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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腐败中成长 第2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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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子怒气冲冲:

  “该你去找,这就找去!”

  过学工真的就要起身出走,过大山追赶上去喊:

  “兄弟,常回个电话!”

  过去半个月了,音讯杳无。

  元子一念及文秀就伤感:

  “她什么都没捞着的,反倒愧疚!”

  贵先生说:

  “去她家里看看吧!”

  元子说:

  “见了她家里人怎么跟人家说呀!”

  过了一阵,元子叫贵先生陪她去市公安局找景尚甲局长,香香也要去。

  三个人都认为景尚甲局长是挺好的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跟高点十分别扭。

  他们想去居中调解,争取消除两人的隔阂。如是有可能,还想请他出点主意,怎样才能找回文秀。

  没有预先电话联系,在市公安局门口就被门卫拦住了。

  说明是找景尚甲局长的,门卫冰冷地回答:

  “不在!”

  元子问:

  “他去哪里了?”

  门卫白她一眼说:

  “我们景大爷,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去!”

  元子打景尚甲局长手机,却关机了。

  贵先生说:

  “肯定在办公室,不然怎么会关手机?”

  说着就要进去。被门卫拦住:

  “这公安局是你想进就进的?”

  贵先生咕哝一声:

  “什么龙潭虎穴,进都进不得!”

  那门卫突然发怒,一把揪住贵先生:

  “为人民服务的公安机关,你敢说是龙潭虎穴?”

  贵先生一肘击开他,他大喊大叫起来。执勤警卫纵身扑过来,突然按倒贵先生,拖起来就走。

  香香扑上去拽住贵先生,不让他们将他带走。执勤警卫嘀咕:

  “姑娘也这么凶,今天撞什么鬼了!”

  元子怕香香吃亏,上去拉住香香,眼睁睁看着贵先生被他们带走。

  元子赶紧打维坤市长的电话,说她在公安局门口,贵先生被他们铐住了。

  过了好一阵还不见来人。

  元子十分生气,以前如果出现这种情况,维坤市长早就张扬得惊天动地了。

  元子又试着拨打市委办公厅电话,说她是商业银行的叫纪元子,有急事找单一光书记。

  很快元子的手机就响了,是单一光书记亲自打来的。元子带着哭音说:

  “在公安局门口哩!”

  不久一辆车飞驰而来,车牌号是崦a00001,执勤警卫悚然立正敬礼。

  单一光书记跳下车,门卫急忙打电话通知领导。

  元子流下眼泪,香香也哭了。单一光书记一手牵着一个,温言安抚。

  从大门里拥出几个人来,单一光书记叫元子指认:

  “谁打人的?”

  元子指着门卫和执勤警卫说:

  “贵贵还在里面!”

  单一光书记冲着拥出来的几个人厉声训斥:

  “早就听说你们作风有问题!”

  很快贵先生就被送出来,一只眼睛肿得不见眼珠了,元子香香哭着扑上去。

  有行人围过来看热闹。单一光书记叫三个人上车,回头对呆在门口的几个人说:

  “严肃处理!”

  车开进医院,单一光书记亲自陪着。

  惊动医院领导,领他们去会客室坐下。

  院长要带贵先生去检查,单一光书记说:

  “你亲自检查,这是严重伤害,不能随便下个结论!”

  院长小心问:

  “要不要住院?”

  单一光书记沉下脸:

  “重伤也可以设家庭病房嘛!”

  院长恍然大悟,领贵先生走了。

  元子介绍了香香,又将事情经过讲了。

  单一光书记说:

  “维坤市长今天不忙呀,接到你的电话怎么无动于衷呢?幸好及时找我,不然后果还要严重!”

  元子问:

  “景叔叔呢?他不出来是不是恨我们?”

  单一光书记问:

  “他为什么要恨你?”

  元子说,高点催促他抓捕凶手。他表面起劲却在暗中拖延,不懂得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好象有一肚子的委屈,有说不尽的难言之隐。

  于是高点自己动手追查,可能就是因为这个,两个人于是闹得很别扭了。

  单一光书记陷入沉思,不言不语。忽然扭头对着他的秘书说:

  “打电话叫景尚甲到这儿来!”

  景尚甲局长一身便装,垂头丧气进来,猛然看见元子香香,惊问:

  “出事了吧?”

  单一光书记叫他坐下,问:

  “有情绪?”

  景尚甲局长重重叹息一声说:

  “如释重负!”

