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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灭的村庄(上部) 第1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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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振书女人见婆娘上了心,就趁势打气儿道,这事也甭急,等咱说通了别人,像滚雪球似的滚大了,自是有人出钱出力呢。最后还叮嘱婆娘道,这事也得暗地里做,不敢拿到人面场上呢。要是叫外人知晓了,捅到上边去,可就瞎咧。

  酸枣婆娘看到她讲话的严肃样儿,似乎有些紧张,但还是重重地点头称是。

  寒冷的冬天(3·4)

  振书女人回到家里时,已到了做午饭的时辰。振书正与二儿子四喜趴在锅屋的热炕头上翻看着那两卷发霉泛黄的书。

  在振书的三个儿子当中,顶数四喜脑瓜儿活络,有悟性,也肯钻研好学。从小时起,振书就偏爱四喜,总是拿一些连自己还一知半解的东西跟他讲。四喜也就懵懵懂懂地接受着爹的先期启蒙教育。及到结婚后,仍是喜好听爹讲解一些阴阳八卦五行生克等类的知识。到如今儿,竟能略通窍门儿粗晓门径了。有时,还能与爹就书中的一些法门儿进行一番辩论,偶尔也能难住自恃精通阴阳宅第的振书。特别是在深冬腊月的空闲季节,俩人就经常蹲坐在老家锅屋里,头顶着头地刻苦钻研着书中的道理。

  振书女人开始做饭,又听到爷俩展开了一场激烈辩论,辩论的主题竟是金莲家的宅基问题。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辩论的气氛有点火药味儿,场面显得火爆十足。爷俩互不相让,各执己见,且争论得脸红脖子粗,依然谁也不服谁,谁也听不进谁的解释,各讲各的理儿。

  振书坚持自己的意见,解说道,你弟的宅基座落村西,为兑宫。宅子又是乾宅,按九宫图推断,当属乾宅稳坐兑宫。宅子后又靠近北山,有依靠端坐之相。屋前又有河水绕流,为明堂有水格局。书上不是说,“乾坐兑宫金相和,资材六畜昌盛多,妇女贤孝妾生子,还要坤艮同相罗”。你看看,你弟可不就是日子过得舒舒服服的,有钱财有身份有名声么,还生了一儿一女一枝花,村人谁不羡慕眼馋哦。

  四喜仰头犟道,你说的宅子是乾宅不假,乾宅坐兑宫也不差。我讲的是,你给开的门相不好。

  振书生气了,绷紧了面皮瞪突了眼珠子叫道,咋儿啦,门相咋就不好。

  四喜依然不管不顾地犟道,你只顾着按九宫图来推断,却把乾宅的大门开到了东南方向上,这是巽门呢。乾宅巽门主着家妇损伤,失身不正,有多淫艳妆的嫌疑。你看看,弟媳妇经历过的那些事体,不就应验了么。

  振书被四喜的话噎得满脸通红,半晌儿搭不上腔儿,脸上竟然淌下了细汗。

  若是争论就此打住,便啥事也没有了。但是,正在做饭的振书女人扁扁听到了四喜讲的话,知道金莲所以会做出丢人败脸的事,全是振书一手造成的,早在建造房屋时就给埋下了祸根儿了,心下就气不打一处来。她猛地扔掉手中刷锅的饭帚疙瘩,对男人嘟囔道,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呢,整日神神秘秘地装得像个神人似的,原来满肚子里也是盛了一泡儿青屎,一样的草包相儿。要不是你不懂装懂,四方家能做出那种事么,害得一家老少人不人鬼不鬼地过了好几年,到现今儿村里人还时常讲起,都当笑话听呐。要是没本事,往后就充没本事的样儿,别在人前人后地装明白。你倒是先把自家的事弄明白咧,别再空惹村人当笑料儿哦。

  这样的话,分明是火上浇油,更是弄得振书尴尬万分,又进一步加剧了爷俩的争吵。

  振书扭头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儿,我要是不明白,你咋儿缩在家里不去给四方搞哦。你去么,现今儿就去也行哦,我见天儿在家做饭伺候你么。

  回头又瞪着四喜喊道,你说门相开得不对,那你说得往哪儿开么,开啥样的才对。连个阴阳八卦还没弄明白,就敢教训起老子嘞,看你的本事没见长进,胡搅蛮缠的劲头儿倒生发出来咧。不用过多久,你都敢把你爹塞进裤裆里当牲口骑哩。

