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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规行动 第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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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易锋听了没说什么。

  蓝屏山就继续道:“后来副书记调整过了,但还没有轮到他,也没有把他给推荐出去。于是他就不想负责办案了,说办案太辛苦。后来,我们就让他分管信访工作和宣教工作了。分管这摊后,他和宣教室的副主任姜一冰倒搞得火热,两个人也常出去吃吃喝喝。不过,卢北夫去得要少一些。他知道单位里对姜一冰的印象不太好,我们也批评过几次了,他不敢太放肆。但是,最近听说他和姜一冰一起,和青云江电厂的骆财生搞在一起了,他们一起在饭店里出现过几次。而且,骆财生也专门到纪委来找过卢北夫,没事就坐在他办公室里聊聊天,加深加深感情。因为我们纪委查过骆财生,大家对他都有些戒心。看到他们在一起,就很有些想法。最近你来了以后,卢北夫听说你这个人比较顶真,有些事情他不敢做得过份。也没见骆财生到他办公室里来过了。”

  易锋道:“具体违反纪律方面的问题是没有的?”

  蓝屏山道:“没有。我们说他和骆财生关系好,也是一种猜测而已。”

  易锋道:“那么骆财生呢?他这个人怎么样?”

  蓝屏山道:“这个人?这个人说来就话长了,我怕你没时间听。”

  易锋端起茶杯,一边喝一边道:“说到哪里算哪里。”

  蓝屏山平时话少,没有给人说故事的习惯。但今天易锋要让他说,他也只好做一回说书的。其实,骆财生这个人的一生是富有传奇性的,要把他的事给从头到尾说一遍,也不是一件没趣的事。

  16

  骆财生出生在青云江边的一个小山村里,据他们村里的人说,在全村几十户里面,他们家的条件算是比较好的,所以从小也没有吃过什么苦。他的爷爷在国民党统治期间,曾经上山为匪,抢劫了不少财物。国民党警察一直准备消灭他们,无奈共产党的军队打了过来,把国民党赶出了青云,赶出了青云江两岸。他爷爷也偷偷回了家,当时有正义之士举报到政府,他爷爷就被解放军给抓了去。他奶奶动用了不少家财,四处活动,后来,终于找到了一名县里的干部,帮了大忙。他爷爷抢劫时,所抢的对象大多是地主或商人,所以就被当作一种正义的行为而无罪释放。

  张家躲过这一劫后,家业就渐渐业旺起来。当初抢来的一些财产,现在就光明正大地变成他个人所有,而且在置办家产,疏通关系方面,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骆财生的父亲和叔叔都先后加入了共产党,他叔叔还参加了解放军,提了干,转了户口,后来就转业到江苏南京工作。骆财生的父亲呢,经过一番活动之后,也到公社里当上了一名干部。

  父亲当上公社干部后,骆财生已经五六岁了。这个时候,由于父亲在公社里工作很忙,而且离家里远,晚上一般都不回家。每个星期最多只回来一次。但是,他母亲很年轻,还只有二十四五岁,长得也有几分姿色,颇耐不住寂寞。也许,这对骆财生的一生,产生了不少负面的影响。

  那个时候,农民们都在人民公社的统一领导下,在自己的生产队里干活,靠拿工分过日子。一个正劳力辛苦一天才拿十个工分,妇女一般只有六分,到了年底,按生产队的收入除以总工分计算分红。分红多少,每个生产队的情况就不同了。多的是每十个工分一块钱,少的只有两三毛钱。有的困难户在分红以前就已经预支了不少,到年底时,所剩已经不多,过年买年货都有些困难了。在这种形势下,小山村就变得令人向往起来。因为,山上有郁郁葱葱的森林,森林为贫穷的人们提供了可以出售的木材和药材等,在那个可以饿死人的年代,山村是唯一没有人饿死的地方。从前被人看不起的山村,这时成了平原地区农民和城里人眼里的天堂。

  闲散的季节里,山外的农民一群群开进寂静的山村。他们是一些敢于冒险的人,他们是农民中的精英,他们是有力气、有朝气,野心勃勃到山里来“淘金”的人。每当这些人来到这个小山村时,总要选择一户干净而宽敞的人家借居。借居是不用付钱的,但搭伙烧饭,多少总要付点小钱。所以,山里人家也都希望山外的人住在自己的家里。但是,这些山外人如果来的不是太多的话,他们一般都住在骆财生家里。因为他们家里房子宽敞,连个强壮的男主人都没有。更让他们心动的,是这位年轻漂亮的女主人。女主人嘴巴下面那颗美人痣随着嘴巴一翘一翘地,让男人们心旌摇曳。特别是在后来有了一些传闻之后,有些人简直就是奔着女主人而来了,非要挤到他们家里住不可。