  单一光书记说:

  “意见也不完全统一。这样吧,你振奋点!叫你到这儿来,你猜得出什么意思吗?”

  景尚甲局长眯着眼,忽然笑笑:

  “元子香香说什么了吧?”

  单一光书记说:

  “她们倒没有说什么,连你被撤职了她俩都不知道。不过倒是提醒了我,你对市委隐瞒了太多的真相吧?”

  元子急切地问:

  “景叔叔被撤职了?”

  景尚甲局长闷不做声。

  都不说话,空气中充满着疑惑,人人都在猜测各自关心的疑问。

  维坤市长的秘书推门进来,显然是吃了一惊,进退两难。硬着头皮跟单一光书记和景尚甲局长打过招呼,对元子说:

  “市长正在主持政府扩大会议,实在脱不开身,叫我立即赶来。我去公安局,他们说你们在医院。我来迟了,惊动书记,实在过意不去。”

  单一光书记似笑非笑说:

  “这话有点意思,为什么我来了你就过意不去?关心崦嵫人民的疾苦是我市委书记应尽的职责,怎么会反倒让你过意不去呢?你回去吧!”

  待他退出后,景尚甲局长问:

  “出什么事了?”

  元子说,知道他跟高点在闹别扭,专门来说和的,门卫不让进,就撕扯起来了。

  景尚甲局长叹息一声说:

  “我们有我们的门位制度呀!你们也太任性了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一点不顾旁人的艰难!”

  元子问:

  “给你添麻烦了?”

  景尚甲局长不胜恼恨:

  “害香香纯粹是意外,是完完全全的意外!高点还要闹到哪一步?要把老虎豹子毒蛇蝎子全弄出来,弄出来他就一定能够对付吗?这是崦嵫,这不是在他的地面上!他不弄到底不回上海,我担心他弄不到底就回不了上海呐,亲娘老子没有退路了还要翻脸哩!”

  单一光书记止住他:

  “哎哎哎,别越说越没遮拦了!工作上的事回头我们再谈。你呢,给我好好调整调整,先把牢骚怪话收起来,认真总结一下,有什么教训可以吸取!”

  景尚甲局长赌气说:

  “我就这个样子了,爱咋整你们随便,我没有错!”

  单一光书记突然板起脸,厉声说:

  “你给我记住,从现在起,不许再说一句工作上的事!”

  贵先生跟着院长进来,元子香香拉他当中坐下。

  院长递张检查报告给单一光书记,他看了看然后交给景尚甲局长:

  “你仔细看看,这事你来处理。同时也测试一下,你不当局长了还有多少余威啊!”

  说着笑起来。

  景尚甲局长咕哝一声:

  “毁伤?唉——小民啊,真他妈的不如一只蚂蚁!”

  2

  单一光书记要请客,让秘书把光震行长也叫来。

  在崦嵫宾馆一月当空厅,单一光书记兴致勃勃,开怀畅饮。

  酒酣耳热后,他对光震行长说:

  “市委换届选举,你要帮助做点基层的工作哟!企业的同志,很买你这个大行长的帐呀,嗯,你有钱嘛!”

  光震行长表态:

  “以前迷失了方向,没有经常向市委汇报思想,有很多教训!”

  单一光书记兴高采烈,指着景尚甲局长说:

  “跌了筋斗,该醒悟了吧?什么时候什么条件下都不能削弱党的领导!这些话我以前说你们当耳边风,直到摔一跤了才醒悟吧!不能只看钱,发展经济必须以讲政治为前提,没有政治保证,经济不能健康发展。光震你搞经济工作的,尤其要牢记这一点!

  “现在有种怪现象,讲发展只讲发展经济,讲发展经济好象就是政府的事。党委就不能管经济工作啦?党委只管精神文明建设?奇谈怪论!党的核心地位谁也别想动摇!经济工作,政权建设,组织建设,精神文明,都是党的头等大事,一个中心是以两个基本点为前提的。

  “有个党员干部,峰县的,我叫他把党的基本路线背出来。这还是个一把手哩!给我背出来基本路线就是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我叫他全部背出来,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这个他知道,坚持四项基本原则和坚持改革开放这两个基本点他也想出来了。那么四项基本原则是什么?他说原来背得滚瓜烂熟,这一忙啊,一时就想不起来了。危险啊,太危险!”

