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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火燎原 第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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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我会陪着你。」

  「不,」錤沣一字一顿地说:「你必须去马洛西和寇斯塔·丹堤雷斯教授碰面。这里交给我跟警方就好。」

  羊甯总算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原来他的爱人并不是单枪匹马与匪徒对抗。「你要设圈套。」

  「没错。而我就是那个饵。」

  《欲火燎原》59

  刚放松的心神,不由得又紧张起来。「可他们预计我们俩都会在的。」

  錤沣凑上前拉住他的手腕,将他带向自己,直望进他的眼睛。「甯,昨天惹火他们的人是我。我打晕了他们两个兄弟,还让领头的丢尽颜面。要是他们真的回来报仇,肯定是冲着我来。」

  被爱人热切的措辞给打动了,羊甯只能含糊地反驳着。「可他们其中一个看上了我。这一次我不会那么懦弱了。我会准备好与他们搏斗。我可以帮你的!我──」

  錤沣不禁莞尔,笑声轻柔而性感,羊甯体内瞬间腾起一阵激动。「恕我直言,宝贝,你根本手无缚鸡之力,怎么跟人家打架。」

  他放开羊甯的手腕,往后退一步,又换回一张严肃的脸。「拜托你,别再跟我争辩了──开着越野车去马洛西吧。我已经替你安排好跟丹堤雷斯教授在taka taka饭店碰头。饭店就在大马路上;你肯定找得到。他两点会到。把多里斯和其他比较好的几件古物带去。」

  「我不要离开你。」

  「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錤沣开始有了怒意,脸有些胀红。「天哪,甯,现在不是耍顽固的时候!如果你的梦没错,我决不能冒险让你留在这儿。」

  「可是我想──」

  錤沣又伸手去抓他,摇一摇他的肩膀。「快收拾东西,到马洛西去。」

  「可是……」

  「我得确保你的安全。」錤沣短暂地移开视线,喉头动了动好似在吞咽。当他的目光重又回到羊甯身上时,羊甯看见他眼中闪着泪光。「相信我。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会没事的──有警察帮我。」

  羊甯心里一热,情绪彷佛一下子都涌到了胸口。他挣扎着要呼吸,目光落在錤沣那张他极为钟爱的英俊脸庞。「可别逞英雄啊。」

  錤沣立即现出一个自大的笑容。「我还以为我早就是你的英雄了。」

  「是的,」羊甯激动地说:「但勇敢贵审慎,别冒不必要之险。」

  「我可不是懦夫。」錤沣略顿了顿。「除了感情的事以外。」

  羊甯挤出一抹笑。「我想要一个机会把你这个缺点改过来。答应我,活着来见我。」

  「除非你先答应我去马洛西,远离这个险地。」

  羊甯深吸一口气。这他着实无法答应,可又不想骗錤沣。他会去见寇斯塔·丹堤雷斯,一旦把多里斯和其他古物安全地交给他后,羊甯知道自己会马上驱车返回,站在这个他爱的男人身旁,共同抗敌。

  錤沣微斜着头,眯缝起眼睛。「亲爱的,答应我。」

  实在说不出口,羊甯缩短两人的距离,凑上一吻。两只手环住錤沣的脖子,张开唇瓣深情地吻着。欲望顷刻间遮盖了恐惧,他心里确信錤沣会安然无恙的。这不会是他们最后的吻。绝对不会。

  分开吻,呼吸急促,两人定定望着彼此。錤沣看上去有些迷茫,原本善于控制情感的能力此时突然松懈下来,露出少见的脆弱。

  羊甯想要再一次吻他。于是身子往前凑,可錤沣却往后退一步,双手交抱在胸前。

  「你该走了。」錤沣对着路虎越野车努了努下巴。「别忘了带上多里斯。」

  点了个头,羊甯拿起塑胶购物袋,里面是盒装保存的古物。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朝越野车走去。等到把袋子安全地放到乘客座的地板上,才转过头来看向錤沣。宝藏猎人正注视着山脚下,背对着羊甯。

  羊甯吸了一口气。他一定要说。「喔,对了……」他开口喊道。

  錤沣听见了,转过身来。「什么?」

  羊甯脸上堆起笑容。「我爱你。」

  《欲火燎原》60

  錤沣等待着。

  少了羊甯开朗欢快的存在,遗址显得空荡荡的。在路虎越野车驶离后的好长一段时间里,錤沣定定俯瞰着山脚下那条蜿蜒曲折宛如白色丝带的小径,静候越野车的身影出现。当看见车子在高低不平的山路上徐徐前行时,他脸上浮现笑意,脉搏加快。

