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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靡?鱼腥草卷》 鱼腥草卷?第五章《窥阴》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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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挪砖声,挪得悄悄,挪得小心,秘密的,缓缓的,就怕让人听见。

  凶悍的艳阳光自雕花窗棂喷涌入屋内,牧奴静默无声地蹲跪於阴凉的角落,粗糙带茧的十指正搬挪着略显斑驳的砖头。

  他搬得略略紧张,挪得有些畏惧,一双琥珀色的眼眸直朝四周观望,颤颤地竖起耳朵,彷如监听敌人的对话般,听着石板地砖的震颤声,听着来人行走时的碎碎步伐,虚空中的一丁点动静,都紧密地触动着他的思绪。

  确认无人之下,他才留意异常,将藏於墙内的宝物给取出,捧得极为爱护,那模样彷若是他於花谷的溪水中,拢开掌心,双手凹成一个弧,轻柔地捞起一尾橙黄相间的溪鱼,就怕碰疼了心爱之物。

  淡淡馨香於刹那间涌入他的鼻腔,手里捧握着一只鹅黄色的绣鞋,牧奴灵巧的鼻嗅出了,那是璎珞的体香,是草药的浅浅香气,几分缱眷迷人。

  他喜欢璎珞,喜欢自她身上传出的香气,那香气慈悲,他的鼻子灵,可闻得透彻,闻得深入,可嗅出人的善恶,嗅出一颗心的真与伪。

  望向那只鞋,他彷若瞧见璎珞那莞尔的笑靥,好似那双水灵的眸子正朝着他眨,眼神有如那只将鞋叼来的猫儿,软软的,慵懒的,娇媚的,告诉他,牧奴,你过来,让我好好地瞧瞧你。

  那抹鹅黄成了他恋她的寄托,他不曾思及男女之间的情愫,无心去分辨是喜欢还是爱,但他清楚,他明白,那是梦,是虚幻,他以筑起璎珞的骨骼与血脉而存活,存活於肉慾与卑贱的泥沼之中。

  他在渐渐地沉沦,渐渐地成为他人的掌心玩物。

  夜里,他时常告诫自己,牧奴,你爱的是女人,不是男人,不是。

  可,爱又是怎麽一回事蛛童不也说爱他那不相同吗

  他想,牧奴,你是个男人,不能和男人缠在一块儿,你不羞啊。

  他骂,牧奴,你真可耻啊,你还是个男人吗!

  心中的那抹孤影在哭泣,暗暗地垂泪。

  他想家了,念起无忧无虑的琥珀阗了,想他的绵羊了。

  身上,绵羊的脂肪味淡了……

  牧奴一脸失落地跌坐於冰凉的青石板砖上,将那只绣鞋捧於心口,偎着那抹芳香,以暖心中的一片凄寒冷霜。

  他问自己,左手香,还香吗你,得继续绽放啊。

  自恨起蛛童的那刻起,牧奴鼻前的左手香之气已被冲淡,他说不再对蛛童好了,可想起了璎珞娘子,想起了那抹笑靥,左手香似是回来了,拢於他那英挺的鼻前,彷若一枚囊袋,将香气严密地包裹住,只属於他。

  如今,囊袋松了,绵羊渐渐成了真正的豹子,过去的温驯正一点一滴地消逝,好似离自己越来越远,记忆中的那片金黄,瞬间让琥珀谷的满地血腥给湮灭,成了没有尽头的黑暗,烛光亦无法来将它点亮。

  他成了蛛童的男人,成了他的xingnu隶,他这卑微之躯,又能替弥诺与奴隶们换取什麽他只是想陪伴朋友弥诺罢了……

  猛地,牧奴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阴凉的气息直朝他袭来,使得人的皮肉发抖颤颤,如道无情的寒风刮过,薄凉尖锐。

