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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来一路望 第1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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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你妈找!我再次打掉黄绪刚拉我的手,又给了他一脚,骂出口来。头也不回的跑出了教室。 黄绪刚呆在教室门口,叫喊着:你小子有种,有种你就别再回来。我没有理会黄绪刚,低着头一路小跑的跑出了学校。将所有的后果忽略不计,死也是以后的事。 走在街道上,寒风吹的我不停的哆嗦。这寒风也仿佛看出了我心情,用这种方式来配合着我。我去哪?想了半天,不知道要去哪里。身体便跟着脚步一起移动,脚尖的指向即是我的走向。 我又一次去了游戏机室。蓦地,我突然想起了数月前也是在同样的心情下走到了游戏机室,还在里面和一个家伙干了一假,然后遇到了高乔和老千。现在——也仅仅是我一个人了。连兄弟都没有了,我再一次伤感了起来。买了币坐在了“拳皇97”前面,打了一会实在是没有心思,满脑子乱七八糟的东西,根本投入不进来。心理学上的转移注意力排遣心情法被我彻底的推翻,我糟糕的心情如同一个顽固又稳定的炭元素,任凭我怎么做、做什么都转移不了,我比哈姆雷特知道了自己杀父仇人的心里还要痛苦和复杂。我觉得实在空虚难耐,这时候要是有个人和我打一架,哪怕我打不过他,被他痛打一顿我也会感觉舒服些。我过的太痛苦了,这他妈什么日子! 走出游戏机室,天气阴森的吓人,似乎下一刻就是世界的末日。我没有任何目的性的来到了“仟僖圆”,坐在一个靠近水池的长凳长,长凳隔岸就是我以前和张雯坐下的地方。我看着这画面发呆,脑海里不停的闪现出那个傍晚张雯依偎在我身边的情景,我不禁伤神叹气。 这一天我没有去上课,我却没有丝毫的罪恶感,也没有想过到了学校后迎接我的将是什么。 回到家后,妈劈头盖脸的对着我一阵斥骂,让我感觉到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打了老师的事情非同小可了。 你不能上就别上了!妈说。 怎么了?我装作没事一样。 怎么了,你班主任打电话来说你今天没去上课。你去哪了?! 他还说什么。 你还想要他说什么,这初三的学生了不上课事还小是吧?爸也怒目过来说。 仅仅是因为不上课?我急切的想知道李鸿基有没有对我爸妈说我踹黄绪刚的事。 你还想要什么,这一条还不够?!爸说。 哦——我身体不舒服,闹肚子。我撒了个谎。 是吗,不舒服不知道请假,多大的人了,这个还要别人教你!爸说。妈在旁边一直怒视着我,让我有点心惊。 真的,我难受死了。我马上揉起了肚子说。现在还疼呢。 你这孩子,我和你妈还不知道你干什么去了,害得我们担心。你上去给你班主任打个电话吧。 我——肚子疼的厉害,明天去学校直接找他说吧。说着,我跑上楼去。我难受,想睡觉了。 吃了药再睡。爸喊道。 睡一会再起来吃,现在难受。 我进了房间把门关上。不一会听见妈和班主任通电话的声音。 ——对,是我,赵朔他回来了……说是肚子疼,可能跑去看医生了吧……这孩子真不懂事……那谢谢你了啊……他说明天回学校跟你说……恩,那真过意不去啊,让您费心了……恩,好,再见啊…… 我的心塌实了许多。不知道黄绪刚的那里到底是怎么一回,难道他宅心大宽或者意识到自己错误再先,打我不对?管他呢,明天到学校再说。 没进教室我便被李鸿基在半路给拦住,活像美国导弹防御系统的“空中拦截”技术,不同的是我们是演员而那群美国佬是导演。 我又一次来到办公室,办公室里“高朋满座”,好不热闹。黄绪刚站在众老师中间,俨然一副“罗马教皇”的模样,只是不比的是他那脸色,像是煎过的猪肝。整个场面看起来很像米开朗基罗的一幅巨作《最后的审判》,而黄绪刚则是这幅画正中间的那个人——基督高扬。