  四喜不服道,你也别净说些噎人的话,理儿正就不怕别人说呀。这乾宅开巽门就是不对相儿,开了就得出歪道,就得出淫事呢。

  振书满肚子的火气直顶脑门儿,开口骂道,你个犟种儿,你说门往哪儿开,你说说,到底开到哪儿好,开到脑门子上才行么。

  四喜也是被爹连骂带数落地弄出了火气,同样瞪着眼珠子红着脸面抬高声腔儿叫道,往哪儿开,往西南坤向上开么。书上不是讲,“乾宅坤门吉无疑,夫妻正配诸事宜,富贵双全还高寿,丁财俱旺人称奇”么。再说,他家的宅子东南边有涧水,东为木,西属金,金又生水,这宅子座落的地方是山水相反的格局。巽门属东南,宅门前山水反攻无情,定主男女俱淫娼赌。必须在院墙东垒起一道影壁墙来,堵住东来的这股煞水,才能保住日后平安无事呢。

  振书差点儿被四喜娘俩气疯了。他顺手把土炕上的茶碗摔倒地上,恨道,你滚,滚得远远的不叫我看见才好呢。毛儿还没长全呢,倒想扎翅膀飞嘞。我咋就瞎了眼看中你这个糊涂虫了呢,往后甭想着再在我这儿学一丁点儿的本事哩。

  四喜竟真的站起身,边往外走边回道,你寻思我愿意跟你学呀,净教些连自己都弄不懂的本本上的知识。跟你学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我这儿就到外面拜明师学真手艺去,看看到底是你糊涂还是我糊涂。说罢,摔门出了院落。

  气得振书瘫坐在炕沿上直喘粗气,还一个劲儿地唉声叹气。

  振书女人也是大气不敢出,知道自己的一番话把爷俩惹恼了。又听到四喜说要出去拜师学艺的,心下真是急了,怕自小就有犟脾气的四喜真的要抛家舍业地跑到外面去,那可咋儿办好噢。

  她也顾不得做饭了,急急地赶出门去,想说服四喜千万别上了犟劲儿,真的就跑出去胡闹了。

  寒冷的冬天(4·1)

  杏花村在短短的一个月内,来了一个人,却又一下子走了三个人。来人就是秦技术员,而走的是劳动、秋分和四喜。

  秦技术员是暂住人口,来教完杏林管理后,拐过年就要回单位上班的。劳动和秋分是名正言顺地响应党的号召当兵去保卫祖国的。只有四喜的外出令人大感意外,目的不明,行踪不定,就连家人也是说不清道不明。

  振书一家对四喜外出的解释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比较统一的口径是,四喜想到外面去闯一闯,见见世面。一句话,就是像振书当年那样出去做生意了,难说到哪儿去落脚,更别说啥时回来了。村人都不大理解,觉得四喜也是三十好几就要往四十里奔的人嘞,又拖家带口的,怎就能割舍得下妻女老小一大群人,自顾自地外出奔波闯荡呐。有怀疑的,猜测他是不是做了啥违法或是见不得人的事了,怕事情败露没得好果子啃,提前鞋底抹油遛了。有好奇的,到振书家或是四喜家拐弯抹角地打探消息,又都得不到令人信服的准信。四喜媳妇桂花一脸的愁苦相儿,明白无误地告诉了村人,四喜的外出肯定有家人言不由衷的苦处,却又不好直说而已。振书俩口子倒能抻住气儿,言之凿凿地讲明是去做生意的,但振书女人眼里流露出来的无奈与担惊,又为桂花的愁苦相儿作了无法掩盖的补充和说明。

  洋行不屑地说道,啥儿去做生意咧,恐怕是出去拜师学艺捣鼓阴阳去哩。

  说这话的时候,他和技术小组的成员正围坐在秦技术员身边休息,身边就是当年京儿与叶儿躲藏在粗大的枝桠间偷偷摸摸搂抱亲嘴的大杏树。此时,树干的枝桠间积着一层雪花被太阳烤化后又冻结的雪冰凌。有的附着在枝干上,灰白晶亮,像蛇褪下的皮,蜿蜒起伏,似断又连。有的则从枝梢上颤巍巍地笔直倒垂下来,像石匠手中的钢钎,随风摆动,摇摇欲坠。

  洋行的话音刚落,就有一块雪冰凌“嗖”地坠下,准确无误地砸到他的脑壳儿上。幸亏有棉帽子护头,才没有把他砸晕,却早有冰凉的碎块钻进了他滑筒子棉袄领口里,冰得他“嗷”地一声从地上一跃而起,解开扣子赶忙往外抖落业已融化殆尽的冰茬儿,惹得一群人哄堂大笑。夏至还从雪地里偷偷抓起一把雪,趁势又塞进刚刚抖落净的棉袄领口里,边向秦技术员身后急躲边叫道,遭报应了吧,谁叫你诬陷我二叔的呐,老天都容不得讲别人坏话的人哦。洋行想去抓他,又碍着坐在中间的秦技术员,若是换了别人,他早就连中间的那位一堆儿扑倒在雪地里了。洋行只得罢手,又赶忙解衣掏雪,并恨恨地道,死夏至,你等着,我非把你的裤裆里装满雪不可,叫你裆里的那堆软肉变成硬梆梆的冰坨坨儿。