  他狠狠地跳起了身,浑身如让刺给扎疼般,惊慌失措地将那只绣鞋塞回了落了砖的墙内,随即握起那块枯黄色的斑驳砖头,迅速地将它给阖上,掩得不着半点痕迹。

  房门咿呀声地让来人给推了开,牧奴毕恭毕敬地站於淡淡霜色的帘幔旁,唤道:「大人。」

  来人是蛛童,他已换上一身月白的绸衣,梳上半髻,柔软的青丝垂於肩上,狭长之脸挂有一抹难得的笑意,喜笑颜开地将双手负於腰後,步行得从容。

  方才他撕过花,撕得极碎,牧奴嗅出来了,他嗅到了一股浓烈的花香。

  「牧奴,你可要谢我了。」蛛童笑,一双眼媚媚地睨向如木头般僵硬的牧奴。

  「国君可是恩准了让奴隶卸下锁链一事,看来,弥诺没让本员外郎白抽。」眸心里闪着一抹难以猜测的光芒,蛛童刻意将此事说给牧奴听。

  眼睫颤颤,牧奴的眼前闪过那日弥诺让蛛童给抽打的一幕,鞭子挥得毫不留情,抽得皮开肉绽,弥诺的大腿和背是满满的伤痂与瘀痕。

  他没说话,思起弥诺所受之苦,他未因奴隶可解下锁链一事而感到开心。

  蛛童以鼻哼哼声,悠悠地走近牧奴,与他贴得极近,额头就要贴在了一起。

  他吐口气,将那口凉风暧昧地吐於牧奴的颊上,轻声道:「是本员外郎求国后娘娘,让她朝国君说去,你该好好地感谢我,我可是惦记着牧奴你,才如此好心,嗯」

  两人呼吸相接,一股万恶的鱼腥味弥散於牧奴的鼻前与胸腔,左手香在一刹间荡然无存。

  「多谢大人。」牧奴默默回应,一双眼仍是敛垂,不愿抬起。

  以额抵住牧奴那光滑的额际,蛛童笑得凉凉,纤长的指头搂上牧奴那粗壮的腰肢,道:「牧郎,看着我,看着我的双眼,今晚你得好好地伺候我,嗯」

  这是蛛童头一回喊他「牧郎」,他是蛛童的男人,不再是个卑微的奴。

  肉慾的世界里,没有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没有卑贱与高贵,在肉与慾的翻腾下,再高尚之人都如只喘着气的狗,是在jjiaogou的野兽,极尽地啃咬与吞蚀着对方。

  牧奴在肉慾纠缠中,感受到了驾驭蛛童的快感,这是他唯一仅仅能报复蛛童的方式。

  夜里,摆於窗台边的焚香炉点上了迷情的麝香,铺换成软丝绸的床榻上,牧奴与蛛童浑身chiluo,交缠成一团,两人全神贯注,汗水淋漓,彷如两只发情的公麝,因情慾的暴涨与膨勃而分泌着香素。

  他俩像是在竞赛,比着力气,比着肉慾上的狂傲,较着劲,逞着野。

  蛛童无耻地吟哦尖喊,喊得野,喊得狂,脸部的线条极尽地拉扯,扯得将至极限,至尽头,一张本是狭长好看的面容在瞬间转为狰狞,皱成了一团。

  是野兽,是豹子,那是兽类的世界。

  汗水在洒,浑身的热汗沁湿了身下的月白软绸,眼睫上滞留着带有肉味的汗珠,牧奴强睁着朦胧的双眼,眼前彷若拢了一层雾气,使得视线模糊成一片。

  他极是用力,粗糙的十指紧捧住蛛童那看似柔柔可却硬实的臀,他悍悍地涌进他,让两人紧紧相融,如牲畜交配般,如潮涌波澜袭来,一挺一出,时而快,时而缓,伴随着粗哑的呐喊。

  自床榻的天棚望下,是一黑一白的麝在撕扯着彼此,慓悍神勇,桀骜难训,在欢愉中寻求着自己的野心与慾望,扯着对方的双手,扯着彼此的健腿,扯着胸膛,扯着血脉,相互爱护却又相互抵制,那动作粗狂,有了暴力,失了情感。

  蛛童在这场搏斗中成了输家,他在与牧奴的激情中扮演着柔弱无助的那方,他嘤嘤地咛喊,彷若小鸟儿博取着他人的同情与爱怜,可却在得到後立即转为慾求不满的野兽,他吼,他喊,喊着更多,喊着不够。

