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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头 第1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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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承诺原来是不能隔夜的。
可这就是男女之间坚不可摧的恋情么?这就是姐弟恋?难道梁力不知道姐弟恋之间,姐姐的牺牲总是要大一些么?姐姐怕自己变老被抛弃、姐姐要忍受弟弟的孩子气与不成熟、姐姐甚至要殚精竭虑地思考怎么讨好弟弟的家人,这时候她唯一的希望与动力就是弟弟的勇敢支持,可为什么一有困难,撒丫子跑的就是弟弟呢?
这年的第一声春雷,在兰翘强烈的怨愤中骤然响起。
12…4
接下来的几天里,兰翘拼命力挽狂澜,亲自打电话给每一个候选人做解释,向他们澄清这纯属某个违反公司规章制度员工的个人行为,并迅速办理退款手续;接着又向老板出具书面报告,交代事情始末,但是老板依然勃然大怒,连带兰翘一并狠狠责备了一餐。
远图项目对公司影响巨大,而且这事又涉及到业内名声,兰翘早已预料到自己没好果子吃,但也没想到会被骂得这么狠,她跟了张豆子老板将近四年,事事都受倚重,这是第一次听这么重的话。她进老大办公室时已经小心翼翼地掩好门窗,但无异掩耳盗铃,公司上下个个奸诈似鬼,老板的怒火中烧已经让全公司人都看在眼里,出了办公室,接触到同事纷纷投射过来的好奇目光,兰翘不由得把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只觉当场下不来台。
她不得不承认,这是自己一次重大的职场失误。
但是失误归失误,后续工作还是要继续,第二个问题是处理渎职的始作俑者,兰翘最终选择炒王芬芬,留下梁力。
梁力没什么别的好,唯一的优点是笨得好,所以他会相信兰翘说的:只要你改过,保证不再犯类似的错误,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happyhr还是会交给你一片天空。毫不脸红地说完以后,她很满意地看到梁力语带哽咽地大力握住自己的手,感动地说:“谢谢你,eva!”兰翘点头,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王芬芬则不同,那个女孩出来工作已经有三、四年时间,脑子又灵活,如果给她心里扎了根刺,以后不定要弄出什么妖蛾子来,搞不好还真要申请调去黄达那里,兰翘当然决不可能在身边给自己埋下一个定时炸弹。
王芬芬签《解除劳动合同合约书》时面色发白,她头天晚上应该是失眠的,眼眶下有着显而易见的淤青,平常总是梳理得一丝不乱的头发有些毛躁,嘴唇微微颤动,却没有再说任何争辩的话。兰翘就坐在她的对面,表面看上去一片平静,心中并不好受。
她不是没炒过人,也曾经处理过因为解聘而引发的过激场面,但是这个面孔圆圆,脸上有着几颗雀斑的女孩让她心怀感触,王芬芬像她当年一样孤身一人在异地辛苦打拼,刚进公司的时候叫过她“姐”,在她生病时为她买过感冒药,而且现在正被她所谓的男朋友辜负,同是女人,她比别人更明白她这时如落单孤雁般的心情。
兰翘其实差点心软,但是她知道她不能,踏出这间办公室,她可以为任何一本书流泪,也可以为一部电影伤怀,但是在这里就不能够,她只能做出最理智、最安全的判断,哪怕王芬芬明明比梁力聪明、办事能力也更强,哪怕她更不喜欢梁力,她也还是不能把她留下来,她需要的是一个不危险的下属。
看着王芬芬收拾东西垂头丧气地离开,兰翘知道自己在她生命中的这一页已经翻过,她们是彼此生命中无关紧要的过客。
最后要处理的棘手问题是如何安抚欧阳博,这让兰翘心中很不是滋味。她自问自己还算有手腕,也舍得动脑筋,这些年在业内的名声完全是靠一个人真刀真枪打出来的,虽然有着漂亮女人的优势,却非常自豪从不曾将自己的裙子提高几寸来博业绩。但是她明白,这次如果不是曾经跟欧阳博有过那段暧昧,这件事处理得不会那么轻易,她能顺利过关,是因为他不想再追究。
兰翘上门负荆请罪的时候,欧阳博正在办公室打室内高尔夫,情景一如他们第一次相见,即使听到秘书带她进来的声音,也没有抬头,而是将小白球推入短短球道以后才淡淡道:“坐吧。”
兰翘回忆起那晚欧阳博近乎失态的举动,尴尬得坐立不安,讪讪地向他解释着整件事情,然后非常诚恳地表达了歉意。