  人民紧靠秦技术员坐着。他问秦技术员,这阴阳宅基五行八卦什么的,是不是真有哦。

  秦技术员沉吟半晌儿,说我也说不好,这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玩意儿。先是从远古时的伏羲首创八卦,后由商朝末期的周文王演变成六十四卦,著成《周易》,成为一部包括政治、经济、伦理、文学、天文、地理、哲学、占卜等等于一体的集大成著作,内容包罗万象,深奥难懂。以后又有了更多的分支,就是各阶层的人根据自己的需要,钻研派生出来的各个学科领域。阴阳学就是其中的一个支派,在民间延续发展了几千年,直到今天仍在继续存活发展着。

  洋行打断他的话,一锤定音地说,都是封建迷信呢,谁会相信这些呀。

  秦技术员却说,也不能一概而论,阴阳学所以存在了几千年,自有它存在的道理。我们没有深入地研究过它,就不能蛮横地一口否认它。这也是严谨治学的科学态度,要一分为二地看问题,而不能窥一斑而知全豹,一概而论之。

  秦技术员带领几个年轻人在教授杏林管理的空隙儿,经常进行这样的讨论,漫无天际,不定主题,遇物而论,既显示出他的博闻强记来,又给洋行们填补了知识上的匮乏。正因为如此,引得洋行们整日跟屁虫似的赖在他的身后不离左右。甚至他去小解,也会有人不经意间跟随着上前尿上几滴儿。

  人民又问,那鬼附体是咋儿回事吔。我奶奶死时,就有人叫我奶奶给附上咧,跟真人的做派一摸一样呢。

  秦技术员老实地回道,这事也确实有,不是谣传,我小时也见过的。我也弄不懂其中的缘故,或许等科学研究到了一定程度,就会搞清楚吧。

  这是洋行京儿们第一次从令自己敬佩的人嘴里听到的关于阴阳鬼怪等等的论断,既不全盘反对,又不完全支持,模棱两可,由着每个人自己去寻思吧。他们被弄得糊糊涂涂,不知道是信好,还是不信好。但有一点是确定的,那就是要对此类的东西有个重新地认识,不能按照以往的经验来判断它,也不能道听途说,更不可人云亦云。

  就这么闲聊了一阵子,人也休息得差不多了。秦技术员又带着几个人钻进了树林子,指点着这棵树怎样整形,那一棵怎么修剪。

  寒冷的冬天(4·2)

  经过了五、六天的辛苦劳作,被划出的实验林冬剪作业渐近尾声。原本张牙舞爪任意疯长的树枝,被秦技术员指点着修理得变了形,或是摘了树心,或是扭折了枝梢。按秦技术员传授的专业术语就是,促进长树、造就骨架、平衡树势、安排枝组。在修剪上,又是短剪甩放,又是疏剪回缩。一开始的时候,弄得技术小组里的几个人晕头转向,光是那一堆难记的词儿就把脑袋塞得晕晕乎乎的。后来,秦技术员改变了教授办法,亲自爬山上树,手把手地教,一个要领一个要领地演示,才算把这群山中笨娃儿教明白了。只是苦了秦技术员,在城里养尊处优地惯了,一下子跌进这强体力的行当,爬山越岭上树攀枝的,身体先就吃不消,生活也上不去,弄得原本方方正正的脸盘子日渐干瘪下去,红润润的脸膛早失去了光泽,皮肤变得黝黑粗糙,如村人老农一般。

  洋行京儿们明白了,村人却是不明白得紧儿,惊呼道,这哪是护理杏林呀,分明就是祸害林子么,杏树好容易长得这样大咧,竟连砍带折的,甭说开春儿挂果嘞,能不能活下去都够戗儿哦。于是,村人就去找木琴告状,说秦技术员拿咱的林子当柴砍呢,大队到底管不管?要是不管,可就告到公社呀。木琴就替秦技术员解释,说人家是大城市里来的高科研人员,帮咱搞的是科学管理,怎会拿树当柴砍呢。但是,木琴也搞不懂这科学管理就非得砍树剪枝呀,看到树下满地的枝干也是心疼的很,但又不好说出口来,毕竟秦技术员是自己去央求请来的,既然相信人家,就得让人家放开手脚干去,用了人家又不相信人家,这不是木琴的做派。木琴便与村人一样,整日忐忑不安地盯看着秦技术员的举动,有话只得强装进自己的肚子里,不敢说出来,还得强装笑颜嘘寒问暖。

