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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恩公河 第 24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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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磙快人快语:“免贵姓何,我叫石磙,请问你为何挡我们的迎亲队伍”

  张生脸露不屑地说:“我挡的就是你们的迎亲队伍。”

  石磙脸嗔问:“请问你是谁”

  张生说:“我叫张生,是张华的弟弟。”

  石磙不由愣了下。

  张生接着说:“我姐让我通知你们,这个亲不成了。”他说着从腋下拿出个红布包说:“这是你家给我姐的见面礼,原物退回请过目。”

  石磙不接红布包,耐着性子说:“这媒情大事能是小孩过家家昨天还讲得好好的。我们人马三七地过来了,你们又变卦了,总得讲个原因,说个理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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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0碾子的喜事5

  张生冷冷地说:“我不说理由为的是顾你家的面子”

  石磙头雾水地说:“顾我家的面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生脸冰冷道:“你非逼我说不是”

  石磙也冷笑声说:“你今天要不说个清清爽爽恐怕不行吧”

  张生副居高临下的姿态说:“这可是你硬逼着我说的,你可别后悔。”

  石磙顿时来了气说:“我后悔什么我为什么后悔你家就是赖婚也得有个赖的理由,你说吧。”

  张生说:“我家退婚的理由非常明白,因为你哥何碾子是个地痞流氓”

  石磙的脸下子变色了:“你凭什么说我哥是地痞流氓”

  张生哼下鼻子说:“凭什么说何碾子是流氓你心里不清楚”他说着将红布包朝石磙的手里猛地塞,转身就走。石磙愣在那里,好阵儿没缓过神儿。张生走出十几步开外,又转过身说:“何碾子已经被抓起来了,快回去想法救人吧。”

  黎明阵黑时,碾子就推着自行车上路了。人逢喜事精神爽,他的心里如翻倒了蜜糖罐儿,结婚是啥滋味儿呢今晚就同张华睡张床,将来生孩子,当爸爸想想这些事儿,碾子觉得耳根子热乎乎的直发烧。

  在碾子甜甜的思虑中,十几里土路,似乎眨眼工夫就完了。

  这时,天刚大亮,莲池西头的集市,已人头攒动了。碾子选枝树杈,将大半扇猪肉挂上去,还未开张,就来了胖瘦两个戴大盖帽儿的,说是镇地税所的,问碾子报没报屠宰税。碾子不清楚还有这么多道道儿,忙分辩说:“俺不屠宰,报啥屠宰税这肉是办喜事儿买多了,想处理掉些。”胖大盖帽阴着脸说:“你家有没有人干屠宰”碾子这下噎住了。瘦大盖帽用手敲着蓝皮文件夹说:“你叫何碾子,何石磙是你弟弟对吧”碾子忙点了点头。

  有路人停住脚步,投来目光,看稀罕。

  胖大盖帽说:“何石磙非法屠宰达三年之久,漏税抗税不报,已经犯了,我们正准备抓他哩,你知道不知道”碾子这下慌了,忙赔着笑说:“这税咋个报法儿我报我报。”胖大盖帽笑笑说:“不错,何碾子,你的态度不错。只要先把漏的税补齐了,可以考虑从轻处理”碾子心想杀个猪能报多少税,十块八块的该报就报,俗话说得好破财免灾嘛,于是连声说:“我报我报。”瘦大盖帽翻着蓝皮文件夹,用电子计算器按了会儿,之后盯着碾子说:“据我们不完全统计,这三年石磙共非法屠宰六百五十九头生猪,百二十二头大牲畜,共漏税五千六百四十七元五角。”

  碾子下子木了,呆了,傻了。

  围观者越来越多。

  这时,万利来杂货铺的张生正好路过这里,他听到有人喊“何碾子”的名字,便停了下来。对姐姐嫁给何碾子,张生直暗自为姐姐抱屈。姐姐有模有样,绰号“画中人”,还读完了初中年级,连有职有权的副村长都不放在眼里,咋会下子跟铁杆农民何碾子敲定了这晚不如早早不如快快不如急,喜日子就定在今天。如果这页马马虎虎翻过去,姐姐不就成了铁杆农民的老婆,辈子还能再走出恩公祠吗昨晚他宿未睡,打定主意今早回家,再跟姐姐好好谈次,只要不上迎亲车,反悔还来得及。不承想在这儿碰到了何碾子。