欧阳博沉吟了一会,微微笑了笑:“处理了就好,我也不想因为这种小事就影响了我们之间的合作,而且我相信你不会再让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他今天穿着浅灰的西裤,配黑色的v领开司米毛衣,毛衣外面露出雪白的衬衣领尖,打扮得体,谈吐也恢复成平常的样子,总是在温和中暗藏隐隐的锋芒。
兰翘暗暗松了口气,看来那天说要中止合同也是一时气话了,她连忙保证当然不会有下次,然后又说了一些以后如何努力把工作做得更好诸如此类的话,货真价实的场面话,却又是不得不说的场面话。
欧阳博似乎在认真倾听又似乎不是,他始终没有插话,只是淡淡地笑着,表情有些高深莫测。
到兰翘终于停下来以后,发现他已经在望着面前的杯子出神,过了好一会,突然道:“我有个问题……虽然如果问了会显得我小家子气,但是我还是忍不住……”
兰翘偏了偏头,示意让他说。
他又停顿了一会,慢慢说:“我想知道,是不是因为他。”
兰翘一时语塞,这个问题她并不想回答,却由不得她不回答。
“不是。”她终于说。
欧阳博点了点头,欠身笑了笑:“谢谢。”
他看她的眼神不若对别人那般犀利,有一点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软,兰翘凝视他,心中已经明白了大概,能让欧阳博手下留情,能让他追问明明不好意思追问的事情,还能有什么别的解释?他再精明也只是个人,并不是神。不知为什么,就算已经知道了答案,她的虚荣心却没有跑出来作祟,只是觉得有一些淡淡的悲哀。
兰翘快要离开时踯躅良久,终于提了一个不情之请:“请问,我能不能知道那个向你投诉的人的资料?”
欧阳博不置可否,靠在沙发上闲闲地问:“怎么,想打击报复?”
兰翘摇摇头:“我只是觉得这事有蹊跷。”
欧阳博想了想,按下桌上分机:“如果觉得蹊跷就把事情弄清楚,虽然是你们犯错在先,但我还不至于糊涂到给人摆一道。”
兰翘拿着秘书从人力资源部递过来的那份cv迅速浏览一遍,脸色沉了下去,欧阳博看了她一眼,也明白了:“看来你的判断很准确也很敏锐,果然有问题?”
他冷笑:“行啊你们,这就是所谓的行业翘楚?自己内斗借客户当刀子,也不怕把你们整个公司的名声带累了?还犯到我头上,把我做傻子耍呢?”
兰翘默不作声,简历上那个人毕业自d大,与黄达是校友,而且年龄也吻合,她原先就对那个同学一说疑惑,已经在不确定的猜测着,现在可以说是完全水落石出。
这个投诉,分明是授意于bd新上任的经理。
欧阳博本来已经按捺不住怒意,但看兰翘面上一片紧绷,反而伸了个懒腰出言调侃:“会不会突然觉得很累?不过也不要紧,女人一旦觉得累了,可以随时闪进厨房,不再出来抛头露面。”
兰翘把手中那种薄薄地纸掷到面前的茶几上,拿手背疲惫至极地挡住额头:“怎么可能不累,什么都要争:职位、薪水、男人、连去个好点的餐厅吃饭都要争位置……我倒是想进厨房,可也要有厨房可进。”
欧阳博将脸侧到一边,轻轻嗤笑一声:“那要看你想进谁家的厨房,如果是高家的……兰翘,我不怕对你说,只怕还真是难。高子谦是谁家的儿子你应该知道吧?他是他们家最小的一个,也是最受宠的,他爷爷把他疼得跟命根子似的,他那人表面看上去没有一点公子哥儿习性,也好说话,但其实从小就是个拧脾气,要存心做个什么事,就算他们家老爷子雷霆大怒也奈何不了。不过你千万不要以为什么事都有他挡着就行了,他家从他哥哥姐姐开始,就没一个省油的灯,我怕你还见不到他父亲就得阵亡……别以为我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说句实在话,兰翘……你没那个青春跟他们打这种持久战。”
兰翘怔怔不语,她觉得胃里好像梗了块石头,不上不下,铬得隐隐绰绰的痛,忍不住伸手按到那个发疼的部位上,盼望能舒解一下突如其来的疼痛。
欧阳博叹了口气,拍拍桌子:“小姐,麻烦你醒醒神,高子谦的哥哥过两天就要来,到时你们一准见面,你可得放机灵点……这次我总包这个高速公路的项目就是和他合作,3000万一公里的造价,你可千万别给我坏事。”
兰翘抬头苦笑:“我怎么敢。”
第十三章 13-1
回去的路上,兰翘一路琢磨,黄达这厮捉着自己的错处不直接报告公司,却拐了个弯让客户出面,无非是怕一下扳不倒自己,届时还得同一屋檐下处着会相见难看,索性借刀杀人。她心中恼恨至极,就算自己不咸不淡得罪了他几次,但他这么做,可见是个睚毗必报的小人,有这么个人在身边转悠,始终是心腹大患,既然他不仁我也就不义了,与其被人一天到晚算计着,倒不如先下手为强,这么想着,心里就有了不一样的计较。
再回到公司时,兰翘虽然恨不得拿稻草做个小人贴上黄达的生辰八字去钉钉子,脸上却反而比平时更和蔼些了,黄达看见她这模样,以为事情未曾露馅,于是也和往常一般和她相处。他心里始终觊觎兰翘手中远图的项目,于是私下里对兰翘说:“你现在又少了个助理,做这么大的项目恐怕人手不够,要不要我这边抽几个人过去帮你?”
