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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靡?鱼腥草卷》 鱼腥草卷?第六章《阉刑》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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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潮湿与土腥味於京兆府衙门地牢里隐隐地挣扎,味儿朝斑驳生了鸦青色苔藓的石壁撞了又撞,好似碰不着一抹清鲜的气息,又似发了疯的牛,在原地绕着圈打滚。

  牧奴让衙门捕役羁押於地牢内,双手正紧抓着木钉的栏杆,手背上的筋络硬硬地浮起,撑起了古铜色的皮,青筋转为暗紫,绷得就要裂开。

  他咬牙,极是气愤。

  湿闷的地牢彷若一块化不开的血瘀,使他将要窒息断气。里头弥散着一股霉味,身子骨闷得紧憋,更似训兽师将一头野生的豹子锁进了囚笼,正逼自由惯了的牠乖乖就范。

  他想喊,可於事无补,这里没人会救他,能救他的,也就只有蛛童了。

  这是头一回使牧奴想立刻见到蛛童、他的「女人」,他无心去反驳与不承认。

  本是睁得泛起细细血丝的双眼一敛,握住木栏杆的双手一滑,不再高举紧捏,牧奴望着眼下冰冷粗糙的石板砖与一地的乾稻,深感自己从只无忧的豹子成了只关於厩里的马羊,陪伴他的只有乾涩无命的草。

  琥珀阗的草是青绿的,地牢里的宛若萎弱的老人,眨眼间便会死去。

  麻布裤上仍染着那抹鲜红,可却没了ru果香,没了母亲与婴仔的连系。

  回想起不久前的那个画面,是璎珞在香水行里掉了婴仔,一脸刷白地瘫於他的怀中,下身的血滚烫地流,滑过了那双bainen的腿,染腥了那抹慈悲。

  腥味并非是自母体流下的骨血,而是那蔓延於街市的鱼腥、那名采阴贼。

  牧奴异常地自责,虽说此事和他没有半点的关系,可婴仔的骨血喷洒於他的裤上,彷若是亡於他的手中,他无法将罪恶轻易地抹灭。

  他想,他会替璎珞抓到那个恶人、那嗜腥的贼人。

  心中苦苦地一叹,极是无奈,现今的他就是个失了双手与双脚之人,让人禁锢於地牢内,什麽也做不得,更何况是替璎珞揪出那名恶人。

  璎珞她还好吗身子可否有穿暖牧奴问自己,心里暗暗地担忧。

  忽地,不远处传来啷啷的锁头声响,回音於地牢内徘徊转荡。

  哗──地牢大门的锁链被解了下,门咿呀一声,沉沉地推了开。

  牧奴感受到了那份熟悉,定是蛛童来救他了!

  他随即抬眼张望,抓於栏杆上的双手一紧,可下一秒,他失望了,失望至极,极致中又抱着一丁点的希冀。

  ──虚空中没有慈悲的味道,反倒是一股腥。

  双眼一瞟,只见身形高挑轻盈的蛛童身着简易的官服,头上戴着软脚乌纱帽,细长的双手负於腰後,神色清冷严肃地朝着牧奴的牢房前来。

  一旁的小捕役们提着微弱的油灯,略略照亮地牢内的小路,频频地点头哈腰,个个惺惺作态,心里恨不得见都官司员外郎丢足面子,可在本人面前却显得极是奴态,比琥珀阗奴隶更加卑微,亦多了点无耻与贪婪。

