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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别藏 第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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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不情愿地,他带她回住处。

  将她小心安置在床上后,他就赶着去附近买冰枕、阿斯匹灵、运动饮料。 本来他浑身筋骨已经因为跟梁乔恩痛殴一架酸痛不已,一觉睡醒没时间彻底休养,反而要照顾这个公园里捡回来的女人,这让他一路咒骂连连。

  笃归骂,他还是必须喂她吃阿斯匹灵、为她换冰枕,甚至在她梦呓不已的时候轻声说话安慰她;谁想得到他这个永远把女人当床伴的蓝谷,也有专心伺候女人的一天?他哼了一声。

  眼皮沉重、眼圈发黑,他表情阴沉,心情恶劣到极点。这时候好不容易沉沉入睡的薇宁又不安地翻动,他睁开沉重的眼皮,密切注意她的状况。

  如果她的热度还降不下来,就把她送到医院算了,他想道。

  ";水……";她睁开眼,虚弱地用国语说。

  他一时没听懂,用英文问道:";你说什么?";

  她紧皱着眉,似乎正在吃力转动脑中的翻译系统。

  ";水。";这次她用英文回答,声音依然无力。

  他立刻把昨天买来的运动饮料倒入玻璃杯中,然后动作小心地扶起她,让她顺利吞咽杯中的液体。

  ";谢谢。";说完话,她就躺回床上,再度闭上眼睛。

  这一觉薇宁睡得很累,连睁开眼睛都让她觉得辛苦,只是转头的动作就教她晕眩。不过,熟悉的猪肉稀饭香味让她想要一探究竟。

  ";你醒了?";眼前有个模糊的人影问她。

  视线逐渐清晰,陌生的脸孔让她困惑,";你是……";

  ";你在艺术宫昏倒,刚好跌在我身上,记得吗?";

  她努力回想,但是记忆却不听使唤。

  ";想不起来就算了。";蓝谷耸肩,然后伸出手平放在她额上。";烧似乎退了,我煮了稀饭,你有没有胃口?";

  她迟疑,与其说猪肉稀饭吸引她的胃口,不如说那是她怀念的滋味。小时候生病,妈妈总会熬一锅猪肉稀饭给她吃,妈妈的味道……

  他盛了半碗稀饭给她,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接,却发现自己双手无力,而且微微颤抖。

  ";你还很虚弱,我喂你好了。";他说完话就上前扶她坐起,力道轻柔,似乎唯恐弄痛了她。

  拿起抱枕垫在她身后,他在床沿坐下,舀一汤匙的稀饭轻轻吹凉,然后送到她嘴边。

  薇宁柔顺地张口咽下,滋味不怎么样,但是她仍旧礼貌地说:";谢谢。";

  ";不客气。";

  两人都不再说话。

  沉默中,她吃完他喂的稀饭。

  即使人在病中,她还是察觉到,他有张好看的脸,因为距离近,她甚至发现他有长又黑的睫毛。蓝谷猛然抬头瞪她,她这才发现自己正伸手触碰他的眼眉。

  ";对不起,我只是想摸摸看……";她喃喃地说。

  ";你再睡一下吧。";他的声音有些压抑。

  睡一下也好,她的头仍然昏沉,似乎有件重要的事情没想起来,等她睡醒再想好了。她对着他微微一笑,然后闭上眼睛。

  巨大的睡意向他压来,一夜未眠的蓝谷再也抵抗不了软床的诱惑。看了一眼沉睡在床上的她,仍然有些憔悴,但原来苍白的脸庞已经恢复血色,他决定让自己休息一下。

  既然这个房间只有一张床,他又不想委屈自己躺在客厅的沙发上,那么就只有与她共享这张床了。

  怕惊醒睡梦中的她,他动作小心地和衣躺下,避免与她身体接触,他让自己贴在床沿却不致掉下床。才躺下,他就感到疲累像海浪一样吞噬了他,他掉入黑暗的睡眠中,一觉到天明。

  谁知醒来之后,床上却只有自己一个人,她早已无声息地离开。

  第三章

  身旁微微下陷的枕头,是她唯一留下过的证明。

  蓝谷这时才了解,原来昨晚的一切并不是梦境,他与她,真的在这张床上翻云覆雨了一夜。

  他的身体还记得她的柔软。

  当时,他仍在浓稠的睡意中浮沉,但是耳边陌生的声响却敲裂了他的睡眠,他被迫睁开眼睛寻找声响的来源。初时,他的脑子还无法解读眼前的景象,但那低抑的啜泣声逐渐穿透他朦胧的意识让他清醒。