兰翘想了想:“我这里暂时还能应付,如果实在不够再跟你开口。”
看她口风松动,黄达显出几分欣喜的样子,兰翘又道:“对了,市场部芙洛拉那边好像有些麻烦,你知道么?”
黄达怔了怔:“是听说市场部那边好像有些事,回头过去问问。”
兰翘看他走了,微微笑了笑。
市场部经理芙洛拉今年刚满25岁,去年从法国留学回来,是公司唯一一个直接做主管然后又直升经理的人。有海龟学历做背景固然是一个原因,另一个重要原因公司上下心知肚明——她还是老板的小姨子。不过芙洛拉并不因此仗势,她的性格颇为可爱,行事也很聪明,虽然年纪轻,但做事进退得据非常有分寸,公司里的人都挺喜欢她。
这段时间happyhr最大的事情莫过于注资入公司的新加坡风投公司老板cynthia丁要过来视察,张豆子老板如临大敌,特意托人重金从人民大学请了两位人力资源专家来讲课,同时邀请所有大客户参加,课程结束后还要在五星酒店里订场地做一场酒会。
happyhr公司但凡有大型项目,都是交由市场部负责,芙洛拉一般会找专门的公关公司联手合作,但偏偏这次,与她合作默契的那间公关公司总部搬迁,一时接不下大型case。芙洛拉正在心烦,黄达就适时地凑了上去,说自己可以帮她介绍一个很不错的公关公司,芙洛拉思考再三,点头同意了。
一切都在兰翘的预料之中,她心中冷笑,黄达年轻气盛,爱出风头,又有些投机取巧的心思,只要能博好名声的事,他都恨不得能插上一手,这次便让他如愿以偿好了,一切且待慢慢看戏。芙洛拉看上去脾气温和,其实是个非常有主见的人,尤其做市场这块多少带一些艺术家的执拗,她认真工作的时候,连老板的面子都不太卖,尤其不喜欢别人指手画脚;而黄达呢,极好表现,只要有风头出就完全不考虑团队合作,现在在公司的风头又劲,眼里就有些无人了,他既然介绍了相熟的公关公司给芙洛拉,势必自己也要时常参与到case里去,两个这样强势的人撞到一起,不出问题才怪。
她冷冷地想,难道就你会借刀杀人,别人都是傻子不成?
果然没过多久,培训部的杜丽就跑来跟兰翘说,芙洛拉和黄达吵了一架,芙洛拉指责黄达插手她的工作,黄达却说自己明明一番好意,是芙洛拉不接受其他人的意见。事情现在闹到了老板那里,老板倒是没有徇私,把芙洛拉责备了一顿,说她自己份内工作没做好,还把责任推给其他部门同事。
兰翘不以为意,淡淡哦了一声,说:“是么,那芙洛拉可要生气了,还是个小女孩呢。”
芙洛拉生气了,后果很严重,她也是聪明人,不在公司跟姐夫过不去,到晚上的餐桌上才拉着姐姐姐夫叽叽咕咕开始发牢骚,然后又说黄达并不是不讨她一个人的喜欢,猎头部的兰翘和培训部杜丽都对他有意见云云。
张豆子老板的脸色就慢慢凝重了,虽然黄达做销售不错,但如果为了一个属下让公司其他几个跟了自己多年的得力助手都不高兴,显然是件得不偿失的事。第二天,张老板试探性地在msn上婉转地同时问了兰翘和杜丽,对黄达的评价怎么样——答案自然是可想而知的差。
老板有些头疼,黄达也算公司中高级管理层,而且现在主管公司销售,是重中之重,如果话说得太直接露骨,未免有些不给面子。最后思来想去,干脆晚上把他叫去pub找他喝酒,他们两个都是男人,老板平时又喜欢做出亲民的样子,有时候公司搞活动,喝到高兴时,彼此称兄道弟也时有发生,这时正好借机再做做样子,但最终目的是让他行事收敛低调一点,不要惹起民愤。
黄达到底年轻,不明就里,觉得老板对自己不是一般的器重,甚至为了自己不惜把小姨子都骂了,三杯酒下去更是意气奋发,拉着老板述说五年规划,言语之中更慢慢不把公司其他员工放到眼里,似乎以后happyhr就是他的天下。