  光震行长问元子为什么要坐出租车来崦嵫,元子说支行的汽车正好有急用。

  光震行长跟手就打电话给吉离副行长,说开发区支行的汽车不够用,叫她再给调配一辆:

  “车库的抵债车我们使用属于超标,拿给他们用不要紧,开发区嘛,有特殊性。”

  单一光书记叮嘱光震行长和景尚甲局长:

  “元子他们,你们在生活上工作上都要多关心。”

  他又把电话抄给元子:

  “他们要是不负责任,打电话给我,告他们一状!”

  景尚甲局长说:

  “我光杆司令一个,怎么负这个责?”

  单一光书记大笑,笑过了说:

  “认识到错误就行啦,还是有改正机会的。到时候你可别立场不稳啊!”

  景尚甲局长大吃一惊,赶紧表示:

  “一切都听市委的!以前错了,就像光震说的,以前迷失了方向。”

  吉离副行长叫她司机小伍开辆劳斯莱斯停在门口。

  单一光书记感慨:

  “光震啊,你到底有多少钱?随便派辆抵债车就是这种档次!”

  景尚甲局长说:

  “我这个局长上受气下挨骂。看看人家光震,出手就是钱,人人说他好。也弄辆抵债车给我呀!”

  一光书记说:

  “这个我作主,光震有困难吗?”

  光震行长说:

  “还不出贷款有的就拿车来抵债,低档车全处理了,净剩超标车。”

  单一光书记说:

  “公安局是要讲形象的嘛!弄辆给尚甲,作接待用车。尚甲你别开着显眼啊!”

  光震行长说:

  “有崭新的林肯,还有宝马,随你挑。”

  单一光书记哈哈大笑:

  “唉呀,我这个当书记的,只好听听这些车的名字啊!”

  景尚甲局长说:

  “光震,多留一辆在我那边,市委也有急用的时候。”

  单一光书记笑眯眯说:

  “你们可别让我犯错误啊!”

  光震行长说:

  “尚甲说得对,难免有个急用。”

  单一光书记开怀大笑:

  “光震有经济头脑!留在自己车库占地方,让尚甲保管既安全还送个人情。”

  几个人全笑了。

  各人上了自己的车。

  元子很兴奋:

  “哇,哇!劳斯莱斯!”

  贵先生问:

  “这车到底有多好?”

  小伍说:

  “一流!以前只能卖给绅士,以前一般人有钱也买不到。”

  元子问:

  “为什么要把这么高档的车给我们?”

  没有人能够回答。

  元子拨通吉离副行长电话,嘻嘻哈哈说一通笑话,然后元子谢她。

  刚挂断,元子的手机又响起来,是维坤市长打来的,元子很冷淡地敷衍了几句。

  回头对贵先生说:

  “这会儿才来关心我们。”

  贵先生息事宁人说:

  “肯定是确实脱不开身!”

  元子迷惑不解:

  “这都是为什么呀?看样子,单一光巴不得我们跟阿姨闹别扭呢!”

  香香幽幽叹息一声说:

  “我总觉得高点要闯大祸,他人快疯了!”

  元子心情更加沉重。

  到古集后直接去周宅找高点,只有那秋那波在家。打高点手机,他说正好有事要回来商量,叫他们在周宅等候。

  三个人待在高点卧房。

  元子四处翻看,翻出枕头下一支手枪,惊吓一跳:

  “怎么会有枪?”

  香香说,听他和陈沉辛馨议论,好象有一场你死我活的拼斗。

  元子叫那波找个工具来,叫贵先生撬开高点抽屉。贵先生怕高点生气,劝元子别莽撞。但是元子想做的事,你越是劝她还越是不听。

  贵先生只得撬开,见一张白绢,上面鲜红几个字:

  “以血还血。 高点血书。”

  三个人都吓得发呆了。

  又翻出一本大红缎面笔记本,扉页写着:

  “送给亲爱的高点”,落款是“你心爱的香香”,日期是一九九二年,正是香香在上海陪同苏欣老师治病的时候。

  香香大红了脸:

  “我什么时候送过他东西?自作多情!”

  看字迹确实不像香香的,明显是高点的笔迹。

  元子吧嗒掉下眼泪,啜泣着说:

  “我哥好可怜……”

  翻开笔记本,每一面都写满“香香”两个字,再无别的内容。

  字体不断变化,有工笔正楷,有随手行书,有龙飞凤舞的草书,还有隶书、小篆、魏碑、孩儿体……似乎他将满怀的思恋全部化成了对“香香”两字的描写。

  厚厚一本笔记本只剩几面了,每一面都干干净净,没有半点胡乱涂抹的痕迹,不见一丝污渍。

  元子禁不住一头栽在床上,失声痛哭。

  香香捧起笔记本,默默流淌泪水。

  窗外已经昏暗了。

  贵先生说:

  “这是高点的秘密。”

  贵先生从香香手中拿过笔记本,同血书一起放回抽屉,再用启子撬动桌面松开一条缝隙,让抽屉锁片阴阳吻合,复原后不留意看一点看不出痕迹。

  元子气乎乎说:

  “我哥哪点不好!”