当然这个审判是针对我的,我像个罪人一样来到了上帝的宫殿,在群仙众神的冷嘲热讽和漠视无存下接受惩罚。 你——怎么回事?李鸿基问我,像圣人一样。办公室里的“仙神”们不再说话,静静地关注这神与人对话的一幕。既然黄绪刚也在其中,李鸿基的意思肯定不旨在我的一天没上课上。 没怎么回事,化学老师都跟你讲了吧?就是他说的那样。我说。 你倒是明白啊。李鸿基脸上露出了理解般的神情,但这神情就像是一层薄如气雾的保鲜膜,丝毫掩饰不了下面的虚伪。 我错了!我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做为凡人的我应该向“圣人”坦城的道歉,公开承认我所犯的错误,祈求“神”们的原谅。 你还知道错了!黄绪刚像是吃了春药又像是吸食了海洛因一样,一下子精神万倍的像孙悟空出世那样从“神”堆里炸崩了出来,落在我面前。 对不起,黄老师!我低下头来认错。正所谓“男子汉,大丈夫,能伸亦能屈”。我不想因为这件事背上个记过处分,张榜于众。 你看你昨天的嚣张样,现在那气焰呢?!黄绪刚见我软了,他便在众“神”的庇护下硬了起来。 昨天——真的对不起,我太冲动了。我继续低声下气,有点像《红楼梦》里在宝玉面前伏侍劝慰的袭人“花珍珠”。 敢打老师,你小子胆子不小啊!现在再打,你打!黄绪刚得理不绕人。那淫贱的口气和忿荡的表情让人恨不得马上把他送进国营养猪场去——做种猪。 我没再说话,把头深埋着。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恨不得把脑袋埋到胸腔里去。 你小子——没大没小,要不是看在你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我跟你说,非给你记大过一次不可,还是重点班的学生,什么素质啊!李鸿基站了出来,和黄绪刚组成统一战线。 我依然低头不语。 看在你认错态度良好的情份上,我也不再追究了,希望你下不为例。黄绪刚终于注意到了角色的转变,走下“神”坛,说了句人话。 回去写份检讨书来,这次的事就算了。李鸿基说。 你记着,这次事我们没报到学校,看你是重点班的学生,传出去丢重点班人的脸。黄绪刚接着李鸿基的话茬说。像是两个人的语言中枢是由一根神经牵系着的。 回去吧,晚上把检讨书交来。李鸿基说。 我转身走出了办公室,办公室里的众“神”瞬间像是突然从天堂回到人间看完法官的宣判一样,纷纷离席走出“法院”。 回到教室,徐超问我说你昨天去哪了?我说玩去了。徐超说,哥们牛逼。你不知道,你昨天的一脚把所有人都震住了,我都替你捏了把汗哪!我笑笑。 郑菁菁说,你真是太伟大了。我说过奖了。郑菁菁说,你走了下课后全班同学都在称赞你呢。我说,是吗。郑菁菁点头。我说,拜托你件事。郑菁菁说,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的。我说,你文采不错,替我写份检讨。郑菁菁顿时口若含了个乒乓球,说,这——。我说这什么这,你办得到。郑菁菁转过脸去,摇头又叹气地说,就会欺负我。说着拿出笔纸,涂鸦了起来。 半小时后,郑菁菁将写好的检讨书叫给我,我一看: 老师: 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在全班同学面前打您了! 我必须认错,我必须向您道歉。这个错误的根源于我的试卷,而我的试卷又是出自我之手,我的不学无术导致了这次冲突的发生。假如我能好好的学习化学或者不把化学考的这么差,那么昨天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总而言之,都是我的错。 我承认,都怪我,这一切都怪我,怪我卤莽,怪我冲动,怪我不懂世事,怪我无肚无量,怪我愚昧无知,怪我意气用事,怪我不甚理性…… 希望,您原谅! 恳请,您海涵! 犯错之人赵朔 看完我怔了半天,对郑菁菁说:这也叫检讨书? 那你说叫什么?郑菁菁反问我。 叫——我看像是在把自己的缺点都展露出来,给别人看。本来我想说,像是盛开的花朵把生殖器暴露在阳光下让蜜蜂给“受精”和给别人看的,但念在郑菁菁是个女生,只好做罢。 那就是呗。 