他没注意到的是,张老板虽然脸上犹有笑意,脸色却已经越来越沉。张老板也是做人力资源出身,深知军心稳定的重要性,一个进公司不到一年的下属如此张狂,难怪其他几个部门经理都对他反感,给公司某一个员工的鼓励太大,无疑是会威胁到整个组织利益的。公司少黄达一个不重要,销售经理的后备力量还有周琳,但是如果同时少了其他三个经理,才真叫麻烦大了,他不禁沉思,兹事体大,孰重孰轻,还必须要有更细致的考量才对。
这事算是给黄达埋下了一个大隐患,没多久,欧阳博从兰翘口中隐约听到了事情发展,忽然玩性大发,随口道:“那我顺便推你一把好了。”
于是他竟然应邀参加了happyhr的那个酒会,似乎在闲闲间与张豆子老板聊天,轻描淡写地道:“贵公司的销售工作做得可真到位,简直恨不得来你们公司挖墙角了。”
张老板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笑着谦词。
直到欧阳博继续说:“三八妇女节那天,我公司的hr们可高兴得很呢,我一看原来是收到了你们销售部黄经理送来的礼物,好家伙,2000块的商场购物卡。张老板比我这个做人家老板的出手还大方啊,难怪她们打报告说一定要跟你们公司合作。”
张老板的笑意一下凝固在脸上,过了良久才尴尬地慢慢收敛,勉力维持镇静道:“这绝对是他的个人行为,我们公司一点都不知情。”
其实现在做业务又有哪个公司不向甲方给点好处,不过是个潜规则罢了,黄达行贿并不是错,错的是他没把事情做漂亮,竟然让欧阳博知道,粉要打在脸上,不能不小心打到屁股上。欧阳博是远图的龙头老大,又怎么会愿意看到自己的员工收取乙方好处?
在欢迎cynthia的酒会上闹出了这样的事,张老板被自己一手选出的销售经理弄得下不来台,气到几乎当场吐血,等欧阳博走了,又省起黄达在公司的人缘之差,心中已经起了杀机,略一思量,便招手把兰翘叫到跟前,冷冷道:“你明天去公司出一份解聘协议书给黄经理吧。”
看到兰翘惊讶的表情,他压住愤怒大略把事情解释了一下,兰翘沉思一会:“炒得这么仓促,万一他心怀不满,是不是会给公司造成不必要的损失?到底他手里掌握了那么多大客户资料。”
老板皱了皱眉头:“你的意思是?”
兰翘把眼波垂下去,轻声说:“干脆今晚酒会结束,就让电脑部的同事去把他的电脑帐户锁定,除开私人资料,一律不得拷贝带走。”
要么就不做,做了就不能让对方翻身,事情一定要做得决绝,逼到双方都不能与退路。
老板听她这么一说,看她的眼神深了些,但是却没有拒绝,慢吞吞地道:“行,你去交代电脑部吧……”想了想,又说:“等一下,让他们把他的指纹门禁权限一并禁止!”
兰翘点头出去,到做完一切,突然急步走去洗手间,拿冷水浇到脸上。不知是喝了两杯酒还是心情异常,她觉得两颊发烫,一颗心突突跳动,说起来事由是黄达犯她在先,她才迫不得已下手三下两下把他干掉,可做这样的事,毕竟并不是她的长项也不是她的兴趣,心中不由得一阵纠结。
她看向洗手间镜子里的秀丽女子,穿修身的米色及膝中裙,淡绿色雏纱衬衣,那种淡绿,是属于春天娇嫩的绿色,清新、明媚,就像十年前她的脸,单纯、明丽。
她觉得疑惑,怔怔地拿手轻轻抚摸了一下镜子里的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宴会厅里的酒会还没有结束,灯火辉煌、衣香鬓影。兰翘在洗手间里调整好情绪,若无其事地缓缓走进去,远远看到欧阳博拿着一杯酒站在角落的窗下,嘴角微微含笑,不知在饶有兴致地看什么。
她走到他身边,低声道:“谢谢。”
欧阳博没有看她,依旧注视前方,声音亦是平静无波:“谢什么?”
他拿执酒杯的手抬一抬:“看那个女的。”
兰翘顺着那个方向看去:“cynthia?你认识她?”
枝型水晶吊灯下的那个女子,苗条纤秀,清丽的下颌微尖,正在微笑地同张老板说话。
欧阳博转身朝她笑了笑:“不认识,不过觉得你长得跟她有点像……兰翘,如果你们公司今年达不到合同上的数字,你的老板是不是就要换成她了?”
