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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小散仙1-3部16集 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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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恶物,只是拘役梅精幻化蜈蚣,以凶厉之形与人博击!”
陆安清急挥拂尘,梅树如人爬起,欲往场外逃去,贺天雕嘬唇一啸,霎见三首犬暴起,电光石火间已扑在梅树躯上,嘴噬爪掏,登将之撕成一地碎片。
小玄瞧在眼中,心底甚是不忍,忖道:“那梅树需得巧遇机缘且至少修炼数百年,方能成精,今日却毁于一旦,委实可怜可叹。”
却听贺天雕淡淡道:“拘役花木,本是道家清雅妙术,尔却用与炼化恶形,留之不得。”
陆安清面色铁青,立在场边上怔了半晌,口中连道两声“好”,方才一拂大袖,飞回台上去。
旋闻北台上殿头官高声道:“荡魔堡贺天雕连胜两场,已入选第二轮比试,请回席暂歇。下面有请签中第四、第五数者报上姓名,入场比试!”
贺天鹏昂首返回台上,路过龚世弘席前,赶忙收去倨傲之色,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
“便是二郎真君的哮天神犬,只怕也不过如此!”龚世弘微笑道。
“不敢,不敢,大人过誉。”贺天雕慌道,回到席中,心中委实得意。
贺震元不动声色,待儿子在旁边坐下,忽压低声道:“你这孩子,好不懂事,适才在场上可谓欺人太甚。”
贺天雕怔了怔,小声争辩道:“孩儿原本也不想下重手,只是那两个家伙有心轻慢,这才给他们施点教训。”
贺震元也不瞧他,微叹了口气:“也罢,今次赌斗,多少是要得罪人的,只是你日后外间行走,须得仔细提防这些交过手的人。”
邻桌的小玄却是心中惶惶,不觉摸摸腰畔的如意囊:“那三首神犬好生凶狠,看样子蛟龙还真斗不过它哩,接下赌斗,大宝若是与它碰着,只怕凶多吉少……”接又忐忑:“输便输了,可切莫给咬坏才好……”
接下比赛甚为激烈,胜负咬得极紧,赌斗十余场过后,连胜两场者只有一个,却是琅邪由吾世家的一对兄弟,兄名璟,弟名珏,名号琅邪双璧,两人朕手以笛御驭一对灵鹤,轻松优雅地连败两名对手,也进入第二轮。
贺震元赞道:“由吾家终于出了人才,这兄弟俩近日风头颇健,诛伏不少邪秽,乃吾同道中人。”
贺天雕淡淡道:“只祈下轮比赛,他们兄弟莫要与我荡魔堡碰上。”
小玄心道:“原来是成名人物,难怪如此厉害。”
此时留在场上的是一名中年方士,乃御甲术大门派天相宗的成名高人,姓钟名晋,号点金圣手,驭控一头通体符文的狴犴铜兽,已干净利落地击败一名对手。
“金遁系甲兵于五行当中甚强,亦最难驾驭。”贺震元点头道:“天相宗御甲之术果然了得,无怪乎能与天机岛的机关术齐名,此人乃宗主周景元的师弟,修为于门中可稳列前十。”
贺天雕凝目道:“此人铁定能连胜两场,下轮若是遇着,倒是个对手!”
但听北台上殿头官高声道:“请签中第一十七数者登场……”声音稍顿,再又提声高喝:“有请东海名士逍遥郎君!”
旋见逍遥郎君自席上立起,朝天子打了个稽首,携身边一名蒙面丽姬徐徐飞下台来,凌虚御风如若天人。
天武殿中顿起波澜,三面台上一阵骚动。
小玄目光给紧紧抓住,瞧瞧这逍遥郎君,再望望那蒙面丽姬,尽觉赏心悦目。
逍遥郎君朝对面抱拳一揖,微笑道:“大师请了。”
钟晋神色倨傲,忽道:“听闻上月在迎圣台上,阁下以一机关连胜数场,不知可有此事?”
“这个……”逍遥郎君道:“当日宴上,大家为的都是饮酒助兴,胜负不必挂怀。”
钟晋道:“今日之赛,阁下是否仍以当日机关出场?”
“正是。”逍遥郎君应。
“那么……”钟晋停了一道:“今日这场赌斗,你我可否加上个小小彩头?”