那不行,你得重写。家丑不可外扬啊。 不。 那还是我写吧。 随便。 算了,就这样吧,我没工夫。管他呢。 这就对了嘛,什么大不了的事。郑菁菁得意不已,仿佛自己家的宠物在外面撒了欢回到家后肚子大了生了一窝小畜生一样。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还得了一窝小崽。 晚上放学前,我把检讨书拿到办公室,交给黄绪刚。黄绪刚嘴里叼跟烟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本《penthouse》津津有味的看得正起劲,我眼光偷瞄了一下,一个裸体女人正在纸张上骚弄风姿。黄绪刚见我到来,像是见到了“扫黄打非”的工作人员,立即把手里的《penthouse》塞进抽屉,摆正姿势,趴伏在桌子上面,一脸的狼狈与慌张。我把检讨书交递到黄绪刚手里,黄绪刚嘬了口烟看了起来。不时,黄绪刚露出和悦的喜色,说,这就对了嘛,敢于承认错误、敢于负责的孩子才是好孩子。行了,回去吧,以后注意点。我给黄绪刚深鞠了一躬说,谢老师,老师再见!便走回教室。回到的路上我暗骂黄绪刚眼拙,我的鞠躬是给死人的,我说的话的言下之意是:您走好! 我倒是觉得是黄绪刚看裸女心切根本就没细心看我交上去的检讨书,仅仅看到了几个耀眼夺目的字——“我错了”、“原谅”、“海涵”! (4)第二章 纠缠不清 (4)第二章 期末考试来临。我忙着自己的这次检阅,无暇顾及伤神感情,也顾及不好。它就像蒸屉里的水蒸气,我不想让它溢出,它却偏偏与我对着干,哪怕我封得再紧,它还是会出来。 这个学期的课程很狼狈也很仓皇,像是被偷袭的珍珠港。初三所学的课本知识基本上已经结束,压缩在这二分之一个学年里,像是当年的改编八路军为新四军,又像是在两个馒头中间放上蔬菜和香肠把他们挤合为汉堡;而另外二分之一的学年则要承担着复习初一初二两年所学过的所有知识,将四个二分之一学年的知识囫囵吞纳在一个二分之一里,咀嚼消化,绝对需要鸵鸟般的肠胃和巴蛇消化液般的胆汁。担子甚重。 考试四天后结束,我像个植物人一样没有知觉地过完这四天。每考一门能给我留下唯一的感觉就是轻松了一些,像是自己坐在了中考的考场上面。考试过程中我感觉到自己知识匮乏异常,就像日本国土有限资源匮乏一样。考完后我像是世纪预言家那样对自己预言:这次考试是我有史来最差的一次。 果然,成绩出来后我还以为拿错了成绩单,要不是“赵朔”这两个字抢眼的印在首页我一定会骂出来:这他妈谁的成绩单!我考了全班第二十二名,全年级第七十一名。瞬时,我心如死灰,感觉无颜见爹娘。比起初二那次期末考试,这次足以让我失去对学习的渴望和信心。都是感情惹的祸,哎—— 考试第二天,英语考试结束的时候,我从考场走出来。这次考试因为天气的缘故没有在操场上考——学校害怕会冻死几个体弱多病的学生。考试被安排在各个班级的教室,包括学校的阅览室和会议室在这个时候也站出来为考试考场的问题排忧解难。 我到楼梯处正在往下走的时候,张雯迎面走了上来。两个多月——两个多月来,我第一次见到张雯。本以为时间会冲淡我对她的思念的依恋,但是我错了。 这个时候的学生基本上走的差不多了,整道楼梯上就站着我和张雯两个人。我突然慌张了起来,心紧跳个不停,呼吸似乎有点跟不上节奏。张雯抬起头来,看到了我。在与我目光接触相交的一瞬间,我们两个人站住了。我神经大乱,想说点什么但又想不出一句话来,思维似乎凝固。我看着张雯,张雯的嘴唇微微颤颌了一下,但是声音没有出来,话依然没有说出口,被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一秒、两秒、三秒……我一直思索着要说什么——“还好吗”、“最近过的样”这样的话总是到嘴边又被紧闭的双唇挡了回去,那几个字在我嘴里挣扎,企图冲开我的嘴唇。努力了半天,久攻不下,只好又原路返回,又一种有气无处撒的趋势,索性钻进了我的肠胃,折磨起我的内脏来。在这几秒钟的时间,我和张雯一直对望着,脸上的肌肉像是撕开的五花肉又像是冰柜里的冷冻肉,既有喜又有僵,最终这些复杂的表情似乎是在经过商量之后一起拼凑出一个扭曲的笑,瘫挂在脸上。张雯点了一下头,抬起左脚来,上楼。