  香香默不做声。

  3

  高点拖着一身疲乏回来。

  他一向衣冠整洁,表面看穿着随意,其实无处不精心打扮。

  即使内衣他都非常讲究。

  春天穿真丝内衣,减轻因皮肤新陈代谢加快而产生的搔痒;

  夏天穿罗纱半袖内衬,防止汗水与外面的衬衣粘连;

  秋天穿高支高弹棉毛混纺内衬,外穿衬衣和外套后,如遇气温突变,减至仅穿一件内衣也雅,增至衬衣外套齐全便可御寒;

  冬天则必定是羊绒内衣,既柔软又贴身保暖。

  他很少穿西装,上衣大多是休闲服。但是下身,无论何时何地都是笔挺的长裤,经常是雪白、鹅黄、藏青三种颜色。足上只穿雪白线袜和黑色皮鞋。

  乍一看衣服样式并不新潮,但是很难找到第二件与他样式接近的,而且面料、做工、衬饰无不精良考究。

  元子常常取笑贵先生保持了农民的本色。除西装外,一见上千元的衣服贵先生就犹犹豫豫不敢下手购买,而高点从不看千元以下的衣服。

  贵先生一件衣服穿三四天才换新,元子逼他必须像高点一样每天更换衣服,并且随时都要备上二三十套,不能隔几天就出现老面孔。

  但是现在的高点似乎两三天没换衣服了,皮鞋也不光亮,神情焦虑,狂躁不安。

  元子香香贵先生围着他,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高点说幕后主使可能是束空。

  从那伙坏蛋交代的情况分析,可能是束空要消灭公孙礼夫妇,这才无意中把香香也害了。

  束空为什么要消灭公孙礼夫妇?

  高点说,公孙礼参与的事太多了。他对贵先生香香讲过的那些话,可能不完全是真话。

  其实他索性永远不开口,倒也有可能平安无事,可是他很可能又去对杜光震坦白了一些事。

  那杜光震外相粗犷豪放,实际上是阴重不泄。

  为了缓和跟周维坤的矛盾,杜光震很可能就在有意无意中把公孙礼出卖了。

  至于这当中的是非曲直,高点说他不感兴趣,因为跟他没有关系。

  现在他只要把这伙坏蛋一网打尽,揪出幕后主使!

  有个叫干滚龙的头子还没有被抓住,抓住干滚龙就可以收场了。

  但是现在崦嵫和峰县方面都在搅局,显然是害怕抓住干滚龙后供出了幕后主使,所以高点怀疑干滚龙被保护起来了。

  贵先生大致介绍了上午的经历,忧心忡忡说:

  “你非要揪出他们,会不会把他们逼得狗急跳墙呀?”

  高点轻蔑地说:

  “我已经警告过束空,如果积极配合,有些事不是不可以商量。如果非要干到底,那就别怪我对不起他了!”

  元子问:

  “束空怎么说呢?”

  高点说:

  “他能怎么说!说他跟干滚龙没有任何关系。这东西非常狡猾,不揪住他的尾巴,他就死不认帐!”

  元子担心:

  “你把他揪住了,会不会损害到阿姨呀?”

  高点冷笑着说:

  “你们都看清楚了,束空是怎么对付杜家几个的?怎么对付公孙礼的?这么残忍的东西,祸国殃民,早点清除干净,大家都太平!”

  突然都不说话了。

  贵先生不相信高点能够对付束空,他觉得高点过于自负,太轻视地头蛇的能量了。

  可是贵先生没有劝阻高点,在高点面前他感到自己像个学生,因此经常只是顺从高点。

  沉默了一阵,高点另起一个话头,说起景尚甲被撤职的事。

  他说这事已经过去几天了。是一位分管政法的副市长去口头宣布的,至今没有正式文件,主要是在常委会讨论时意见不统一。

  周维坤坚决要撤换景尚甲,包括政法委书记、纪委书记在内共有四个常委不同意,单一光又不表态。

  于是周维坤以工作需要的名义,把景尚甲抽调出来搞法制宣传,表面上没有正式免职,但是已经把他完全架空了。

  元子说看样子单一光要启用他,于是将今天上午发生的事,和单一光说过的话一一细说了。

  高点断定:

  “那就肯定是要拉拢他,连杜光震也转向了。”

  过一阵高点说:

  “在崦嵫一直是周维坤势大,单一光懦弱。现在看来,单一光是在韬光养晦,等待时机。党代会要换届选举,单一光可能要动手了。”

  元子问:

  “阿姨为什么要撤换景尚甲?”