  酸杏对收拢杏林、集中管理、统一分红的做法持怀疑态度,这是显而易见的。

  自打上次村民大会后,他的家里经常聚着几个人,细细盘算着这收林子的利与弊。来人中有振书、四季、茂青、茂山等人。有时振富和茂林也瞅空儿跑了来,把木琴的心思和下一步的筹划讲给酸杏听,并征求酸杏的意见。尽管酸杏已经下台,但是,他的余威仍在,二十几年拼打修炼起来的威望依然结结实实地蹲坐在村人的心中。特别是多年来跟随他东奔西跑的振富茂林们,一直把他当作了当家持事的主心骨儿,一霎儿也离不开他。一旦几天听不到他的话语,心里老是觉得没有底儿,做啥事也没有了谱子。

  起先,酸杏总是对来人说,我已经下了,不能再对集体的事指手画脚了,都听木琴的指派就是,集体的事都由她全权负责的,自己说多了反而影响她的工作。振富就讲,虽是木琴当职当权,任事全由她说了算不假,可这林子却是集体的,是大家伙儿的财产,弄不好事情办砸了,损失可是各家各户的呢。茂林也说,我总觉得这事有点玄乎,指靠着一个外人来帮咱管理,能真心待咱么。要是弄好了,他的报酬咋算?要是他拿走大头儿的话,咱也就跟着瞎忙活,剩了喝汤儿的份儿咧。要是弄不好,他拍屁股走人,剩下的烂摊摊儿谁来收拾呀。原本老实嘴拙的茂青也跟着着急,说我去查看哩,好端端的数,竟被硬生生地砍了树枝掏了树心,开春后就算不死也缓不过劲儿来,更甭指望着今年挂果吃杏嘞。

  这样众口一词的话语一个劲儿地往耳朵里灌儿,灌多了,弄得酸杏心下也发毛儿。他想,虽说自己已经下台了,但毕竟这是涉及到全村老少切身利益的大事,马虎不得呀,是得提醒提醒木琴,叫她防着点儿,无论对谁都有好处。

  犹豫再三,他还是腆着脸面,在路上截住木琴,把自己的担心讲了出来,并解释道,我本来不该插这个嘴的,也显不着我来多管闲事,就是看到这样搞放不下心。村人也都有想法,碍于情面和身架,才不敢与你说,你也别怪我多事哦。

  木琴大受感动,说,大叔,亏你不计前事,真心来提醒我。这事,我也是反复考虑再三才决定的。当初我去市里时,就是想联系一下怎样管好杏林。谁知市里的人非常热心,说不要任何报酬,专门免费派个最好的研究员来帮咱搞,就是想通过帮扶,在咱村搞出个现场典型,把全市的果林生产推动上去。说白了,就是借咱这块地儿,打出他们的牌子,等于替他们搞宣传了。我想,这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呀,就痛快地接了下来。看来,秦技术员是真心实意地帮咱搞管理的,不会有事呀。

  听见木琴这么说,酸杏不再说话。他寒着脸听着,末了说,该提的醒儿我也提哩,你就看着办吧。说罢,转身回了家。

  振富茂林们依旧习惯性地前来探问,酸杏就把自己与木琴交接的事讲了,说她认准的事,谁也拉不回来,何况是自己呢。人们都充满了忧虑,说眼瞅着是往火坑里走的路,得想啥法止住呢。这样的悲观情绪,更进一步地刺激着酸杏,使他觉得木琴正带着全村老少一步步地向火坑里挪动着,即将要烤成糊肉了。因而,他越发坐卧不安,像以往一样替全村人焦心上火。

  女人了解酸杏的苦楚,就劝说道,你也别为这事受煎熬,反正咱都不干咧,由着木琴掌管执事吧,弄好了咱跟着沾光儿,弄不好,就算没有杏林这回事。往年咱没想过卖杏,谁又在意过杏林的好孬呀,不都当柴砍了烧火么。酸杏不愿意听,说,话虽是这样讲,但咱不是吃过卖杏的甜头,把人的胃口都调得老高了嘛。要是忽地一下子弄砸咧,不仅村里的人交代不过去,恐怕还会引起大乱儿呢。女人不再劝说,而是心下可怜道,看来自己男人当官当上瘾儿了,都忘记自己不是官了,还在想着官内的事。

  酸杏思前想后了好一阵子,终于下定决心阻止杏林冬剪生产。他把振富和茂林找来,把自己的意思讲出来,看他俩是啥态度。振富和茂林早有此意,却不敢挑头儿,今儿见酸杏又冒出了头儿,心下当然乐意,只是不知如何阻止妥当。酸杏点拨道,只要大家伙儿不出工不动手,只靠着技术小组的几个人,就是剪到杏熟了也剪不完呐。再者,各家都把参加技术小组的自家娃崽儿撤回来,秦技术员就算长了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呀。这样的主意说到了俩人的心坎儿上,只要振富负责把洋行撤回来,振书负责孙子夏至,茂林和茂青负责公章,酸杏负责人民和柱儿,这事也就成了。