  瘦大盖帽敲打着蓝皮文件夹说:“怎么样何碾子,没有给你们多算吧”胖大盖帽说:“报吧何碾子,刚才不是说得好好哩吗。”碾子老实巴交,可心里不糊涂,他仍赔着笑说:“两位政府同志,六百五十九头生猪,百二十二头大牲畜,这数儿还有整有零的,你们都是从哪儿得来的这两项加在起是多少七百八十头,这是多大个量啊,不得开个屠宰场”

  围观者有人出声嬉笑。

  70碾子的喜事6

  胖大盖帽阴了脸说:“你咋回事儿啊何碾子,刚才还好好的,咋说不照路可就不照路了”瘦大盖帽也阴着脸说:“何碾子,你想耍赖不是”碾子认着死理说:“我兄弟石磙逢年过节,走村串乡,把刀杀个十头八头,最多也不过三十几头。你们张口就是七八百头,石磙要是有这么大的能耐,我们家恐怕早住上小楼了,我们弟兄俩也不会打这么多年的光棍儿”

  围观的人群中,响起哄然大笑。

  张生隔着人缝盯着碾子,脸的看不起,心想:就这样个铁杆农民能当我的姐夫

  胖大盖帽冷笑下说:“乍看你何碾子也像个老实人,谁知讲起赖理也是套儿套儿的。你以为你今天能赖过去吗你以为我们没法子治你吗现在是依法治税,比你来头儿大得多的,我们还照抓照铐哩,你以为你是谁呀何碾子”瘦大盖帽拧着眉说:“你说你报不报吧何碾子”碾子苦笑着说:“五千六百多块,把我们家四口的骨头全刻成扣子卖,也凑不了这个数儿”胖大盖帽哼下鼻子说:“谁不知道你们恩公祠,家家户户都发家致富了。”碾子睁大眼睛说:“你说啥政府发家致富我们恩公祠家家都发家致富”胖大盖帽说:“是啊,你们家家都富得冒油啊。”碾子把手摊说:“富得冒油我们瞎子伸指头指啥哩,谁不知我们恩公祠是全县的贫困村”胖大盖帽嘿嘿冷笑道:“你们富就富在了贫困村上。你说何碾子,光每年的扶贫款你分多少你们家分多少还不富得冒油”碾子红着脸打量下四周,没有认出张熟悉的面孔,便憋足了气,拍胸脯说:“政府我跟你赌个咒儿,政府我跟你赌个咒儿”胖大盖帽儿不以为然地把手挥。碾子字句地说:“这些年,我家要是见分扶贫款了,让天上打个响雷叫老龙抓了我”

  围观者轰然大笑。

  张生更是脸的瞧不起。

  这时,围观群众的后边,出现了海富民和两位恩公祠的村治安队员。

  瘦大盖帽说:“赌咒儿不灵放屁不疼。我们这会儿没有工夫听你在这儿搞封建迷信,你说今天这税你准备咋办吧”碾子说:“我上哪儿弄恁多钱去你们总不能打死和尚要和尚吧”胖大盖帽青着脸上前拉碾子的胳臂说:“走上所里去”碾子下意识地甩胳臂,胖大盖帽趔趄着后退步,竟跌倒在地。胖大盖帽蹲在地上指着碾子嗷嗷大叫着:“打人了呀,何碾子抗税打人了呀”瘦大盖帽也跟着嗷嗷大叫着:“好哇,何碾子你竟敢抗税打人好哇何碾子你竟敢抗税打人”