兰翘一怔:“高层的事,谁知道。”
cynthia丁,中文名丁兮,三十二,在新加坡拥有一间风投公司,曾经做过几个非常成功的案例,happyhr是她目前手中的一个项目。
欧阳博黝黑沉郁的眸子里忽然闪出浓厚的兴趣:“我真的觉得你们像,小脸、尖下颌,大眼睛。你知道她是谁么?高子谦二哥原来的女朋友……他们两兄弟的审美观真是相近得很。”
兰翘呆了呆:“那……又怎么样?”
欧阳博把酒杯搁到一个走过来的侍者的托盘上,负手而立,嘴角笑意更浓,只是微有凉意:“我只是好奇罢了,高子陌原来跟丁兮爱得也很轰轰烈烈呢,好像也曾经离家出走过,不过最后也只是丁兮远走他乡,埋头事业、至今未嫁;高子陌则另娶他人,然后一年不到就离婚。我真好奇,你和高家的小公子,最后会怎么样……对了,高子陌好像也是今晚到,你们应该明后天就要见面了。”
兰翘只觉得心头又是一阵狂跳,瞳孔骤然收缩:“你……你说他二哥叫高子陌?”
欧阳博点点头,用一种十分耐人寻味的语气发问:“嗯……说起来,我还有件有趣的事情告诉你,要不要听?”
13…2
这晚酒会结束,兰翘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家,打开客厅顶灯,一个人仰躺在沙发上怔怔发呆。
她向来是个讲究生活品质的女人,起居饮食从不亏待自己,所以一直存不了钱,这房子虽小,但是屋里哪怕一盏灯都是经过精心挑选。顶灯看上去平淡无奇,只是一轮简单的新月造型,打开来却见额外的端倪,灯面上镶嵌了不少斯华洛思齐的水晶粒子,灯光从镂空处柔和流泻下来,照到人身上,几乎让人目眩神迷。
高子谦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兰翘躺在沙发上,乌黑长发披散下来,她微微合着眼帘,白皙的面颊上带着饮酒后的淡淡粉色,像是上好玉石上的一抹微红,散落在身上的灯光熠熠生辉,仿如无数小小的水钻铺满了全身。
高子谦吸了口气,只觉得一颗心竟然像小鹿似的撞个不停,不由得微微停顿一下步子,慢慢走近她的身边蹲下,伸手在她的脸上轻轻摸了一下:“懒虫,就这么睡了?到底喝了多少?鞋都不脱。”
兰翘缓缓张开眼睛,含含糊糊地说:“嗯……是有点累,酒会完了又跟同事喝了几杯。”
高子谦笑了笑,把她的鞋脱下来,握住她纤细脚踝的时候又皱了皱眉:“鞋夹脚么?后跟都蹭破皮了……难为你还站了一晚上。”
兰翘撑着沙发后背坐起来,松松脚尖,叹了口气:“是啊,夹脚……不是我平常穿的那个牌子,当时去商场看着漂亮一时心动就买了,没想到还是不合适……还是要穿习惯的东西才好,太勉强了吃亏的终究是自己。”
细碎的灯光闪闪烁烁地落在脸上,像一点一点发着亮光的碎金子,她低着头,柔顺的刘海搭下来,遮住秀丽的半边面颊,显出一丝落寞的样子。高子谦心中怜惜,凑过去搂着她,顺手帮她把那缕青丝拢到耳后,又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语气温柔:“这么辛苦,我帮你去放水洗澡?”
兰翘没有动,淡淡说:“不!”
高子谦似乎有些意外,将眉头挑了挑,哦了一声,想了想又说:“今晚我二哥过来了,我们通了电话,我想明天约他跟你一起吃饭,你有空么?”
兰翘动了动肩膀,把身子离他远些,口气依旧淡淡地:“明天公司有点事,走不开。”
“那……后天呢?”
“后天也没空。”
高子谦一时怔在那里,打量了一下兰翘的神色,终于问道:“你怎么了?”
兰翘把脸撇到一边,轻声说:“没怎么。”
高子谦一脸愕然,似乎有些莫名其妙,看她半晌,便用手在她脸上捏一捏,笑嘻嘻地道:“谁得罪你了,心情这么差,拿我来撒气?要不就是喝多了,导致生理期紊乱。”
这句话顿时加深了兰翘的愤懑,登时就翻了脸,一把将他的手拍下去,心中的话像关不了闸门的水,一下冲了出来:“别碰我!生理期紊乱又怎么样?老女人就容易这样,你才知道么?受不了找小女孩好了,外面大把二十岁粉嫩清纯的女孩子等着你高家少爷的垂青呢!”