“哦,什么彩头?”逍遥郎君含笑问。
“如果在下胜了,便请阁下身边的这位佳人将面纱取下如何?”钟晋道。
台上登又骚动起来,小玄心道:“这彩头有些无礼了!”
逍遥郎君依然微笑:“敢问大师,这是为何?”
钟晋道:“江湖上隐有传闻辟邪宫无瑕仙子当年出走,乃与阁下有些干系,不知此传是真是假?”
“的确如此。”逍遥郎君即应,仿佛在说一件平常不过之事。
台上一片哗然,许多人窃窃私语。
辟邪宫乃地界正派之一,素来嫉恶如仇,同天道阁、蜀山派一道被誉为邪魔的死对头,派中高者如云,当世五位宫主,不但修为极高,且个个风华绝代颜色倾城,令诸界邪魔既痛恨又垂涎。不想就在盛极之时,突生变故,四宫主雪羽仙娘楚静妤出走,五宫主无瑕仙子吕嫣莹失踪,从此元气大伤。
辟邪宫为此一直耿耿于怀,对外缄口不言,但各界隐传两位宫主已堕魔掌,其中一个似与妖界某个大魔头有干系;另一个更是不堪,疑给东海逍遥门掳去,然而真相却有如云里雾中,至今未明。
钟晋微愕,此事凶险隐秘,而且此时耳目极众,原本以为对方会矢口否认,又或者避而不答,没想却是回答得如此干脆。隔了好一会方道:“吾师弟与辟邪宫有些渊源,当日宴上,曾出言求证,虽说唐突,岂料阁下身边这位佳人借比试为名,竟将吾师弟性命共修的甲兵击毁,这也未免太过了吧。”
小玄恍然:“原来此人是为他师弟出头来的!”
“阁下的师弟是?”逍遥郎君俊目微眯,似乎想不起是哪个。
“少门主忘啦?多半就是那夜跳出来要莹姐姐和妾身摘下面纱的那个矮东瓜呗。”旁边的蒙面丽姬道,声音娇嫩清脆,十分悦耳。
东台上突有一人站起,身形矮胖滚圆,正是钟晋的师第祝仲,指着场中破口大骂:“你这妖女!敢情真是西海那小贱人么,身子被辱,非但不知羞愧苟存于世,竟还与东海淫贼同流合污,当真辱没了水族海界,丢光了你老子的颜面!而今没脸见人,便只好成日藏住捂住么?”
小玄听他骂得极为不堪,眉头微蹙,正不明所以,忽听见邻席的贺天雕小声道:“这女人便是当年给逍遥郎君劫去的西海龙九公主么?看来果真屈从了那淫贼!”
贺震元低声喝道:“莫要多言!”
小玄又瞧了瞧那逍遥郎君,心忖:“此人赠皇帝秽药,而今又有好些人出言斥骂,只怕真是淫邪之类,可惜这副好模样了。”
天相宗为地界之中入世的名门大派,门徒众多影响广远,名头声势原本与天机岛相近相仿。但近年来皇朝重用天机岛门人,皇帝更奉其大长老卜轩司为国师,两派声势方才有所拉开。
天相宗许多门人甚是不甘,祝仲便为其一,他擅御土遁系甲兵,名望甚高素来自负,踏足玉京,原本想同天机岛争些高低,岂知冲撞了逍遥郎君,甲兵尽毁威风尽折,遂急驰回门中求援,将师兄钟晋请来参加仙灵大会,寻机讨回颜面。
正应了那句——不是冤家不聚头,双方在首轮比赛便遇上了。
逍遥郎君面色一沉。
钟晋森然盯视着他,袖里的手虚捏印诀,场上的铜兽蓄势待发。
蒙面丽姬左臂忽抬,一只美得令人心跳的手自滑落的罗袖中露了出来,另一只手捏着条杏底银花帕子凑近,开始将自己的左掌一围围裹住,唯露几根俏若笋尖的玉指。
众人不明所以,却尽给她那纤手与美态吸引住。
“可惜了这条帕子。”逍遥郎君微叹了口气,望向对面:“既然如此,加点彩头也并非不可……倘若这边侥幸赢了呢?”