  这时,两位警察由天而降,不由分说,将碾子铐了。

  海富民挤了过去,分别跟大盖帽和警察握手致谢后,冲着围观的群众说:“我是恩公祠办公室的,听说我们村有人漏税抗税后,村长派我来处理这事儿。这个何碾子嘛是我们村里的赖皮,他与他兄弟何石磙仗着个头儿高力气大,横行乡里,成了村霸,没人敢管哪”

  碾子对海富民兜头泼来的屎尿防不胜防,骤然急火攻心,嗓门眼儿像堵了团棉花,嘴巴干张,可句话也说不出来。

  海富民接着说:“老天爷是老大,他弟兄俩就是老二。他弟兄俩个杀猪个卖肉,何碾子你当着大家的面说说,多少年了你们报过税吗报过分钱的税吗”碾子仍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回答才是。海富民说:“你说不出来吧何碾子,你理屈词穷了吧何碾子,我没有亏说你吧何碾子”碾子这才憋出句话:“海,海富民,你说话可要凭良心”海富民说:“这何碾子不光漏税抗税,他还是个道德败坏的流氓啊,平时爱偷只鸡摸只狗,钻个姑姥门子,调戏个妇女,偷看个女厕所”

  围观者片嘘声。人们议论纷纷:

  “乍看像个老实人,谁知肚子花花肠子。”

  70碾子的喜事7

  “人不可貌相嘛。”

  “这是地痞流氓嘛”

  “抓起来劳教他”

  碾子只觉得脑袋下子大了,眼前黑,竟晕了过去。

  这会儿,张生的心里别提有多堵了,他满眼鄙视地冲碾子啐了口,就匆匆回张店报信去了。

  花妞刚把个大红喜字贴到椿树上,就听到小院外边有人喊:“花妞妹子”

  花妞回过身去,发现了院墙外边海富全眉眼带笑的脸。平素海富全见花妞,就朝她刚鼓起的胸脯上死盯,嘴里还挂着不三不四的下流话。气得花妞总拿眼瞪他,骂他是臭狗屎臭流氓。今年春上,在去莲池的路上,海富全堵住了花妞,连句话也不说,冲上来就把她按倒在路沟里,还先过了过嘴瘾,隔着衣服咬住了她胸前的突起物,疼得她连声大叫。他嘴上死咬着乳头不丢,手已伸到她的皮带扣儿上,她急中生智摸出了小包里的泥玩儿刀,照着他的大腿根狠狠扎,这扎改变了双方悬殊的力量之比,使花妞转危为安。这码事儿让母亲严严地捂住了,直把石磙蒙在鼓里,如果让石磙知道了,恐怕海富全早就没命了,最起码也会是镇干部龙青坡之二,落下个短舌头少的下场。这会儿花妞瞪海富全眼,便转过身去,不理他。

  “花妞妹子,哥可是有正事儿给你说。”

  花妞仍不理他,继续忙活。

  正在剁饺子馅儿的母亲,闻声走出小厨房。

  海富全忙说:“婶子您正忙哩我喊花妞妹子接电话”

  母亲清楚海富全是村里的无赖,可她向来是好鞋不踩臭屎,便笑着问:“富全大侄子,哪儿的电话”

  海富全说:“莲池中学的,说是有急事儿。”

  花妞转向妈,脸狐疑。

  母亲随口说:“你还不快去花妞,看学校有啥急事儿”

  花妞嗔视着海富全说:“你要是诳我使坏,我可告诉我二哥,看他不把你揍成肉饼”

  海富全讪笑了下,没有言辞。自挨了花妞泥玩儿刀后,他曾几次精心策划再次劫持她,可都有石磙护送,恨得他牙根发痒,预谋破灭的刺激,使他对她的占有欲更强烈了,甚至达到了难以自制的程度,欲火难耐时他就喊着她的名字手。这次平石磙的茬子,也正好出出他胸中的股恶气。

  母亲还挺顾面子地瞪着花妞说:“哪有你这么说话的花妞,没大没小的”花妞从妈身边经过时,还低声骂道:“谁不知他海富全是臭狗屎臭流氓”海富全脸酸相地说:“这没啥婶子,我不在意这些,再说我当哥的咋能跟小妹般见识”

