包容她的一切,全心全意为她着想。要知道,只有她幸福了,你才会快乐;否则,即使得到了她,你也痛苦不堪。”冷昔听完,垂下了眼,随着幽幽的一声长叹,面对司空涧卸下了防备。司空涧见状,忍不住一把将之抱住,脸颊贴在其鬓角边,遂而闭上双眸,唇边露出一抹苦涩地笑:“给她自由,让她快乐,只要能守着她、望着她,看到她的笑,这就足够了!”

  这次,冷昔没有抗拒司空涧。此刻,两颗心是如此相近。

  施针完毕,宛君已是满头大汗。把针一一放入针匣,顺手拭去额间的细汗,宛君回头望着炕上的小羽,睡得很是安静,若不细看,根本无法察觉睡梦中的柳眉正略耸微颦。

  宛君坐在炕边,手指不断抚摸针匣上火烙浮云的纹理,望着小羽默默瞧了半晌,长长一叹,为她拽好被角,起身出屋。

  刚撩开里间的门帘,宛君瞧到司空涧正推门而入。“大哥,怎么现在?”话没说完,她一眼看到随后而来的冷昔,那俊美的脸上,冷若秋霜,不带一丝情绪。司空涧神情凝重地向宛君微微颌首,掩上门,随即替冷昔拂去身上积落的雪。

  风夹着雪,穿过门廊,飘落入屋;关门刹那,萧萧风声嘎然而止,屋内顿时安静下来。看着冷昔,浑身透出的寒意比屋外的冬雪还浓还烈,宛君的心也无故随之僵冻、沉甸。

  闪至帘后,宛君让司空父子入内,侧身而过时,冷昔对宛君没有半点虚委之意。晚间之事,宛君自亦然口中业已知晓,回想往时,她二人相遇,冷昔多少有点示意,如今这样视若无睹,显然是内心中对小羽依旧介怀,而绝非外表看起来的冷漠无谓。

  “宛儿,羽儿怎样?”司空涧瞧着小羽问道。

  “虚火旺了些,自打晕倒,到现在都没法控制。”

  听她说完,司空涧低着头半晌不说话,冷昔面向小羽背着二人,宛君瞧不出这话他听了后,神情可有变化。片刻后,司空一声叹息,向宛君轻声说:“宛儿,我们出去吧。”

  之后,司空涧与宛君回到外间,独留冷昔守在小羽身旁。

  冷昔犹豫半晌,扶起因毒性发作而沉睡不醒的小羽,依司空涧所授之法为小羽调匀内息厚,方将之放稳躺下。宛君自冷昔开始施法,便早早离开,司空涧眼瞅冷昔守在炕旁,对着睡梦正酣的小羽,久久不曾移目,惟有一声长叹,也走了。而冷昔,凝望小羽心绪难平,哪还顾得上他人如何?

  鹅毛般的大雪飘了一夜,时近辰时,仍无半点消停之意。

  至后半夜,冷昔趴在炕边迷迷糊糊睡了。待窗纸朦朦泛白时,屋外细碎的脚步声惊醒了他。脚步声很轻,也很沉稳,踩在雪上,发出吱吱呀呀的细响。冷昔突地一津,保持原状并不动弹,可心却无故地烦躁起来。脚步声在门前止住,冷昔摒气静待,过了很久,耳边传来门轴的转动声。冷昔趴在臂膀上,猛地睁眼,后缓缓闭上眼帘,心头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突突直跳。门帘被掀开,屋内又是一阵死一般的寂静,之后,脚步声没了来时的沉稳,略显慌乱地消失于寒天雪地。或许是走得太匆忙,外间的门未掩实,寒意夹着晨间草木爽心的清凉之气,渗进了温燥的屋子,冷昔彻底醒了。他站起身,望着睡态娇憨的小羽,思绪纷乱。