  换作是他的话,就算是崎岖山路他也会全速前进,车子弯来拐去的,几乎是轮不辗地的,少有机会跟路面上的小卵石摩擦。相反的,羊甯的驾驶展现出他的谨慎和少经验,车子像只蜗牛似的缓慢前行。錤沣不禁咧嘴一笑。待会儿一定找个机会取笑他的小羊宝贝。

  他看着路虎越野车爬到了一山坡顶端,跟着便从他视线里消失了。叹了口气,錤沣转过身,拖着沉重脚步朝探沟走去。他的两只手插在口袋里,眼睛望着探沟,一点也提不起劲来。

  1b号探沟已经挖到了床岩,没有再可挖的了。在此探沟里,他们掘到了希腊青铜中期的土层,发现几个颇有意思的小东西。他理应感到高兴才是,自己的论点得到了明显的佐证,这个遗址的确创立于青铜器时代晚期,可是不知怎么的他却找不出半点热情。

  看样子似乎是只有羊甯在身边的时候,他才有心情欣赏、享受这些出土文物。

  錤沣甩甩头。他一定得停止这样的想法。就算他喜欢羊甯的陪伴,也不表示此后的每次寻宝之旅都可以带着羊甯在身边啊。

  「别傻了,卫錤沣。」他喃喃自语着。

  附近的某个地方传来知了的叫声。

  錤沣抬头四处张望。心下很确定这是同一只知了,一个多礼拜前,当他说自己不跟同事上床的时候才嘲笑过他。跟着他便看见了那只昆虫就在小铲子的旁边,于是他走了过去。

  「你这讨人厌的虫子!」

  知了在他大脚一踩之前便跳开了。安全无虑地躲在树上,又开始唧唧叫了起来,彷佛在取笑他似的。

  錤沣垮着一张脸,回去继续工作了。在匪徒现身之前还有大约半天的时间,可别浪费了。翻开日志本,他花了点时间端详着羊甯工整的笔迹,然后才打起精神,专注在工作上。

  他跳下探沟,记下土壤颜色,接着便开始干活。反覆的动作起了镇静的作用,最后他的心思游走到当歹徒来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场面。

  今天早上,他分别打了电话给两个人,警告他们遗址可能会受歹徒劫掠。寇斯塔·丹堤雷斯显得很担心,建议錤沣把坑封闭,返回雅典。「帕尼萨太难守了,」他语气里充满不安。「卫先生,即便你过去立下许多丰功伟业,我还是不放心你和羊博士独自在山上抗贼。那些人可不好惹啊。」

  錤沣把多里斯的事告诉他,丹堤雷斯教授心里的忧虑又加重了。他压低嗓子告诉錤沣,他怀疑考古分部里头有人将讯息泄漏给那帮匪徒。

  錤沣颇为同意。「甯──我是说,羊博士──告诉我,那些贼原以为只有一人在开挖。而帕尼萨第22号坑原先也的确是单人作业坑……」

  寇斯塔叹了口气。「我很庆幸当初派的是你们两位到那儿去开挖。让我去打听一下。你和羊博士一定要小心行事,别冒险。」

  錤沣跟他保证,绝对没有任何冒险的想法。也安排教授将羊甯和多里斯以及其他几件古物带回到雅典,以保安全。

  第二通电话是打给希腊政府里的一位资深政客。錤沣自知倘若从马洛西或雅典请求警力支援,肯定会被当成次要案件来处理。再者,根据他的经验,古物盗贼往往和当地警方有勾结,要他们对其不法行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可不想拿羊甯的生命安全开玩笑,还是打电话讨人情比较保险一点。

  因为卡斯翠尔画版画事件,錤沣对希腊政府多少有些影响力,于是他决定好好利用。某政治人物答应派一批警方的神枪手以及高阶警探帮助他逮捕罪犯。

  「待他们就定位后,会发封简讯通知你。」该名政治人物这么告诉他。之后他的手机便一直安静着。

  《欲火燎原》61

  錤沣看了看表。午餐时间到了。他离开探沟,坐到树荫下,开始吃起昨天买的吃剩的甜甜圈。午后热气下沉,氤氲地在四周涌动。为了避免警戒松懈,遂拿起一瓶水兜头浇下。

  顿时精神为之一振,脑子又清醒起来,他打量起眼前的地貌。猜想,盗贼应该会采取直接突击的方式,一路开上山,攻其不意,出其不备。他不仅要让自己成为明显的目标,引诱他们下车,来到身无遮掩的空阔处,同时还得替自己找个防护物。上次他们有刀;这次,他们可是荷枪实弹。

  吃完午餐,錤沣绕着遗址踱圈子,在脑子里记下距离,并把附近的藏身地点都试过。最简单的掩护便是躲在那两个探沟里。要是情势不对,他可以往里跳,可是一旦进到里头,就成了容易攻击的目标,没有法子再爬上来。

