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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靡?鱼腥草卷》 鱼腥草卷?第八章《盐荒》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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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露的阳光将月牙状的海岸线丝丝点点地照亮,沙滩上月牙黄的沙隐隐地透着微芒,彷若夜幕的星子无端地坠落,眨着含羞的烁亮眼睛。
睡得香甜的璎珞听着枝头鸟儿鸣叫,撑起酸疼的身子上梳妆台前梳妆,换上一套清凉的霜色纱衣,将长长的青丝以羊脂玉梳梳弄得滑顺整齐,不再髻成庄重的发髻,而是将发丝朝颈後一挽,随意地簪了只梳篦,看上去青春不少,宛若个还未出嫁的荳蔻姑娘。
门咿呀一声地让人给推了开,璎珞自晕黄的铜镜里见着来人是她大哥,於是温婉地一笑:「大哥,就要好了,你等等我。」
她笑,将水粉轻轻地扑於颊上。「昨晚蟹吃得撑了,差点起不来呢。」
一身荼白的璎恪从容地将手中的木托盘搁至圆案上,浅笑道:「大哥替你温了杯豆浆汁,晨间饮上可润燥清肺,在阴州待久了,是该来海湾净净身子了。」
将梳妆匣收妥,璎珞一身优雅地走向璎恪,笑得甜甜。「谢谢大哥。」
她执起盛有豆浆汁的琉璃杯,一口一口地饮着,让那浓烈的豆香沁过她的肺腑,随後滑落至胃,再润过了肠。
「等会儿我们得乘小船上近盐城县的一座岛屿,昨夜差人询问过,那儿还有些新鲜的盐货,就将那批盐留给珞儿了。」璎恪娓娓道来,已替妹子打点好了一切。
放下已饮尽的琉璃杯,璎珞以手绢拭拭唇上所残留的浆汁,睁着一双水灵的眼,握起璎恪的手,满心期待地道:「那我们走吧!」
她想好好地呼吸新鲜的空气。
手微微一颤,璎恪的双眼细细地打量着妹子那如花的容颜,心一喘,才笑道:「嗯,走吧。」
海风吹拂过发鬓,车夫於鹅卵石径上拉着无罩掩盖的车,璎珞双手紧捉住璎恪的大掌,心怦怦跳地道:「大哥,这儿怎麽时兴人力车,让风吹得心扑通扑通地跳,有些紧张。」
璎恪笑,盐州的一切於他而言已是习以为常,没什麽好奇怪的。
他的背脊暖暖地抵於牛皮子绷的椅背前,一手执着纸扇,一手让璎珞给紧握住,目光温柔地望向街道以及辽阔海岸的风光,让带着咸味的海风袭过他的鼻尖。
璎恪敞开心怀地道:「盐城县可是个临海的小城,若不吹吹海风,嗅嗅海味,可就浪费了这等好风光,这人力车便是让人赏沿途风光,大哥身为盐州刺史,也时常乘人力车上街巡视呢。」
点点头,璎珞的双眼注视着那片蔚蓝的海,海涛夹杂着白花花的波纹,在艳阳光的照射下,闪着晶莹剔透的色泽。她抬眼,望向无云的青天,那是青花瓷上的天青色,鸥鸟自在地翱翔,随着海岸弯曲的线,一飞而过,身子无比轻盈。
心,忽地软了;眉宇间,松了。
凝望着一片纯朴的小城,小坡蜿蜒起伏,海味将百姓的性子化得开怀大气,胸口不再憋闷,只是慵懒,身子骨软绵绵地不再有了暴戾的脾性。
倚着牛皮椅,璎珞抿唇,赏着海岛风光,嘴角一扯,笑得自然。
小岛上,璎珞打着赤脚,手里执着绣鞋,将纱裤拉起,露出了半截雪白的小腿,两只光溜溜的脚丫子踩於月牙黄的沙地里,一出一陷,踩得滩上陷了无数个凹痕。
海风将璎珞的发鬓吹得飘摇,她笑得开心,笑得灿烂,纤纤的身影如尾活泼的小鱼,漫无目的地乱窜,窜到哪儿都是惊奇。
远远的,她瞧见了一艘停泊於浅滩上的大船,船前系着无数条粗麻绳,不时地传来男人们的吆喝声,一、二、一、二,有规律地叫喊着。
璎珞好奇,裸着小脚地向前方的大船奔去,双脚一踩一踏,沉沉地跑於沙滩上,仔细一瞧,才瞧见是将近上百名的男人,他们屈着身子,背拖麻绳,步伐一瘸一拐地前进,欲将大船给拉上岸。
眨眨让海味沁过的眼,璎珞将眸子睁得澄亮,可却於下一秒见着不该见的东西。
「啊!」她害羞地惊叫了一声,可双眼立即让一股灼热给遮掩住。
身後暖暖的,温暖的臂膀围绕於她的脸庞侧,十指覆上她的眼。
随即,那人将她的身子给转过,让她面对着他。
眼前的双手撤开,璎珞睁开双眼,心跳得厉害,惊道:「大哥!他们、他们、没、没穿、裤子……」纤细的指头朝背後指了又指,脸颊上泛起了一抹红晕。
甩开手上的纸扇,一手捏捏璎珞那晕红的脸蛋,璎恪内敛地一笑,道:「那是纤夫,暮春、夏季、初秋都还温暖,拉纤是不穿衣裳的,面对大姑娘亦是泰然自若,没事的。」
璎珞说得支支吾吾、吞吞吐吐。「可、可、我瞧见了那里,那多令人害臊啊……」她瞧见了男人的私密之处,活至今日,她只瞧过舟哥的身子,可从未将他人的身子看得如此透彻。
「都嫁人了,该瞧的都瞧过了,还害臊啊。」璎恪调侃地笑道,就爱看妹子那发窘的模样。他轻抚抚璎珞的发梢,又道:「海岛上是这样的,是南方海湾的习俗,庆典时,你当刺史的大哥还得一同脱光下阵呢,呵。」
瞠着一双不可置信的眼,璎珞惊道:「真的!」
璎恪摇摇纸扇,抿唇一笑。「当然,大哥何时骗过你。」
傻傻地一笑,璎珞玩弄着她大哥。「那下回可要让我瞧瞧大哥拉纤啦!」
「啊!」下一秒,她的发顶已让纸扇给一敲,敲醒了她的胡言乱语。
「你休想。」璎恪神情如风地将纸扇收於腰侧,随後拉起璎珞的手,踏着轻盈的步伐,道:「来,大哥领你上晒盐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