我同样对着张雯点了一下头,抬起右脚,下楼。就在我们擦肩而过的瞬间,张雯“嗳!”了一声,我像是听到了耶酥的召唤,动作瞬间成定格。转过脸来。 我——有事和你说。张雯说。这话有点脱节,从张雯口中出来后就在空气中颤抖,不连串地飘进我的耳朵里。 噢。我紧张的内心突然舒松,像是看到了希望。所有的恨忿在这一瞬间像冬日里霜降时候的小草,被毁得一干二净。 恩——这,我们晚上考完试见吧。张雯似乎也很紧张,说的话总是颤危不稳的,大概是给这冰冷的天气冻吓的。 好吧。晚上考完我在这个楼梯道等你。 那晚上见啊。说完张雯给我一个笑容。这笑容足以让我再次为她上刀山、下火海,赴汤蹈火,再所不惜。 静下来后的我想,我他妈真不是男人——张雯的一个笑容便让我如此这般。 下午考的是政治,我心神不宁的涂草完,成了第一个交卷的人。交上试卷,全考场上的人用像看外星人一样的眼光看着我。我在这种目光下骄傲自豪的走出考场。 在校园里晃了几圈,上了两趟厕所,抽了两根烟,出来。时间差不多了,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时我激动万分。走到楼梯口静静的等着张雯。 人一个接一个过,张雯的身影没有出现。我焦急的等待着,望眼欲穿。 唐检从楼梯上走了下来,一抬头,看见了我,目光瞬间又收了回去。脸上的肌肉坚持放松但是怎么也放松不下。我又是一阵尴尬的紧张,看着唐检,心里想叫住他,说:好久没见了,之前的事——算了吧,不是你一个人的错,我们还是兄弟。可是我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做。唐检似乎有意要过来和我说话,他走的很慢,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一直不敢与我对视。我两颊烫的温热,像是放着两个温水袋。唐检的脸同样的又红又紧,像是撕开的生羊肉。我们什么也没说,就这样隔着一步之遥的距离从彼此眼睛里消失。 人海退潮的时候,张雯终于在我焦急期盼中出现。 我们面对面站着,像是两具雕象。这时候我居然对张雯又有了一种陌生感,这种陌生感像是读了冯延巳的《蝶恋花》一样懂得了体谅人情——变成一种亲近感——我想抱着她。但是这亲近感又是莫须有的,就像投在荧幕上的影子,只能看得见,就是摸不着。 走吧,我们找个地方说。我们踌躇了片刻,张雯开口说。 去哪里啊?我问。记得以前都是我带着张雯走,她问我去哪里,但是今天我们却角色互换。 找个暖和的地方吧! 去新开的那家“玫瑰坊”怎么样?我说。 “玫瑰坊”是我们学校不远处的一家咖啡屋,开业似乎已有些时日,只是我不曾到往过。今天,便是一次机会。“玫瑰坊”空间不大,有三分之一个教室。里面摆放着几只韵味十足的玻璃桌和一些钢架彩色塑料椅,柔和别雅的灯光忽明忽暗,耳边飘着萨克斯管的悠扬乐曲《回家》。几对情侣摸样的人安静地坐在桌子边。 我和张雯面对面坐下,点了两杯咖啡。一会儿,咖啡端了上来。 什么事?我把面前咖啡的被子挪了挪。 张雯不声响,同时手搅动着杯子里雾气氤氲的热咖啡。我也不再说话,静静的享受着这屋子里迷茫的浪漫色彩。这时候背景音乐变成了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ballade pour adeline》。我和张雯各自看着面前的咖啡,同时手里的汤匙不停的搅动着。 我知道是自己对不起你。张雯停止手上的动作说。 那又有什么用呢?本来我应该为今天的事宽心的,可是我总是言不由衷的说出这样的话,似乎想给张雯制造一些不愉快,让她也尝尝不被人理解的滋味。说白了,我这是一种报复的心理。 现在说什么都已经太迟了,事情都发生了。我又说。 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的。张雯抬起头来看着我说。 你知道我想象中是什么样?我反问。 张雯不说话,又把头低了下去。好一会,张雯又抬起头来,眼睛红润。我看到张雯湿润的眼眶心瞬间像被泼上了硫酸,边灼烧的疼边被蚀化。 我和他——仅仅是牵了手而已,而且我们……张雯突然停止说话,留下一片空白,似乎是让我去想象。 