  小羽历来多梦,可自从中了‘夜魂’之毒,随着时日的增加,梦,少之又少。昨夜,她又做梦了。梦中有些什么,醒来后,她也记不太清,然而,梦初时置身火海的烈火灼身般的苦痛让她记忆犹新,却又不愿往下多想。

  一夜的雪,染白了整个世界。同往常一样,拜‘夜魂’所赐,小羽醒来早已过了午时,而众人都已习惯她的不同。用完早餐加午餐,小羽系披好雪貂长氅,独自来到寨子后院的马厩。风石寨的马厩极大,前后有五六排,长长的马槽、马棚连成一条,槽内的干草和着磨碎的豆饼一堆一堆,一匹匹马儿无视寒雪,暇意地咀嚼着自己的美食。

  小羽寻了个墙角的石碾,扫开积雪,紧了紧衣氅,坐下。这里除了马儿,再也见不到一个人影,飘飘而下的雪沉净了天地,也可以让人心平气和地去想些问题。而此时,小羽要的也不过是一个没人注意的,安静的角落。

  马儿很斯文,不时也会偎在一起,窝在干草堆中相互取暖。马儿的眼很大、眼睫很长,望着你时很沉静,仿似随时会开口,同你分享些什么。看着它们,小羽走神了。

  人,同动物,到底哪种更聪明?世人都说动物愚笨,可它们却懂得同生共死、群策群力的生存之道,人虽聪明,却往往自相残杀,彼此不容;都说豺狼虎豹嗜杀成性、牲畜残忍无情,可虎狼无德尚知不食子,人知书达理却会卖子求生;茫茫天地之间,悲剧无数,相较于人祸,真有多少人是死于禽兽爪下?人,枉为苍生主宰,驯服了猛兽凶禽,却驯服不了彼此的心。事实上,人心难测,才是所有悲惨的源泉。

  不觉间,小羽又想到了白君涵。自打开始,她就知道,白君涵不似父兄。他时而嬉皮无赖、时而深情款款;时而放浪不勒、时而豪情万丈,哪一个他才是真的,小羽无法分辨。偏偏这样的他,让她迷惑茫然,放心不下,内心深处的不安更令人心畏、彷徨和抗拒。

  昨夜的事,原本没那么严重,冷昔气恼自己也是情有可缘,她可以慢慢解释。只是,白君涵在冷昔和众人面前夸大、歪曲一些事,故意诱导旁人误解她,极是无礼。要知道,她是一女孩儿家,这些事白君涵这么一说,她又怎好同人辩释?就算他素来狂放不勒,不顾及她的感受也罢了,之后还公然当着她的面,扯开衣襟、敞露胸膛,同当众羞辱、轻薄她又有何不同?或许,在他眼中,她跟他身边那些女子,原本一样!

  这个想法,令小羽的心,疼得揪作一团。就像有千万柄冰锥一把一把扎心上,淌着血的心被冻得没了知觉,心房上布满了空空的洞,寒风吹来又冷又痛。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竟如此在意白君涵,而所有的情愫全都源于自己那自作多情的梦。

  小羽呆坐雪地里,一动不动,厚厚的积雪掩住了秀发和衣衫,脸上,神情忧郁、眼神僵直,没有一丝生气。远远看去,如同石碾旁堆砌的雪人,时间在她身上凝固,任凭雪花肆意地飘坠。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乌黑的木球贴着薄薄的雪滚到小羽脚下。小羽的脚尖被木球撞了一下,抖落了一片浮雪。

  一双厚底黑布棉靴来到小羽面前,木球被大手拾了起来。随后,一个温儒沉稳的声音在漫漫飘雪中响起。“姑娘,需要在下相助么?”

  过了一会儿,小羽长呼一口气,缓缓抬起了头,头顶的积雪纷纷滑落身后。眼前的男子一身灰衫粗布长棉袍,腰间一抹黑色宽幅粗布腰带,灰巾束发,眸似寒星,面如皎月,整个人一如这声音,温文如玉。

  “没事,我就这么坐坐。”小羽向他柔柔一笑,旋而重又垂下了头。

  “雪大,姑娘还是回屋吧。”男子好心地劝道。小羽听完,懒懒地摇了摇头,不作回答。男子见状,也不走开,就着么和衣坐在小羽身旁,自语叹道,“人,若能同这雪花一般,自在就好了!”