  高点说:

  “景尚甲为什么要干扰我们?可能就是周维坤叫他干的。我猜想,由于景尚甲干扰不力,让我们掌握了不少证据,所以周维坤恼羞成怒,非要撤换他。

  “周维坤为什么这么怕我们追查?可能就是怕追查到束空头上。

  “她找过我,很诚恳,甚至是在恳求!要我相信她,她一定会督促公安局侦破此案。我说一年多了还没有破案,连个嫌疑人都没有抓住,叫我怎么相信她!

  “她说要讲策略。大家都在关注的案子,一定不能去推波助澜。老百姓就是喜欢起哄,巴不得闹得惊天动地。所以不能火上加油,而是要扬汤止沸,先压下去,淡化处理。然后在不知不觉中,再把那些坏蛋一网打尽。

  “这只是从她的角度来考虑。我为什么要听她的?她太高估自己了,也不想想我有我的难处,不想想我怎么能够忍受!

  “后来的话就说僵了。她警告我,不要把那些藏在水底的人逼上穷途末路。如果到了那一步,她就保证不了我的安全。”

  香香说:

  “那就别追查了!上午景尚甲说,你要把老虎豹子毒蛇蝎子全弄出来,怕是上海都回不去了,指不定他们会像对付公孙主任一样对付你。”

  高点轻蔑地说:

  “他们敢!”

  贵先生惴惴不安:

  “好象他们没有什么不敢!”

  高点恼怒:

  “现在才来说这些屁话有什么用?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还能怎么办?马蜂窝已经捅开了,下来怎么收场?

  “现在只有两条路摆在面前:

  “一条路,为了保全束空,我们停止追查。这样一来那些坏蛋就定不了罪。他们无罪,那就是我们搞错了,包括抓那些人也抓错了!抓错了这么多人,那还了得吗?辛馨、陈沉和那些参与的人,个个都下不了台。对我的影响就更大了,变成了高人同志的儿子在崦嵫横行霸道,制造冤案。如果落到这一步,连老爸老妈都要受到影响!

  “我们干吗要落到这一步?就是为了那个束空吗?我们值得为了这个狗东西,把自己搞得里外不是人吗?

  “第二条路,一查到底,把那些坏蛋绳之以法!如果束空果然是幕后主使,那是他罪有应得,也怪不得我们了!”

  元子抱怨:

  “一直当你多能耐,没想到给你越搅越乱,连自己都陷进去了!早知道你就这点能耐,不如大家都忍口气,大事化小呢!”

  高点垂头丧气说:

  “哎呀,也是没有经验嘛!一开始就搞得太急,反而搞被动了,搞得大家都下不了台。不给你们说这些,你们不懂!这里面云缠雾绕,比想象中的复杂得多,只好赌这一把了!”

  香香问:

  “后悔了吗?”

  高点苦笑一声,忽然又豪情万丈:

  “笑话,我高点怕过谁!”

  三十四 加快步伐分光卖光

  1

  分行在半岛公园招待所召开住房改革工作会议。

  贵先生乘坐的劳斯莱斯,一到门口就引起一片惊嘘声。

  会议室门口站着一伙人,营业部主任徐红成正在对着几个支行行长说:

  “都是支行行长,看看人家,你们也努力缩小点差距啊!”

  一位支行行长回敬他:

  “营业部管理全行一半的资产,连红成主任,你这位龙头老大都赶不上人家,我们更是望尘莫及啦!”

  贵先生感到脸上发热,悔不该坐了这辆车来。

  到会的都是各部门各支行的一把手,属于崦嵫商业银行的强势人物。不仅手握重权,而且大多工于心计。像口蜜腹剑、笑里藏刀、阳奉阴违、两面三刀这一套,不少人是当成基本功勤学苦练过的,不如此怎么能够从万人坑中爬出来走到这里?

