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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关红颜 第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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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平等、维护尊严的权利。徐有福过去从来不懂得捍卫自己的“领土完整”,因此常常成为“被侮辱与被损害者”。而像犹太人和巴勒斯坦人那样,离开家园一两千年再谋求“复国”,将会付出多么惨重的代价。因此现在国与国之间往往是锱铢必较,寸土必争,就是怕给后人留下遗患。对一个人来讲,也是这个道理,如果每一件事、每一句话都能做到“寸土必争”,就不会有人轻易侵犯你了。两位“哲人”曾经有过这方面的教诲。一位是朱熹,他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另一位是田小兰。田小兰指出的“摆多种姿势”,这是不是也算其中的一种姿势?

  徐有福好像渐渐悟出了一点人生的道理。这是一个多么迟钝的人啊!他悟一点点道理出来,怎么像妇女生孩子那样艰难!又像一个被夹住的老鼠,吱吱叫着却急忙挣不脱那个暗器;还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老是用一双童贞的眼睛看待这个纷乱、杂沓而变幻多端的大千世界;还像一个初次离开偏远山村进城打工的农村女孩子,拎着个小包袱,看见夜色中的红灯就不敢动了,就像兔子一见某种吞噬它的凶恶动物就卧着束手就擒一样。

  虽然“反击”赵勤奋给徐有福带来一点欣喜,但最终他还是感到沮丧。若赵勤奋是动物,方副局长是人物,那自己就是个废物了。现在在人们的眼光中,废物甚至不如一个动物。这是一种多么不可理喻的价值观和道德观啊!徐有福又想:方副局长若是“人物”,他的“一两个”情人是谁呢?转念他又嘲讽自己:你这不是狗逮耗子多管闲事吗?

  《机关红颜》19

  在徐有福三十八岁的这一年里,他的情感生活里掀起一些较大的波澜。

  他爱上了吴小娇。

  倒不是受了“废物”的刺激。这个色彩斑澜的世界上,“人物”、“动物”不少,“废物”也同样不少。如果没有遇到那种令徐有福心旌摇荡的女人,他也不会只为摘掉“废物”

  这个帽子而去找女人。

  本市某县,有一个“摘帽子”书记。这位书记赴任后,在该县二十多个乡镇的山山峁峁间转了一圈,突发奇想,在常委会上提出三年摘掉贫困县帽子的设想,比较务实的老县长当时就提出反对意见。但在一个县里,县委书记是“一把手”,县长是“二把手”。一把手若执意要干什么事情,做出什么决策,那是九头牛也拉不转的。县长当然没有比九头牛更大的力气。就像在一个“夫权”为主的家庭里,若丈夫要执意干一件什么事情,妻子和儿子加在一块儿也是劝说不住的,只能跟在身后小声地嘟囔。

  三年后,贫困县帽子摘掉了,县委书记升迁了,国家给该县的大量补贴却减少了。

  既然已不是贫困县,那么拨给贫困县的“专项扶贫资金”就不能给你了。在向上呈报摘掉贫困县帽子的喜报中,该县称他们已建立起畅通的“造血”功能。既然能“造血”了,再“输血”不是多此一举吗?

  随之接任的却是一位“争帽子”书记——争戴贫困县帽子。他也在该县二十多个乡镇的山山峁峁转了一圈:山河依旧,穷颜未改啊!书记的心情像连绵的大山一样变得沉重起来。他将统计局长叫到办公室,问当时“摘帽子”那些数字是怎么来的?统计局长小心翼翼地问书记:“你是让我说真话,还是说假话?”“当然是说真话啦!”书记有点不高兴。统计局长就对书记说,当时各项指标上报前拿给前任书记审阅,书记拿起笔在每个数字后面加了一个零,于是贫困县帽子就摘掉了。

  新任书记听毕没吭声。过了一会儿,他将最新的统计数字要过去,拿起笔在每个数字后面画掉一颗零,然后递给统计局长。

  统计局长拿起统计报表走到门口,又被书记叫住。书记伸手要过报表,沉吟片刻,将钢笔套拧开,又在每个数字后面画掉一颗零。

  接连画掉两颗零之后,书记就让办公室主任起草报告。办公室主任很快将一份“关于将我县重新列为国家级贫困县的请示报告”呈上书记案头。书记将标题扫了一眼,提笔将“重新”二字勾掉。然后对办公室主任讲,做办公室主任,关键是一个“意会”。什么时候回避,什么时候张扬;什么时候伸,什么时候缩;什么时候迎着枪口堵上去毫无惧色,什么时候即使烈火焚身也得伏在那儿一动不动,全在“意会”二字。这些道理我以后不会给你讲了,自己“意会”去。

  一年后,该县被重新列为贫困县。常委会上,书记讲,我们争来这顶帽子戴上,没有什么可羞耻的。书记说到这里,略作停顿。那位与前任书记配合完继续与他配合且配合默契的老县长此时插了一句:又不是争来一顶绿帽子!大家哄地笑了。书记也随着大家笑。笑毕继续讲,我们戴一顶帽子,每年就争来几千万,这顶帽子值钱啊!况且这顶帽子沉甸甸地戴在头上,大家心里也始终会沉甸甸的——因为还有那么多父老乡亲没有摆脱贫困这个恶魔的缠绕,这顶帽子既是压力,也是动力啊!