  电话在村部。花妞跟着海富全前后地去了。

  望着花妞的背影,母亲的心里猛地忽悠开了,预感到会出什么事儿,偏偏这会儿石磙去张店当“歪脖子”了,碾子去莲池赶集还未回来。

  这时,海富贵领着群如狼似虎的治安队员撞了进来。外边还停着辆拖拉机,老虎嘴样的大挂车正冲着小院门口。

  母亲木然发呆,眼睛盯着脸威风的海富贵,嘴巴干张,就是说不出话来:“你你们”

  海富贵说:“何碾子在莲池镇犯事儿了”

  母亲忙问:“犯啥事儿了”

  海富贵说:“抗税不报,让逮起来了。”

  母亲大吃惊:“你说啥富贵,碾子让人逮起来了”

  海富贵用力点了点头。母亲六神无主地搓开了双手,连连说着:“这可咋办呢这可咋办呢”

  海富贵字句地说:“拿钱赎人”

  母亲说:“得多少钱”

  海富贵来了个口清:“镇上五千六,村里三千八。”

  母亲傻脸了:“都是些啥钱啊富贵”

  70碾子的喜事8

  海富贵说:“镇上的是税,屠宰税。你家石磙掂着杀猪刀挣钱就该报税,这是国法。村里是修水库基金,布告上写得清清楚楚,外出屠宰者每天交三十元钱”

  母亲张嘴无话。

  海富贵说:“拿钱吧”

  母亲脸凄苦:“我哪有恁多钱我上哪儿去弄恁多钱”

  海富贵在新房的屋里屋外踅摸,如只打转儿的狗。他眼睛打量着四周,嘴巴唠叨个不停:“你没钱谁有钱瞧瞧这新房不是盖起来了你没钱咋娶媳妇你没钱咋张罗喜事瞧瞧这饺子馅不也剁上了,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嘛,比我这村干部强多了嘛。”

  母亲寸步不落地跟在海富贵的后边,不停地哀求着:“我个寡妇娘儿们拉扯几个孩子难啊,你行行好可怜可怜我这个寡妇娘儿们吧。”

  海富贵回过身,拧着眉打断说:“都是乡里乡亲的,你别惹急我翻了脸,都不好看。”

  母亲冲海富贵连连作揖道:“您能不能缓过今天,让我把碾子的喜事儿办了,这钱让我慢慢凑还不行”

  海富贵把手挥,青着脸说:“我也是奉命行事,官差不自主啊,我要是让你缓过今天,我海富贵就缓不过今天了,废话不说了,你说你拿钱不拿吧,啊”

  母亲伸手拉住海富贵的衣襟,双膝软跪了下来,流着泪说:“富贵大侄子,您行行好吧。”

  海富贵用力拨开母亲的手,厉声喝道:“谁是你大侄子你少给我来这套”

  母亲哆嗦了下,不敢再看海富贵,她冷不丁坐在门槛上,伤心地哭了起来。海富贵冲治安队员们声喝令:“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上啊”

  如狼似虎的治安队员们分头冲进堂屋和新房里,有的朝挂车上搬家具,有的往挂车上背粮食袋子。母亲发疯般地冲上前阻止,连声惨叫:

  “我就这几样家具,你们不能搬你们不能搬哪”

  “我就这点儿口粮种子粮,你们不能背,你们不能背呀”

  母亲拉住搬家具的,被甩个趔趄。她再上前拽背粮食的,又被推个斤斗。她再挣扎着爬起来朝前冲时,被海富贵恶狠狠地拖过去,铐到了椿树上。她眼巴巴地望着家的口粮种子粮袋袋全被背走了。碾子新房里的桌椅家具被褥,连碾子自己拼做的大木床也样样全装上了挂车。举家下地干活儿用的杈把扫帚牛笼嘴也全拎走了。连花妞的泥玩儿刀都没有放过

  母亲身子软,瘫在地上哭叫得没有了人腔:“你们是逼我去死呀啊啊你们是逼我去死呀啊啊我可是真没有法儿活了呀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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