  他哭,他啜泣,他求,求他的牧郎,求他给予他凶猛,求他驾驭他,求他制伏他这只目中再无他人的野兽。

  不可一世了太久,心中的恨将他捧上了贪婪嗜血的高峰;他,过於寂寞,已有许久未有人能征服他这头无心无肝的豹子,他偶尔也想嚐嚐让人折磨的疯狂滋味。

  粗壮呈古铜色的手臂自那双雪白的臂下穿过,有力的食指抓上那柔白的胸膛,牧奴在激烈地撕着蛛童的胸,残酷地掐着他的ru,疯狂地扯着他的肩,扒得皮肉再也无法撑开,淡淡油茶色的一圈ru晕已被撑得成了个大圆,怕是撑破了亦难将心中的怨与恨给轻轻地放下。

  牧奴乾吼,吼得沙哑,心急迫地跳,他感到快乐,感到成就,在狂野之下得到了束缚後的解脱。

  「吼!你叫!吼!吼大声些!」他是这场搏斗下的胜利者,他命令蛛童,命令他的女人,没了成为奴的唯唯诺诺。

  极是配合,蛛童喊,喊得像个女人,喊得无耻,喊得低贱,他就要没了力气,可他因这场肉搏征战而得到了满足,得到了孤寂的流泄,得到了向人低头的卑微。

  牧奴有力的双腿缠绕住蛛童的下身,带劲的手指心狠手辣地抓上蛛童的左胸,他将柔弱的他给覆住、裹住,彷若一颗肉球般滚动,以指甲与指腹抠他,抠着蛛童的肉,抠着他的心脏。

  ──他要将他的心脏给掏出!

  蛛童感到疼,可却动弹不得,他喘,他喊,喊得如於夏日之际犁田的牛,喊得不知廉耻,喊得少了平时笑看他人的不屑之态。

  他的卑微、他的无耻,唯有牧奴瞧得见。

  麝香断了,灭了;野兽累了,公麝虚脱了。

  疲惫的两人躺於沁湿的白绸上,吁吁地chuanxi着,胸口狠狠地起伏。

  极是满足,两人在方才的交缠中,取得内心的渴望,亦得到了暂时的释放。

  激情多半是因有情感,少半是因熟悉;可,他们没有情感,更多的,只是因找到一具熟悉的躯体,将那一身的憋气喷染於彼此的肌肉中。

  人,是臭的,是充满贪慾的。

  人将自己一身的腥臭,以交欢的方式,融於另一半的体内,共同沉沦。

  蛛童感到疲了,他阖上细长的双眼,长长的眼睫在瞬间眨了眨,随即没了半点动静。

  他,睡得极沉。

  浑身是汗的牧奴望向那抹渐渐熟悉的身影,只见他的胸膛上布满血红的抓痕,是因他的疯狂而烙下的。

  他静默地望着他,看着那个熟睡之人,看着胸膛上的两点凸起。

  脑里转啊转,画面绕啊绕,眼前是琥珀阗的那片飞花水流,是春花娇柔地飞满天,是那朵溜溜的云。

  瞧啊,本是平平的胸在瞬间隆起,成了两座起伏饱满的小丘,顶端的浅浅油茶色成了滋润的嫣红色,是山樱桃,是多汁的果实,让人想咬上一口。

  他望向那张狭长之脸,望着那双他曾经厌恶的眼。赫然间,他瞧见了两只慈悲的眸子,眸心里透着娇媚的光芒,好似在勾引着他,挠着他的心。

  她在说,牧奴,你来啊,来啊,我爱你,爱你啊。

  牧奴动情地撑起身子,嘴角一勾,笑得柔情,笑得迷人。

  他将脸部压低,於她那软嫩的双唇上烙下了轻轻的一吻,嚐着那可人儿的滋味,随後以指头抚摸着她的唇瓣,眷顾着,爱怜着,摩娑着。

  「蜘蛛──」刹那间,溜溜的云狂喊,喊得牧奴惊吓一番,指尖发颤,欲赶紧地撤回。

  「啊!」牧奴疼得惊喊了声,一双锐利如狼的澄亮眸子正盯着他望,使他猛地感到寒霜顿生,有如进入了漫天白雪的冬季。

  蛛童醒了,他的嘴里正含咬着牧奴的食指。

  蜘蛛,蜘蛛,牧奴的脑海里,是方才的呼喊声,迟迟挥之不去……

  溜溜的云来时,他未嗅到左手香之气,而是满满的鱼腥味。

  眼前之人,本就不是那朵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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