“阁下只要能赢,随你便是。”钟晋淡淡道。对方虽给天子奉为上宾,但不过是依凭奇淫巧技得宠,无非就是一个偷香窃玉的淫贼,这样的渣秽,他还不放眼里。
逍遥郎君徐徐道:“那就这样,倘若这边胜了,便要你师弟滚下台来,给我女人磕三个响头,否则……即便逃回神兵岭,只怕时日也无多了。”
台上众人心皆一凛,钟晋更是面色丕变,森然道:“尔有这等能耐?”
“到底赌不赌?”逍遥郎君轻声道,他容颜无比俊美,此刻嘴角似挂着丝笑,然却令人莫明生寒。
钟晋尚未回答,蓦见对面影子一闪,对面的蒙面丽姬已消失不见,急喝道:“小心!”
东台上的祝仲倏地眼前一花,耳中炸起啪啪数声脆响,面上剧痛,惊怒欲击,猛然发现两腕被制,却是给一条闪耀着波光的蓝色绫带捆在一起,半点动弹不得。
直至这时,众人这才瞧清蒙面丽姬出现在东台之上,裳飘带舞地凌空悬在祝仲席前,那只缠裹了帕子的手正在缓缓收回。
而祝仲鼻口淌血,那张原本就肥胖的脸高高肿起,转眼已将眉目挤得歪成一线。
“幻影烟波,举步千里!龙族的绝顶身法。”贺震元轻喝道。
(第二回)初露峥嵘
众人皆望东台。
只见蒙面丽姬徐徐飞退,飘至演武场上方,方才回身降落,身姿婀娜宛若凌波仙子。
直到此刻,祝仲方才如梦初醒,猛然站起,蓦觉头昏眼花,瞬又跌坐回椅中,鼻口依然血流不止。
蒙面丽姬将腕一扬,缠裹手掌上的帕子忽然片片破碎,化做漫空蝶舞,却是嫌弃沾染了污秽,将之毁去。
整个过程迅如电光石火,殿中人大多没瞧清楚,小玄却是在蒙面丽姬足尖离地的刹那,北溟玄数随念即生,接下蒙面丽姬如何飞空,如何制敌,如何得手皆瞧得明明白白,但觉赏心悦目美不胜收。
“可恶!竟敢偷袭伤人!”钟晋怒喝,念颂真言,催动狴犴铜兽直扑对面两人。
逍遥郎君微点了下头,蒙面丽姬将腰畔法囊轻轻一拍,轻喝了声:“疾”,猛见两人跟前多了只怪物,方才踏入场中,已跟势若奔雷的狴犴铜兽撞做一处,但闻“哐”的一声大响,怪物纹丝不动,狴犴铜兽却滑错开去,两只前足重重地钉入地面,划破数尺石板方才止住冲势。
众人这才瞧清,截住狴犴铜兽的是个上半身为蟹、下半身为人的怪物,举着两只巨钳似的螯,通体青黑身形雄阔,十分之威武。肢节、腰膀处皆有规则的缝隙,显然是机关一类。惹眼的是在它的胸腹处嵌着个凸出的圆形物事,上刻晦涩难明的古拙图文,泛着层淡淡的蓝光。
“敢情这家伙便皇帝所说的那只‘蟹霸王’了!”小玄心忖。
钟晋微一错愕,急驭狴犴铜兽再度猛攻,蟹怪举螯相迎,震耳欲聋的巨响接连炸起,间中还夹杂着极其刺耳的金铁刮擦声,台上许多人捱受不住,纷纷捂住耳朵。
两只怪物体形大小相仿,位处演武场边沿激斗。那蟹霸王背靠边线,只要后退一步便即出局,然而任狴犴铜兽如何疯狂扑击,始终就如怒潮中的礁岩岿然不动。
钟晋心中震诧,他这狴犴铜兽乃是以天相宗绝顶的御甲术炼就的甲兵,用料异样繁复珍罕,能开山裂石摧金碎铁,自炼成以来罕逢对手。今趟赴会,既是要为师弟讨回颜面,亦是冲着夺魁而来,岂料仅于第二场便遇见了强敌,一轮猛攻,竟然占不到丝毫上风。
而逍遥郎君却是面含微笑,一手背负身后,一手袖内掐诀,玉树临风般立在那里,无比的轻松自如。
甫一交手,台上众人便已瞧出孰强孰弱,知晓钟晋来头的人更是暗暗吃惊。