  她在他的床上压抑地哭泣。

  背对着他,蜷缩在毛毯中的她因为抽噎而抖动的肩膀让她看来像个无助的孩子。他伸出手将地搂在怀里,口中轻轻呢喃着他自己也不懂意义的安慰话语。

  ";嘘,别哭,别哭喔……";他低沉的嗓音回荡在漆黑的房间。

  ";阿董…阿丁还在医院……";怀里的她哽咽地说。

  ";别哭,我保证会没事的。";他的声音温柔具有安抚性。

  一面抵抗自己的睡意,一面轻抚她毛毯下的身躯,他单纯地想藉由稳定的碰触让她停止哭泣,就像安抚婴儿一样。这样的举动似乎产生了效果,怀里的抽噎声渐渐低弱。疲倦让他渴望睡眠,即使女人在怀,他仍然昏沉欲睡。

  就在此时,她突然在他怀里转身,蓝谷立刻睁开眼睛,迎上她黑暗中波光盈然的凝视。

  ";你保证阿丁会回到我身边?";她带着哭声问道。

  ";是的,快睡吧,你需要休息。";只要能让他安静睡觉,他连灵魂都愿意出卖。

  他们俩此刻等于是相拥而眠,他甚至能感觉到她吹拂在脸上又热又急的气息,就在这瞬间,他感受到自己的欲望。

  ";太好了,这正是我需要的。";蓝谷咕哝地讽刺。

  此刻紧贴在他身上的柔软身躯不断散发着热度,让他更加意识到自己拥在怀里的,是个不折不扣的女人。即使是什么也看不清楚的黑暗房间,他也能察觉她的曲线有多么女性化,凹凸起伏,刺激他的男性荷尔蒙。

  他感到自己愈来愈热。

  去你的!你忘了她是个脆弱没有抵抗力的病人吗?薄弱的良心在此刻冒出头苛责他脑中的遐思。他无声地咒骂,调整自己的姿势,想要拉开两人的距离,他的身体反应太过诚实,他可不想让她察觉到。

  她却不让他如愿以偿,立刻挤到他身上,像只黏人的猫。

  ";别离开我。";她低喃着。

  该死!他不知道她把他当作哪个男人的替身,不过他可没兴趣接收其他男人的……蓝谷抽了一口气,思路被她突然紧抵住他欲望热源的扭动身躯打乱。

  ";你不要再乱动了!";他低吼,他是倒了什么霉,才会捡回这个意识不清的女人?

  他正要继续说话阻止她的动作,她的唇瓣在这时贴上了他,封住了他原本要说出口的话。

  她的双唇轻轻地贴在他唇上,犹疑不定而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纯粹的四唇相触而已,这简直像那种青春期的笨拙亲吻。

  强烈的荒谬感冲刷着他的理智,他在自己的床上抱着一个不懂亲吻的女人,而且激烈的勃起,如果不是情境如此真实,他恐怕就要大笑出声。

  然后,她柔软的唇开始沿着他的唇形缓缓移动,似乎正以唇勾勒、记忆着他,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沿着脊椎而上,让他战栗。仿佛在挑战他忍耐的限度,她突然微张小嘴,那温热的唇瓣含住他紧闭的薄唇。

  他用豹子般的爆发力猛然转身将她钉在身下,本想藉此甩开她笨拙的诱惑,却发现这样的姿势让他柢住她的柔软,效果适得其反。冬夜原该是低温的,他却热汗直流……可恶!做好事的人就活该接受这样的折磨吗?

  ";不准再胡闹了,赶快睡觉!";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你不敢吻我。";她轻轻地吐出。

  他瞪着眼前朦胧不真切的脸孔,这个女人竟然在他的床上挑衅他?!

  ";可恶!";他要让她见识一下他到底敢不敢。

  骤然俯下头,他的唇将她的完全覆盖,他不敢?他的舌灵活地直闯她口中的最深处,然后以各种姿态挑动、享用她口腔的每一处,像宣示领土主权那样霸气、不容置疑。惩罚她是他最初的意念,可是它立刻变了质,她完全不加抵抗地承接他的激烈,甚至还怯怯地回应,以舌轻触、柔软的小手揽住他的颈背,那小心的讨好戳破了他的激情,陌生的怜惜感改变了他的吻,燃起更危险的火焰。

  这一吻突然间变得舒缓缠绵,像交响曲由狂风骤雨的快板陡然进入醉人无比的慢板,他们彼此许诺着诱惑和狂喜。他听到她的唇逸出断断续续的醉人申吟,沙哑低柔,比那些夜里她唱的歌还让他酥麻,这样的嗓音能让任何男人犯罪。