  书记“求真务实”的名声不胫而走。省里市里如蝗虫般涌来的记者不由分说,将一顶顶帽子扣在书记头上,那些文章的标题像小孩与大人捉迷藏一样,将那几个关键字眼嵌在那些颠来倒去的句子里,十分好玩儿。什么求真书记某某某;某某山脚下或某某河畔,有一位实干书记;务实:一位书记写在某某大地的情怀。等等。

  书记到任两年后,又像抛弃了糟糠之妻另觅新欢的那些狠心的男人一般,兴致勃勃地在全县的山山峁峁转了一圈,然后便被提拔了。临走前他动情地说:“我会记着这里的父老乡亲!”这就好比那个抛妻弃子的男人哄骗敦厚老实的农村妻子说:我以后还会回来看你们的,也会给孩子寄钱的!

  徐有福既不是摘帽子书记,也不是争帽子书记,他的脚步无法踩到一个县峰峦起伏的山山峁峁间去,只能踩在与一个县的山山峁峁相比当然要小出许多的这间办公室里。

  徐有福也不想用自己的脚步声惊动全县几十万人民,省得那些淳朴的乡亲这个拎一篮鸡蛋,那个提一筐红枣簇拥着送他。万一那些箪食壶浆拉着他的手问长问短的老大爷老大娘再抹开眼泪,他的心里也会不好受的。

  徐有福其实只想像贾宝玉动不动就从往潇湘馆赶那样,用自己的脚步声“惊动”一个人——不是林黛玉,是吴小娇。

  可他拿什么惊动吴小娇呢?赵勤奋说吴小娇的“弱点”是喜欢各种款式新颖的手机,只要看到像鸟儿一样叫声各异的新款手机,吴小娇的明眸里就会像炉膛里蹿出火舌一样,“惊喜地一闪”。赵勤奋曾对徐有福说,他要用一部漂亮的手机“撬开吴小娇紧锁的心门”,可到现在,既没有看到吴小娇眼睛里蹿出火舌,也没见吴小娇向他打开心扉。正像他曾发誓要将许小娇“米稀”了一样,可至今也没有发现许小娇有被他“米稀”的迹象。这家伙真是个吹牛大王!

  再拿什么惊动吴小娇呢?无权、无钱,不是那些容易招惹来小姑娘目光的文艺体育名星,也不是某行业的专业技术人才或者有突出贡献专家。学历只是大专。没有像《围城》里的方鸿渐那样,花四十美金买个“博士”的头衔。虽然现在买这博士那硕士的人指不胜屈,比蚂蚁还要多,徐有福却一直不为所动,守身如玉。

  方鸿渐不管怎么说确曾“放过洋”,而徐有福就是并不遥远的省城,也只去过一次。

  和那些生活在山山峁峁间的父老乡亲一样,吴小娇是一个淳朴的女孩。可女孩再淳朴,也不会看上徐有福这样一个无用的男人。

  这个男人真是连一点点吸引人的地方也找不到。他甚至连句幽默一点的话也不会说,连个笑话也不会讲。偶尔讲一个笑话,别人并没笑,他却傻呵呵地笑起来。别人于是笑了:不是被笑话逗笑的,是被他的傻样逗笑的。

  一次,赵勤奋讲了两个故事在许小娇和吴小娇面前贬低徐有福。其一,徐有福买了双新鞋却不穿,一星期后妻子问,你为什么还不穿那双鞋?徐答:明天就可以穿了,买时售货员说,头一周这双鞋会有些夹脚。其二,男生宿舍卧谈会持续至凌晨三点,讨论一个问题:“碰到一个漂亮姑娘,首先该说什么?”徐有福从梦中惊醒道:“甭说了,咱们快睡吧!”

  赵勤奋如此这般编派徐有福时,徐有福很少反驳,倒是许吴二人常为他鸣不平。徐有福若是一只鸟,赵勤奋常拿一支枪将他瞄来瞄去。许小娇和吴小娇则每人扛一门小钢炮,冷不丁就会轰赵勤奋一下,常令刚放了一枪正在暗自得意的赵勤奋猝不及防。

  不过许吴二人转念却会望望徐有福宽厚的脊背想,正如那首歌里唱的,他可真是“一无所有”啊!要说他还有点什么,就是还有点良心,而现在有良心的人也不是很多了。倒不是全被狗叼走了,而是良心“大大地坏了”!

