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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靡?鱼腥草卷》 鱼腥草卷?第六章《阉刑》之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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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如悬在空中,扬舟於湿闷的街道上策马狂奔,以啸风的速度赶至京兆府衙门,下了马才惊见今日衙门的氛围异常凝重,外头停了好些座大轿,亦来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和北郊的军人,指指点点着。

  绝对是奴隶出事了,不会错,扬舟想。

  他自人群中挤入了衙门的审堂,只见堂内来了几位中枢官员,有刑部尚书符雍和都官司员外郎蛛童,亦有管理军市的军市官和军人的长官辅国大将军,个个端坐於沉香椅上,见他来至,不禁地将视线转至他的身上。

  京兆府尹让衙役赐座予扬舟,扬舟步伐略略沉重地朝椅上坐了下,和一身薄凉的蛛童对上了眼,只见蛛童扯着一抹笑,随後又漫不经心地将视线转回。

  惊堂木让京兆府尹朝案上一拍,随即传来一声巨响,京兆府尹喝道:「将犯人琥珀阗胥靡带上,传受害者。」话才说毕,一旁的书吏连忙执笔记录下审讯中的一言一词,以成审讯档案,好收纳於资料库中。

  堂里的气氛异常凝重与拘谨,京兆府丞坐於京兆府尹的边侧,是衙门的副长官,一双如猫的眼暗暗地打量着堂下的扬舟,望着那一身的结实与壮硕,嘴角不禁扯起一抹笑,几分阴邪。

  曾与扬舟打过照面的军市官瞟向扬舟,以细长的眼瞪了瞪他,要他好看。

  面对这一个个逞着虎狼之心的贼人,扬舟手背上的青筋凸凸地浮起,确定军市官定不安好心,在他到达北郊和他说那番话时,便知他会刻意地引起纷争。

  可,京兆府丞那丝丝诡异之笑又是为了什麽他许没发现敏锐的扬舟已注意到了他的神情。

  半晌後,两名衙役将犯人拖至堂上,各自捉上犯人的一只胳膊,随後朝他的膝後狠狠地一踹,让他在官人们的面前跪下。

  扬舟的一颗心揣得紧,欲瞧清让人带上堂的是哪名奴隶。

  只见奴隶披散着一头略带褐色的长发,看不清生得何等模样,扬舟睁着一双眼,直打量着这名和他一同做过苦力的奴隶,自那略显瘦弱的身影和削瘦的脸颊确认身分後,他的心不禁地一扯。

  ──是弥诺,是琥珀阗的王子!