  这些人里面,有的是来承包砍伐和销售某一块林木的,有的是来开采石矿的,有的是来挖药材的,还有的则是木匠、篾匠、石匠、漆匠和泥瓦匠。当然,他们并不是同时到来的,如果同时到来,骆财生的家是住不下去的。他们通常是隔一段时间来一拨,而且大多住在骆财生家里。至于做手艺的,在谁家里做就住在谁家里,不过,他们不管是帮谁家里做,最后都要到骆财生家里做几天。因为,对于一个山里人家来说,这些手艺活都是非常需要的。比如,得请木匠做点家具,请箍桶师傅帮助做几只水桶,请篾匠补补竹席之类的。更重要的是,这些长年在外漂泊的师傅们为骆财生的母亲干活之后,是不可能拿到工钱的。在一夜销魂之后,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去讨工钱,而且,有的还会把在其他人家里拿到的微薄的工钱都贴上去,为的是再增加一个销魂之夜。

  那时候骆财生年幼,但他多次目睹了母亲与陌生男人所干的那种丑事,在对母亲心生厌恶的同时,也对那件神秘的事情充满了好奇和遐想。加上山里人粗俗,大人们议论男女之事从来不避违。所以,山里的小孩懂得用筷子吃饭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男女间的那种事了。而骆财生呢,由于耳濡目染的机会多,从童年开始,就已经想入非非,甚至跃跃欲试。

  给他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两个包工头为他母亲争风吃醋,打得不可开交。

  那年,有两个人合伙到山里来定购一块山上的木头,他们出钱雇人砍下来后转卖给外地的一家工厂。这两个人原先是一对很好的朋友,一个叫跳蚤,一个叫公牛。绰号叫跳蚤的长得瘦瘦小小,但手脚麻利,头脑精明。公牛当然长得五大三粗,能吃会干,有着一身的好气力。两个人之所以选择住在骆财生家里,就因为他母亲名声在外,见了面之后,马上就被那双媚眼和一颗美人痣给迷住了。两个人每天白天轮流在山上转来转去监工,骆财生家门口的木头很快就堆得越来越满了。到了晚上呢,两个野性十足的男人便轮番入房,把浑身的气力都消耗在了独居在家的女人身上。女人为了勾得男人性起,并且把更多的钱自觉自愿地掏出来,便在与每个男人上床时,都把另外一个男人说得更好一些。女人说另一个男人对她如何如何温柔,如何如何肯花钱,肯买衣服首饰,时间一长,两个男人就开始就了想法。到了最后,就开始口角,直至有一天,两个人在家门口施展起拳脚。

  跳蚤个子虽小,但身手不错,打得大个子公牛团团转。但公牛毕竟块头大,他趁跳蚤自鸣得意地一个空档,一把抓住了他的脖子就往门口的那株青枣树上撞去,直撞得跳蚤头晕眼花,摸不着东西南北。他摸了摸脑袋,发现头被撞破了,流出了鲜血,这下他可真恼了,便使出了从朋友那里偷学来的绝招,飞起一脚就踹在了公牛的腰上,第二脚就踢在了公牛的裤裆里,直把公牛踢得哇哇叫,在地上打滚。

  后来,据说公牛的那玩意儿就不能使了。整个人就萎糜不振,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在村干部的调解下,跳蚤给公牛赔了一笔医药费。公牛虽然去医院看了几次,但似乎没有什么效果。两个人很没心情地把这笔生意做完,不过,在后来的那段时间里,女人就被跳蚤一个人霸占了。那女人当时就斜靠在门口看两个男人为他打架,心里乐滋滋的,当他发现跳蚤战胜公牛后,觉得跳蚤有武功,是个真男子,对他就更体贴了。每天晚上对他温温柔柔的,直把小跳蚤服侍得舒舒坦坦,乾坤颠倒。在临走时,小跳蚤丢下了一大笔钱给那女人,算是对她的酬劳。

  除了骆财生的父亲外,公牛和跳蚤为骆财生母亲打架的事,村里人都知道的。而且流传得越来越远,还传出了许多个版本。这些版本里面,有的黄得不堪入耳,但村民们却最爱传,传得很邪乎。