  她只需要用声音就能令他投降。

  毛毯下,截然不同的躯体交缠紧贴着,她的手在他脸上游移探索,似乎在记忆他的样子。他的手则做着更实际的事,解开她身上的层层障碍。t恤和牛仔裤在她的配合下离开了她,只剩下贴身衣裤的她躺在身下,却开始自作主张地溜进毛衣内抚摸他的胸膛,甚至轻轻揉捏他的乳头,她的手指让火焰更加猛烈,他觉得自己再不进人她就要爆炸。

  从来不曾感到这样毫无转寰余地的欲望。

  只来得及勉强起身将灯心绒裤连带自己的底裤卸到膝盖上,他便无法忍受两人躯体的分离,立刻再次俯身。";蓝谷,喊我的名字。";他用尽力气才说出,这样的悬宕让他浑身紧绷。

  ";蓝……谷……";她用标准的国语呢喃出他的名。

  那含着情欲的沙哑嗓音轻刮他的耳膜,令他颤抖。

  合力剥开她身上的障碍物后,下一瞬间,他已经被她湿润紧绷的柔软包围,不可思议的紧和热。然后一切像高速旋转的cd唱盘,他离开她立刻又无法忍受自己离开她,一再反复,他不断地往上攀升,追逐那愈来愈真切的圆满。

  突然间,所有的音符都爆炸,他在她体内喷射。

  she津的瞬间,他觉得自己在飞行,在浩瀚黑暗的宇宙飞行,然后疾速地坠落。

  小王子经过黑暗无声的飞行终于回到自己的星球,与他最珍爱的玫瑰花相聚。

  那种倾尽所有的恐惧令他紧紧抱住温热的她,然后虚软地倒卧在她身上,他降落在她身上。

  直到虚无又再次将他填满,寂静无声。

  不,还有他俩急促的喘息。

  热汗让他们的躯体黏在一起,但因为隆冬的低温,方才欢爱时躯体摩擦的热早已消失在空气中,她在他怀里轻轻颤抖。

  他起身穿好裤子,然后拉起毛毯将两人紧紧裹祝

  ";我刚刚接住了你。";她的声音因为困意而模糊。

  他僵了一下,";你说什么?";他坚持用英文。

  ";你掉落,我接住了你。";她仍然用国语回答。

  随后不理会他的排拒,她打了一声呵欠,径自在他怀里找到最舒适的位置,脸颊贴在他的心跳之上,睡了。

  他想推开她,手指碰到她放松的身躯,却自有意志地转为来回抚摸……安抚猫的手势。

  不久,他也撑不住沉重的眼皮,抱着她睡了。

  一觉醒来,睁开眼睛,借大的床只有凌乱的毛毯和他,空荡荡的。

  空虚。

  这是蓝谷最无法忍受也无法承担的情绪。

  幸好愤怒随之而来,掩盖了一切。

  她把他当作什么?一夜情的对象?还是某个男人的替身?可恶!

  在她眼中,他一定比笨蛋还容易利用!他不但像个白痴一样牺牲睡觉时间照顾感冒的她,然后她只需要动动手指,他就迫不及待带她上床。不,他修正,应该是她在他的床上勾引他……见鬼!有什么差别?反正他昨晚莫名其妙跟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上床,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就是所谓的ons,全美国每天有几十万人跟他做同一件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

  他还是狠狠讲了一个脏字泄愤。

  比男妓还好用!他的愤怒指数节节上升,很好,说不定还可以拿走他的皮包当小费。

  他立刻跳起身冲向自己的外套,钱包还在。

  打开检查,里面什么都没少。

  ";起码她不偷钱。";他自言自语,口气阴沉。

  他从来没有这样失控过,在床上失控,让一个女人对他予取予求。

  他讨厌失控。

  前戏,他向来会进行这种缓慢的诱惑,让床上的女伴急切地渴望他,然后与他一同投入感官极致喜悦的探索与实验,他享受掌控两人欢爱节奏的权力。

  他想要,他才做,而且他不是个经常想要做的人。

  可是昨晚他根本忘了前戏这回事。他的自制力当时根本不在场,所有的感官焦点只有身下默默恳求的她,有着美妙致命的申吟声,而且非常渴望与他xin交的她。

  从头到尾,他甚至没看清楚她的裸体。可恶!

  xin交绝不是做爱,蓝谷咬牙想着,这辈子他没跟任何女人做过爱。

  思绪环绕着昨晚,他的身体仿佛再次感受到那种不可思议的热,那热能穿透了他的身体甚至灵魂,把他送到某个陌生的地方……他立刻阻止自己的思绪,可恶的女人!