“难不成这厮还未尽全力?区区一个淫贼,怎会有这等厉害的机关?”钟晋愈来愈惊,又思今日若败,报仇不成事小,天相宗叫朝廷看低事大,不禁五内如焚,突尔将心一横,灵力急提,五指捏了个古怪印诀,却是不顾以性命共修的甲兵就此亏损,催尽平日所藏所蓄,将攻击力催升至极限。
陡见狴犴铜兽通体亮芒大放,攻势骤然疾猛逾倍,犀象大小的巨躯赫然拔地而起,泰山压顶般狂拍狠扫,声势无比骇人。
蟹霸王巨螯左格右挡,但已招架不住所有的攻击,肩膀身上接连给击中,足下石板尽数破碎,两腿一寸寸地陷入地面。
“叫你知晓吾天相宗神兵的厉害!”钟晋狞声厉喝。
“果然还是天相宗的甲兵更强!”台上的贺天雕道。
贺震元却没开口,眼睛盯着蟹霸王的下盘,那里也太稳了,与眼前的劣势并不相称。
小玄也觉哪里不对,他瞧的却是逍遥郎君的嘴角,直至此刻,那里似乎仍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天相宗之甲兵,也不过尔尔!”逍遥郎君忽道,笑意一收,手从袖出,掐了个新的印诀。
钟晋正痛快,突见蟹霸王胸腹处的凸物荡出一圈水波似的湛蓝芒彩,芒彩中闪耀着数枚他完全陌生的符印,然后就瞧见两只巨钳似的螯击中了狴犴铜兽的肚子,赫然击破了硬胜金铁的体表,深深地捣入铜兽的身躯内。
他大吃一惊,尚未明白怎么回事,场上形势已经反转,蟹霸王将狴犴铜兽掀翻在地,两只巨螯轮翻出击,接二连三撞入其躯体,捣出一个个可怖的大洞。
场边的钟晋怒喝着变换印诀,竭尽全力扳回局势。
这时蟹霸王两腿已从陷坑里拨出,庞巨的躯体几乎整个骑到了狴犴铜兽上,高擎巨螯毫不留情地朝下砸落。
钟晋心中万般不解,他那坚不可摧的的狴犴铜兽此刻怎么就似纸扎泥糊一般。
狴犴铜兽四肢乱抓乱挠,犹在拚死挣扎,蟹霸王又一螯结结实实地砸落在它的额心,将其整个脑袋轰入地面。
额心处纹刻着一枚符印,连接着内里的关键结构,正是狴犴铜兽的神经中枢。
“完了!”钟晋暗叫,心有不甘地又换了几个印诀,口中接连颂念,但是狴犴铜兽始终纹丝不动,已完全脱离了他的控制。
尘埃落地。
“本场比试,东海郎君胜!”北台上殿头官高喝。
场面太过暴力,许多人惊魂未定,直至这时,三面台上方有稀疏的喝彩声响起。
“这蟹霸王比荡魔堡的三首神犬还要可怕!”小玄心中怦怦直跳。
钟晋面色灰败,怔了半晌,返身就走,也不理睬还在台上发呆的师弟,迳直出了天武殿。
北台上的皇帝略微侧首,对立于一旁的卜轩司道:“天机岛机关甲天下,不知这逍遥郎君的机关,可还入得国师之眼?”
卜轩司眉心微蹙,沉吟须臾方道:“依臣之见,这逍遥郎君的机关并不高妙,虽然刚猛,辗转进退却嫌简拙,至于为何这等强横霸道,应该另有所倚,当属机关之左道。”
皇帝哈哈一笑,道:“天地广大无俦,因有无限之变化,方才多姿多彩,岂可事事以正邪左右框之。”
卜轩司心头一跳,顿首道:“陛下所见甚是。”
接下的一场比赛很快结束,逍遥郎君再度取胜,轻松进入第二轮。
他携姬回到北台之上,皇帝即时赐酒三杯,自已亦痛饮一巨觞,甚是开怀。
逍遥郎君躬身拜谢,三杯酒一饮而尽,忽听旁边的卜轩司道:“仙君胜得漂亮。天地之中,机关术流派万千,但无非出自”形、意、械、自然“四大脉系,不知逍遥门之机关术源自哪一个?”