  再要说徐有福还有什么,就是还有一身劲!他这一身劲无处使,只能去使到乒乓球台上——他是市政府机关乒乓球比赛冠军。

  若说徐有福还有什么惹人注目之处,也就只有这一技之长了。

  乒乓球这只小小银球曾经给全国人民留下过温暖的回忆。庄则栋、容国团、徐寅生、梁戈亮这样一些名字当年的知名度,不比现在的刘国梁、孔令辉、邓亚萍低到哪里去。这只小球曾起过战国时苏秦、张仪一般的作用。我们国家能有改革开放的今天,可以追溯到那个“乒乓外交”的年代。一些洞察未来、鉴古知今的领袖人物,就是在那时向西方拉开一条小小的门缝的。徐有福至今记得他读小学时听到的那个广为流传的传闻:这只小小银球将一位名叫尼克松的美国人招引来后,敬爱的周恩来总理在首都机场与尼克松握手时,尼克松竟当场掏出一块手绢擦了擦与总理握过的手,然后将那块手绢重新装回衣兜里。而周总理以手绢擦手后,随手就将手绢扔掉了。还有一种“版本”是,当时俩人都戴一双薄薄的白手套,握毕手后,尼克松将手套装衣兜里,周总理一扯又扔掉了。

  那时候这个传闻被老师、同学、父亲、母亲讲来讲去。徐有福父亲虽是一个农民,但这位五十年代的高中毕业生十分关心国家大事,到处捡来看《参考消息》。当徐有福不解地问他周和尼为什么要用手绢擦手时,父亲耐心地给他释疑解惑:尼克松之所以擦手,是怕沾染上伟大的共产主义;周总理将手绢扔掉,是干脆将帝国主义扔到垃圾堆里去。握手戴手套扔手套也是一个道理。

  徐有福当时听得似懂非懂。那时学校每年给孩子们接种“牛痘”,以防止天花。天花的病原体是一种病毒。徐有福只知道每年在胳膊上扎那一针,是为了防病毒。周总理与尼克松都认为对方手上有病毒,这一点徐有福算是明白了。

  到1976年,徐有福快要初中毕业了。喇叭里一天到晚在播放那年的元旦社论和毛泽东的两首词:《重上井冈山》、《鸟儿问答》。有一次上语文课,老师将徐有福叫起来,让他背诵“词二首”。当时每个中学生都必须背会这两首词。徐有福还算顺利地背诵下来了,尤其是背诵到“三十八年过去,弹指一挥间”时,他还下意识地伸出一只手,用大拇指按住中指往出弹了一下。徐有福打小就有个习惯,嘴里说什么话时,手里会下意识地伴之以什么动作。老师接着要徐有福再背诵选入中学语文课本中毛主席的另一首词:《满江红·和郭沫若同志》,他只背诵出第一句“小小寰球,有几个苍蝇碰壁”,就搔着头怎么也想不出下句了。老师也没有太难为他,在讲台上压压手示意他坐下。他的屁股刚沾到凳上,老师突然又问他一句:“寰球”指什么?徐有福连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乒乓球!”全班同学哄一声笑开了锅。老师也笑着说:“朽木不可雕也,不可雕也!”

  不过,徐有福如今之所以身怀绝技,能在乒乓球台前挥拍腾跃扣杀,却全是那时候练下的功夫。从初中到高中,他总是将一个破烂的乒乓球拍别在腰背后的裤带上,一下课就一个箭步冲出去抢占教室外边的水泥乒乓球台。有一次他跑得太急,别在后腰的乒乓球拍掉地下了。若弯腰捡起球拍,乒乓球台势必被别的同学抢占。徐有福当机立断,没敢丝毫减慢或停下小鹿一般奔跑的脚步,比另一个班一个同学快出半步抢到球台前。他张开手臂死死地抠在球台的两面边沿,那个同学将他拖了两把拖不开,才小声嘟囔着走开:“没有球拍打什么球?”而此时紫涨着脸的徐有福才扭头对援兵一般随后赶来的同学喊,让同学捡来他丢弃的球拍。

  徐有福打乒乓球在班里有了点名气,被吸收到校队打球。每天早晨,一位老师带着他们这些校队的球员跑步来到小河边的树林里,每人做十个或二十个俯卧撑后,便拿着球拍对着一棵树干练习打球的基本动作:推、拉、削、扣。有时动作不规范,老师便过来扯着他们的胳膊挥几下,一边挥一边说:“这样,这样!”或者说:“动作幅度太大了,又不是游泳;”“又太小了,又不是哄婴孩睡觉。”老师的话把大家逗笑了。笑毕大家又像拳击运动员那样,对着树干一蹦一跳练习那些基本动作要领。

  “三十八年过去,弹指一挥间!”伟人的话真是可以穿越时空!当年在学校那个水泥乒乓球台前蹦来跳去的徐有福做梦都不会想到,他在三十八岁时会萌生用打乒乓球勾引一个女孩的念头。

  “吴小娇你喜不喜欢打乒乓球?”