  他可不是她在公园遇到的方便男人,这点,他会让她知道的,蓝谷阴沉地想着。

  生病了一个晚上,今晚是她唱歌的日子,很好。

  入夜不久,蓝谷就来了。

  静静坐在角落看她一如往常的上台,今天的她失去那抹若有似无的微笑,整个人显得阴郁,沙哑的嗓音整个晚上哼唱的都是离别,让他心情更加恶劣。

  最后一首歌唱完,她将麦克风放回原处,掌声稀落地响起。这个酒吧里似乎没人真的认真听歌,他觉得恼怒,这样的声音竟然被这些人这样糟蹋……她微微倾身算是答礼,接着下台,走向台后方的小房间。他立刻跟着起身,快步走到那个房门口,正要敲门……

  ";这里不让外人参观。";

  蓝谷转头,是那个大块头红胡子老板在跟他说话,棕色眼睛里有着明显的保护欲。

  ";我有东西要拿给她。";他瞪着老头子,用眼神告诉他不吃他那一套。

  ";你们认识?";老头子狐疑起来。

  ";认识不久。";他根本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

  老头子听了反应很快,";我也要进去,你就跟我一起进来吧!";话没说完就越过他,推门走了进去。";小雨,这个年轻人说他认识你。";一进门,老头的大嗓门就嚷起来。

  他立刻发现她的身影,与方才不同,是台下的她。可见她一进门就先把黑色削肩小礼服换下,然后坐在镜子前发愣。

  听到老头的话,薇宁慢慢回过脸,视线由老头子移到蓝谷身上,她看到他了。他仔细注意她这一瞬间的表情变化,但是除了眼睛微微睁大外,她并没有其他的反应,他无法判断她此刻的感觉。

  显然她根本就没把昨晚的事放在眼里,她以为拍拍屁股走人就没事了吗?他的怒气从昨夜开始燃烧,现在算是燃到最高点。然后他瞥见她放在膝上的双手紧紧交握着,指甲都因此泛出死白的颜色,那么,她是在压抑激动的情绪?很好,压抑表示她并不是没有感觉。

  从他进来到现在,她只是坐在那里,迎视他冰冷的目光,不说话也不闪躲,甚至微扬起下颚与他紧紧交锁……可恶!

  为了挫挫她的傲气,蓝谷目光一闪,开始以欣赏";物品";的方式浏览她,他知道任何自主的女人都无法忍受被矮化成物品。

  他挑剔的目光从仍穿着黑色高跟鞋的纤细足踝开始,懒洋洋地往上攀升……松垮的休闲长裤没什么看头,他的眼睛主动剥除那件裤子,嗯,底下那双修长白皙的腿应该没什么好挑剔的……然后是合身的灰色毛衣,虽然保守地包裹住她的所有皮肤,但胸腰之间的优美弧度却因为合身的剪裁一览无遗,这件毛衣品质还不错。

  想到他曾经亲手确认过他所看见的曲线,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流露满足的微笑。

  回到她巴掌大的小脸,昨夜散乱在他枕上的发丝此刻整齐地梳在脑后,也系住那诱人的女性风情……

  避开她的眼睛,他开始研究她的其他五官。嗯,他发现她有个挺而高傲的鼻子,跟她的个性倒是很相配……眉毛比一般女人还粗浓,不是那种细弯的柳眉,反倒有自己的脾气。

  这样的眉型在她细致的五官里显得突兀,却让她有了自己的味道。

  嘴唇,他的视线停留下来,那是张适合接吻的唇,起码是适合他的。大孝柔软度、弹性、形状……回忆让他的眼神再度冷硬。

  他好整以暇的打量研究似乎产生了效果,被当成观赏物品的薇宁表情愈来愈僵硬,眼中闪着隐隐的……怒火?他满意地微笑。

  这场对峙的凝视中,谁都没有说话。

  然后她突然起身,轻声开口,";山姆,他和我……认识,能不能让我们单独谈谈?";说话的同时,她的目光依旧凝注在他身上。

  山姆显然察觉到两人间不寻常的紧绷气氛,他来回仔细瞧了瞧眼前年轻男女的表情,心里似乎有了底,噙着一抹若有所思的笑容退开。

  ";老爹,为什么不让我进去?";钢琴手泰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今天不方便。";

  ";为什么?";

  ";不方便就是不方便……";

  门外的声音渐渐远去,房间顿时异常安静,这是个陈旧的房间,老旧的家具与她的化妆品气味调和出一种奇特的氛围。

  他们谁也没先开口,持续紧绷的对峙。

  眼前卸了妆的她显出苍白的病容,加上那只黑眼睛大得惊人,蓝谷不记得自己见过眼睛比她还大的女人,像两颗黑水晶,深色的瞳孔闪着幽幽的亮光,让他产生她用眼睛说话的错觉。

  有些悲伤、有些回避的眼睛。

  她真有这样的感觉?还是这只不过是她的演出……

  ";我……";薇宁终于清清喉咙出了声,听起来似乎是因为紧张、因为感冒而微微沙哑,";昨天谢谢你的照顾。";

  他瞪着她,他的照顾?