  仨人在经过了一阵儿周密的谋划分工后,便分头开始实施这一“阻止计划”。

  寒冷的冬天(4·3)

  在动员村人拒绝出工上,酸杏再一次显示出了他自身拥有的强劲儿的号召力。

  贺姓人家中,除了酸枣和满月两家外,其他人家均听从了酸杏的意见,就是坚决反对集中管理杏林,不但不出工,而且齐了心地要求把原本属于自家的杏林再要回来,由自己舞弄,决不允许技术小组的人插手。

  满月家不跟随贺家的集体行动,当然有满月怀揣着对秦技术员诚心诚意感激的成份,更主要的是喜桂已经早亡,一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家,不顾全大局,执意迷信木琴和秦技术员的鼓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没有谁拿她当回事。

  只有酸枣的执意妄为,令贺家人特别是酸杏大惑不解。其实,原因也很简单。酸枣对木琴一家人的感激之情从来就没有中断过,即使是自家婆娘与满月和茂生娘当街对决惨败后,与木琴弄得水火不相容的那些日子里,酸枣依然不改初衷,认为木琴就是下世的活菩萨,是特意来拯救自己出火坑儿的。自打遇上了木琴一家人,自己倒霉儿的日子就逐渐发生了可喜的变化,不仅有了足足的渴望生活下去的信心和动力,关键的是又帮自己成立了家业,有了晚生这棵独苗苗儿。这一切,要是没有木琴一家人的鼎力相助,自己就是做梦也不敢想象的。因而,不管是谁想要触犯木琴的利益,也不管是对是错,他都要毫不犹豫地站在对立面,死心塌地地帮木琴抵抗哪怕是天塌地陷般的灾难。而酸枣婆娘所以要同意男人的想法,理由更加简单。若是换了任何一个人来做她的工作,她会喜不迭地把自己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木琴往死里整。但是,来做工作的人偏偏是酸杏。她最见不得大伯头子酸杏一家人的嘴脸,听不得他家人的腔调儿,觉得他一家人都伪善,比木琴还令她恶心。因而,内心的抵触情绪立时高涨了千万丈,背地里坚决支持酸枣不撤出集中管理,还鼓动酸枣说,就算咱家的杏林子被秦技术员全砍了当柴烧,也不能叫老鬼家称心如意呢。

  茂林负责的宋家进展得并不如意。他在本家族中的威望还是小了许多,多数宋姓人家不相信他的眼光和见识,反倒认准了木琴的为人和做派,因而响应者寥寥无几。还有的骂他吃里扒外,不帮着自家人,反而去帮外姓人拆自家的台面,简直不是个东西。弄得茂林灰溜溜儿地像个龟孙儿,整日在族人面前抬不起头张不开嘴。

  振富的工作也是喜忧搀半。本来李姓人家的心眼儿就多而杂,多少年来都很难统起来,而今儿又都自己经营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心思自然越发散了。特别是看到上年木琴卖杏的举动,更是让大部分李姓人家眼馋得整宿睡不着觉。于是,他们就铁了心地跟随木琴走,吃亏赚便宜地也就今年这一锤子买卖,明年再说明年的事。

  振书一家所以要跟振富跑,完全是情面所致。他当然知道,木琴要搞集中管理,自然有她的打算,肯定不是坏主意,要不的话,那么精明的女人,咋会自家往自己掘就的火坑里跳呢。但是,他更怕得罪了酸杏振富们,毕竟是他们左右了杏花村多年的命脉,按自己理解的阴阳学上来讲,就是代表着阳刚盛气的一面,而木琴不过是一时强盛的阴柔之气,不会持久的。

  至于撤技术小组一事,事情办理得还算顺利。

  人民当然要听老子酸杏的安排,很不情愿地先退了。茂青做大儿子公章的工作很艰难,足足做了两天一夜,终于说服了公章退出技术小组。夏至的工作,是四季俩口子狠下心肠硬逼着做通的,但有个附加条件,就是来年公社征兵时,必须像二弟秋分一样去当兵,要不的话,他就和家庭和父母决裂,坚决跟木琴走。兰香为了完成李家代言人振富交办的任务,更为了表示对酸杏的衷心,暂且咬牙答应下来。至于来年能不能当成兵,就要看酸杏的神通了。