  那天办公室只有徐有福和吴小娇两人。吴小娇当时正看着一本杂志哧哧笑。徐有福有时感到十分奇怪,这些女孩子为什么老是喜欢自个逗着自个乐?许小娇就喜欢一边读小说一边乐。就像刚出窝的小鸡娃,一边争啄地上的米粒,一边奔来跑去吱吱叫。

  也许是看书看得太投入了,吴小娇没有听到徐有福问她话。徐有福只得再问一句:

  “吴小娇你喜不喜欢打乒乓球?”

  这回吴小娇听到了。他抬起头望着徐有福,读书引她发笑的笑纹还挂在脸上,就像一场冬雪过后艳阳高照之时背阴地带还留着一片片残雪一般。

  “你问我爱不爱打乒乓球?我挺爱打的,只是打的不好。”吴小娇笑微微地对徐有福说。

  “那太好了!”徐有福情不自禁惊叹一声。

  “什么太好了?”吴小娇有点莫名其妙,说:“现在打乒乓球的人可不多了,都踢足球去了。”

  徐有福干脆将椅子拉得转向吴小娇,正对着和她说话。

  吴小娇此时兴致也蛮高,眉开眼笑的,向徐有福打开了话匣子。她问徐有福说,徐有福你说我刚才为什么发笑?我在书上看到这样一则笑话:小心眼的妻子质问丈夫,你是不是把手机给别的女人使了?丈夫道,没有呀!妻子说,撒谎!我打你手机时明明有个女的说你不在服务区。徐有福你说这个笑话好笑不?有趣不?

  吴小娇这样说时,徐有福却在痴痴地望着她朱唇皓齿花容月貌的那张动人的脸想:再有趣的笑话也没有你本人更有趣!他心里有点发急,很想找出一些有趣的话儿和吴小娇说,可一时却又找不出来。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也想起一个“不在服务区”的笑话。唐僧赶走悟空后再遭不测,生死关头想起紧箍咒,于是默念咒语。一会儿空中传来温柔的女声:对不起,您呼叫的用户不在服务区。这个笑话若在吴小娇讲完后立马接着讲,就显得很有趣,俩人一定会捧腹大笑,甚至笑个不停,也许在共同的笑声中感情的距离一下就拉近了。就像进行短跑接力赛一样,吴小娇跑第一棒,徐有福接住那个棒儿赶快跑第二棒,场外的观众盯着他们疾跑的身姿眼睛都顾不得眨一下。可隔了这么久再讲,就了无趣味——这就好比进行短跑接力赛时,吴小娇跑完第一棒将小棒儿递到徐有福手中,他却没有接住,将小棒儿掉地下了。弯腰捡起来再跑时,怎么也赶不上对手了,观众也会发出不满的嘘声——又像一盘放凉的菜,热一热再吃时,怎么也不会有刚炒出锅的味道了。

  此时徐有福才有点羡慕赵勤奋,那家伙一见许小娇和吴小娇,话儿就像长江从唐古拉山脉各拉丹冬雪山或黄河从巴颜喀拉山脉各姿各雅山麓发源一般,一泻千里,奔突腾跃,滔滔不绝!

  赵勤奋在给徐有福传授“谈恋爱”经验时,阐述过很多观点:“说话是爱情的开始”;“有什么话儿要说出来”;不要“默默地藏在心间”,等等。赵勤奋对徐有福讲,这其中的道理很简单:货郎儿挑个杂货担在村里转来转去,不停地摇那个拨浪鼓。摇鼓就相当于“谈恋爱”时和女孩子说话。说些什么呢?心里有什么话就说什么话,就像货郎挑着什么货就卖什么货一样。类似的例子多啦!《红灯记》里那个“磨刀人”喊:“磨剪子来鏘菜刀”,他不吆喝那一声,李玉和能知道他是“组织上”派来的?包括李铁梅,怎能一眼分辨出磨刀人是她的“表叔”?

  当然你不能像阿q对吴妈那样说:我要和你困觉。这太直白了,一点过渡和意境也没有。而爱情像一支歌或一幅画一样,是有“意境”的。一首歌一幅画的“歌词”或“画笔”太直白,肯定不是好歌和好画。

  这里就有一个方式方法问题。“心里的话儿”既要说出来,又不能像阿q这样说出来。即使阿q当时扑通一声跪下,也无济于事。吴妈不是被吓跑,就是被吓哭,要么就会踹阿q一脚。

  徐有福你听过那个故事没有?敌人扑上来了,哨兵去向连长报告。哨兵是个结巴,“报、报、报”,报了半天脸都憋紫了,还没把那句话说出来。急中生智,他一唱,就将那句话完整地“唱”出来了:“报告连长,敌人上来了!”