  捕役於蛛童的面前说道着牧奴所犯下的种种恶行,虽说牧奴目前只是名嫌疑犯,衙役们没有半点的证据,可嘴上所说的,是已将他视为恶人,还是个采阴的重大刑犯。

  牧奴盼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那抹身影已悠悠地走至他的眼前。

  隔着木栏杆,睁着双眼,浑身紧绷,牧奴的眼里是恳求与无助,眸心里闪的光正如泉涌般注入蛛童的瞳孔之中,正传送着讯息给他。

  这是牧奴头一回因自己而朝他的「女人」示弱,先前是为了弥诺与奴隶们。

  蛛童只是冷冷地笑,笑得孤寒,更似在雪夜里於林中枝上窥视着人们的雪鹰,几分冷血无情。

  「大人。」牧奴轻唤,唤着凝望着他的那个人,请求他救他。

  嘴角一扯,蛛童仍是笑得凉凉,腰後的指头轻晃,若有似无地转头朝一旁的衙役问:「你说采阴贼若让官府抓了,判什麽刑呢」

  捕役极是恭敬,点头哈腰道:「大人,这采阴贼侵犯女子,照律法,判的是阉刑,去势後还得受鞭笞之刑,最终斩首示众,再将身子给裂成五块。」

  冷汗自额际冒下,牧奴的心在打鼓,捕役的字字句句彷若刀在剜着他的每一块筋肉,惨不忍睹。

  细长的双眼略眯,蛛童睨了眼一身不安与惶恐的牧奴,随後喝声唤来捕役长,道:「同你们的长官说去,本员外郎之人留下让你们查,看是抽还是鞭,好证明本员外郎一视同仁,也好还一个清白,嗯」他的面色不改,极是薄情寡义。

  「大人!」牧奴慌了,他喊,双手捏得紧。

  蛛童不能这麽对他!他明知他可因他一句话而得到解救,更会因他的一句话而受尽折磨与羞辱!为何他不救他!为何!

  没了夜里的柔情与软弱,蛛童的姿态正如朝中的官人般显摆着,以逞自己非凡的威仪与气势。

  「大人!你不能这麽对我!你不能!」牧奴气了,他睁着一双眼,伸手扯住蛛童那月白色的袍衫,吼道。

  捕役见着,伸手就要朝牧奴打去,可却让蛛童给喝止住。

  蛛童仍是笑笑不躲,让牧奴扯住他的袍子,随後朝前跨了一步,在牧奴的眼前道:「这就是世道,我说过会让你看看何为豺狼虎豹之心,让你知晓世间的残忍与残酷,嚐嚐狼心狗肺的滋味。」他说得毫不隐讳,不怕让人听着。

  他再靠近牧奴一些,上身压低,悍悍的臀微微一仰,嘴朝牧奴的耳吐着浊浊的热气,眯眼轻声说:「本员外郎让你别乱跑,你不听,现在祸可是染上身了,别怪本员外郎不救你。」凉凉地一笑,他的双眼转为锐利,咬字道:「这是你自找的!」

  将身子撤回,蛛童站得笔直,板着一张狭长之脸,转身就走,没有回头。

  「大……」牧奴想喊,可话语却如鱼刺鲠在喉,怎麽喊也喊不出,只能将冤与泪往肚子里吞。

  此次,他遇难了,遭了大祸,没人会救他了。

  阉刑,就在眼前;鞭笞,就在不远处;斩首、裂身……

  苦涩在心中揪扯,他想,他早该在蛛童抽打弥诺之时,就下定决心舍弃这人。

  蛛童,言而无信。

  可,蛛童答应他的,也就只有弥诺的安危,仅此而已。

  而他,是名低贱的奴隶,能去哪能谈什麽条件

  他明白了,离群而居的羊是最可悲的,得独自承受着让人捕捉的畏惧与害怕。

  牧奴苦笑,一身震颤,琥珀色的双眼失落无神,双腿一软地跌坐在了冰凉的石板砖上,隐隐地听着地牢里的回音,是蛛童那薄情的说话声响。

  「松绑奴隶可没好事,日子不太平了,衙门可得好好地查查。」

  「要不,可要抓户部尚书的女婿来问问了,他可是对国君下了承诺,奴隶犯错为他是问,虽说那嫌疑犯是我的人啊,可也难保不是那帮奴隶所犯,近日他们可是上璎珞娘子的香水行洗浴……」

  外头刮着即将入秋的冷风,可却刮不进透着霉味的地牢,牧奴却感受到了那股阴凉,自他的层层皮肉沁过。

  卑劣二字,无声地钻入骨子里。

  他,不会再信蛛童了,不再会了,绝对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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