说下去。我说。 我知道你已经不可能再原谅我了,我骗了你好多次了!说着,张雯的一颗不争气泪水滑落了下来。恰恰是这颗不争气的泪水在我看来,是那么的让我心疼。为什么我总是要同情女孩子的眼泪? 我没说话,端起咖啡小抿了一口。 那天,那天——你们闹矛盾我也知道。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我——向你坦白吧。我是喜欢过唐检。 然后呢? 我知道他一直处在矛盾中,他和我说过。他对我有感觉,但是绝对不会和我发展成恋人的,因为还有你们之间的兄弟情谊。他说他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我——没敢强求什么,只是想和他在一起,也就是只有那段时间。过了之后,我一直很难受,很愧疚,我对不起你的地方太多了……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将以前的过失弥补过来……张雯用手擦拭着泪水。 你这个已经不能算是过失了。如果第一次是不小心的话,那么后的这么些次就是你存心的,也许这并不怪你,而是你生性就是这样。也许你自己也把持不好自己的感情,每次和我开始一段时间后你总是会渐渐疏远和冷淡我,你没发现吗? 我知道。可——我,我真的又会想你。 这又有什么用? 我会努力为你改变的。 话说出来太容易了。 我会做给你看的。张雯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坚定的看着我。我想我再不应该摆着架子了,我的质问不就是想通过看见张雯的忏悔来平衡一下自己受伤的心吗?但这又有什么意义呢?根本问题不能解决的话,到头来结果还是会回到最初的。就像蜜蜂攻击了人一次自己就会毙命一样。 算了,我不想再计较了,以前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们——你自己定吧。其实,这个时候的我真的想告诉张雯,我们从新开始吧,哪怕以后你再一次弃我而去——是我自找的,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我们——我已经不敢在奢望你能和我重新开始了,我伤害你太深了。张雯眼睛盯着咖啡的杯子说。 张雯的话让我猜不出她心中真正的想法,我不知道她想表达着什么。这也让我深感矛盾,刚才说的为我改变似乎一转眼就忘记了。难道张雯她自己被这氛围陶冶去了记忆?这皮里阳秋的语言折磨得我心异神幻。 咖啡屋里的音乐不停的变换,从《致爱丽丝》到《卡侬》,从《卡侬》又到《秋日的私语》,《秋日的私语》又换到《帕格尼尼狂想曲》……我的心也随着旋律的变换而波动。 那——你的意思是? 我自己也不清楚,我现在很混乱。 我们还是做回朋友那样吧。我居然违心地说出这样的话。这话出来后我真恨不得立即割掉自己的舌头。这是你真实的意愿吗?我问自己。说实话,我肠子都悔青了。 我看着张雯,张雯不说话。眼神里似乎透露着一丝惊讶和忧伤。 我知道我不再配和你谈情说爱。张雯说。眼泪几乎又要再一次决堤。 那我要是原谅你了呢。 张雯突然把眼睛望向我,默默很久。你肯吗? 我咬着嘴唇点点头。 我们——还能像开开始那样吗? 我不知道。 我们——哎,不说,回去吧。天快黑了。我们都回去好好想想。张雯说。 我起身去把钱付了,和张雯走出“玫瑰坊”。出门的时候看见了范萍萍,她旁边有个人,那人有点像张易。转念一想,不大可能,范萍萍几乎对任何男性都不来电的。我没仔细看有没多想就和张雯一起转身走向学校。 今天我没想到会遇到张雯,早上来学校的时候徐超载着我来的。现在,这家伙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或者已经回家,或者和耿米正在缠绵。我想,后者的几率大些。 张雯从学校的车棚里取出自行车,自行车崭新放光。新买的吧?我指着自行车问张雯。 是啊,上次那辆不是丢了吗。张雯说。 我们再次走出校门的时候,天空飘起了细漫的雪花。我骑上自行车,张雯坐在后面。