  最后他决定利用柽柳造了一个临时防风物。他用瑞士军刀砍下大量枝条,用剩下的午后时间将树枝编在一起,做了一个三尺高四尺宽的栅栏,竖立在1b号探沟附近,并用许多灌木叶子塞满栅栏缝隙。

  他后退一步,检视眼前的作品。只要一阵小风就可以把栅栏吹倒,可是他希望在枪战的时候这个东西可以带给他些许防护。

  现在他能做的就是等待。

  錤沣讨厌等待。当情势需要的时候,他可以是世上最有耐心的人,但要是静候坏人现身,便好像度分如年,令他神经紧绷。

  为了分散注意力,他试着去想其他事情。此时羊甯便自然而然地浮上心头。一想到爱人,錤沣的唇边漾起一抹笑。他想起那件性感的牛仔短裤覆在羊甯的大腿上,紧紧包住他的浑圆臀部,动作起来异常迷人。天啊,他实在是天杀的可爱:他的脸红,他微微低头的样子,还有下唇微微颤抖。錤沣彷佛可以品尝他:他的精液,他的肌肤,他的亲吻。

  錤沣的身体腾起一股渴望,硕大顶着牛仔裤的拉链。他咒骂一声,试图把心思转移到其它较为不刺激的事物。

  遂专心在遗址上。3号探沟已经出土了许多有趣的古物。他们发现了更多的柱顶过梁,这回上头皆刻有简单的状似棕榈叶的纹饰,是古朴时期神殿的标准风格,还有一系列的不同材质的小雕像。其中有一座青铜人俑保存完好,雕着一对爱人交欢的场面,羊甯因而相信此神殿供奉的是小爱神爱罗斯。

  但錤沣并未信服。其馀的雕像描绘的是一捆小麦、一头马,或者一个小孩。这些都不像是古人会带到具有性爱意义的小爱神之神殿前的供品。再者,就錤沣所知,供奉小爱神的神殿极少。因此他认为,帕尼萨第22号坑里的这间小神殿供奉的应该是希腊众神之神宙斯才对。山顶向来是神圣之地,而大多数盖在高耸处的古老建筑往往都是献给宙斯的。

  可是在还没有结束挖掘、将出土文物仔细检视之前,这都只是推测而已。不过錤沣心里很笃定,他是对的。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他慢条斯理地在遗址东弄弄西弄弄,偶而停下来聆听附近的动静。知了还在鸣叫,微风吹得枝桠飒飒作响,仓促之间赶工做出来的围栏也发出咯吱咯吱声。终于,在太阳开始西斜之际,他隐约听见了引擎声。

  錤沣连忙站起,眺望脚下的山路。不见任何交通工具的踪影,可是耳朵分明听见了,引擎声此时陡然改变,开始朝着山上而来。声音越来越接近,他意识到来车并不只一辆,而是两辆。

  他竖耳倾听,心脏扑通扑通直跳,肾上腺素大量分泌。声音已经相当接近了。还有多久就会抵达呢?

  《欲火燎原》62

  他习惯性地检查了枪,看看弹夹里的子弹。又瞄了一眼手机,毫不意外地发现,即便装上讯号强波器,萤幕还是一片死寂。山上的露头把讯号给挡住了。他根本无法得知警方的神射手是否已经就定位,正等着匪徒一旦采取行动便开枪反击,亦或自己其实是孤军奋战。

  錤沣做了个深呼吸,蹲低身子躲在栅栏后方。随意地挖着土,装出埋头工作的样子。昨天这些家伙趁羊甯工作的时候意外现身,錤沣想像着爱人看见他们时的心情──错愕、震惊,甚至是害怕……

  「还好现在他不在这儿,」錤沣喃喃自语着。「他很安全。」

  就在这时候他听见了两辆吉普车隆隆地拐过路弯,接着在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中煞住了,他的身子不禁为之一震。车门被甩上;出现一串模糊不清的话语,看来是那些人走下车来了。透过柽柳枝叶间的缝隙瞧,錤沣算了一下人数。

  来了八个。

  「这些王八蛋。」錤沣不由轻声笑了笑。羊甯的梦竟然对了。

  他又多藏了一会儿,让那些人自行聚拢起来。他们看上去很小心,不过偶而还是会跟同伙说说笑笑。老大也在,下巴有一块很大的瘀青。说话的时候好像会痛,眉头时常皱起,苦着一张脸对老大和老三下命令,要两人去搜查树木繁茂的区域。

  錤沣憋着笑从鼻子哼了一下。看来他们是记住昨天的教训了。他把注意力转移到那四位正望着老大等待吩咐的新面孔。他们身材壮硕,很强悍的样子,至少有两人的口袋鼓起,一看便知是枪。