  正如一幅对联所说:

  不是会看脸色会听吩咐会辨气味会说甜言狗奴才哪得今朝

  只想不捞钱财不踩油滑不屈尊严不拖斜影蠢东西何来前程

  横批是:皇帝诏曰

  对于这样的一班人,元子能够做到不屑一顾,贵先生不能。

  在一把手当中他太年轻,无论资历还是功底都太浅。

  他既不敢与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过份接近,不知深浅害怕误入了他们的圈套;又不敢过份疏远,恐遭排挤恐被孤立。

  因此他便不时作践自己,假装少不更事,假装几分糊涂,做点丢人现眼的事,说几句愚不可及的话,以博众人一笑,卖个乖巧,多少能够解除些众人对他的戒备。

  听见徐红成等人酸不溜秋的风凉话后,贵先生迎上去说:

  “听说这辆车像‘的卢马’,是伤主的。第一个主人得了癌症,第二个主人染上艾滋病,第三个主人跟他女秘书车上戏鸳鸯被抓住了……”

  几个人轰然大笑,徐红成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护生副行长也走过来。

  有了与“清整组”共处几天的经历,他与贵先生亲近了不少。年底贵先生又上他家奉上重礼,护生副行长便因此不再对贵先生虎着脸了。

  听红成主任讲了刚才贵先生说过的话,护生副行长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笑过了他说:

  “年轻人就是爱乱说!纪元子要是知道了你这几句话,一脚踹开你。”

  旁人又饶有兴致地拿他和纪元子的事取笑,追问他用什么手段把纪元子拐骗到手的。

  说说笑笑拥进会议室。

  人事处长上官智、办公室主任颜兆信和加仁加义等人与贵先生靠近坐下。

  光震行长吉离副行长唐莲副行长都到这边来,拿贵先生说笑,显得贵先生特别招人喜爱。

  吉离副行长甚至旁若无人地将贵先生的领带拉正,掸去他西装上的几点头屑,满眼满脸都是欢喜。

  光震行长主持会议,护生副行长传达市“房改办”的有关文件。

  住惯了廉价公房,突然要自己掏钱买房住,很多人都心存抵触情绪,所以搞了几年的住房改革,尽管政策一变再变仍然难以全面推动。

  这次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以七月一日为界,过了这一天就一律取消优惠售房的各项政策,以此逼迫所有单位将自管公房分光卖光。

  先讨论半岛公园的住房怎么分光卖光。

  主要有四个问题:

  一是像贵先生这样的,还住在普通职工宿舍的单身正处级干部,是否应该享受一套一百一十平方米的超高层住房?像钟三郎这样的,已被撤职的人还住在处长楼,是否应该随着职务的调整搬到普通职工宿舍去?

  二是住房价格虽然不能擅自改变,但是应该用公款新建一些车库,保证处级干部一人分一间以弥补部分损失。

  同时临街围墙应该打开,用公款新建一排商业用房,处级干部象征性出点钱一人买一爿店面,再弥补部分损失。

  三是物业管理;

  四是今后的转让出售问题。

  接着又讨论,各个支行自管的职工宿舍如何分光卖光。

  最后讨论,原先那位红房公司的总经理卞红亮,现在重新注册了一家纯民营企业,叫艳阳天综合开发集团。

  他们打算收购商业银行自办的房产公司。有两种收购方式:

  一种是讨价还价;

  另一种是银行作些让步,给个人占点便宜。卞红亮承诺,他可以向银行的干部大折扣优惠出售一批商品房。因为买公房一人只限一套,买商品房是不受限制的。

  会议开了一天,护生副行长将意见集中起来,初步决定:

  第一, 贵先生纪元子这样的正处级干部,虽然还是单身,也可以在处长楼一人挑一套超高层住房。钟三郎这种被免职的人,可怜他,允许他将现在住着的房子买下来;

  第二, 住房价格仍要争取再优惠一些,六百元一平方米这个基准价太高。

  同意在半岛公园内新修车库,每间车库按可容三辆小车设计,作为住房的配套设施,处级干部一人分一间;

  同意修建临街商业用房,作为再就业工程按房改基准价出售给待业人员。

  要求每位处级干部都要代那些待业人员购买一爿店面,但是不能由待业人员直接来购买。护生副行长对此解释说:

  “为什么不能让社会上的待业人员直接来购买呢?因为搞不清他们是真待业还是假待业,即使持有证明,证明也有假的。

  “由我们的处级干部代他们买下来,干部不能经商,因此留作自用的可能性不大。而且,我们的处级干部,哪家找不出待业人员呢?