这样的场景又是失去了多少日子后又回来的,我已经不记得。能记得的就是和徐超、张雯一起的岁月。而徐超和耿米比翼双飞后,我和张雯就产生了裂痕。现在想起来只觉得那是昨天的事。 风刮的更紧了,我感觉到张雯在我身后不听的颤抖。 你冷吗?张雯在我开口之前突然问我。 有点。 张雯突然从后面把我抱住,让我冷不及防。这样好多了吧。张雯说。 恩,真暖和。我说。心里洋溢着烟花飞上天空时候炸开的绚烂暖色。 张雯此时在我身后发出了久违的“咯咯”的笑声。我琢磨不开,为什么女孩子心情变化的如此之快,和我国南沙群岛曾母暗沙一带一天里的天气有得一比。 这个时候,我又一次忘乎所以…… 几天后,学校放假。我们却没有放假,因为我初三,初三和高三是差不多的,假期对我们来说,是一种奢侈。 从放假那天到现在我都没再见到张雯也没有她的消息,直到我寒假的开始。也许是由于不在同一个考场,不在同一个年级,考试的时候也些乱吧。 我回到家没给爸妈成绩单看。他们问我怎么回事,我如实说,考的不好。爸妈说那也得给我们瞧瞧啊,不好到什么程度。我说不用看了,撕都撕了。爸说你这孩子,咱们当初可是说了的啊,得上重点高中。我说我知道,考不重点我就不读了。妈说不读了,那你想干什么。我说随便,给我弄块地我归田园隐居,或者养猪养鸭子养鸡养鹅。爸妈说,你想的美,考不上重点就给我复读。我一听到“复读”两个字,顿时吓矮了一头,两腿不听了使唤。不行,打死我也不复读,上初三这么辛苦,跟被被人强奸似的,复读了不等于送给别人再奸一次?还要给别人钱,不干。我说,我不会复读的,相信我吧,我会考上重点高中的。爸妈看着我点点头说,但愿吧。 这次的寒假又同以前一样——补课。学校的意思是,自己的大门像是上帝的那扇虚掩着的门,只有我们这群思想境界和知识水平相对较高的人才能发现并轻轻将其推开走进来。而初一初的二的弟弟妹妹们则开开心心兴奋无比的回家过春节,不必为寒假补课的事劳苦伤神。回到家后他们只要把几十张纸的寒假作业做完就行了,惬意无比。 今天是寒假补课的第一天,绝大多数同学都带着不满的情绪。“都放假了补他妈什么课!”这句话在今天被重复的次数最多,但也多是普通班的人说的。而我们班,更多的人则说“赶紧上完,赶紧结束,赶紧中考,赶紧毕业,赶紧滚蛋!” 放假的第一天我睡了整整一天,想把这个学期缺乏的睡眠都补回来。但是睡到晚上的时候我再也睡不下去了,脑袋里思维活跃的像一群出了蛋壳的蜥蜴,出来就会爬会跑。 时间不多了,过年后时间会过的更快,像是被附上加速度g一样的。我继暑假的那次学习之后又一次整理好了书桌,拿出了书本,端坐于前,准备学习。我希望这次能一扫以前的颓势,将学习进行到底——为目标而战,哪怕精竭而亡。才坐下不过十分钟,记了不到五个半单词,电话铃响了。爸妈不在家,我只有跑过去接。 喂?我拿起话筒。 赵朔吗?是张雯。我激动不已。 对,是我。 好几天没见了你。最近怎么样啊,在干什么呢? 还好吧。看看书,学学习,为几个月后的中考做准备。我伪善地说。 噢,明天就是新年了,跟你说声新年好啊。 谢谢。同好同好! 再祝你考上理想中的高中。 谢谢啊。 我们都没话说了,电话线连接的两部电话像是结了冰一样。连同打电话的人都要受牵连,被冻住了。 呃——你最近怎么过的啊。我解冻了。 感觉有点无聊,老师发了一大堆作业,把我愁得不行,好多题目都做不出来。对了,你这次考得怎么样啊? 别提了,差强人意。 那我的就更不能提了,有两门还没考及格,我都不想再读下去了。 那——让你爸直接给你买个大学上啊。 怎么可能,我初中都没毕业,要买也得等上完高中啊。 就是说嘛,学还是要上啊。再说了,你家里有条件,成绩对你来说无所谓啊。 可是我心里过不去啊。爸妈也不满意,他们一直对我要求很严格的。 这话张雯早在我们开始的时候就说过,不过那个时候我十分相信她的话。现在听来就有点借代和暗喻的色彩了。我心想,对你要求严格你都能这样,要是不严格的话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事的。 那是应该的,家长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有出息,脸上好歹也光彩些啊。