  赵勤奋当时拖音带调连着将这句话给徐有福“唱”了两遍,唱毕后说:徐有福你看这样一句普通的话,唱出来也很好听吧?“说得比唱得还好听”,意思就是有些话一旦“唱”出来,就比说出来动听,声声入耳。为什么人们不说“唱得比说得还好听”?就是因唱得本来就比说得好听。

  当然“唱出来”是指说话要讲究“韵味”,不是让你像结巴报告连长那样对女孩子“唱”着说话。那人家女娃娃还不把你当做神经病?听过那个神经病的故事没有?赵勤奋问徐有福。一神经病在床上唱歌,唱着唱着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继续唱。医生说,唱就唱吧,翻身干嘛?病人说,傻了吧?a面唱完了,当然要换b面了!要让女孩不把你看作是在病床上自个瞎折腾的这种神经病,就得讲究说话的韵味。“韵味”是什么?为什么同样两个女人,你喜欢一个,却不喜欢一个?就是一个有“韵味”,一个没有“韵味”。你啃两根甘蔗,特别

  甜的那一根你啃的汁液四溅,嘴唇被甘蔗皮割破也在所不惜。不甜的那一根,你啃一口便扔掉了。扔掉还要“呸”地吐一口。

  所谓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就是指那种韵味还没有完全散发掉。就像一罐老酒,盖儿揭开时间长了一点,但毕竟是老酒,在地窖里藏了多少年,揭开时间再长仍有一些醇和的味道。

  男人身上当然不会有韵味,词典里又没有“徐爹半老,风韵犹存”这样的词汇。虽然男人身上没有韵味,只有臭味,但说话却是能说出一番韵味来的。

  男人吸引或者勾引女孩子,靠的就是说话的这种韵味,所谓“意在言外,言有尽而意无穷”;“余音绕梁,三日不绝”;“话语里藏着智慧”;等等。女孩子听了这样的话后,便会灿然一笑说:“徐有福你真幽默!”

  女孩子表扬你幽默,就是开始向你示爱了。如果是一只可爱的小鸟,已开始向你扑闪翅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女孩子只看见螳螂,看不见黄雀。而你“话语里藏着智慧”,智慧就是螳螂。智慧后面还藏着一个色迷迷的徐有福,这个“色迷迷的徐有福”就是黄雀。

  徐有福我看你干脆简称“徐爹”算了,这样好去找一个“徐娘”。找啊找,找啊找,找到一个“徐娘”。徐有福你信不信,许小娇和吴小娇这俩妮子到四十岁左右一定还是两个“徐娘”。现在则是“徐妹”,不,应该叫“徐嫂”:这两蹄子都已结婚,且年龄都在三十岁上下,还是叫“徐嫂”更准确一些。

  徐有福你说“徐娘”、“徐嫂”、“徐妹”,哪个更有味道?就像一根很甜的甘蔗,切成三截,一溜儿放在那里,你说哪一截更甜?你肯定以为最上面的“徐妹”更甜吧?年龄小啊!青春鲜活,当然最甜啊!作家们是这样认为的,那些混账家伙总是将一切美好的事物比作“青春勃发的少女”或者“美丽迷人的年轻姑娘”,其实对一个成年男人来讲,中间那一截“徐嫂”最甜!简直能甜死人!吃一口你就跳楼去了,因为你觉得此生无憾了。可也许你原本准备跳楼,吃一口后怎么也不愿跳了:因为你已在思谋怎样去吃第二口。一颗杏儿,刚熟时并不好吃,有点发涩,发硬;熟透了也不好吃,摸一摸便像稀泥一样烂在手里了;只有介乎二者之间的那种杏最好吃。西瓜也是这样:既水汁四溅,又嚼之有物!

  可惜“许嫂”和“吴嫂”咱吃不上。这俩蹄子一般是不会让人吃的。像“人参果”那样挂在树上馋人呢!咱又不是孙大圣!说到这里我倒想起一件有趣的事了。那天我和市日报社的几位“报人”在一起吃饭喝酒。那几个报人一个个愁眉苦脸的,原来日报社办了一份晚报,原本是为了挣钱,可自创办之日起却一直赔钱,窟窿越捅越大。赔钱的主要原因是报纸的发行市场打不开,所以广告上不来。日报社那位分管发行工作的副社长那天不停地唉声叹气,感叹说打开一份新办报纸的发行市场是天底下最难的事!徐有福你说我当时怎么想?我当时在心里寻思:其实打开许吴的胸怀要比打开报纸的发行市场难得多!真的徐有福,我赵勤奋原来还不信这个邪,以为“铁杵”最终能磨成针!现在看来有时还就是磨不成!不知“徐爹”有没有这个福分?也许“徐爹”你有——痴人自有艳福嘛!