  数月相伴下来,扬舟大致上认得每名奴隶的身形与面孔,可,为何会是弥诺

  下一秒,堂外两名衙役扛着一副担架,小心翼翼地入到了堂内,只见担架上横躺着一人,是军市的军人,奄奄一息地躺着,彷若个半死人。

  京兆府尹再次拍案,请讼师念上状纸,声调起起伏伏。一听之下,扬舟闭眼,眉头紧紧一蹙,才知是弥诺咬下了军人的命根,咬得一团肉已落,成了个阉人。

  浑身酸软,扬舟知此事定是难以平息,弥诺为何要这麽做谁又能替奴隶们写状纸、找讼师这本就是一桩不公的案子。

  「将证物传上。」京兆府尹传令,一名衙役随即捧来一只木盒,传至堂上让京兆府尹过目,随後又传至京兆府丞的眼前。

  两人同是眉头紧蹙,喉头泛起一股恶心,使人想作呕。

  ──那是一团血淋淋的混浊慾肉,是让弥诺咬下的命根。

  忽地,躺於担架上的军人嘤嘤地啜泣着,哭得彷若个耍着赖皮的童仔,气息奄奄地哭叫:「我的命啊……我的根……」

  此北郊军人受到颜面尽失的对待,可於扬舟而言,心想他是活该,应得的。

  双手紧捏,扬舟脸一抬,望向堂上的京兆府尹,质疑地道:「我想听听奴隶的解释,五十名奴隶,为何只来了一名」他必须听奴隶们的供词,必须知晓弥诺为何会咬下此人的命根。

  军市官亦不客气,拍椅就朝扬舟道:「一名奴隶就能咬死人!难不成还要放五十名奴隶进来!将作大匠,你的心是让狗给啃了吗」

  「军市官,请注意你的言词。」扬舟反驳,严厉却不张狂。

  惊堂木忽地一响,京兆府尹让两人肃静,随後朝堂下犯人道:「罪人道来,为何出此歹念伤及这名军人,因而犯下滔天大罪。」

  一身落魄不堪的弥诺只是朝着冰凉的石板砖地面凝望,双手让人上了沉重的锁链,一头脏乱的发将他真实的面貌给遮掩了住,彷若只流窜於阴沟里的鼠,见不得光。

  见犯人迟迟不回答,京兆府尹再次命令他说出实情。

  弥诺的嘴角一扯,眼里黯淡无光,脸也不抬,嘴里碎声念道:「人渣,畜牲,畜牲,人渣,猪狗不如。」他喊,默默地喊,随後将脸抬起,口吻转至咆啸,吼道:「你们一群人渣!比禽兽还不如!就是让畜牲吞了的渣!」他再也不想隐瞒对密国之人的恨意,再也不想憋忍了。

  堂里的官员们紧揪着眉,让犯人的极度反应给略略惊吓住,唯独蛛童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神情炎凉地玩弄着自己的指尖,抠着指甲。

  扬舟的心在扯,彷若让数万只虫子给吞蚀咬弄,心肉正一点一滴地腐化去。

  「没什麽好说!我就是要咬掉他的肉!谁欺负我我就咬谁!」弥诺疯狂地吼,吼出了长年之下的无奈与悲苦,啸出了他对这帮军人的歧视与厌恶,一双眼饱含着说不清的憎恨。

  衙役见犯人逞着嚣狂,又狠狠地朝他的背後一踹,要他安静下来。

  弥诺变了,变了,扬舟的心被撕得溢满了鲜血。

  原来的奴隶,不是这样的,不是的……

  「不就是让军人朝他们撒泡尿嘛!奴隶本就是狗!有啥好反驳的!」军市官跳起身狂叫,随後瞪向扬舟,又道:「将作大匠,是你宠坏了他们,将低贱的奴隶当成人看,如今养得翅膀硬了,就会飞了!」

  抡着如石子般坚硬的拳头,扬舟恨不得在此刻将那张嘴脸给打塌,可却只能硬硬地压下,朝他喝斥道:「侮辱亦是一种罪恶,我让人朝你撒泡尿,你能不反抗吗」

  「你!」军市官咬着牙,一张脸胀红地直指着扬舟,彷若只好斗的公鸡。

  「好了,听我说句公道话。」坐於军市官左侧的辅国大将军说了话,要堂上之人静下。

  「我说扬舟,」他双手抱胸,眯着一双眼直视着扬舟,似是在训斥。「你这是过於偏袒奴隶,这些奴隶可是琥珀阗的亡国奴,有你这麽对待的吗」话没停,又道:「替他们解下锁链,领他们上香水行洗沐,你成了大善人了」他挑眉,以讽刺与质问的口气说话。

  他站起身,摆着架子,走至扬舟的身侧,弯腰道:「你是将二十五年前的仇恨给忘了吗是这帮琥珀阗之人害死了你的父兄,害死了密国的五十万大军,你是这样报仇的多不给咱们密国面子。」他嗔笑,是戏谑的笑,是不屑的笑。

  「这是两码子事,别混为一谈。」扬舟神色严肃,脸部线条绷得如利刃般。

  「哈。」辅国大将军笑,将抱胸的手一放,瞠目朝堂上众人道:「这本就不是京兆府尹可判的案子,既然中枢官员介入了奴隶之事,那我也不会默不吭声!」他看向堂上的京兆府尹,又看向刑部的符雍和蛛童,扬声道:「我辅国大将军领密国二十万军队,若今日不将这名奴隶给办了,我便带兵反抗!」