高子谦楞住了,笑容虽然还残留在脸上,只是明显已经变得勉强,漂亮的桃花眼里流露出困惑与尴尬,他讪讪地把手摆到自己膝盖上,好脾气地低声道:“怎么了嘛?好端端发什么脾气呢?”
兰翘酒意上涌,重重喘了口气,觉得今晚如果不把话说清楚,怎么看都是自己在胡搅蛮缠,于是恨恨说:“高子谦,你总是跟我说两个人要相互信任,可是你自己有没有做到过这一点?我的一切你都知道,但是你呢?一开始,就对自己的身份遮遮掩掩,故作神秘;干什么、学什么从不对我说,到后来,如果不是你那个所谓的同事突然冒出来,估计也不会告诉我你的职业;至于你为什么要从原来的公司离开,我更是一头雾水!如果今天不是有人告诉我,我只怕还要蒙在鼓里,现在请你坦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高子谦起先还有些错愕,到后来便一直安静地看着兰翘,到她说完了,才扬了扬头,极轻地哼了一声:“谁跟你说了什么?”
兰翘没有说话,两个人就这么一直静默下去,只有客厅里的挂钟在滴答滴答地一秒一秒移动,过了过了很久,她终于道:“那个沈安琪到底怎么回事?”
高子谦咬了咬下唇,修长的眉毛蹙到一起,眼里显出隐约的不耐:“扯上她干吗?说了是原来的同事。”
“同事?”兰翘一想到那个全身名牌的大眼长发女孩心头就直泛酸,忍不住又刻薄起来:“同事是同事,不过是个特殊到可以令你反抗家庭、离家出走的同事吧?”
高子谦砰一下站起来,来回走动几步,狠狠吸了几口气,冷冰冰地说道:“瞎说什么呢,我不管你在外面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但肯定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喝多了,今天晚上,我们不要再继续下去了,我不想为了子虚乌有的事情跟你吵架!”
兰翘想都不想,一把跪坐起来拉住他的袖子,仰头说:“如果是子虚乌有,那为什么不对我解释清楚?都说你离家出走,连工作都不要了是因为你家里反对你跟沈安琪,要给你介绍另外的门当户对,你不肯才赌气出来!”她抬头看着他,眼里竟然有了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恳求:“你说啊!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
兰翘觉得自己已经许久许久没有这么软弱失态过,酒精能让人勇敢,却也剥下了她惯常带在脸上的面具,她没办法再让自己冷静自持,只想知道一个真相。
说不是的,只要你说不是的,我就相信!沈安琪跟你年纪相当,家境优越,还是你的学妹,你家一句不知根知底就能拒之门外,我又拿什么去跟别人争?我怎么敢奢望进你高家的门?我并不勇敢,没有那种无畏的自信,我的信心只能来自于你!
兰翘心中百转千回,几乎要语无伦次地把这些藏在心里的话吼出来,她忽然松开手,拿手背掩住脸,脆弱而疲累,但是依旧固执地喃喃道:“你说。”
声音轻微,细不可闻,像是一根绷得太紧,即将要断掉的弦。
事情并没有按照她预期的方向走,她没有盼到高子谦像往常一样温存地伏到她耳边说:“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而是他忍无可忍、凛厉如刀的声音:“我为什么要解释?我所做的一切都无愧于心,也没有对你有过任何刻意的欺骗,你以前不肯问,无非是想装傻,我顺着你,怕你有压力,才没有跟你说!我如果跟沈安琪有什么,又怎么会当着她的面,大方介绍你是我的女朋友?你那么精明,怎么连这个也想不到?既然你因为外人几句话就对我这么不信任,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兰翘怔怔地放下手,抬头看他,面前的高子谦是陌生的,还是那张熟悉英俊的脸,只是那双永远温柔,永不动怒的眼睛里,突然射出了逼人的光芒,就像是刀,又像是火。
他一直死死地咬着下唇,咬到嘴唇发了白,可见已经气急,过了一会却反而冷笑,声音却变得有些凄凉委屈:“你今晚能见到谁,还不是欧阳博,你不信我,不信自己,倒是他轻描淡写的说辞就让你跑回来对我兴师问罪……兰翘……兰翘……你到底把我放在什么位置上!”
兰翘重重跌坐到沙发上,一阵闹腾后,早已脂粉退尽,面色惨白,一颗心却反而清明了。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就会想不明白呢?正如高子谦所说,如果他跟沈安琪有什么,又怎么可能在她面前大方介绍自己是正牌女友?她只知道,欧阳博一句话瞬间就已经让她方寸大乱,怒火中烧,浑然忘记一切。
不是早已习惯什么事情都清楚明了地在自己的掌握中么?可为什么自从跟高子谦在一脑子里就像装了浆糊,一步步眼睁睁看着自己偏离轨道,变得像泼妇一样无理取闹?就算每个女人其实都有泼妇潜质,可是激发出自己小宇宙的是什么呢?