  振富在这项工作中弄得灰头土脸的,他做不通洋行的工作,甚至连像样的谈话交流都没敢做。振富曾在洋行面前露出过想叫他退出的意思,说人民、公章和夏至都不想在技术小组了,全村人也都不愿意搞集中管理,都想退出来自家搞,这样才保险放心呢。话音还没落,洋行黑虎着脸回道,你们啥心思我还不知晓,不就是嫉妒人家木琴比你们强么,想拆台呀,门儿也没有。咱家要是也想退出来,就按人头把我的那份儿割出来,归入集中管理,不管是挣是折,我都认哩,与家里无关哦。吓得振富赶紧闭上了嘴巴,连劝他退出技术小组的话题也不敢提了。

  于是,原本六人的技术小组,仅剩了京儿、洋行和柱儿仨人。

  寒冷的冬天(5·1)

  在酸性们紧锣密鼓地策反村人的同时,木琴的家里也在闹着内讧。

  初时,木琴知道秦技术员吃不惯山里的伙食,就于每天早饭时给他特意煮上个鸡蛋,别人当然不会享受这样的待遇。秦技术员见别人没有,自己也坚决不吃,还把鸡蛋剥开硬壳儿,一掰两块,分给钟儿和杏仔吃。木琴哪舍得让他俩吃呀,见强不过秦技术员,就马上中断了鸡蛋的供给,白白便宜了钟儿和杏仔四天的小灶儿。

  因了四天的鸡蛋供给,茂生大不以为然,背地里嘟囔道,这鸡蛋可是咱家的小银行呢,四个鸡蛋能换来十天半月的煤油,竟填进了俩崽子的无底洞里,可惜了不是。木琴没敢吱声,怕惹起动静,让秦技术员听了去。

  茂生并未因此打住,而是见天儿唠叨西院里每天点灯费油地熬到深更半夜,得多少个鸡蛋才能换来吔。木琴就嫌他小气又唠叨,像个家庭妇女似的净打小算盘翻小账本,算的都是细末帐,不像个男人的做派。

  茂生被木琴抢白了几次,心下就生出些恼火来,时常与木琴拌嘴赌气,还几次扬言要赶秦技术员卷铺盖卷走人。

  木琴真怕他做出这等蠢事来,便耐下心肠尽量迁就宽让他。越是这样,反而越发助长了茂生的脾性,说话的语气也渐渐大了起来,还冷不丁儿地来个耍脸使性子的场面给人看。木琴觉得要是再过分地迁就他,背不住就要演出谢客撵人的戏儿来,便趁白天秦技术员与娃崽儿不在家的时候,与茂生狠狠地争辩了一场,把秦技术员来村住家里的种种好处耐心地数说了一遍又一遍。特别是住在家里的好处,被木琴大大地铺陈夸张了一番。

  木琴说,住咱家里,与京儿一屋睡,别的不讲,光是秦技术员为咱京儿夜里多给传授了多少知识开了多少小灶儿哦,别人家眼馋儿得着急上火,想请他去住还捞不着呐。

  这样的开导,茂生愿意听,但还是觉得不很放心。不放心的原由是,他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一些风声,讲木琴与秦技术员见天儿在杏林子疯跑,肯定要跑出些歪门邪道来。而且,木琴对秦技术员的热切态度,着实让他心下起疑。茂生立刻紧张地注意观察着俩人的言行举动,甚至连俩人在谈话时的语气神色也不放过。在认真地观察了一些时日,并没有发觉俩人有啥不得劲儿的地方。

  于是,他又自作聪明地想出了三条妙计。

  先是在俩人蹲坐在锅屋里谈论杏林管理计划时,他就借故走出去,一会儿的功夫又反身踮着脚尖回来,偷听俩人在背地里都讲些啥儿。在试了几次后,没觉得有啥不妥的,俩人依旧是就公事论公事,一点儿令人怀疑的话头儿也没提及过。

  偷听不成,他就跟踪。一看到木琴与秦技术员走去查看杏林,他也装着拾柴的样子,远远地跟了去,仔细辨认俩人有没有出格的举动,诸如拥抱亲嘴或是打情骂俏之类。跟踪了一阵子,也未发现有啥过火的样子。

  他又想到,要是俩人真的弄出了越轨的事体,那么在俩口子的房事上肯定会有异常的反应。于是,在一段时间内,他强迫自己使出吃奶的劲头儿,抖擞精神,夜里上了床就要求与木琴行房事,呈现出往年那般猛豹的雄威,夜夜鏖战不休。毕竟上了一些年纪,这样的征战仅仅维持了几天,木琴还没有现出厌烦的样子,自己反倒先垮下来,弄得底根儿塌软如遭了霜打的茄子,整日精神萎靡无精打采的。

  木琴还以为他得上了啥怪病,吓得跑到公社医院询问不相识的医生,说她的邻居怎样怎样,自己不好意思来,叫她到镇上办事时捎带着给问问,到底是得了啥病症。医生不知就里,就推测道,可能是体内性激素失调,患上了性欲亢奋症,还给拿了些调理的药物回来。茂生知道医生并没有号准自己的脉相,又有苦难言,假说自己按时吃药,早背着木琴把药统统扔进了猪食槽里。