  这时錤沣毫不迟疑地站起身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拍拍身上的尘土,彷佛刚刚一直在探沟里忙活。他尽量动作得从容而自然,不想引起盗匪的恐慌而动辄开枪。与此同时,他又把动作夸张少许,好让那些人看见他的左边腋下的皮套里塞了一把枪。

  那六名歹徒看着他。

  「让我猜猜,」錤沣对着他们讲希腊语。他脸上挂着阳光般的笑容,指着那四位新面孔。「你们一定是老五、老六、老七和老八罗。真是没创意啊。要是哪一天人多了,难不成还有老二十一?」

  老大冲地上啐了一口。「看样子你还有一张灵活的嘴巴来配你那灵活的身手啊?我倒要瞧瞧你对付子弹是不是也同样厉害,小子。」

  錤沣露齿一笑,瞬间有一股狂野的欣喜在血液里流窜。他拔出枪,指着老大。「放马过来。」

  两个匪徒抄起家伙,手法熟练地举起。錤沣眯着眼睛,估量这一帮人的能耐。看来并不是人人皆有枪。这个发现却令他更加谨慎。如果对方只是前来报复的寻常的贼,应该会耀武扬威的亮出枪来。可是眼前却只有少数几个有枪在手,意味着这群人自有盘算。他得小心应付才是。

  这两个持枪的家伙似乎给了老大信心,只见他大摇大摆地走上前,用藐视的眼神扫了錤沣一眼。「你那位可爱的小男朋友呢?」

  「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老大放声大笑。「不管他躲在哪儿,我们都会把他揪出来。老二还欠他一场快活呢。也许会让你当观众。」

  那位矮个子丑男听了笑开嘴,还做了个猥亵的手势。

  顿时怒火中烧,所有理智荡然无存。錤沣低吼一声,强压下快要爆发的愤怒。其实他犯不着这么生气。这群人根本伤不了羊甯。他必须镇定下来,保持冷静。

  老三和老二从柽柳林子里走出来。「老大,他们的越野车不见了。」

  抢在老大说话之前,錤沣问道:「嘿,老二,你的头还好吗?」

  希腊人转头看他,怔了怔。「好点了,谢谢。我……」

  「你他妈给我闭嘴!」老大冲着錤沣大吼。「他在哪里?」

  「在马洛西。」錤沣的语气尽是掩不住的得意。「而且他已经把多里斯和其他最好的几件古物都带走了。寇斯塔·丹堤雷斯跟几位考古分部的人员会与他碰头。好可惜啊,各位。昨天你们让机会白白溜走了。」

  老三开始烦躁起来,脸上写满失望与激动。他转身面向老大。「我们得赶快撤。好东西都被拿走了。」

  「剩下的呢?」

  錤沣赶在老三还未及接腔之前开口说道:「这儿有几件不错的横梁断片,还有青铜器时期的陶器,可是都比不上多里斯。难道你真的甘心为了这些而入狱吗?」

  老大眨眨眼睛。「入狱?」

  「没错。」錤沣晃晃手中的枪,故意表现出他对这武器不是很在意的样子。「我们早知道你们会回来,已经设好了圈套。」

  老大蹙起额头,往前跨一步。「你怎么会知道?你口中的『我们』指的是谁?」

  錤沣笑了笑,从容而轻松地,此时他想出另外一个法子来制造他们之间的内哄。「我应该说是有根据的猜测,但实际上是……有人通风报信。」

  希腊人互相对视几眼,起了疑心。

  老大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胡扯。我的手下忠心耿耿、口风很紧,绝不会背叛我。」

  《欲火燎原》63

  「那是你自己的想法。」錤沣又灵光一闪。即便希望渺茫,但要是成功了,就可以把心神不安引导为彻底的猜疑。镇定地把目光锁在老大身上,他说道:「坦白说,是尼可斯几小时前打电话给我,警告我你们将有行动。」

  这是他所能想到最普遍的希腊男生名字,谁知竟然被他蒙对了。老三脸色霎时惨白,显然是听见自己的真名从錤沣口中说出,被吓傻了。

  錤沣心理偷偷乐着。老三专门帮忙这批匪徒鉴定偷来的古物价值,话不多但做事勤奋。要说这帮人里头有比较柔弱的成员,肯定是他了。

  除了一人以外的所有盗贼全都一起转头看向老三,脸上布满震惊与愤怒。「尼可斯,」老大大吼着,「你干了什么好事?」

  「他说的不是真的!」老三用颤抖的声音可怜兮兮地说道。虽然他是无辜的,脸上却有内疚的神情,直想要躲到一辆越野车后头去。

  「我从来就不信任你。」老四厉声说。「老大,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能相信他吗?别把男人的工作交给一个书呆子,我当时是这么说的。可你却叫我闭嘴。看吧,现在证明你错了,而我是对的。他是个吃里扒外的家伙!」