  骆财生那时年纪虽小,但他也见过那两个臭男人打架。当他和其他小朋友争吵时,那些人就拿他母亲的事羞辱他,让他很没面子。

  到了十一二岁,骆财生到公社旁边的一所小学插班念书,晚上有时回家,有时就住在他父亲的宿舍里。他和父亲不睡同一个房间,但是,有一天晚上,他发现了一个秘密:有一个陌生的女人进了父亲的卧室,直至第二天清晨才离开。后来,他在半夜里又几次听到父亲和那女人的说话声。这时他才知道,难怪父亲不太回家。不仅他母亲在家里偷男人,他的父亲也在外面偷女人。他们俩简直就是同一个脾气。

  骆财生还有一个小毛病,就是爱从家里偷点钱出去买东西吃。有一回,他父亲发现十块钱不见了,便责问骆财生。骆财生开始不承认,后来说是买东西吃掉了。父亲找了根竹棍准备抽他,骆财生一边跑一边在前面喊:“你打我,你打我我就告诉妈妈,你在外面玩婊子!”他的这一招,其实已经用在母亲那里过了,而且每次用了都很灵。母亲本来要责罚他,听了这句后,就不敢再动怒了,只是耐心地劝说他。现在,父亲听了这一句,果然也很快奏效。他咬牙齿地站在门口骂了几句,也不再追来了。后来,还主动给他一块两块地,好让他封住口别在外面乱说。

  这种来自父母亲的遗传以及耳濡目染,使得骆财生从小就非常淫邪。他爱偷看女人洗澡,不论是他的母亲还是别的什么女人。碰到小女孩,他爱动手动脚,往身上乱摸乱抓。他常逼迫自己的妹妹陪他睡觉,但不是被妹妹的眼泪搞得没兴致,就是因为自己还没有真正弄懂而成不了事,最后,他就养成了手淫的恶习,并且搞得邻里的小女孩看就他就躲得远远地。

  骆财生有一副好脑瓜子。但是,由于他从小淫邪得很,从没有把心思用在念书上过。上课就爱盯住漂亮的女生,要是哪个女同学衣服穿得漂亮些,单薄些,他就想入非非地,根本就听不进老师在课堂上说些什么。所以,每次考试他的名字总是像个句号似的,始终尾随在同学们的最后面。

  到了初中二年级,他开始发育了,终于渐渐把那件事情弄懂了。弄懂了就更糟了,他没日没夜地想着那事,想着班里的女孩子,想得神魂颠倒,有时竟久久地站在女生宿舍外面发呆。

  这个年龄,骆财生已经不再对女生动手动脚了,他不敢这么做,如果这么做,非给学校开除不可。但他在心里还是一遍一遍地想着这些鬼名堂。

  其实,骆财生样子长得不错,而且挺像他妈的。笑起来非常地和气,让人很好接近。这种笑容成了他多年以后在政界和商场游刃有余的一大法宝。但在学生时代,他的笑容是用来对付女孩子的。在初二那年,他终于用这副笑容以及从父母亲那里搜刮来的几个小钱,骗取了一位发育过早的女同学的感情。

  出事情是在一个星期天的上午。初中学生大多是住校的,但离家并不十分远。所以,每到星期六上完最后一节课,学生们都纷纷背起书包,回家帮助父母亲干农活去了。有一个女生因为把一本借来的小学忘在寝室里没有带回家,星期天正好要经过学校门口,于是她就匆匆赶往寝室里。可是,当她拿出钥匙开门进去时,却发现门口的那张床上,睡着两个人。一个是她们同寝室的同学,一个是同年级但不同班的骆财生。正贪婪地睡在一起地男生和女生,见有人进来,竟慌得不知所措。坏了他们美梦的这位女同学,拿起自己的书,羞得满脸通红地跑了。由于表情不对,被一位值班的老师看到了,忙问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位女同学吱吱唔唔地,开始还不肯说,后来想想那位干丑事的女同学平时对她也不太好,而且整天爱打扮,爱出风头,她早就不太看得下去。于是,就把这件事当场向老师汇报了。老师马上赶到那间寝室,发现骆财生和那位女生正在慌乱地穿衣服。老师义正辞严地斥责他们一通,把他们俩骂得无地自容。等老师走了以后,骆财生同学越想越不对,就心生一计,把那天准备给那女生买衣服的最后十元钱送到了老师的办公室里,老师当时收下了十元钱,并且又批评了他一通。