  将双眼睁得圆大,他瞪向与他唱反调的扬舟,咧牙道:「这是以保咱们密国的面子,是咱们军方的颜面,你说咱们密国能让琥珀阗那帮狗给欺压吗!」

  「死罪」扬舟抬眼质疑,要他说明白最终的目的。

  「不!」辅国大将军吼,彷若让鬼魂给上了身,双眼布满了血丝,血似乎是将要冲爆血管,他喊:「怎麽对待我的人,就怎麽对待他!阉刑!」

  可,孤魂节还未至啊!这鬼打哪儿来

  「不!你们不能这麽做!」扬舟连忙阻止,可却换来一行人的鄙视与厌恶。

  此次对於弥诺的严惩与刑罚,他们针对的不是奴隶,而是他将作大匠扬舟。

  他的一言一行在阴州已惹得官员眼红,正如弥诺心里所思,官人们恨的是与他们有别的一点慈悲,是妒忌,是畏惧,是怕扬舟的慈悲将他们显得满身是腥。

  「肃静!」惊堂木一拍,京兆府尹眉头紧蹙地望向一语不发的刑部尚书符雍和管理奴隶分配的蛛童,道:「此次双方各为自己,还请刑部尚书和员外郎定夺,密军若反了可是件大事,可若阉了琥珀阗奴隶,将作大匠却喊不平。」

  蛛童冷笑,打量着如丧家之犬的弥诺,随後朝符雍道:「还让义父作主吧,要不吵吵闹闹,没完没了呢。」他显得毫不在乎,几分清闲。

  符雍吐了口气,思虑片刻後,才挺起胸膛,朝京兆府尹表示自己的想法。

  「这奴隶和马是同样的意思,骟马能乖顺听话,若不阉割性情便凶猛,要不试上一试吧,以示惩戒。就用阉刑来处置此案!」符雍细细道来,彷若说得十分有理。

  扬舟怒拍桌案,迅速地站起,吼道:「你们这是欺负琥珀阗之人!设陷阱给人跳!我不服!」

  「扬舟!」符雍一双老狐狸眼直朝扬舟睨去,口吻极是严厉。「中枢和国君还未惩戒你的管教无方!你该偷笑了!此事你不该插手!」这事,扬舟得负起责任,他是奴隶们的长官。

  「你们不满便冲着我来!」扬舟双目如染血般地怒吼,吼着眼前那一群已将他算计好、推入死路的豺狼虎豹。

  蓦然间,不作声的弥诺抬起了那张瘦长之脸,望向身子让熊熊烈火给燃烧着的扬舟,款款地扯出一抹笑,道:「大人,没关系,就这样吧,我,愿意。」他,心已死。

  「弥诺!」扬舟眉宇紧锁地喊,喊着弥诺的过於顺从,喊着他的无知。

  「大人,真的。」他的心不再有任何的波澜,可他感谢扬舟唤他的真名,而不是奴隶,不是狗,不是代号三十八。

  瞬间,扬舟崩溃了,浑身的骨子彷若让人砸碎般,是利刃在剐着他的肉,是野兽在饮着他的血。

  眼里含着泪,紧咬着牙,扬舟快步地冲出了审堂,不愿再回头。

  没有任何的转圜余地,已是明显了……

  案子结了,弥诺让衙役带下,至衙门地牢里的蚕室行阉刑,审堂内成了一片宁静,可腥味仍是未散。

  蛛童悠悠地站起了身,嘴角扯着一抹笑,望向站於前头的京兆府丞,瞧他的左眼旁有一块如猫脚印的淡淡胎记,本是殷红,可却用水粉扑盖得紧。

  「京兆府丞,采阴贼一案迟迟未破,亦无证据证明牧奴就是那名贼人,你还不将他放了吗他可是我的人喔!」蛛童意有所指地道。

  如猫的眼瞪向那一身柔细,相貌年轻可岁数已不小的京兆府丞挤出浅浅的一笑,道:「那倒是,我立即就让人将嫌疑犯给放了,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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