  「我不是!」老三大声反驳。他举起双手,好似在阻止他们接近。死死盯着老大,他苦苦哀求着。「我不会背叛你的,克里斯多──不,老大!」

  这群盗匪显然已经阵脚大乱,錤沣见机不可失,只有一个持枪歹徒还未分心──得趁这个时候除掉他,再将馀下的个个击破。仔细瞄准之后,他枪往旁边一斜,朝那位持枪者开火。

  该名希腊男子预料会有此招,连忙往旁边闪。錤沣的子弹没打中他的膝盖,而是射进了他的胫骨。希腊人咒骂一声,也开枪回敬,第一枪准头极差,可第二枪险些儿就正中红心。

  錤沣往前一扑,趴倒在地,听见自己心跳扑通扑通的。靠,差一点就中枪了!又是一发子弹咻的从围栏上方擦过,第四发紧接而来,在他左手边地上扬起尘土。他暂停思考,只凭直觉行事,耳边传来又一个枪声,他赶紧朝左方一滚。

  把枪管从柽柳围栏的缝隙中穿出,他勉强开了两枪。一发打中老四,錤沣顿感兴奋,那混帐色胚终于被他撂倒了。第二枪射中原先的那位持枪者,只见他朝掉落在地的枪挣扎着爬去。

  「你还真顽固呐。」錤沣咕哝一句,再度举枪瞄准。

  突然间一道枪火落在他左方,他立即蜷起身子一个打滚闪到了旁边。另一位持枪歹徒已经退到柽柳和橄榄树林里。錤沣很快便明了这名枪手只是冲着他乱射,看来他目标并不明显。但即便如此,乱枪打鸟还是会有命中的时候,錤沣可不想束手待毙。

  老大和其他几位冲向他的藏匿处。錤沣猛地跳起,大脚一踢将围栏朝他们踹了过去。那帮人受了点阻碍僈下动作,可很快便又急起直追。錤沣跳过探沟,拉大双方的距离。可至少现下这帮人离自己较近,对其馀两位枪手也就可以不用那么怕。

  一把飞刀掷了过来,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惊呼一声,錤沣往旁边一扑,却绊在了土堆上。他听见有人冲了过来,反射性地抓起一把沙子洒向他们的脸。趁这个时候他又滚开了,紧接着站起身子,拔腿冲向牧羊人小屋寻求防护。如果他能把这群坏蛋引向那儿,警方的神射手应该可以轻易地解决他们。

  如果神射手已经埋伏好的话。否则,他就得另外想法子──要尽快才行。

  更多子弹飕飕地从背后而来与他擦身而过,子弹落地处激起团团烟尘。他很快地往后瞄了一眼,去看追逐者离自己多远,可是下一刻他却冷不防往前仆倒,跌个狗吃屎,原来是踢到了一块石头,脚踝扭伤了。

  「shit!」

  錤沣感到脸上有一阵刺骨的疼痛,还有温热的血液。他一个翻身仰躺着,眨巴眼睛。他不自觉地去摸自己的脸,看见手指上沾了鲜血。这块山头满布岩屑堆,錤沣的脸被地上的小石子给割伤了。伤口不严重,可是见红总令他感到有些惊慌,肾上腺素大量释出,身体有些不堪负荷。他的四肢好像铅块般地沉,不住颤抖,急着要战斗或者逃跑。

  他努力爬起来,可一旦身体的重量落在受伤的脚踝上,便又不支跌倒。这回他及时撑住身子,可是尖锐的石子擦过双手,引来一股刺疼。很恼自己的虚弱,錤沣忍不住怒号一声,骂了几句脏话。

  附近传来石子被辗过的声音,他赶紧采取行动。急忙伸手去摸自己的枪,却发现枪躺在几尺远的地方,刚才跌倒的时候也把枪给摔掉了。又咒骂一声,他随手抓起一块石头,转身面向敌人。

  《欲火燎原》64

  「哼,威风不起来了吗?」老大站的挺直往下看着他,脸上挂着胜利的笑,手中握着把枪。晃了晃枪,他说:「把石头放下。那个伤不了我。」

  錤沣大吼。「我可以砸烂你的脑袋。」

  「你要是敢动一根指头,我就开枪。」老大扣板机的手指紧了紧,做出警告。「枪里还有三颗子弹。我想知道射穿你的几个重要器官之后,还需要多久你才会流血至死。」

  「我想我比较可能被你的谈话给无聊死。」錤沣顶撞回去。

  老大噘起嘴。「你真的该学习怎么管好你的那张嘴巴。或许你以为自己救了卡斯翠尔画板画,就是个大英雄,但实情是地中海区域里的每个古物盗匪都处心积虑想要干掉你。卫先生,是你把我们搞臭了。其实,我们不过是想混口饭吃,但你却一定得要引起政府的注意。这可不太好。」