“逍遥门的机关之术不足一提。”逍遥郎君即道。
卜轩司微微一笑,心里甚是得意:“果然斤两有限。不过,于吾天机岛前,又有谁敢多言机关之术。”
岂料逍遥郎君很快便又跟了一句,微笑道:“机关术终非大道,逍遥门只是用做皮表。吾门真正所倚者,其实另有奥妙。”
皇帝嘴角一笑,微点了下头。
卜轩司一怔,天机岛以机关术立世,素来最忌机关术乃旁门左道之类的闲言碎语,不禁心中大怒:“这厮竟借贬低机关术来压低吾天机岛,着实奸诈可恶!”
原来自逍遥郎君登上迷楼,皇帝接连盛宴以待,与之相晤极欢,于宫掖内外赞不绝口。直至上月底,竟有消息传出,皇帝有意要再立一位国师,改目下的单国师为左右国师。
卜轩司将信将疑,待到得知皇帝以逍遥真人之号作为仙灵大会的奖赏,心忖这简直就是为逍遥郎君量身定做,终明传言八九非虚,心里暗暗焦灼,早有寻衅之念。
天机岛机关术甲天下,他本想倚所长在皇帝跟前让对方难堪,孰知却给对方不动声色地反将一军。
“待会场上遇见,定然叫你知晓机关术的无穷奥妙!”卜轩司恼恨不已。
比赛继续进行,于逍遥郎君之后,再无连胜两场之人,直至国师卜轩司登场。
众人终于见识到了绝顶的机关术。
卜轩司御驭的是一个奇诡物事,初如棺椁,转眼就变了形状,时如轮轴,时如刀铡,时如走兽,时如飞禽,上刻独异符文与图案,疾捷刚猛变化莫测,摧枯拉朽的拿下两场胜利,毫无悬念地进入第二轮。
小玄目瞪口呆,心中震憾:“原来机关是可以这样子的……”
“这是什么鬼玩意!”贺天雕声音微颤。
“比三年前,又多了几样变化……天机九变,怕是完成了。”贺震元沉声道。
“这……这就是天机岛三大绝顶机关之一的天机九变么?”贺天雕喃喃道。
卜轩司回到北台之上,皇帝亦赐酒三杯,赞道:“国师神威,无愧为吾朝之护国上人。”
卜轩司口中谦谢,三杯饮落,眼角掠了逍遥郎君一眼。
逍遥郎君却只顾与身边众美饮酒说话,悠然自若一如之前。
“一个比一个可怕,这仙灵大会不好玩啦!”小玄面色难看,屁股已有些坐不住,几乎就想带着大宝开溜。
谁知就在这时,北台上殿头官已高声宣召:“有请签中第三十一数者出场!”
小玄心头一跳,可是事到如今,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飞下高台,来到演武场边上。心里打定主意,见势不妙,便即投降认输,以免伤着大宝。
对面是个持拐老叟,身材瘦小,目露精光,乃华山散人,只报了名号,叫做嬉云叟,拘役的竟是一头不知年月几何的黑毛大猿,赫比之前的蟹霸王与狴犴铜兽都要高巨,两只臂腕上束着条长达数丈的锁链,链上悬着一颗南瓜般大的铁球,在小玄出场前已轻轻松松的胜了一场。
“迷渊宫派门下崔小玄,望前辈赐教!”小玄恭敬道,朝对面作了一揖。
“迷渊宫派……”嬉云叟沉吟了下,似乎不曾听过,道:“小朋友耍甚宝贝?”
“机关。”小玄答。
“又是机关……”嬉云叟眼睛翻了翻,似乎甚是不屑,道:“如今皇朝倚重天机岛,一个个便都炼造起机关来了,殊不知机关虽然刚猛疾捷,但终究是死物,如何能与灵兽相争!”
“前辈所言甚是,在下只是来凑个热闹。”小玄道,瞧着巨猿臂腕锁链上的大铁球,不禁暗暗担心。
“那就开始吧。”嬉云叟道。
小玄场边立定,口中默念禁咒,将大宝从如意囊召出,旋见一个圆滚滚的人形怪物出现在场上,没手没脚大腹便便。
众人微愕,嬉云叟也一怔。
蹲坐在场中央的巨猿发现了大宝,遂悠哉游哉地爬到跟前,俯身打量了片刻,伸出根指头轻轻戳了下,大宝摇晃起来。
台上发出一阵笑声。
两者体形不成比例,况且大宝模样憨拙可笑,跟威风霸气的大猿照面相峙,显得异样滑稽。
西台上,纱幕后。
有个妃子忍俊不禁:“你们瞧,那个没手没脚的怪物可像是不倒翁?”