我说。 是的啊。我们——张雯用一个没有下文的话转移了话题,但是我不知道这“我们”的后面她想表达着什么。 我们——我同样不知道自己要表达什么。 我们哪天见一见吧,好几天没见了,从上次喝完咖啡。 你说吧。我把行使主权的权利交给了张雯。 那——我想想吧,改天给你电话吧。 好。 那再见啊。 再见。 放下电话,我回到屋子,坐到座位上,再次拿起书本后我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脑子又像被线牵着一样的引到张雯的身上,我和张雯——已经是雾里看花了。我分不清是怎样的关系,也不知道以后还会有什么事情等着我。不能否认,我心的深处藏着她;我也不再否认,这样的爱里面着实夹杂了丝丝的恨,像纯白的山茶花上面的一丝血色的红痕。也许,我应该用一颗感激的心来看待这个世界,用一颗光明的心来对待自己的感情。虽然很曲折,虽然很让人心碎,但终究我是学会了一些东西,感悟了一些道理,起码——我会思考我的人生了。 时间还是一样的——现在看来它并没有冲淡我的记忆,也没洗去我的伤痕。在这一瞬间,我又点不相信时间了。 丰子恺说: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渐渐”二字。一切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发生,哪是“渐渐”的可怕,完全是时间再作怪。时间改变了我们,还是我们改变了时间? 很多次,我和夕阳一样疲倦;很多次,看着大雪漫天的苍莽里举步维坚的足迹,我也犹豫过是否要选择退缩。然而,我却又一步步的走了下来,不知道下一个脚步是否同样的重履,只能寄希望于明天——明天的新一轮日出…… 大年的除夕夜,我坐在电话旁边,希望能等来一个问候的电话。 电话铃响了。这时候会有谁,可能是张雯。我赶忙去接。 喂。是一个男人的浑浊声音,我倍感失望。 喂,你是? 赵朔吧。那男人说。这声音怎么听着耳熟? 我是你班主任。那男人说。怎么是他,我纳闷了。 哦,您好,李老师。新年好啊!我说。 恩、恩,新年好。李鸿基说。我能从话筒里听出来这家伙的表情,仿佛一块晒开了花的奶酪。 你父母在家吗?找下你妈妈。 在,我给您叫啊。 我把电话给老妈说班主任。妈接过电话,和班主任聊了起来。看起来开心不已。几分钟后挂断电话。我问班主任有什么事。 新年了,问候一下他这个老姐。妈笑着说。我突然大梦初醒的样子——班主任和我老妈还有点朦胧如薄纱的亲戚关系——我早就忘记了。 子夜来临,跨过这个年我又长了一岁。十二点的钟声敲响的时候,电话又响了。这个时候爸妈都迷糊的去会周公了。我起来去接电话,是范萍萍。 新年快乐!范萍萍说。 同乐同乐!我说。 没事了,就是给你拜个年的,我至亲至近的朋友 感激不尽啊。问你个事,考完政治那天晚上你和谁在一起啊? 还有谁啊,就你那个朋友,追我的张易呗。 你和他约会? 约你个头啊,我从来没给过哪个男生跟我单独相处的机会。不过,你是个例外。 那你和他在一起干什么? 哎哟——考完试碰到的,他说要去我家的店子买点东西。 哦——这样啊,我还以为你跟他了呢。 他想得美。再说,我能那样吗,真是的,你想哪去了。好了,新年快乐啊,我还要给其他朋友拜年呢。 啊?我还不是你唯一的朋友啊。 当然不是。不过,男生你是唯一的。 那好,不耽误你拜年了,新年快乐!再见啊。 恩,拜拜。 放下电话不过两分钟,铃声又响了起来。 还有什么事啊?我拿起电话便说。 什么还有什么事啊,你怎么了。对方说。我一听,这人不是范萍萍,换了。 你是? 你个大笨蛋、忘事精,连我都不记得了,我讨厌你!对方说。我开始努力的分辨这是谁的声音。只怨电话的来显坏了。 我——你在说几句话我听听。我说。 说、说、说,就不说!赵朔,你气死我了。这声音真熟悉,就是想不起来是哪个。 你猜吧,你想吧,我就看你什么时候能想起来。 你提醒我一下啊,太难为人了。 前段时间还给你写信的呢。 马晓萧!!我突然想了起来。 还算你有点记性。 怎么是你啊,太让我吃惊了。怎么样,过得还好吧,现在在哪里啊,家还是深圳? 你看你激动的。我现在很好,人还在深圳,生意特别好,就不回家了。 