  錤沣哼了一下鼻子。他可以尝到嘴唇上有血,从脸部伤口细细流下。「我只是在尽国民本分。」

  老大又开口讲话,可是话音却被突然而起的枪声给掩盖了。惊吓之馀,他抬头望向山腰。

  錤沣翻翻白眼。警方总是不到最后一刻决不轻易采取行动。趁着老大还处于震惊中,他登时往希腊人的手腕大力一踹,希望能把他的枪给踢掉。

  老大惊叫一声,手松开了几秒钟。錤沣往前扑,抓住枪,同时老大也想要夺回来。两人就这么挣着,谁都不放手,又推又拉的。

  錤沣一个扫腿,将老大绊倒跌在自己身上。老大的手肘撞在他肚子上,死也不肯把枪放掉。他不由呼吸一窒,差点喘不过气来。老大想用膝盖去招呼他的下体,跟着又使劲压住他手腕,试图把枪口对准他的胸膛。

  四周又传出更多的枪声,震耳欲聋。錤沣隐约听见有人大喊「警察!放下你们手中的武器!」可是对他而言却不济事。他知道老大不会愿意善罢甘休、走为上策──更是不会束手就缚。

  老大把全身力量都集中在枪上。錤沣咬紧牙根,齿间发出嘶嘶喘气声,尽力把枪口扳向他处。他的手臂不断地发抖,似乎连肌肉都在发出抗议。他不能放弃。不能让这个坏蛋赢。他想要──必须要──再见到羊甯。他一定要告诉他……一定要告诉他……

  「受死吧!」老大大叫一声,扣下扳机。

  錤沣感觉到子弹高速飞过他的胸口,就只差几毫米而已。他倒吸一口气,吓得浑身发软,跟着有一道黑影挡住落日的光辉,他瞥见有个人站在身旁,手中拿着一块石头。

  大吃一惊,錤沣抬头,映入眼帘的竟是羊甯。他的爱人看上去既奋不顾身却又很害怕。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他抡起石头朝老大的头砸过去,力道大的足以让希腊人一路滚下了山。

  又一阵扫射。羊甯紧紧捂住耳朵,口中发出惊骇的叫喊。仍然无法相信眼前所见,錤沣挣扎着用手肘撑起身子,伸出一只手。「甯?甯!」

  「沣!」下一秒钟,羊甯就在他身旁扑通跪下,搂住他。「沣,噢,錤沣!」

  这不是他的幻觉。羊甯真的就在自己身边。是羊甯救了他一命。羊甯故意违抗他的命令。

  錤沣终于能发出声音。他推开爱人,猛地坐正身子。他的头发晕,昏眩的感觉几乎要将他淹没。「你在这里干什么?」

  羊甯瞪大眼睛看着他,脸上焕发喜悦的光采。「你还活着。你没事。噢,沣──我真怕你会……」

  「甯。你到底在这里做什么?」

  他的爱人眨眨眼睛。「我是跟丹堤雷斯教授一道儿来的。我按照你吩咐去了一趟马洛西,可是我没有留在那家饭店里,我想我可以在回这儿的路上把来龙去脉告诉寇斯塔,会比较妥当。」

  錤沣的头开始疼了起来。「多里斯呢?」

  「我也在路上拿给他看了。别担心,它很安全地在越野车里。遗址现在到处都有警力驻守。」錤沣想要站起身,羊甯赶紧扶他一把。「你流血了。是不是──」

  錤沣不耐地低吼一声,摆摆手要他放开。「这没什么。你没有听我的话,甯!」

  「我是因为担心才会回来的。」

  「我本来可以自己搞定的!」錤沣瞪视着他的爱人,看见爱人本来还亮着的眼睛一下子暗淡下来,充满忧伤,柔嫩的唇瓣也在微微发颤。「但要是你受了伤,我就没办法了。所以我才会要你离开啊!我不想你成为英雄。这本该是我的工作。我才是这里的英雄,不是你。」

  羊甯眼眶涌出泪水。「谁是英雄不重要。只要我们两个都安然无恙,古物也很安全,遗址没遭殃。警方逮捕了盗匪。这才是最重要的。」

  「不。」錤沣抱住头,心中有万般情绪在翻腾。现下危机已解除,他开始感到害怕起来,意识到可能会有的差池。「我明明叫你去马洛西!」

  「我去了。」羊甯定定看着他,眼中满是不解。「然后我又回来了。」

  「你救了我。」錤沣开始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发抖,肾上腺素渐渐流逝。「你拿石头砸老大的头。他可是有枪啊。他天杀的有一把枪哪,甯!他有可能会打死你的!」