  ";不客气,我的荣幸。";他讽刺。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唱歌?";她怀疑地望着他。

  原来她从头至尾根本就不认识他。不知道他像个呆子一样,在旧金山一待就是三个月,只为了听她的歌,甚至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公园捡到生病的她带她回家,还热心提供私人服务,带她上床。

  ";你以为呢?";蓝谷故意问道。

  ";我不知道……";她困惑地抬眼。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他最在意的就是这一点。

  ";你是……";她停顿了一下,然后不自然地说道:";蓝谷。";

  他们都回想到昨夜,她喊着他名字的那一刻。

  ";你常常跟陌生人上床吗?";口气轻快,他开始研究室内的其他物品。

  她的目光瞪着他晃动的身影,似乎找不到话可以回答,刚刚苍白的脸颊此刻失火般的涨红。

  ";我……";薇宁深吸一口气,";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跟讨厌的男人上床的习惯。";

  ";你当时一点都不讨厌我,甚至喜欢得很。";在她面前站定,他嘲弄着。

  他的身高立刻对她形成压力,她反抗性地抬头瞪他。

  ";你自己呢?";她立刻反击。

  ";男人总是享受性的,虽然是被追,不过昨晚……";他刻意拉长语调。

  ";昨晚是个错误。";她冷冷打断。

  她把他当成错误?";原来你是那种床上、床下两回事的人?";他扬眉故作吃惊状。";因为床下太冰,所以在床上才会那么热情,因为不如此的话,跟你上床的男人那里肯定会被冻伤……";除了小蝶,他从来不对女人客气,这个女人更别提了,他的嘴巴恶毒起来是饶不了人的。

  ";别说了!";她生气地制止。

  ";原来你只说不做?";他发出惊讶的语气。

  ";我不想和你吵架。";她再度吸气,似乎努力在控制自己的脾气,";我那时病得糊涂了……对不起。";最后的道歉筒直是咬着牙说的。

  这下换蓝谷愣住了。人家已经跟你对不起了,然后怎么办?要回答:没关系,我不在意?他自嘲。人们总是认定男人占女人便宜,被这个女人拐上床,他只能摸摸鼻子认了。

  ";你有没有避孕措施?";该死!他竟然这个时候才想到。

  她的回答是惊愕地瞪着他。

  太好了!他遇到一个喜欢上床但是不吃避孕药的女人。

  ";我……";薇宁冷漠的表情终于瓦解,取而代之的是明显的惊慌,那双黑水晶般的大眼睛锁住他,似乎在向他恳求……";忘了。";

  最后一个音节他几乎听不到。

  ";我没戴保险套。";他停顿一下,";你有病吗?";

  她似乎慢了一拍才了解他的问题,恍然大悟之后,她的眼睛转变成两把熊熊的火焰,";我有!我有梅毒、菜花,还有爱滋!恭喜你蓝先生中大奖,这样你满意了吧?";她忿忿地吼。

  她的反应奇异地安了他的心,他笑了。幽默感这时候冒出来,他发现这样的场面比肥皂剧还无聊低俗,女的怕怀孕、男的怕得病,这种荒谬到极点的真实实在让人发笑。

  他的笑声浇熄她的怒气,她无力地坐回原位,仰起头,声音轻颤的问:";我把事情弄得很糟对不对?";

  ";很糟。";他点头。

  ";对不起。";她喃喃地说。

  她坐在那里,无助的神情让他无法狠心落井下石,于是他沉默着。

  ";我刚刚不应该对你发脾气的。";薇宁咬着唇说,";关于那件事情……我很抱歉,我自己也吓坏了,所以才口不择言。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没有习惯……爬上男人的床,事实上是,我已经很久没跟男人上床了。";她说完,很快地看了他一眼。

  蓝谷没回答,但是相信她的话。

  其实他本来就不怀疑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她昨晚的确不是处女,但也不是个习惯做爱的女人,光是她当时生疏的挑逗就足以证明。

  那他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呢?连他自己也不清楚答案,难道纯粹是男性自尊作祟……

  她继续说着:";是阿丁的事情让我慌了手脚……";

  又是阿丁,他粗鲁地打断她,";如果你怀孕了怎么办?";他不要听她跟她男人之间的问题。

  ";不会的,我不会怀孕的。";她低着头不肯看他。

  ";是啊,避孕药和保险套的电视广告实在没必要。";他习惯讽刺人家。

  薇宁沉默了。

  忍不住地,他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认真望着她黑幽幽的眼睛,";不管有什么结果,都让我知道,你不必自己面对这件事情。";