  小羽一愣,瞅了瞅他,抬眼上看:天空阴霾密布,纷扬飘洒的雪花素洁无暇,不急不缓、怡然自得地落在四方,用它晶莹洁白的身躯照亮了眼前灰蒙蒙的天地。

  第四十六章

  订婚

  雪,曼舞依旧,自脸颊滑落时,发出细细的‘唏唆’之声。一点一点的冰凉缀在微温的肌肤上,没有风的凛洌,没有雨的张扬,没有雷的惊骇,没有电的锋锐,带着似有似无的酥涩轻轻掠过,小羽禁不住扬起脖子闭上了眼,细细品味这难得的清净。

  “嚏……”一粒雪花顽皮地钻进了鼻中,陡然一浸,小羽响响地打了一个喷嚏。

  “心情好些了么?”男子温温地声音在小羽耳畔响起,小羽睁开眼,望着他莞而一笑,并不说话。男子见状,也笑了,儒雅的面庞多了几丝生动。“你看,”男子伸出手,接住坠落的雪瓣一捏拳,不多会,再张开时雪已融成汪水。“任它落到哪里,命运终究这样。人何尝不是如此?”说罢,他一回头,笑看有低头瞑思的小羽,继续道:“事无尽喜,亦无尽忧,心若放开了,万事都一样。”

  “难道先生就从来没有心忧过么?”或许是雪色的映照,再抬眼时,小羽的瞳眸已是菁亮如初。

  看着小羽,男子唇纹渐深,黠笑着双眸,深处涟动水一般湛清的波韵:“人有七情六欲,我乃凡夫俗子,怎敢例外?”瞧他说话时眉梢暗耸,小羽有些不解。他腾地将手中的木球置于小羽面前,故作忧愁地说道:“唉,光这劳什子,就让我多日了。”

  “什么?”小羽将信将疑接过那球,仔细翻看。球体乃檀木所制,泛着幽幽的檀香。许是被多人抚摸过,镌刻的歪歪扭扭的符纹已不太清晰,乌红的球身两侧各有一个细如檀香的圆孔。

  “这是乌戎国大禅师圆寂前留下的圣物,说谁若不损球身穿绳而过,能保乌戎百年太平。”

  “不就穿个绳么,有那么奇吗?”小羽瞥了男子一眼,旋而举起球逆光望去,哪晓得,看似前后贯通的小洞并无半缕光亮。小羽不服气,将球前后左右翻看,依然如故。“怎么这样?这里真是通的?”男子笑了笑,望着小羽不作回答。小羽想了半晌也没得出答案,悻悻然将球还给了男子,“也不知是真是假,就算我能将绳穿过去,这乌戎国的太平我也万万保证不了。”

  “那也未定。”男子接过球,轻轻拭去球身上的残雪,低头说道,“世上之事谁也说不准。”

  “这球既然这么重要,怎么会在你手里?”

  “像你说的,众人原本不信,加上谁都没法将绳穿过去,这预言,也就没人看重了,所以……”他小心地把球拢入袖中,望着远处的马匹,一脸温柔:“既然没用,还不如送给小妹,权作个玩意儿。”

  “你很疼你小妹吧?”听他这么一说,小羽想到自己的兄长,不由地笑了:“我也有个哥哥,很疼我的!”

  男子站起身拉起小羽,替她拂去帽沿上的积雪,怜惜地说道:“骨肉至亲自是最贴心的,快回去吧,别让你哥担心了!”

  “哎!”不知为什么,他身上的某种东西,让小羽心头暖烘烘的,刚才的愁绪一时间也不再烦心了。

  走到马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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