  赵勤奋这个促狭鬼临末了还不忘咬徐有福一口,像当年将一顶顶右派帽子扣在那些知识分子头上一般,将“痴人”这样一顶帽子不由分说扣在了徐有福头上,仿佛徐有福是《卖油郎独占花魁》里的那个“卖油郎”似的。

  《机关红颜》20

  徐有福1982年从本市那所师专中文系一毕业,就分配到市政府这个局工作。一晃,十七八年了。

  十几年间,给他留下美好记忆的,只有五楼会议室那个墨绿色的乒乓球台。

  有些人寄情于山水,有些人寄情于女人,有些人寄情于金钱,有些人寄情于打牌。而徐

  有福十几年来,却一直寄情于这张乒乓球台。

  徐有福是一个不懂得追逐时尚和潮流的人。他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乒乓外交”的时候迷恋上小小的乒乓球,一直对这个跳来跳去的小球痴情不改。八十年代以后,尤其是九十年代以来,中国人由不自觉到自觉地去追逐时尚。在排球和足球之外,这个市先后流行过克郎球、台球、保龄球。在这些球类风行的时候,谁要再玩乒乓球就显出“老土”。徐有福可不管这些,只要有机会就会溜到五楼会议室,噼里啪啦来几盘。

  玩麻将牌得四个人,三个人当然玩不成。打乒乓球得两个人,一个人当然打不成。学校毕业刚分到市政府机关时,徐有福和那个后来给市长送“牛画”当了局长的年轻人玩过一年球。可第二年人家当了副科长后,便再不找徐有福玩球了。人家有了新的目标,很快就听说当了那个局的科长,很快又当了副局长。

  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徐有福其实根本找不到一个与他打乒乓球的人。有一次他竟扯住一个上访的农民,进去噼里啪啦抽了两盘。有一段时间,市政府办公室有一个小通信员喜欢玩玩乒乓球,中午徐有福宁肯牺牲午休时间,也会拉着这个小家伙与他玩几盘球。有时为了让通信员与他多玩几盘,他故意输一局,因为若他老是赢,小家伙就会觉得没有意思,玩几盘就没有兴致了。有时传呼一响,扔下球拍便不见了。徐有福等半天,也不见他回来,在等待的时间里,徐有福会用一块专用抹布将球台擦得雪亮。有时甚至将球案的每条腿和角角落落擦个干干净净。有一次,他甚至钻到球案底下,将球案的背面仔细擦了一遍。

  又有一段时间,市政府来了个挂职副市长。挂职副市长家在省城。每天下午下班后,在大楼前的广场遛一圈,便会上五楼打两盘乒乓球。副市长因打乒乓球认识了球友徐有福,想打球了,就给徐有福打个传呼。徐有福也许正在家里洗碗,洗完碗急急忙忙赶到市政府。只是副市长的球技太差,打球像他讲话一样,文绉绉的。双方玩得都有点兴味索然。可人家毕竟是副市长,球打得臭还得不停口地夸赞他打得好,这也令人尴尬,这球就玩得更无趣了。就这样一个球友,也很快消失了,副市长挂职半年后,调回省里去了。

  徐有福再找谁去打球?儿子读小学四年级时,他带儿子打了几个月,并给儿子许愿说:爸爸将你培养成庄则栋。可儿子并不想当庄则栋,很快就厌烦了打乒乓球。徐有福想不通的是,他像儿子这么大时,几乎每个男孩子都爱打乒乓球,当时为抢球案打架的不是一个两个。即使那些女同学,也会凶猛地冲过来与男同学抢球案。而且往往两个人打球,周围能围十几个甚至几十个人看打球。只要某一个球抽杀的时间长一些,那些直着脖子看打球的人就会兴奋地一哇声叫好。那时候人们的眼睛里好像除了乒乓球再什么也没有,可现在呢?

  徐有福曾代表县队到市里参加过一次全市乒乓球比赛。当时市体育场有一个室内灯光球场。比赛进行了三天,天天晚上人山人海。老年人、中年人、青年人、小孩子都来看球赛。球场挤得像农村赶集一样。那次比赛,徐有福打了全市第三名。本来他的技术在县队里都不是最好的,但县队第一名却只打了全市第六名。徐有福临场发挥的这么好,多亏了那个脸白白的女孩子。那个女孩子是市体委从各学校抽来的报分员。三天十几场比赛,徐有福那个球台总是她在报分。她说一口纯正的普通话,声音清脆、悦耳。徐有福是第一次听到标准的普通话,他觉得太好听了。那个女孩儿小嘴唇红红的,牙齿白白的,尤其是脸,那么白净,像扑上粉一样,而那时候的女孩子脸上其实是不扑粉的。徐有福在这个女孩子目光的注视下挥拍腾跃,像只小兔子一样在球台前奔突。他的球扣得又准又狠,而他原本是扣得没有这么准这么狠的;一些很险的球,他也能敏捷地甚至出神入化地救起来,而他平时是不可能将这些险球救起来的。那个女孩儿一边报分,一边拍着小手,冲他喊:“太棒了!”