  起码他不是那种让女人自己担忧害怕的混帐男人。

  她探索着他的眼睛,似乎在衡量他的认真程度,最后终于点头。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唱歌?";她忍不住再次问道。

  放开手,蓝谷站起身,";你问红胡子老爹好了。";不愿正面回答她。

  她眼中突然闪过迟来的顿悟,";原来你就是……你听得懂中文吗?";语气有着掩不住的惊慌。

  ";不懂。";他眼睛不眨地说谎,";你是台湾人?";

  ";我是。你不用怕我会怀孕,我……会去找医生拿药的。";

  ";拿药?";他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事后药。";她很快说完,然后垂下眼低语:";你……不会再来了吧?";

  显然地,她急着甩开他,仿佛他是她的一场灾难。

  蓝谷眯起眼睛,用优越的高度俯视着她,声音冰冷,";这你可以放心,我没有缠着女人的习惯。";

  ";那……再见了。";她迟疑了一下。

  她此刻的拒绝让他愤怒,从来没有女人会拒绝他,除了眼前这一个。

  ";等我留下东西给你就要走了。";他面无表情的说。

  ";什么?";

  ";这个,再见。";

  十张十元美金被丢在桌上,他头也不回的离去。

  那是他给她的夜渡费,没有人可以勾引他上床,除非他自己愿意。

  第四章

  两个星期后,一大清早。

  薇宁红肿着双眼站在蓝谷的公寓门口,用力地按着门铃。

  门被猛力拉开,";不管你是谁,滚蛋!";蓝谷表情很臭地大吼。

  话才说完,他愕然地瞪着她看,显然她的出现出乎他的意料。

  被他无情地轰走是她活该,薇宁眼眶浮起泪水,转头就走,不管自己根本看不清眼前阶梯的高度。

  ";慢着!";他猛然扯住她的臂膀,阻止她的步伐。

  ";是你要我滚蛋的。";她委屈地说。

  ";我不知道来的人是你。";另一只手用力抹着自己的脸,蓝谷的声音硬邦邦的。

  ";那……你现在让不让我走?";她仍旧背对着他不肯转身。

  ";脚长在你身上,我管不着。";他没好气地说,仍然没忘记他们上回的不欢而散。

  薇宁的反应是轻轻挣开他的手,一声不响地往下走去。

  可恶的女人!

  他赤着脚冲下楼去,挡住她的去路。";找我有什么事?";他的口气虽然还是很冲,但已经比刚刚缓和许多。

  她却只是站在那里泪汪汪地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肯说。身边走过同一栋大楼的住户,表情奇怪地望着他们。

  蓝谷灵光一闪,口气放柔地问:";你去看医生了?";

  ";不,是阿董…";她的眼泪开始一颗颗掉出眼眶,";阿丁走了。";

  他发誓,再听到";阿丁";这个名字,他就要揉死她!

  ";回我住的地方谈。";他握住她的手往回走,不让她有逃走的机会,不管这个阿丁是什么混帐男人,他都不打算在楼梯间跟她讨论。

  她一点也没反抗,乖乖地跟在他身后,随他走进屋内,然后任他往沙发上一按,捧住他递来的水杯。

  选择她身边的沙发坐下,蓝谷别扭地开口,";好了,你继续说吧!";

  ";我刚刚跟阿丁说完再见,它就走了。医生说要我决定怎么处理它的遗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吐出一声哽咽,";我舍不得把它丢在冰冷的骨灰坛里,那样它太寂寞了。";

  原来那个男人刚刚挂了。

  他必须开口安慰她,";这是必要的选择。";

  ";家里……家里还有好几罐我前阵子才为它买的沙丁鱼罐头,那是它最喜欢吃的;还有那些有铃铛的小球,它也玩不到了……";她的手紧紧握住玻璃杯,泪水无声地落在其中。

  慢着!鱼罐头?小球?这个阿丁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我养了他两年,虽然它已经很老了,可是连那位老医生都称赞它是一只很漂亮的猫,毛色又黑又亮,有对琥珀绿的眼睛……我不要它离开我。";她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瞅着他。

  猫?!篮谷几乎要大笑出来,他竟然跟一只挂了的猫生气!