  骆财生以为没事了。没想到,星期一早上,他们的班主任把他叫了去,当着那位值班老师和校长的面质问他所做的事。骆财生低着头,满脸通红,只得点头承认错误。值班老师还将那十元钱交给校长,并严厉批评了骆财生向老师行贿的错误。骆财生不知道那值班老师竞如此地不讲情面,后来才知道,那位老师当时正准备入党。处理了骆财生的事后,他也真地很快就入了党,后来还被提拔为教导主任。校长召集学校领导和部门有关教师开会讨论骆财生早恋、乱搞男女关系以及向老师行贿的事,大家认为这种事必须严肃处理,以儆效尤。据有些老师反映,学校里已经有好几对男女生出现恋爱苗头,如不及时予以惩处,学校的风气将不堪设想。于是,在会议开完的第二天,学校借早操之际,开了个全体师生参加的短会,宣布对骆财生及那位和他睡觉过的女生予以开除处分。在那个短会上,老校长不发表了铿锵有力地纠风宣言,表示要彻底整治校风,对违纪违规者要予以严肃处理。害得那些刚开始偷偷取笑骆财生的一些同学,一个个都诚惶诚恐,仿佛每个人都干过那种丑事似的。

  被开除回家的骆财生,只得回到小山村参加生产队的劳动。他每天只拿五分工分,比女劳力还要少一分,也就相当于五六十岁老妇女的水准。农活是辛苦的,而且稍不努力,生产队长就像土皇帝似地大声训人,这使得骆财生非常痛苦。他讨厌干又脏又累的农活,为此,他曾经偷偷地流过好多次泪。母亲则耐心地劝他,叫他不要伤心,暂时在生产队干活拿工分,今后只要有机会,就帮助他到外面找活干去,最好是像他父亲一样,当干部,拿工资,生活优闲自在。

  过了不长的一段时间,社会形势就开始发生很大的变化,一些志在四方的农村能人,开始到外面去闯荡世界了,有的人还混出了名堂。骆财生在父母亲一些朋友的介绍下,也加入到这支游荡的队伍中去。开始,他跟着长辈们贩鱼干到外面卖,但赚的钱总是很少。

  有一次,他忍不住向一位年长的同行请教:“老伯,我们究竟应该用什么办法才能多赚些钱呢?”

  那位老伯就说:“要想赚大钱,就要做大老板。”

  老伯指了指前面一位脸孔油光光的中年人道:“你看,这就是大老板。我们辛辛苦苦贩鱼干到这里,并不是直接给零售商的,而是转手给这位大老板,这位大老板给我们很少的一点钱后,再把这些鱼干卖给他的零售商,从中赚大钱。”

  骆财生问:“那我们为什么不能这么做?干吗一定要通过他,不能自己干吗?”

  老伯道:“不行,我们没有本钱,只能做小本买卖。做生意除了头脑精明外,还要有本钱,本钱越多越好。越有钱,找你做生意的人越多,赚来的钱也就像滚雪球似地越滚越多了。”

  骆财生道:“什么时候我有本钱了,也要做大老板。”

  老伯道:“小伙子,有志气。我们年纪大,不行了。今后就看你们了。做人就是要有志气,做不了大官,就要做大老板,反正都能赚大钱。千万不要像我们一样,辛辛苦苦到这个世上走一遭,什么都没捞到,真是白活了一回啊!”

  骆财生感动得热血沸腾,大叹一声,道:“老伯,我一定记住你的话,将来不做大官就做大老板,做人就得像这个老板一样风风光光啊!”

  骆财生就是骆财生。换成一般的年轻人,听了老伯的话也就忘了。但骆财生却死死地记在心里,并且把老伯的一番话当作他人生中发起拚搏的最原始的动力。

  有了几个钱之后,骆财生找了一位一起贩鱼干的年轻人合伙,另立旗帜。开始,他们也赚到了几笔,但当骆财生把所有筹来的钱都花在收购鱼干上之后,他的这位合伙人却私自将这批鱼干卖了出去,卷款而逃,从此杳无音讯。

  骆财生每天怀里揣着尖刀奔波在各大市场上,寻找那位不讲义气的哥们。可是,找了半个月,都不见那人出现。气得他在家里哭了好几天。

  母亲见几个儿子中骆财生最有志气,便准备全力扶持他。她劝财生道:“做生意有亏有赚,你年纪还轻,被人骗一次也不要太伤心。今后在生意场上,眼睛要擦亮一点,要多长一个心眼,既要讲义气,又不要太相信人家。”

  骆财生道:“生意场上也太可怕,我今后还做不做生意呢?”