她抬眼看着高子谦,目光惊惧,有如见到猛兽,怎么会这样?她可以喜欢他,喜欢到哪怕明明知道前途艰险也硬着头皮上,但是她从没想过要完全把心交给他,一个女人如果完全把心交付给一个男人,那实在是一件太太太危险的事!
13…3
高子谦一声不吭地看着蜷缩在沙发里的兰翘,她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眼神茫然地注视他一会然后投射到地上,望着地板上流丽闪动的星星斑驳灯光发呆,思维似乎早已不知道飘到了何处。高子谦看得满肚子火,几乎忍不住要上前一步重重将她摇撼一番,让她醒过神来,但是终于又忍住了,他呆呆地看了兰翘一阵,双眼皮极深的桃花眼里拢出一层淡淡的迷雾,像雨中远山那样遥远,然后忽然叹了口气,默默地转身离开。
他走的时候大门传来砰一声响,兰翘慢慢抬起头,她刚刚几乎不敢看他——那张无可挑剔又略微显出伤心的年轻的脸庞,自己的沉默不语应该是伤害了他吧?
有的时候对别人造成伤害,并不是因为对方做错了什么,而是为了不使自己受到伤害,虽然兰翘不知道这样是否正确。
第二天兰翘照常去上班,对着镜子看过去,她的眼睛肿得厉害,又有黑眼圈,几乎像只熊猫,只好拿散粉盖住。
上电梯的时候碰到同事跟她打招呼:“hi,eva,昨晚没睡好?”
兰翘随口说:“对啊,口渴喝多了一点水。”
三十岁的女人已经过了那种可以抓住身边任何一个人喋喋不休诉说自己与男友吵架,以致彻夜未眠的年龄,她只希望没有任何人知道自己还有这么失魂落魄的时候。
一周很快过去了,周末的晚上,又是和宝慧一起瑜伽的时间。
宝慧一边踢腿一边疑惑地看着兰翘:“你把手机放在垫子旁边干什么?”
兰翘哽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说:“今晚有个客户说要打电话给我。”
“可是,你不是说瑜伽time是绝对私人时间么?”
“但是这个电话很重要。”兰翘分辨道。
她忍不住看了看安静地躺在木地板上的手机,它很安静,实在是太安静了,几乎让人疑心是不是坏掉了。
这一整个星期,高子谦都没有打过电话给她,也没有短信,下班经过花园,特意放慢脚步转悠,也看不到他带着vodka出来散步。兰翘想起他曾说过,可以从自己的窗户看到她这边,于是时不时跑去窗口边眺望一下,但是隔得太远,她又没什么方向感,总是分不清到底那张窗子是属于他的。
这几个月里,他们总是腻在一起,浪漫地亲吻、缠绵地做爱,然后晚上抵足而眠,有时在她这,有时去他那。人的习惯真是可怕,在这个寒冷的冬季,孤独的兰翘已经适应了身边有一个这样温暖的体温。这几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兰翘发觉自己怀里莫名其妙地抱着一个枕头,她觉得很羞耻又很心酸,为什么会这么快?难道因为孤独,就可以这么快堕入情障?
有好几个晚上她都睡不着,发着呆看自己雪白的脚丫子,然后就回忆起第一次见到高子谦的情景。
那是个有着很好太阳的秋天,她感冒得厉害,一抬头就头晕眼花,高子谦穿着一件烟草黄的小羊皮夹克笑嘻嘻地走到她面前说:“猪头部,兰翘?”
还有他们第二次见面,其实如果不是梁力的提醒,她早已不记得他的名字,但还在那里装模作样,后来高子谦还狐疑地问她:“你真记得我啊?”
兰翘恬不知耻地说:“对啊,我见你第一眼就对你印象特别深刻,有几个男人像你这么俊美无匹呢?”
于是他马上就相信了她,美滋滋地笑了,又伸手在她鼻子上刮一下:“觉得自己运气特好吧?”
他们在一起总是愉快的,早上赖床的时候,高子谦会在她屁股上拍一拍:“懒虫,起来上班了。”
然后她迷迷瞪瞪睁开眼睛,就看见一双亮得像星星似的桃花眼笑眯眯地看着她,接着他的唇会印到她的额角,轻轻的、有一点淡淡的湿润温情,早上未剃的胡须蹭到她的脸上,让她觉得有一点麻痒,其实已经醒过来,还是忍不住要撒娇一番。
他总是固执地凑在她耳边温柔低喃:“起床,我的兰翘。”
她很不满:“了不起迟到好了,难道你从不迟到啊?”