  不过她的表情让他硬是收回了笑声。

  ";过来。";他张开臂膀,这是他唯一想得到的反应。

  薇宁一点也不客气地上前,抱住他的胸膛,头颅伏在他胸前,久久不说话。

  他没养过宠物,根本无从了解她的心情,所以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拥着她。

  抱着她的感觉该死的好,他又感到那种相依偎的温暖;那种原本除了小蝶之外,他从来不曾在别人身上得到的……温暖。

  薇宁轻轻挣脱出他的怀抱,哽咽着,";对不起,其实我今天来,不是因为阿丁的事……";

  他皱眉看着她,";你哭得真难看。";转身抽了几张面纸给她。

  她也不客气地用力擤鼻涕,一点都不在意自己在他面前的丑样子。

  ";那你来是为了什么事情?";蓝谷懒散地靠回椅背。

  ";我来……是要还你这个。";眼睛鼻子通红的她从外套口袋里掏出十张十元美金,随后起身。";好了,我……要走了。";

  ";你来我这里就为了拿夜渡费给我?";他恼了。

  ";我不能拿你的钱。";她诚实地回答。

  ";你……";他被她气得不知道该怎么接口。

  从遇到她开始,每件事情都走了样。他破例为一个女人留在某个城市,为此他的经纪人气得跳脚,总算勉强为他弄了一套电脑作曲系统过来。不只如此,他还跟这个发烧到神志不清的女人上床,现在更被她气得脑充血,人家可一点也不领情。

  眼看她已经走到门口,自己开了门……

  ";慢着!";

  ";什么事?";

  ";我……陪你去处理阿丁的事。";见鬼,他本来不是要讲这些话的。

  ";真的?";原来红肿的眼睛又涌起一波泪意。

  算了算了,谁教他就是受不了女人的眼泪。

  他们一起下楼,他陪她到一家设备看来不错的兽医院,帮她填写表格,准备好所有资料,让她的宝贝阿丁能住到五星级饭店,这猫命倒是挺好的。而她只是坐在一旁,默默地掉眼泪。

  ";该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医生会帮我们处理。";蓝谷走到她身旁温柔地说。

  ";谢谢你。";她的回答非常微弱。

  ";陪我去吃顿早餐。";他命令地说。

  其实他是看她一张脸像要晕倒似的苍白,这个女人似乎喜欢虐待自己,不是在公园吹冷风、就是在医院里绝食,他不想为自己惹麻烦,可是张口却又吐出连自己都惊讶的话……

  ";这里我不熟,你要负责喂饱我。";

  薇宁的嘴角牵起淡淡的微笑,轻声说道:";没问题。";

  他们来到这家叫作";热情";的早餐店,标准的美式风格,他们沿窗而坐,面对旧金山的街景。在薇宁的建议下,蓝谷点了培根松蛋土司和咖啡,他也为她叫了相同的食物。

  ";你叫什么名字?";遇到这个女人,打乱他所有的生活秩序。 比如说,都已经上了床,还不知道对方的姓名,只知道她唱歌的时候叫作小雨。

  ";韩薇宁。";她用中文发音,然后再用英文解释,";韩是我的姓,薇是蔷薇花,宁则是宁静的意思。";

  ";薇宁……好吧,就决定以后叫你薇。";他默念之后擅自决定,";或者薇薇。";

  ";没有人叫我薇薇。";她苍白的脸颊出现淡淡的红晕。

  ";这是我的专利。";他有些得意,咬了一口早餐,意外地说:";这家店的土司还不错。";

  ";我比较喜欢他们的咖啡。";她喃喃回答。奇怪,看着他满足的吃相,她竟然也感觉饿了。

  ";为什么叫作小雨?";

  ";因为……妈妈告诉过我,本来她想要将我取名为’雨蔷’,意思是雨中的蔷薇。那是她和爸爸恋爱的时候,曾经看过一部电影的女主角名字。";提到过去,她的表情显得有些迷茫。

  她没有提到的是,爸爸离开她们之后,妈妈开始陷入一段又一段短暂的婚外情,跟别的女人短暂分享同一个男人,直到那个男人抛开妈妈另寻新欢,妈妈只好再找另一个男人的怀抱寻找安慰。

  忘了家里等待她的两个女儿,一朵是淋了雨的蔷薇、一朵是微小的茉莉花。茉莉,她有着最甜美笑容的妹妹……";你来旧金山多久了?";蓝谷的问题打断了她的思绪。

  ";两年。";她回答。

  ";几岁?";

  ";二十七……为什么问这么多问题?";她终于防卫地望着他。

  ";我从来不跟陌生人上床,问些问题也算保住了原则。";他说得轻松自在,啜一口咖啡,满意的叹气。

  这句话让她闭了口。

  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会跟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上床,而且没有一丝悔意;有的,顶多是那天早上醒来的惊慌而已?