引得众嫔妃笑声一片。
又有人道:“这小哥是谁呀?模样倒好,怎么上场的宝物却是这等丑怪,这么小的个子,还没手没脚,不怕叫那只大猴子一脚踏扁了去!”
坐在一角的龚才人忽然轻咦了声,悄悄对糖妃道:“我明明瞧见你把那怪物藏在假山旁的,啥时候给他拿回去了?”
糖妃笑而不语。
“啊!”龚才人忽叫了起来:“我知道啦,定是与他偷偷幽会过了!”
“要死呀,这样大声!”糖妃压着声道,在龚才人臂上悄掐一把,有些着慌地朝台廊正中望去。
那里坐着许多大小嫔妃,当中簇拥着个盛装丽人,额束皁罗顶戴凤冠,身着翟衣大绶,腰直背挺十分端庄,一双丹凤妙眼湛然有神,只是从旁望去,便已令人不敢逼视,正是当今皇后。
龚才人悄吐了下舌,见皇后与众嫔妃皆注目演武场,没人留意这边,方才放下心来,口中却道:“怕她做甚,若论荒唐,这宫掖之中又有谁及得上她!”
罗才人即时跟道:“就是,若非那贱人做表率,宫中岂会乱成这样子。”
糖妃打了个眼色,示意她们莫再继续说。
龚才人却俯过身去,贴到她耳边道:“姐姐也知道,那贱人早就与国师有私,昨儿听闻,如今又勾搭上了那逍遥郎君,真个好不要脸!”
“当真?”糖妃吃了一惊,不由朝北台上的逍遥郎君望去,见其正与皇帝谈笑风生。
“笃定不假,这可是邓公公亲口说的,还说雍怡宫里的差不多都知道了,唯独皇上蒙在鼓里。”龚才人道。
“无怪听弄红说,那贱人近日精神得很,天天玩些新名目,原来是暗地里又偷了汉子!”罗才人啐道。
“真不怕死!”糖妃悄声道,“皇上近来天天与那逍遥郎君在一起,也不怕捅出漏子……”
“那贱人的老子手里有先帝爷赐的八宝紫金锏,可劝天子。皇上向来惧她,便是知晓,多半也奈何不得。况且皇上得那逍遥郎君进献许多新药奇具,日夜尝新试鲜,正欢喜得紧呢,哪有工夫理睬!我还听说皇上今趟举办这仙灵大会,为的便是要立那逍遥郎君为新国师,与卜轩司并列左右。”龚才人道。
“罢了,井水不犯河水,她浪她的,我们自在我们的,只要莫来撩惹生事,尽随她去。”糖妃低声道,话虽如此,心却虚了,对旁边两人道:“这会别说了。”
龚才人却扯扯她衣角,小小声道:“快快从实招来,到底啥时候的事?”
罗才人会意,也悄声道:“对呀,居然到现在还藏着掖着!”
她们三个虽然尊卑有别,但素来极为要好,又共兼些说不得的隐密之事,私下里便有些没大没小。
“就遇见那天晚上呗。”糖妃轻声道。
“好呀,姐姐背着我们跑去吃独食。”罗才人低声道,作状不满。
“也不知人家咋想的,我先探个路呗,下回自然带你们一起。”糖妃悄声道,“我们三个哪时不做一处的。”
原来帝有暗疾,宫中早已糜乱,上起皇后,下至婢侍无不觅私偷食。三妃寂寞,亦与禁卫、太医等私通。三姐妹为了壮胆,时常结伴寻欢,感情自是倍加笃密非同寻常。
“那……”龚才人把声音压得极底,“你们那个没有?”