  “这一点请行政处一定要做通房管部门的工作,手续上要做到无懈可击。”

  第三, 银行自办的房产公司一定要脱钩,否则今年年底就要作为违规经营并帐处理。由行政处与艳阳天综合开发集团谈判,优惠出售给银行的商品房每平方米不能超过一千元,差价部分由双方共同商定补偿方式。

  第四, 各支行自管的职工宿舍,参照分行处理半岛公园的办法,加快速度分光卖光。

  光震行长最后总结时说:

  “今天的会议精神,各位回去后,只能按照市‘房改办’的口径作正面传达。

  “会议中讨论的几个具体问题,不要扩散,等分行正式决定后再按正式文件的口径传达。

  “房改这件事很敏感很复杂,要多与政府有关部门沟通。要做到事事有政策依据,处处有合法手续,即使有人心不平,我们也不气短心虚,手脚干净!

  “开发区那边,不仅要搞好支行的房改,还要搞好整个开发区机关的房改,要出台单独的房改政策,这项工作由管委会和支行共同来做……”

  2

  散会后,分行在崦嵫宾馆波浪滚滚厅设下工作餐,单一光书记和维坤市长应邀前来与大家共进晚餐。

  贵先生想回避,却被维坤市长叫住了去主席入座。

  主席上除单一光书记、维坤市长、两人的秘书、四位行长外,就是贵先生了。

  光震行长扼要汇报了一天会议主要讨论的问题。

  单一光书记说:

  “高大围墙是封闭的象征,拆除后建临街商业用房有对外开放的象征意义,维坤同志你看呢?”

  维坤市长说:

  “这是带了个好头!除个别地方必须用围墙遮拦外,我看很多机关学校都可以考虑把围墙拆除。现在拆得很不够,到处见到围墙,墙面贴满了专治性病的广告……”

  满桌人开怀大笑。单一光书记借着笑声说:

  “你们的再就业工程要搞好,给市委也留几爿店面。嗯,这个,市委也有干部家属待业嘛!”

  维坤市长说:

  “你们自办的房产公司应该尽快脱钩,已经认定是违规经营了那就必须尽快纠正。

  “正好市里要抓民营企业的发展,卞红亮的艳阳天集团是我亲自抓的典型,转让收购的事我来协调。”

  各位处长和支行行长陆续来敬酒。

  逐一敬过一遍就得要九杯酒,敬酒者吃不消。而且对同一档次的人先敬谁后敬谁很难判断,于是都来先敬书记市长一杯,再敬两位秘书一杯,又敬四位行长一杯。

  这贵先生跟哪一档都不能相提并论,就只得单独敬他一杯。贵先生暗想:

  “我何德何能,怎敢受同僚单独的敬酒?”

  因此惶恐得很。

  营业部主任徐红成曾经是他的领导,人事处长上官智是贵先生曾经仰之弥高的人物,都来单独敬贵先生一杯,贵先生惊慌失措,连声说:

  “算我敬,算我敬,我干了你随意。”

  不久贵先生就有点晕乎乎了。

  散席后维坤市长叫贵先生跟她走,惊得贵先生酒醒了几分。

  到维坤市长家,是座独门独院的小楼,贵先生跟元子来过多次,因此很熟悉。

  维坤市长的两个儿子都在国外。

  先生是位中学物理老师,天文爱好者。他迷恋于夜观天象,对来客一概不予理睬。

  家中保姆是位四十岁上下的高大男人,手脚却是十分麻利,脚步轻盈,说话和声细气。

  在客厅坐下,维坤市长叫保姆弄点冰镇绿豆羹。

  吃过酒再喝这个又冰凉又甜爽的东西,感觉是沁人心脾,贵先生连喝两碗。

  喝过了再吃冰西瓜,又吃零食。

  维坤市长温和地问:

  “你们在呕我的气?”

  贵先生想否认,但是不能解释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来看看阿姨,正在犹犹豫豫,维坤市长笑着说:

  “年轻人缺乏政治头脑,做点事总是让阿姨十分为难。打骂你们又心疼,不打不骂你们又是太不懂事。”

  贵先生说:

  “我们没有做什么。”

  维坤市长沉下脸:

  “做了错事你们都不知道!傻东西,那元子不懂事胡闹一通,你也一样糊涂?让杜光震把你两个当成挡箭牌,把束空从开发区逼走,连我都没有看破这些诡计!