  母亲道:“当然要做,失败一次怎么就能放弃呢?我劝你过多次,做男人一定要做有出息的男人。本来,我是想让你多读点书,将来上大学,当大干部的。可你在学校里不争气,竟然做了那件事。被学校开除出来,也是你咎由自取。男女之间的事,你那么性急干什么?你一个大男人,只要你有钱了,有地位了,将来什么没有?你看看,在我们这个世界上,只要有钱,什么都有得买,什么事都能办到。将来等你有钱了,你还怕没有女人吗?女人算什么?只要你有钱,再漂亮的女人都会心甘情愿地送上门。你现在喜欢那个的女孩子啊,将来你还不一定看得上眼哩。”

  骆财生擦了擦眼泪,他觉得自己的挫折也够多了,但他实在不服输,便对母亲道:“我也知道男人一定要有钱。可是,现在我把本钱都赔光了,还欠了朋友不少钱,接下去我拿什么去做生意呀!”

  母亲轻声道:“你可别和兄弟们说出去,我这里还有一笔钱,好多年都没舍得用。你的几个兄弟,造房子的要造房子,讨老婆的要讨老婆,他们整天向我借钱,我只让他们向你爸要钱去。这笔钱是我自己留下来的,你爸都不知道。现在我全部都借给你,你一定要好好争口气,等赚了钱了,再还给我。”

  有了这笔钱,骆财生又开始做起生意了。这回,他不仅贩鱼干,还贩其他海货。在他父亲一位朋友的介绍下,他认识了江西某县的一位食品公司经理。食品公司是这个县进海货的大户,骆财生专程去经理办公室拜访,还到他家里送了一份厚礼。

  经理见有好事上门,倒也客客气气。不过,在讲价钱时,这位经理精得很,回扣要得很高。骆财生算了一算,按他要的回扣算,自己就没多少钱好赚了。那位经理见他犹豫,就开导道:“小骆啊,我实话告诉你,围着我转的供应商多得很,他们一个个都要我进他们的货,而且还给了很高的回扣。你想,我总不能放弃他们的高回扣而做你低回扣的生意吧?再说,你是朋友介绍来的,我不做你的生意又不好,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骆财生初出茅庐,好不容易结识一个食品公司经理,不想失去这个关系,于是也只好答应了他的要求。这位经理还告诉他:“咱们做生意的要记住一条,赚钱要大家赚,再多的钱也不能独吞。独吞是不好消化的。有钱大家赚,大家花,这样才是朋友嘛!”

  十七八岁的骆财生,看上去有些嫩,但他头脑活络,笑起来很和善。特别是在送了几次货以后,骆财生常到经理家走走,除了给一笔回扣外,还要帮他干点家务活什么的,很讨经理的喜欢。这样,这个县食品公司的海货供应生意,就源源不断地给了骆财生这个毛头小子,让其他供应商眼红得很。

  正当他从食品公司经理手中,渐渐拿到一些微薄的利润,并且准备占领其他县的食品公司时,又出事情了。

  也该是骆财生命运多蹇,这个县多年来没有查出过什么贪官污吏,不料一查就查出了食品公司的这个经理。由于食品公司的经理与商业局的一位人事科长争当副局长,人事科长偷偷抓住了食品公司经理收受好处的证据,一告就告到了检察院。检察院几年来没有拿到做过什么“生意”,在县里威信渐失,这回瞎猫碰到死老鼠,一查一个准,将收受贿赂达十余万元的大贪官、食品公司经理给揪了出来,检察院还因此被省里记了个三等功。

  骆财生因此也来了祸事。由于他是一个大的供应商,检察院关了他一个多月才放出来。这个县的检察院办案人员不太清廉,借机向他敲诈勒索,要放他的“血”。为了尽快解脱,他只得四处活动,很是破了一笔财。

  骆财生在家里休息了一段时间,心情很有些郁闷。他开始学会了抽烟,并且在家里唉声叹气,感叹命运之不公。

  有一天,父亲回到家里,向骆财生公布了一个好消息:县里面开始征兵了!

  当兵好啊。村里在外面当干部拿工资的,一个个都是靠当兵当出去的。父亲在家里也经常说,现在公社里和县里的干部,大多数是从部队转业来的。每次大家坐下来吃饭,一个个都是海陆军的,而且都问对方哪个军哪个军的,一边谈着什么排长连长,一边大块吃肉,大碗喝酒。

  对于农村孩子来说,当兵可是一条通往仕途的捷径啊。

  “我要当兵!”早就听闻当兵好处的骆财生,马上向父亲报告了强烈的愿望。

  “对,好男儿就要去当兵!”父亲高兴地肯定道。

  母亲也高兴地道:“当兵好啊,就是条件怕不够,要不要找人帮忙啊?”

  父亲道:“条件够的,不够也可以争取嘛。成份是贫下中农,年龄要满十八岁,文化程度要小学生。你看,我们财生条件都符合的,他还是个初中生呢!”