  看到自己设计的三条妙计未见成效,茂生心下宽慰了许多,觉得木琴还是自己原来的那个女人,没跟自己变心,只不过是对秦技术员太热情客气了些。但是,随着时日的增多,谁又能保住俩人不会擦出火化弄出感情呢,更保不住以后不会变心吔。

  于是,在一天晚饭后,趁娃崽们跑到西院里听秦技术员讲故事的当空儿,茂生郑重其事地警告木琴说,外边传有风言风语呢,说你俩怎样怎样,我倒不信,可言语杀人比砍刀还锋利呢。

  直到这时,木琴才恍然大悟,原来茂生嫌这儿嫌那儿不厌其烦地叨咕琐碎事,并且舍了命地折腾自己,都是幌子,是借口,真实的用意是为了试探外面谣传的真假,以此来保住自己完整的庭院。木琴就感到委屈,心下酸酸的,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过后,她又忍不住想笑,说我看就是你相信这些屁话,要不咋整日一个劲儿地老琢磨这些事呐,还舍了命地折腾自己。我要是这样的人,早就与你离婚跟别人跑了,还会跟你真心实意地窝屈在这儿过穷日子呀。

  再次遭到木琴软中带硬地抢白,茂生反而感到心下轻松起来。再联想到自打秦技术员住到家里后,自己夜夜搂着自己的女人睡,想啥时放荡就啥时放荡,想怎样逞能,碍于隔壁俩崽子的耳目,木琴也都配合,从不敢像以往那样非得他死乞白赖软缠硬磨弄出响动来才算了事。平心而论,秦技术员的到来,给他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满足,饭食人家给钱款,京儿学知识又不用自己掏学费,木琴又不是个招蜂引蝶水性杨花的女人,自己还有啥不放心的呢。这么想下来,心中的疙瘩才算解开了。

  茂生红着脸面再次叮嘱道,还是小心着点儿好,人言可畏呢。华人小说吧 电子站

  寒冷的冬天(5·2)

  茂生的担心对自家来讲,显然是多余的,但对别人来讲,并非多余。

  就在茂生与木琴谈心交流的当天,蜂儿蝶儿水儿花儿便一股脑儿地涌向秦技术员,弄得他手忙脚乱,一时不知如何应对才好。这蜂儿蝶儿水儿花儿,就是满月那颗充满感激之情的一直要寻机报恩的诚心。

  一个月前那个湿雨涟涟的寒冷冬夜,满月母子在凄凉无助的暗夜里度过了人生中又一个难过的沟坎儿。一如喜桂死去时的那段时日里,悲愤交加凄绝无助的境况下,是酸杏木琴们帮她撑起了自家的天地。而在那个寒冷的冬夜,是木琴亲手把自家的天给撕出了个窟窿,却又是素不相识的秦技术员出手相助,给娘俩补上了漏雨的裂缝儿。这种发自肺腑的感激,自是比对天天照面的村人的感激大大不同,里面有了更多的真诚与敬意。她时常对柱儿唠叨,说秦技术员是咱的贵人,是有菩萨心肠的恩人呢,咱可要好好待人家,平时多照看着点儿,轻活重活抢在头儿里,别累着秦技术员,更别叫村人笑话咱是走人家后门子进的,看轻了咱,就是看轻了秦技术员哦。她特意叫柱儿留意秦技术员的生活情况,说要是衣服等物件脏了破了,需要洗洗涮涮缝缝补补的,就拿家里来让娘给洗涮缝补,你大娘是个主外不主内的刚硬女人,连自家的细事都料理不好,咋会料理好秦技术员的琐碎事呀。

  自打喜桂死后,柱儿越发知道孝顺娘,顺从娘的意见,怕忤逆了娘的心思,空惹起她的伤心烦恼来,便一切按照满月的意思去做。他就时时处处地留意着秦技术员的衣着举动,围着他跑前跑后地殷勤照看着,能不让他费心劳力的事体,总是抢头下马地帮着干了,气得洋行们背地里直骂他假殷勤装积极,是想在秦技术员身上得啥好儿呢。由此,洋行们与柱儿的关系并不融洽,有时特意使坏让柱儿多干一些无效劳动,以此整治柱儿。柱儿也并未多想,依旧迷迷糊糊地跟着秦技术员身前身后抢这儿干那儿,弄得洋行们恼又恼不起来,乐又乐不出声。