哦——那新年快乐啊。 新年快乐!刚才给你电话还占线呢。 刚有个朋友打来电话的。 哦,这么长时间想不想我啊? 呃——想过。 你这人真狠心哪,只是想过。 那还要我怎么样啊? 我挺想你的! 那——有时间就过来啊。注意身体,别只顾着忙生意把自己累坏了。 放心吧,我保证你见到的是一个健康活泼的我,而且还会让你认不出来。 那好,我等着啊。不早了,休息吧。新年第一天,有个好心情。 你也一样啊,今年考个理想的学校啊。 恩,拜拜啊。 拜拜。 我舒了一口气。说实话,这个时候我还真有点想念马晓萧。并不是男女恋人间的想念,而是做为朋友对共在一起游玩过的欢乐时光的一种怀念。 在这样一个夜晚,我希望等到张雯的电话。我开始期盼,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十分钟过去了,电话还是没有响起。我又想给张雯打个电话,几次拿起来又放下。一是紧张,二是害怕她家长在家,心虚的我不好找理由。正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电话铃响了,我瞬间热血沸腾,喜出望外,像是看到了张雯站在电话的旁边手握着话筒等我接电话。我赶忙接通电话。 喂。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我乐得不得了,肯定是张雯了。 新年好!我第一句话。 恩,新年快乐。知道我是谁吧? 当然啦,再熟悉不过了。 知道我怎么有你家电话的吗? 我给你的啊。 你给我的?什么时候啊? 我也忘记时间了,反正就是我给你的,你同时也给我你家的。 我什么时候给过你我家的电话啊?张雯和我开起了玩笑。 难道你也忘记了? 是冯超给我的,我和他一个班。这话让我听着有点懵。 开玩笑吧,冯超在初三(六)班,你几班啊。 真的,你瞧你这记性。哎——这也难怪,从上次你开导我来就好几个月没见了。我突然又懵了一下,再仔细回味和分辨这声音。顿时感觉尴尬万分,这人不是张雯。兴奋过度的我居然犯了这样的错误。 那——你是? 我袁莹啊。 是你啊,我还以为——我没说出来张雯的名字。真不好意思,我弄错了,对不住啊。 大过年的,说什么对不住啊,没什么的。 期末考的怎么样啊? 马马乎乎吧,你呢? 不怎么样。 打来电话就是跟你说声新年快乐的。 哦,那我们回学校见啊。 好的,再见啊。 再见。 放下电话我怅然若失。我居然错把原莹当成了张雯,居然半天没听出来,真###。电话变音,这也难怪;想张雯心切,可以原谅。我只有这样安慰自己。 张雯的电话始终没有打来。我也没有打过去。带着朦胧的稀寄我进入了梦乡。 大年初三,情人节。先是徐超来找我,要我和他一起去找耿米,我婉言辞之。然后洪传打来电话说我们几个聚一聚吧,我矛盾又伤感的委婉推辞掉。最后,张雯打来电话约我出去见面。 我和张雯在学校里见了面,又是一阵阵的沉默。我依然脱不掉对张雯的生疏感,就像在羽化过程中突然毙命的毛毛虫,被卡在那层壳里。那个曾经和我欢声笑语的人是她吗?彼此无言后,我进了一家礼品店给张雯买了一个手链,告诉她我依然忘不了她。张雯让我给她带上,我照做了,就像当初她给我带上那个标有“i love you”的手链一样。我感觉这个“情人节”充满忧伤的味道,像是一种生离死别。在张雯又一次落泪后,我将她拥入怀中,心疼万分。张雯说她很想我,有时候一想到我就会哭,她自己也很矛盾,不敢再和我提重新开始这样的事,害怕会再伤害我。我有心说,我愿意为爱情为你不顾一切,哪怕你真的有一天再次伤害了我。可是话到嘴边又被我硬生生的咽了回去,我说不出口,这样的话说出来太伤自尊,显得自己太懦弱,不像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男人。然而,我心里又真的舍不得张雯,同时我害怕看到张雯和别的男生在一起的情景又再出现,也许这是男人的占有欲在作怪吧。 爱过、痴过、痛过、恨过,要怎么样才能坦然地面对眼前的这份爱情,我在混沌中挣扎不开。 我爱你!张雯突然对我说。我听着很感动,但是我没敢相信这句话。就像政治官员说“这件事我们会很快做出行动”一样。 我?