  母亲道:“初中只念了一年多,能不能算哟!”

  父亲道:“算的算的,我们要按初中生报,这样容易被录取,再说,将来到部队提干也容易嘛。”

  母亲道:“你报初中他们就相信吗?”

  父亲道:“现在初中的校长我熟悉,我去找他一下,这是小事情嘛。”

  骆财生在父亲的带领下,去公社报了名。同时,他父亲专门去初中找了校长。老校长已经退下去了,新上来的校长就是那位曾经抓住骆财生的值班老师,他后来当上了教导主任,现在已经是校长了。不过,他现在可没有当初那么正直清廉了,在与骆财生父亲交往的过程中,好多次都表露出了对钱财和礼物的贪婪性。骆财生的父亲知道是他坏了儿子的前程,但他大人不计小人过,后来还替其他一些朋友找过这位校长,在拿了好处之后,这位校长就很肯帮忙。所以,今天也不例外。骆财生的父亲可以说是熟门熟路了,他毫不掩饰地就掏出了一百块钱,要校长帮个忙。校长听说了这事,还向骆财生的父亲道了歉,说这件事当初是他不对,不该坏了孩子的前程。校长帮骆财生开了一张初中毕业的证明,眼睛热切地盯着那一百块钱,却推说不要不要。骆财生父亲何等老练,一眼就瞧出了校长的心思。其实,他也不再乎这一百块钱,便大大方方地将它塞进了校长的口袋里。害得校长在后来的好几天时间里,都在感谢那天的好财运。

  体检时,骆财生样样都不错,只是肝出了点小问题。

  复检时很可能被卡住,怎么办?他的父亲在一旁帮助出点子,并且到人武部找到了关系,还偷偷地塞了好处。人武部的人就要骆财生找一个肝没问题的人出来,到时候顶替一下。

  骆财生果真有一个小学同学也在那儿体检,他的视力不行,但肝是好的。于是,骆财生给了他一包烟,要他在复检时顶他过这一关。那位同学拿了烟后,很高兴就将自己的肝奉献给了骆财生一回。这样,骆财生体检总算通过了。

  因为有着校长的假证明和同学的肝相助,骆财生不久就上了火车皮,来到昆明某部当了一名后勤兵。与其他一些战士们不同的是,骆财生并非刚走出校门,也并非只在生产队干过。他有过学校的经历,生产队的经历,也有过经商的经历,特别是在经商中所遭受的挫折和失败,使他比别的战友显得更为老道,更精于世故。他对战友们非常友好,对领导非常尊敬,甚至还有一些小恩小惠孝敬,再加上那张谦和的笑脸,使他很快赢得了战友和领导的信任。不久,他就被任命为副班长。

  副班长的头衔不大,但这是骆财生一生中所争取到的第一个职务。他非常珍惜这个副班长的荣誉,他日常的训练和工作中变得更为勤奋,成为全排甚至全连的业务尖子。

  这个时候,他的叔叔到部队里来看望他了。他叔叔那个时候还没有转业,仍旧在某部服役。当然,这位叔叔已经不是个小兵了,他是某司令部政治部一位正团级的处长。处长叔叔在骆财生所在的这个部队里,有几个战友,而且他们之间常有来往。今天,他就是为自己侄儿的前途问题,特地跑到战友这里打招呼的,当然,也顺便点拨一下骆财生。

  处长叔叔得知骆财生已经干起了副班长,简直有些不相信。因为,他早就听说过这位侄儿在家里时的种种恶行。听说是读书读书不行,种田种田不行,做生意做生意不行。他多年没回家了,也不知道这位侄儿长得究竟怎么样,是个怎么样的人。他原准备让他改掉以前的恶习,好好表现几年,争取入个党,将来回村里好当个村干部。可是,一见到骆财生,他就发现这个人不简单,不像是他哥哥嫂嫂所说的那样没出息。特别是在连队领导介绍了他的情况后,他就有点想努力帮他一把。

  “你一定要好好干,要做一个有出息的人。”叔叔在与他单独相处时,教训道。

  “好的,我一定好好干。”骆财生说。

  “部队是个锻炼人的地方,只要你好好干,就可以入党,提干。就算再不行,我可以帮助打个招呼,将来转个志愿兵,把户口转掉去,那就省得回村里去了,将来就可以回县里去安排工作,做个吃公家饭的人。”

  骆财生听说“志愿兵”三个字,心里却不太高兴,道:“叔叔,我不想当志愿兵。”

  叔叔以为他不长进,批评道:“难道你想回去务农不成?”