  柱儿曾多次跟秦技术员要脏衣服,说我娘在家没事,闲着也是闲着,拿去让她给洗洗呀。秦技术员说啥也不叫拿,说我一个大男人家,还用叫别人操心费力地照看生活呀。因而,这洗衣补衣的事也就一直落实不了。满月又让柱儿在捎带中午饭时,特意把自家舍不得吃的咸鸭蛋捎给秦技术员吃。柱儿也几次偷偷地把咸鸭蛋揣进秦技术员的饭盒里,待回家时,那咸鸭蛋又总是原封不动神不知鬼不觉地装在自己的饭袋里。秦技术员还把柱儿拉到无人的去处,对柱儿说,你以后别再给我捎饭菜呀,你家的日子不见得宽裕,就留着家里用,别操心我哦。因了这些,满月越发敬重秦技术员,说他是菩萨下界的呀,关照人,体贴人,真是天底下难寻的好人哩。心下这么一想,又勾起了喜桂活着时的那些日夜,觉得除了喜桂,真正关心体贴自己的就数秦技术员了。慢慢地,在她的心目中,秦技术员所占的份量越来越重,心下见天儿惦记着秦技术员的饥寒冷暖,就如惦记往日的喜桂一般。

  见一直没有机会报答秦技术员的恩情,整日不安的她终于忍不住在那天下午去了木琴家。家里只有钟儿一个人在闷作儿,弄得屋里像开了间杂货店。满月说她来拿秦技术员的脏衣服的。钟儿马上把她领到西院,打开门锁,让她一个人进去拿,自己又跑回东院里继续疯闹。西屋里到处扔着脏衣服破袜子,并有浓浓的汗腥味儿和臭脚丫子味儿。满月就可怜起秦技术员远离家门无人照料的处境。她连忙动手收拾,也分不清哪件是秦技术员的,哪件是京儿的,一股脑儿地用脏包袱皮儿包裹起来,拎回了自家。她麻利地烧水浸泡,细细地洗净,又借着锅灶间的火苗儿烘烤着。

  傍晚十分,正是家家户户赶做晚饭的时辰,木琴家的西院里传出一叠声的惊叫声,京儿像遭了土蜂蛰了般大呼小叫起来,嚷道家里遭了贼哩,衣服都被偷净儿嘞,只剩了被褥和洗净的裤衩咧。茂生急忙赶过来,也是一连声地惊道,咱村从没丢过东西,咋就会没了呢。木琴也是一头雾水,说不像是遭了偷儿哦,咋儿屋里啥都没少,唯独不见了脏衣服呢,别是叫谁拿去给洗了吧。京儿说,咋可能呢,从没有谁说过要给洗衣服的,难道是衣服自己长了腿跑出去了不成?

  正疑惑间,秦技术员猛地用手拍着眼睛框上面宽宽的亮脑门儿说,我晓得哩,晓得哩,丢不了呀。但又拒不说出他晓得啥,咋儿就丢不了。

  几个人犹如怀揣着个闷葫芦,闷闷地做饭收拾桌凳。此时,钟儿和杏仔跑回了家,见到大人们都没有情绪,便乖乖地帮着摆碗端盘,像柔顺的猫儿。钟儿原本想把满月来拿衣服的事说给大人们听的,但看到大人们的样子,也就不敢多嘴说话。这话头一旦撂下,瞬间便丢到了脑后。一家人闷闷地吃饭,没了往日的高谈阔论。秦技术员很不自在,想说又不愿说,也跟着闷闷地吃饭。

  吃完饭后,又都各自回了屋子。

  这时,满月急匆匆地进到西院,手里还拎着个大包裹。她一跨进门就气喘吁吁地说,秦技术员,送晚了呢,柴火都让雪水浸湿了,灶膛间的火苗不旺兴儿,烘烤到现今儿才烤干哩。

  京儿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满月招呼也不打一个,就把衣服偷偷拿去洗了。他赶忙接过包袱,打开来,见俩人的脏衣服洗得干干净净,叠得整整齐齐的,一件也未少,心下大喜,与秦技术员一齐道辛苦说感谢话,把满月高高兴兴地送出了门。回到屋里,京儿问秦技术员,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她咋这样勤快呀,打死我也想不到会是她来帮咱洗衣服。秦技术员胡乱应付道,她可能觉得咱对柱儿照顾得不错,想报答一下呢。又嘱咐道,这事就这么了了,不用出去讲哦。往后咱可不能白白占用人家的劳动,一有脏衣服,就立马洗了,千万别再让人家辛苦噢。京儿不在乎地说,她愿意给咱洗,又不是咱叫她洗的,管那么多干嘛。

  这事自然就传到了木琴俩口子的耳朵里。茂生迷惑不解地问木琴,满月咋儿不打声招呼,就悄没声地给洗衣呀。木琴装着不以为然的样子回道,秦技术员心好,硬把柱儿塞进技术小组,患难之处见真情,来报答的,还能有啥儿。心里却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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