糖妃摇摇头。
“不信。姐姐快与我们说说,仙家弟子究竟是啥滋味。”罗才人咬着水唇道。
“真没有。”糖妃道。
“为啥,你没撩拨人家?”龚才人乜眼道。
“没有才怪!”罗才人笑嘻嘻道。
“那晚出了点状况,这会不方便说,回头再告诉你们。”糖妃迟疑道,想起当夜撞见的异像,心头不禁怦怦直跳。
旁边两人皆感奇怪,但见她神色有些不对,遂都闭上了嘴。
场上的巨猿越来越肆无忌惮,咧着嘴推了几下大宝,又一爪捉扣住它那短短的脖颈,将之整个从地上拎了起来,岂知奇变遽生,一首黄色的符不知从哪飘了出来,倏在巨猿两眼极近处炸开,骤见一道眩目的白光闪耀,整个天武殿都亮了一下,许多人急闭起眼,犹觉目中刺痛。
巨猿怒吼一声,手上一滑,已给大宝争脱开去,众人睁眼望去,见巨猿双目紧闭眼角流泪,照四下猛扑狠抱,大肚怪则在场中蹦嘣跳跳,身子灵巧无比,半点没给粘着触着。
“好狡猾的小子!竟以符录偷袭!”嬉云叟轻喝,口中斥啸指挥巨猿猛追大宝。
小玄有口难辨,谁会相信他无法完全掌控自己的机关,适才那道突然出现的符,他连名字都叫不上来。
“适才闪光的是何符?”北台上皇帝忽道。
“似是截教金遁系的大金光符。”旁边的卜轩司即答,心中暗凛,以机关发符,可谓闻所未闻,转念一想,多半是将符先行藏于机关之中,不过取巧小技耳。
“这机关竟会以符扰敌,有趣有趣。”逍遥郎君微笑道。
巨猿目不能视,全仗主人驱役,扑纵虽疾捷凶猛,却仍捉不着大宝,不禁暴跳如雷,两臂挥舞,拎起锁链上的大铁球朝四下乱轰乱砸,登将地面击得砖碎石飞一塌糊涂,砰砰之声响不绝耳。
小玄瞧得胆战心惊,所幸大宝躲闪极速,始终毫发未损。
嬉云叟心中焦灼,瞥见小玄站得离场边甚近,而巨猿正在不远的地方,心中一动,突尔啸声骤变,只见巨猿将臂一挥,臂腕所系锁链猛朝旁侧甩出,大铁球直奔场外掠去,正是小玄站立之处。
台上众人俱吃一惊,糖妃等三个更是面无人色。
铁球巨大,加之冲势急剧,怕是有过千斤的力道,挨着擦着必定骨肉俱糜。
小玄猛见巨球袭来,北溟玄数随念即发,登见原本疾轰而至巨球缓了下来,竟然慢若蜗行,那来势方位无不瞧得明明白白,遂朝旁跨一步,轻轻松松就避了过去。
大铁球几乎是与小玄擦肩而过,嬉云叟心叫可惜,迅役巨猿挥链再击,岂知又是落空,当即继役巨猿用大球接连猛轰,欲迫大宝来救。
小玄心畅神怡,又觉有趣,便不逃开,只在场边左右闪避,每次仅与铁球堪堪擦过,间不容发如同儿戏。
直至这时,台上才响起一片叫声,却是有人惊呼,有人喝彩。
“那老头好耍赖!”糖妃嗔道,猛然发觉自己甚是失态,所幸这会大家的注意力都给吸引到场上,没人注意。
大宝一直远远地躲着巨猿,即便小玄受攻依然不肯靠近,嬉云叟却在暗中提防,眼角忽见不知从哪又来了道符,落悠晃晃地朝巨猿背后飘去,心知有异,忙以啸声警示灵兽应对。
巨猿即时抛下小玄转身,只听“嗤”的一声细响,身子已撞着了什么物事,黏黏糊糊的极不舒服,惹得它一阵乱扒乱扯。
嬉云叟人在场外,瞧得十分清楚,却是一张巨大的蛛网状物事罩住了自己的灵兽,但见网丝又粗又韧,泛着薄薄的碧色光芒,显然有甚性相不明的法力或毒物加持其上,心中一凛,急声喝斥巨猿挣脱。
“天罗地网!果然凑效哩!”小玄又惊又喜,来此之前,他已给大宝喂下了许多各色各样的“食材”,其中以脂蟾胶份量为冠,盼的就是大宝能产出这种陷敌奇符。
巨猿手脚发沉,就连鼻口也给黏丝捂住了许多,呼吸顿时困窒,蓦地暴怒起来,肢爪四下里狂抓狠撑,岂料身上的蛛丝黏韧至极,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