  那几场球打下来,教练都感到奇怪:有福是超常发挥啊!徐有福脸儿红红的,擦着额头的汗,乘人不注意瞟一眼过去时,女孩儿白白净净的脸已不见了!

  那次球赛结束从市里乘车回县里时,徐有福虽然获得了整个球队最好成绩,却有点闷闷不乐。他有一种惘然若失的感觉。载着他们的大卡车在公路上颠簸,徐有福凝神望着公路两侧的绿树和田野,眼睛里竟蒙上了一层忧伤的泪花儿。

  到市里读师专时,他曾去市体委问过那个女孩儿,可他连她叫什么名字甚至姓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以打听到她的下落。一个美妙的女孩儿,就这样在他的眼前一闪便不见了。

  许小娇调局里来后,他觉得那个女孩儿就是许小娇。那个女孩儿和徐有福年龄差不多,那她就是许小娇的姐姐。想到许小娇是“她”的妹妹,他就更加看重许小娇,仿佛许小娇真是“她”的妹妹似的。

  认识吴小娇后,他又觉得吴小娇又是“她”的妹妹。他有一次差点问吴小娇有姐姐没有?可又觉得这样问有点傻,才将溜到嘴边的话收回去。

  既是“她”的妹妹,也就是我徐有福的妹妹。想到自己有这样两个可爱的妹妹,徐有福心儿都要醉了。

  徐有福觉得,他在心里真是把许小娇和吴小娇当成他的妹妹了。因为他对她俩涌动着一种亲情。不像赵勤奋,只是想着怎样将她俩变成小彭和小姜老师。徐有福有时想,他这个傻哥哥,若能牵着这两个可爱的小妹妹,在市政府办公大楼前的广场上跑来跑去,那该是一种怎样的幸福!

  徐有福其实是一个内心世界很丰富的人,只是赵勤奋这样的人看不到他内心深处罢了。不知许小娇和吴小娇能不能看到他内心深处?徐有福突然想起了福楼拜那句很有趣的话。福楼拜痴迷于写作,不喜欢漂亮女人。他说:“对我来说,最漂亮的女人也比不上一个用得恰到好处的逗号。”每当许吴姣好的面容浮上徐有福的脑海,他就会想起福楼拜这句话。只是不知福楼拜见了许吴会不会动心?会不会仍认定她们不及一个逗号?逗号?真是一个有趣的说法。许小娇就是一个逗号,那么多人见了她,都会觉得生活陡生希望,有了“奔”头,没命地“奔”她而去——至少“奔”她所在的方向而去。所以她是逗号——男人们的脚步见了她就停不下来。那吴小娇呢?吴小娇应该是句号——至少对徐有福而言是这样。见了吴小娇,徐有福就再也不想走了。她若是一泓清水,他就是水边的一棵树;她若是海岸边的一块礁石,他就是轻轻拍打这块礁石的浪花。“逗号”,徐有福轻轻唤出了声,仿佛许小娇就在眼前;“句号”,徐有福又轻轻唤出了声,仿佛吴小娇伸手可及。他的内心里因此充满了温情。

  逗号、句号之外,徐有福的脑海里突然又冒出了一个问号。谁是“问号”呢?田小兰!当田小兰赤裸裸地躺在床上的时候,难道不是一个巨大的问号吗?田小兰并不无耻,当她和徐有福讨论曹操、庞统、徐晃和蒋干时,你甚至会发现她有几分天真,几分可爱,她的内心深处还有一种不倦的探求未知世界的精神!所以无耻的并不是田小兰!田小兰的存在其实是更具现实意义的,她使我们亲眼目睹了生活的无耻和无耻的生活!

  这么说来,徐有福也算不上无耻——当然,若和“生活”以及赵勤奋之类比起来,他差不多是一个“高尚”的人了。他是宁撞金钟一下不打铙钹三千。要说无耻,赵勤奋这个人还是有点无耻——有时甚至像“生活”一样无耻!