  “什么叫违规经营?束空在开发区管理是违规,让给胡加仁管理就不违规了?就是在争这个权!还借了总行的力量来压我们,小心眼不要动得太足哦!

  “高点也跟杜光震混在一起,把事情越搅越复杂!

  “你们怎么又跟单一光搅在一起啦?净做些亲痛仇快的事!

  “我一个老太婆好手难敌四拳,已经吃力得很了,你们几个东西还要站在我的对立面!是我对不起你们呢,还是前世就是冤家?”

  贵先生嗫嚅着说:

  “我们不懂。”

  维坤市长很烦恼:

  “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一个不懂个个都不懂吗?你们小东西不懂,那高点也不懂吗?全当我老太婆是傻瓜!

  “杜光震跟你们许什么愿了?高点和杜光震搅在一起到底想得到什么?单一光怎么插进来的?”

  贵先生一脸茫然,只是摇头。

  维坤市长突然怒极而泣:

  “你们要把我气死!这不是亲生亲养的,到底隔着肚皮隔着心呐!走吧走吧,多说就是废话了!走吧,我要休息。”

  三十五 鬼魅深藏

  1

  回到古集,元子香香已经沉沉入睡了。

  第二天,叫来高点一起猜测,昨天晚上维坤市长对贵先生说的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听贵先生讲,维坤市长感慨“不是亲生亲养的到底隔着肚皮隔着心呐”,元子非常生气。赌气说:

  “以后就不要来往了!”

  高点从进入崦嵫的那一天起就对维坤市长心存着一分戒备,因此他说:

  “我派人挤进开发区的领导层,完全是为了保护我的企业利益,作为董事长,这是我必须做的。我企业的命运,必须依靠自己来掌握,为什么非要依靠她周维坤提供庇护?她太高估自己了!”

  贵先生十分讨厌束空,认定这一切都是由于束空在当中挑拨离间:

  “听峰县那边的人讲,这个狗东西,搞挑拨离间这一套炉火纯青。

  “他刚去峰县的时候,县长的威信比他高得多。他为了损害县长的威信,安排县里的报纸广播,天天肉麻地吹捧县长。又利用他在崦嵫的关系,把县长抬举成焦雨禄似的好干部。

  “这样一来,大家都反感。于是不断有人向上面反映,揭发县长存在的问题,弄得县长灰溜溜的,从此就躲起来不敢见人。”

  高点哈哈大笑:

  “那县长太笨。要毁灭一个人,就赞扬他一百次。那县长连这点都不懂!”

  香香突然说:

  “你们太想当官,到头来都要为官所累为名所害!

  “看过《窦娥冤》吗?都说窦娥是被张驴儿这些坏蛋害死的,其实最可恨的,倒是窦娥的父亲窦天章。

  “他想当官,没有盘缠进京赶考,去问蔡婆婆借二十两银子。还不出来了,于是把个才六岁的女儿拿来打主意。

  “嘴上说心疼女儿,无语暗销魂,肚子里是怎么想的?‘今春榜动,选场开,正待上朝取应,又苦盘缠缺少’,所以他希望把女儿多卖几个钱,除了抵债,‘分外但得些少东西,勾小声应举之费,便也过望了’。

  “就算窦天章确实出于无奈,也就情有可原。你靠卖女儿的钱当上官了,总该去找回女儿吧?他也派人去找过,‘自得官之后,使人往楚州问蔡婆家,不知搬在哪里去了。’

  “这不是虚情假意吗?那时没有火车汽车,能般多远去?安心找还有找不到的?

  “就算他真的寻找过女儿,就算他真的是为女儿‘啼哭的眼目昏花,忧愁的须发斑白’。十六年后女儿托梦给他,说自己被冤枉砍了头,要他为女儿申冤,他总该尽父亲的责任了吧?

  “可是他一见到女儿后,劈头就是一句:‘我不问你别的,这药死公公,是你不是?’窦娥说:‘是你孩儿来’。其实窦娥想说,她是被屈打成招的。没有等女儿把话说完,窦天章就恼羞成怒了:‘你这小妮子!我今日官居台省,将你治不的,怎治他人?你今日辱没祖宗世德,又连累我的清名,着你永世不得人身,罚在阴山,永为饿鬼’!听听,这是父亲对女儿说的话吗?

  “幸好窦娥是蒙冤受屈,如果真是做了点连累父亲清名的事,父亲会怎样惩治她,肯定比惩治外人还要凶残。

  “因为他太看中自己了,太看中自己‘节操坚刚’,太看中自己‘势剑金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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