  羊甯大声顶了回去。「可他刚刚差点杀死你啊!我还能怎么做,沣?我不能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他伤害你!我想要保护你!」

  「别!」錤沣抓住爱人的肩头,摇了摇。他一定要让羊甯理解,让他知道他根本不用当什么英雄。「别想要救我。我可以照顾自己。我已经做惯了好几年了,记得吗?我不需要你。」

  「我爱你,」羊甯低声说道。「錤沣,我爱你。」

  錤沣感到自己的心脏一阵揪痛,还以为它快要碎了。他配不上羊甯的爱和倾慕;他没办法应付。他也绝对无法处理这骇人的觉悟:自己已经爱羊甯爱得很深,一想到可能会失去他,莫大的恐惧便油然而生,令他觉得又茫然又沮丧。

  就像他的母亲。也像他的继母。羊甯不知不觉地瓦解他的心防,让他对他产生了感情。这个认知撕扯着他,喜悦与恐惧互相斗争,控制不了。

  他不能这么做。他不能爱羊甯。他必须推开他,不管用什么方法,趁这位纯真可人的同事离开他、毁掉他仅存的心之前,都要拒绝他。

  《欲火燎原》65

  深吸一口气,錤沣展开猛烈抨击。「不,你不爱我。你爱的只是一个形象。你爱你在网站上读到的卫錤沣。杂志里电视上的卫錤沣。他不是真的,羊甯!」

  「他是。」羊甯用充满深情的炙热眼神望着他。「你是我所盼望的一切。我所想要的一切。」

  錤沣别开目光。「只是性爱罢了。」

  「不。不是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跟你上床的确很棒,但就只是这样。你没什么特别的。对我来说,你不具任何意义。」

  羊甯脸色刷的一白,看上去受了不小的震惊。「你怎么能这么说?」

  錤沣想自己是否做的太过份了。他开始觉得恶心,但还是勉强挤出一声笑。「通常在这个时候,你会骂我大混蛋,而我会说,你跟我睡过的其他男人没啥两样。」

  「你不是大混蛋。」羊甯去拉他的手,脸上的表情很温柔,带着谅解。「你是我爱的男人。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这么说的。你只是因为曾经受了伤,又很困惑,而且……」

  「我的天啊,你自己听听看!你简直就像欧普拉上身!」錤沣从他手中挣脱开来,喉管中发出刺耳的喘息声,挣扎着想要控制住情绪。「你听不懂吗?我不要你,羊甯。回上海去吧,跟你那群在愚蠢的粉丝网站上结识的网友们说,和我上床是怎样的感觉。去啊,我看你敢不敢说。告诉他们我是如何恳求你的阳具。告诉他们你被绑在树上的时候我对你做的事。把一切都说给他们听,然后你就给我滚得远远的,我永远不想再碰你。永远不会!」

  「这不是你的真心话。」这句话说的有气无力的。泪水从羊甯的脸庞滑落,他的眼睛在发出恳求,露出受伤的神色。

  「你还有没有自尊啊?男人是不会哭的!」錤沣厉声说道。一只手背粗鲁地抹过自己的眼睛,吸吸鼻子,压下想哭的冲动。

  羊甯往后退一步。「你要自尊?那好。你赢了。尽管我不相信你刚刚说的这些话是认真的,但我会接受,如果这是你要的结果。」

  他迟疑了一下,彷佛在等錤沣答腔,跟着又继续往下说:「我现在就走。收拾好东西后,搭教授的便车回雅典。我的回程机票是不限期的;我可以明天就飞回家,从此以后我俩再不见面。」

  錤沣强作出不在乎的样子。「说的多动听。我是不是应该缠着你,求你不要走?」

  羊甯用悲伤而绝望的眼神望着他。「我来这儿是为了找到自己,并证实我对帕尼萨第22号坑的推论。我从来没想到会坠入情网,还让自己心碎,不过能有这些经验我也该由衷感谢你。可是现在我是该回到我那单调的生活了。你始终是对的:我们并不合适。也许我是真的把你摆在很高的位置崇拜着。又或许这真的只是性爱罢了。可是我永远不会忘记你。」

  说完这些话,羊甯转身离去。

  錤沣看着他走,痛苦的无法自己。他想要为成功赶走爱人而感到高兴,但却毫无所感,极度希望羊甯不要就这么离开。他的嘴角弯出古怪的曲线,因为自责而感到苦涩,在还未及打消念头之前,他脱口而出:「羊甯,你忘了一件事。」