  她轻叹一口气。

  他是好看的,事实上,她从来没见过比他还好看的男人,尤其那双眼睛像会放电般黑亮深邃,总让她不敢凝视太久。

  在旧金山街头,有太多金发蓝眼的性格帅哥,可是她从来不会太有感觉。或许是因为总觉得与那种美隔了一层。东方与西方的隔阂,就像希腊的维娜斯雕塑虽然美,可是她还是欣赏中国的古代仕女图。

  他却是彻底的东方美男子,眉、眼、鼻梁、嘴巴都长得恰到好处,不是西方人那样粗犷阳刚的线条,而是收敛些的斯文优雅,但仍旧彻底的男性化。很符合中国古人说的";玉树临风";,没错,就是这个成语。

  可他不是那种正气凛然的文质彬彬,嘴角淡淡的微笑总觉得带着隐隐的邪魅,让他的俊美夹带致命的杀伤力。

  危险的男人,人们应该在他身上贴上";危险勿近";的标签,免得一些笨女人为他伤透了心。

  ";你看够了吗?";蓝谷似乎忍着笑。

  他的问话提醒她,她竟然入迷似地盯着他看,真丢人!

  先拐他上床,然后现在又对着他流口水,她对自己的反应惊讶极了。因为她一向避这种男人如蛇蝎,视俊美的男人为祸水!

  谁说红颜祸水的?眼前这个会用眼睛勾人的蓝谷,会让任何女人愿意为他犯罪!

  ";我有这么耐看?";

  薇宁急忙摇头,";不是的……我只是在……";

  一时间,她连个蹩脚的借口都找不到!幸好苏珊这时走来,解救她的困境。

  ";小雨,这是你的朋友?";今天早上是苏珊当班,逮到为两人咖啡续杯的机会,她走过来就开口问薇宁。

  ";不……";看到他扬眉望着她,她连忙改口,";是的。";

  薇宁打赌,苏珊眼里闪烁的是对蓝谷的";性";趣。不知怎的,她觉得不太舒服,或许是因为她跟蓝谷上过床,没错,就是这样。

  ";嗨,我是苏珊,小雨的朋友,你是?";

  ";我是蓝谷,薇薇的……好朋友。";蓝谷不止语调暧昧,连转头注视薇宁的眼神都很暧昧。

  发现这个好看的东方帅哥眼里只有薇宁,苏珊聪明地放弃对他的好感,但还是忍不住卖弄自己妩媚的风情,眨眨眼睛才离开。

  ";你常来这里?";蓝谷的目光享受着苏珊凹凸有致的玲珑背影。

  ";没错,事实上我在这里工作。";薇宁发现了他的视线落点,不高兴地回答,男人果然都是色狼。

  他立刻看向她,";你在这里工作?卖早餐?";

  他的惊讶语气让她采取防备的姿态。";对,卖早餐,凭劳力赚干净的钱。";

  ";然后晚上到蓝月那里唱歌?";她实在令他惊讶。

  ";这你早就知道了。";她僵硬地说,";不过,我唱歌的事情没跟这里的朋友提,你别告诉他们。";

  ";除了这些,你到底还有没有其他工作?";

  ";没有。";她立刻补充,";其他时间我在大学旁听课程。";

  他惊异地望着她,终于开口,";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没告诉我的?";

  ";其他的你全部都知道了。这些资料是不是足够让你恢复正常的秩序?";她讽刺。

  ";勉强够了。";蓝谷忍着笑,她那副小刺猬的样子真可爱。

  又是那抹若有似无的勾人微笑,讨厌!

  ";你学过音乐吗?";他的神色突然转为正经。

  ";没有,为什么问?";她拧着眉反问。

  音乐是她最脆弱的一部分,她可以一直保持冷漠的面具生存,可是在歌曲里,她是有灵魂的。也因此她特别怕被看穿。

  ";我喜欢你的歌。";他直截了当,对于音乐,他始终是这样的态度。

  只是筒单的一句话,却神奇地让她整个人都亮了起来。

  ";谢谢。";她想不出任何更好的答案。

  ";改天去我那儿唱歌给我听。";蓝谷的眼睛望着她,教人看不透的深邃。

  她拚命摇头。

  不,从两年前开始,她再也不为任何人唱歌了。自从……

  她猛然起身,仓卒间只留了一句,";我还有课,先走了。";

  头也不回地跑开,生怕昨日的梦魇紧跟在后。

  ";你怎么找得到我?";薇宁带着微微红肿的眼睛开门问道。

  ";问早餐店的苏珊。";蓝谷诚实回答。

  ";我不记得我有请你来。";她赌气说道,不打算请他进屋内。

  ";一个月了,我必须来确定。";

  ";确定什么?";她茫然地问。

  ";等我进去再说。";他用眼神示意她退开。

  她不肯退让地站在原地,却忽然发现他的发丝沾着而珠。

  他淋雨而来,这项认知让她的坚持立刻动摇起来,利用她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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