  骆财生道:“我到部队里来的第一天,就发誓要当个军官,不干到营长团长,我决不回去。我一定要像叔叔一样,干到团一级,回到去弄个县长局长干干,那才威风呢!”

  “别说那么响!”叔叔高兴地批评道,看看四周没人,又道:“好,有志气!你可比我当初有志气多了。我到部队里来的时候,还什么都没想过。后来只想混个党票就回去的,没想一混就混到正团。你有志气是好的,不过,光有志气还不行,一定要好好干,勤干加巧干,赢得领导和同志们的信任。最重要的是领导,一定要得到领导的信任。干任何工作,并不要真的干得多少好,但只要排长连长营长说你好了,那就行。所以你一定要和他们搞好关系。我已经和他们打过招呼了,相信他们会关照你的。剩下来的,就看你自己好好表现了。”

  叔叔来过以后,部队里的领导对他果然另眼相看。经常让了上各种培训班、讲习班,提高他的文化知识和业务素养。加上他自己的努力,他在部队的几年里,可以说是非常顺利的。十八岁到部队,当年任副班长,第二年任班长,二十一岁任副排长,二十二岁任排长,二十五岁任副连长,二十七岁任连长,三十一岁任副营长,三十三岁任营长。正准备向副团职务冲刺时,形势却发生了逆转。部队的几位首长纷纷转业,和他叔叔关系较好的那几位,已经不在部队了。而且,那时他的叔叔也早已转业到南京任地方官了。新上来的部队首长,老乡观念很强,除了自己老乡外,外省的兵很难提拔。于是,骆财生在仕途上首次遇到了危机。

  在多次提出转业要求后,三十六岁那年,骆财生终于回到了青云,当时还没有撤县设市,还是叫青云县。穿着一身的绿军装,怀揣着区委的介绍信,骆财生来到青云县红星乡报到,第二天,县委组织部的文件也到了乡里:骆财生被任命为红星乡党委书记。那个年代的转业干部,比现在要好多了。可能那时部队里提干也难一些,地方上的干部也更缺乏一些,所以营级干部能够到地方上担任一个乡党委书记。要是到现在,恐怕只能干个一般干部了,如果能干个股长什么的,那还算是幸运的了。那时的乡党委在区委的领导下,还不归县委直接领导,区是正科级单位,乡是个副科级单位,所以,骆财生的职务是个副科级,相当于县里的副局长。但是,由于乡党委书记是一个地方的一把手,管着十几个村,上万人口,也称得上是一方的诸侯。在农民们看来,那也算是个了不起的干部了。

  骆财生到了地方上之后,才知道地方上比部队的天地开阔多了,也实惠多了。他在乡里和县里干了几年,充分施展出了自己的才华,由乡党委书记干到乡镇企业局局长,直到现在的青云市经委副主任兼三电办主任,当然,更重要的职务还在后头,那就是财大气粗的青云江电厂的董事长兼总经理。

  骆财生在部门工作期间,创造出了自己新的传奇。如果不是上面几番要查处他,可能早已经担任青云市的副市长了。这也怪他的官运还不够。不过,要说财运,青云市可是没几个当官的能够比得上他。现在,他手上掌管着几个亿的家产,青云江电厂的小金库成了他自家的聚宝盆,他爱怎么花钱就怎么花钱,爱怎么玩女人就怎么玩女人。这位从小就淫邪不堪的小子,终于可以随心所欲了,因为,他已经成为青云市名声赫赫的财爷。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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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热的太阳当空而照。高楼大厦的每个窗户外面,一只只空调的风机在不停地向外排泄着热而脏的废气,把街道上的空气搞得更闷热,更让人难受了。

  青云市检察院副检察长兼反贪局局长石勇,以及市纪委案件检查室副主任封强,干部倪宜帮等几个人,正在一家家的建材商店进行调查。

  封强拿出几张发票的复印件,指给石勇看道:“植明物资经贸公司,就是这家。他们给青云江电厂提供了大量的钢材。”

  石勇进去向工作人员问了问现在的市场行情:“多少一吨?”

  工作人员道:“这种型号啊,两千六,现在价格便宜下来了,你们要多少?”

  石勇笑道:“我们先问一问。”

  工作人员道:“需要多的话,我们可以便宜一点。”

  石勇问:“你们老板呢?”

  工作人员道:“你找我们老板?”