  在我们的主人公徐有福的生活中,现在出现了这么多令人眼花缭乱的“标点符号”:逗号,句号,问号,金钟,铙钹,将来会不会还会有叹号和分号呢?徐有福不得而知。许小娇曾给徐有福发过这样一个短信:“人生因有朋友而酣畅,因有事业而从容,因有成就而自豪,因有家庭而温馨,因被爱而幸福,因希望而奋发,因健康而快乐,祝你应有尽有!”徐有福将这个短信作了修改,改作:“人生因有逗号而酣畅,因有句号而从容,因有问号而自豪,因有叹号而温馨,因有分号而幸福,因金钟而奋发,因铙钹而快乐,祝你应有尽有!”

  在肮脏的令人迷惘同时令人亢奋的生活中,徐有福暂时放弃了逗号,抛弃了问号,一门心思向句号急奔而去。

  吴小娇老公到省里学习去了。吴小娇老公是一个镇的镇长,作为市里培养的年轻干部选送到省党校学习。学习一年回来后,将担任那个镇的党委书记。

  吴小娇老家在县里,市里没什么亲人。吴小娇那个县与徐有福的县相邻,五十年代合并“大县”时曾经合并为一个县。最初获知这一点时,徐有福眼睛里像焊枪触到铁器上那样,溅出了一溜火星:“小娇,咱俩还是老乡呢!”

  一个人喜欢一个人,连带着会喜欢与她相关联的一切。比如吴小娇脚上穿的那双皮鞋,即使她和许小娇穿一模一样的皮鞋,喜欢吴小娇时,就觉得吴小娇的皮鞋比许小娇的好看;喜欢许小娇时,又觉得许小娇的皮鞋比吴小娇的好看。真是奇怪了!可我怎么能同时喜欢两个女人呢?徐有福想。如果那样,不和那些色狼——比如赵勤奋——没有区别了吗?徐有福在心里责备着自己,便决定一心一意地喜欢吴小娇,不能朝三暮四,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虽然男人大都是这副德性,可我徐有福不能这样——徐有福这样严格要求着自己。

  吴小娇还没有要孩子。她和她爱人商量好,等待她爱人学习完回来,再要一个孩子。到时从县里将妈妈接来,让妈妈给咱带孩子。

  这些话是那天徐有福问完吴小娇喜不喜欢打乒乓球后,吴小娇给他说的。吴小娇平时不喜欢多说话,可一旦说起来,却又有一种止不住的感觉。就像那种水库里的水一样,用堤坝拦着,一滴儿也不会流出来;放开堤坝,哗就流下来了。

  那天吴小娇给徐有福说话的口吻有点像小妹妹给大哥哥说话的口吻。你瞧她怎说的:“到时从县里将妈妈接来。”她说的是“妈妈”,而不是“我妈”,那她的妈妈也就是徐有福的妈妈了!她还说“让妈妈给咱带孩子”。她说的是“给咱”,而不是“给我”或“给我们”。一个“给咱”,让徐有福的心怦怦狂跳起来:莫非她将来的那个孩子是“咱的”?

  那天下午,徐有福在家里吃过饭后,谎称局里晚上要开会,与吴小娇相约第一次打了乒乓球。吴小娇告诉他,她不喜欢跳舞,不喜欢蹦迪,也不喜欢喝茶喝咖啡。所以歌厅、舞厅、迪厅、酒吧一律不去。丈夫去省里学习后,她每天晚上就是看电视,然后给丈夫打电话,打着打着就吧嗒吧嗒掉眼泪,丈夫得像哄小孩子一样在电话里哄她半天,她才会破涕为笑。

  吴小娇这样说时,徐有福心里想:可惜我不能哄她!此时他脑海里又会闪现出多年前那

  个在乒乓球台前报分的女孩白白的脸,仿佛吴小娇掉出的眼泪蛋儿就是那个女孩掉出的眼泪蛋儿。他真想放下球拍去拭吴小娇脸上像雨后屋檐上滴下来的雨珠儿一样晶莹透亮的眼泪蛋儿——直到她破涕为笑。

  吴小娇的“球技”虽比徐有福要差一些,但还是不错的。“一看你握拍的姿势,就知你是有一些基本功的。”吴小娇将第一个球娴熟地发过来时,徐有福一边轻柔地将球接过去,一边对她说。

  “我小学时在少年宫参加过训练,不过时间不长,只有半年。”吴小娇笑微微地回答徐有福。

  “只要参加过半个月的正规训练,就不一样。球打的好坏不说,发球、接球、推拉削挡,一招一式都是有出处的。不像那些野路子打球的,扣球时像八路军拿一把大刀向鬼子头上砍下来,吓人得很。拉球动作幅度又过大,不小心会把球拍和球一起拉得飞出去。像一个小女孩在前边跑,一个小伙子在后面追一样。”

  吴小娇被他说得咯咯笑弯了腰,蹲下身笑了一会儿,才站起来说:“你太幽默了,把人逗得!”

  徐有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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