高子谦得意洋洋:“我从小到大都没迟到过,就算不上班,我也每天早餐起床晨跑。”
“风雨无阻?”
“风雨无阻!”
兰翘发觉自己真的不能去想,因为想起的时候心就会隐隐作痛,高子谦已经入侵了她的生活,在她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都留下自己的影子,他照顾她、关爱她,一点都不像一个比她小四岁的男孩,而是一个真正成熟的男人在宠爱自己的女朋友。
13…4
这堂瑜伽课在兰翘的魂不守舍中结束了,她和宝慧又在休息室呆了一个多钟头之后去桑拿,宝慧靠在木质的阶梯上突然瞟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道:“怎么?等了一晚上也没等到?”
兰翘潸然无语,3。15维权日到了,拿客户做虚假借口瞒不过多年好友,反被嗤笑。
宝慧想了想,语重心长地说:“宝贝儿,容我说句实在话,如果这次你们断了,干脆就彻底断掉,别牵牵绊绊的。他和你不同,他年轻,长得好看家世又显赫,好日子长着呢;而你呢,年龄越来越大,参赛者已经越来越少,不能再放弃任何一个机会了——其实我觉得欧阳就不错。”
兰翘有些奇怪:“你不是跟我说挺喜欢他的么?”
“我现在也没说不喜欢啊,那么优秀的男孩谁不喜欢,人品好、长相好、有家教,我要是有这么个弟弟一定乐死了——但,这样的孩子不应该是我最好朋友未来老公的选择。”
兰翘讪讪辩解:“我有我的长处,不要长他人气势。”
宝慧毫不留情:“但是前方艰难险阻,光明灿烂的前景几乎一片渺茫,我们已经只剩下青春的尾巴,何必为摸不着的好东西费时费力?”
兰翘一阵沉默,挂在墙上的指针表显示芬兰浴室内的温度已经达到90度,干燥、炙热,令人窒息,她的汗应景地涔涔从额头上沁出来,也不知是懒还是无力,总之是一直沉默下去。
宝慧继续说:“你不能拿高子谦的长处去比人家的短处,这样不公平。欧阳博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你想过没有,他能比我们大几岁,但是他的家产又是我们的多少倍?这样的人肯定一切以利益为前提,不然怎么可能赚那么多钱,如果他太儿女情长,是绝对不会有现在这样成就的。假设把他的心分成十份,必然有九份用在生意上,关键是剩下唯一的一份感情他肯给你,虽然少,但已经是他的全部。高子谦就不同,他的心分十份,九份是感情,一份是事业,因为他从小顺风顺水,锦衣玉食,根本不必操心生计,但是他肯把所有的感情都给你么?他的父母、家庭怎么办?”
宝慧剪一头利落的短直发,沿着面部圆润的弧线服帖而下,刘海拢到耳后,线条优美,这个发型是写字楼的女白领们钟爱的款式,衬得整个人干练又不失妩媚,所以这样的女性就算在不着寸缕,只拿一条大白浴巾裹着身体的情况下,也能说出入情入理打动人心的话。
事实上,这样的话兰翘也会说,而且只会说得更好,前提是倾听的对象必须是别人——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精明的女人对别人的感情生活总是看得一清二楚,指点江山,运筹帷幄自在心中;但是轮到自己头上,就看不清头绪,那温柔相思永远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头,一切都是绵软温情。
按兰翘的惯用语就是:脑子里突然像被塞了一桶浆糊。
她尴尬地想了想,眨巴眨巴眼睛转换话题:“诶,对了,你跟博士怎么样了?”
宝慧的思维马上很顺利地被转移了,咬咬牙,面色沉沉坠下去,她扬起手将面前青花大瓷缸里的水勺拿起来,一瓢水就泼在通红的火山石上,兰翘只听得兹的一声,面上一热,室内温度又上升几分。
宝慧恨恨说:“木呐也就算了,偏偏他们学校还有大把二十来岁的小女生上杠子追他呢,早知道不帮他改变外型了,招蜂引蝶。”
兰翘马上想起那个长相清纯可爱的沈安琪,也咬了咬牙:“现在的年轻女孩怎么回事啊?时兴倒追男人,我二十岁的时候,只有人追我的份。”
宝慧不甘示弱地加了一句:“我也是……还排长队。”
她们两个把手搁在下巴上发呆,一阵顾影自怜,不管多么嘴硬,二十岁不需要搽粉就能晶莹剔透的皮肤是她们的忌讳,危机感如影随形,年轻女孩始终是天敌,有可能抢夺她们好不容易打下的江湖地位,更有可能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