  石勇道:“我们以前见过面的,姓什么来着,我一下子给忘了。”

  工作人员指了指门口的牌子道:“姓余,叫余植明。”

  石勇拍拍脑袋道:“对,植明物资经贸公司嘛。”

  封强倒是认真地道:“这个人我也认识的,头发好象……”

  工作人员道:“对对,就是他。”

  一行人又到其他几家钢材商店走了走,还到两家水泥厂的门市部了解了水泥的行情。封强拿着一张发票道:“对,去年的价格比现在要高一些,不过,这张发票上开的价格也太高了,高得没有数。这个骆财生的胆子也太大了。”

  石勇道:“这叫虚抬价格,套取差价。不过,我想供应商和骆财生之间肯定还有个人的经济来往,只是骆财生把价格高上加高,才会出现这么明显高于市场价的数字。”

  封强道:“这个余植明,是个秃子,我经常在街上看到他。只要把这个人规起来,让他供出和骆财生的事,那我们可就抓住骆财生的重要证据了。”

  石勇道:“对,这件事我们回去再向易书记汇报一下,大家统一协调行动。但不能打草惊蛇,防止骆财生过早转移证据。”

  龚有劳、林朝虎以及雷媛媛等人在青云江电厂不停地翻阅着发票。财务室里条件不错,柜式的海尔空调把财务室的温度控制在了十八度,丝丝的凉风吹过一堆堆地发票,吹在办案人员的脸上。但是,三个部门的办案人员心里却感觉不到丝毫凉爽。面对一页页混乱的账目,他们心情很沉重,感到压力也很大。

  雷媛媛道:“我们最好找一些人谈一谈,看看厂里有没有人提供一些线索。”

  林朝虎道:“一般的人是不会谈的。不过,我们纪委收到过好几封关于骆财生经济问题的举报信,从举报的内容看,可能是内部的管理人员,而且有一定的层次。”

  林朝虎从一只黑皮包里拿出了几封信递给雷媛媛,雷媛媛粗粗看了一下,道:“这些举报信反映的问题比较粗,没有太多的细节,但从反映问题的语气上看,他们对骆财生的做法很不满意。我们不妨找一些人单独谈一谈,也许可以从中发掘一些线索。”

  林朝虎道:“我看就选择这么些人,一个工会主席,一个党支部书记,两个副总经理,还有财务处长。你们看怎么样?”

  大家点头同意后,便分成两个组同时谈。龚有劳和林朝虎一组,雷媛媛和市纪委案件检查室副主任祝侃一组。在谈话之前,大家统一的口径是了解财务问题,并要求他们对下一步的财务纪律整顿提出一些建设性的意见。

  党支部书记老邵道:“财务上确实有一些问题,我们党支部会议上也有人反映过。但是,不是我在背后说骆总,他这个人工作上有一些能力,但作风上也有些武断。他不太听得进别人的意见,像钢材价格,水泥价格,厂里面发些劳保品和副食品之类的,价格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我们其他人提了也是白提。”

  龚有劳和林朝虎边听边做记录。

  副总经理老戴道:“财务上是有些混乱,进进出出的钱数字很庞大。今后确实应该加强管理。不过,骆总这个人有能力,有魄力,我们相信他,所以,大家也不太会提出什么相反的意见。”

  雷媛媛记下这些话,忽然想起什么,便道:“我刚才看账目时,发现你们打给信用社的资金不少,这是怎么回事?”

  老戴道:“是啊,有一笔是给马岛信用社的,可能是为了多赚点利息吧。还有一笔是给上塘金融服务社的,这一笔钱问题多一些,青云市信用联社也是知道这件事的。这些都是骆总批的,有些事情我们也不太清楚。”

  祝侃道:“你是副总经理啊,你平时主要分管什么?”

  老戴笑道:“财务方面是骆总直接抓的,我是分管后勤方面的工作。我虽然是个副总,但主要还是协助总经理抓好厂里的工作,我是配角嘛。”

  两个小组分别找人谈话以后,把情况进行了汇总。然后,雷媛媛和祝侃还专门去了市信用联社,了解了青云江电厂把资金打入马岛信用社和上塘金融服务社的事。

  会议再次在铜山湾招待所召开。

  这是一个炎热的夏天,热浪一阵阵地滚过繁华的青云城。但是,在滚到铜山脚下时,被铜山上的大片林木挡住了些,所以,铜山湾里的温度要略低一些,而且还不时掠过一丝丝的凉风。

  参加铜山湾招待所联合办案会议的同志,似乎完全忘却了这个夏天的凉与热。他们把全部的心思都扑在了青云市有史以来最大的经济案件上,决心在青云的反腐历史上,写下浓重而壮丽的一笔。

  易锋和蓝屏山走进了会议室,微笑着与办案人员一一握手,然后坐下来听取汇报。

  石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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