  馆长扭过头来,回望他。「什么事?」

  「你没说你爱我。」

  羊甯投给他一个小小的微笑。「我没有这么残忍。」

  錤沣望着他的背影,怔住了。即使他做出这么可鄙的行为,即使他狠狠拒绝了他,彻底羞辱了他,羊甯依然爱着他。羊甯深深爱着他,而不愿把这恶劣的手段用在他身上──在羊甯永远离去的时候,他拒绝告诉錤沣他爱他。

  这弦外之音让錤沣顿感窒息。他的母亲和继母都告诉他她们爱他,可是最后却都抛下了他。羊甯跟她们不一样。羊甯把錤沣的感受摆在第一位。羊甯不忍他受伤害。

  不能失去他。别让他走。

  万般情绪使他丧失了理智。錤沣踉踉跄跄地追了上去,一道撕裂般的疼像一把锥子刺进他胸口。噢,上帝啊,那是什么?自己是否要死了?难道这就是心碎的感觉吗?

  紧接着他觉出有一股喜悦渐渐高涨,从撕心裂肺般的疼里头爆发开来。羊甯爱他。他也爱羊甯。他们可以再试一次。这回一定可以圆满的。可是首先他必须要阻止爱人从他的生命中永远消失。

  「慢着!」他大喊。「等一下!甯,别走──请不要走!」

  羊甯再度回过头来,原本悲伤的表情转眼变成喜出望外的神色。他开始朝着錤沣往回走,明亮的脸上洋溢着希望的微笑。

  錤沣开始跑了起来。小石子在脚下滚滑,突然之间他好似往下坠落,越来越快地滑下陡峭的山坡。羊甯失声大喊,也跟着他往下滑,不多时羊甯也坠落了。

  錤沣最后一眼看见的是羊甯那张苍白惊吓的脸,伸出手来,却构不到他。

  跟着就只有一片黑暗。

  《欲火燎原》66

  羊甯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看着头上装饰华丽的镶金天花板。眨巴眼,视野却还是模糊不清,这才领悟过来他的眼镜并不在鼻梁上。蹙起眉心,拍拍胸口,摸摸四周,一阵恐慌油然而生,万一把眼睛搞丢了那可不妙。

  跟着他想起在山腰上的打斗,他用石块砸了老大的脑袋瓜子,还有那令人作呕的头骨碎裂声,担心錤沣的安危好似要发了狂……那愚蠢的争吵,和解的时刻,然后是震惊地看着錤沣滑落山下。

  羊甯呻吟一声。他们两个同时从山上滚落。难不成这里是医院?尽管他还穿着同一套衣服,也解释不了什么。要是能找到眼镜就好了……

  他费劲地坐起身子,眯缝着眼睛,让眼睛聚焦。在他左手边有一张矮几子。羊甯在上头摸索,终于摸到了眼镜。松了一口气,把眼镜戴上,环顾周遭。

  这间房看起来不像是他以前见过的病房。马赛克画的地板铺有精致地毯,几根凹槽柱支撑着嵌有顶檐花檐的天花板,薄纱似的幔子在微风中飘动,高大明亮的花瓶插满艳丽的野花……羊甯转头去看奢华的大床,丝绸床罩溜光水滑,还有上等的亚麻床单和饱满的枕头。

  在床的另一头,有个身影静止不动,脸埋在枕头里,一头乱发根根竖起。羊甯抽了一口气,心怦怦地跳,几乎要撞到了肋骨,他缓缓爬了过去。「錤沣!」

  他的爱人发出呻吟,翻过身来。羊甯心中大石落了地,伸手抚上他的脸。「錤沣,醒醒啊。」

  「嗯?甯。现在几点啦?让我再多睡一点嘛。过来让我抱抱,宝贝。」錤沣抬起一只手臂环住羊甯的脖子,把他拉到自己身旁。「好多了。现在还很早嘛。」

  脸依偎在錤沣的胸口,羊甯无法确定现在的时间,可是从室内洒满的温和日光看来,现在肯定是下午。他挣扎着挣脱爱人的怀抱。「我真的希望你赶快醒来啊。」

  錤沣睡意浓地冲他笑了笑,又伸手揽住他。「你想玩游戏?小羊儿,你早点说嘛……」他的声音在睁开眼睛的当儿渐渐微弱。他的动作瞬间凝结,目光在房间里四处梭巡,所有的睡意突然消失,他语气清醒地说:「这是什么鬼地方啊?」

  羊甯耸耸肩。「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刚刚才醒的。」

  錤沣坐正身子,愣张着嘴,往四下里查看。「会不会是我们已经死啦,上了天堂。你看──」他迅速地从床上跳起,对脚下的马赛克画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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